鬼谷桃花-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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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雾水。
“我……不希望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可是……好多年了,我一直没有忘记过他,我只想在他看不到我的地方,远远地看他一眼,这是我唯一的心愿……”巫姑此刻,神秘的光环已经消失,只是一个寂寞等待的女人。
乱离轻轻叹了口气,情字当前,没有人可以幸免。
“那么,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他……是荥国的国师……”
“怪不得……”乱离喃喃,陷入沉思,怪不得,荥国是七国之中最小的一个国家,接壤三国,羌国,离国,卫国。三个大国将其围在其中,却可以安然躲过国破的命运,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这位国师的功劳。
。。。
 ;。。。 ; ; 巫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子,她素衣黑发,并无太多装饰,额间的一点梨花钿,像是这漫天之中的一朵梨花停在她的额间,在日光下微微闪烁,仿佛再多添一点装饰便是多余。
巫姑的视线从未离开那一朵梨花,缓缓起身,走到她跟前。
只见她伸出长袍之下那双皮肤有些松散的枯手,指尖轻轻触碰那一朵梨花,眼中的神情变幻莫测……
百里扶郎只觉得她指尖触碰的地方,有些冰凉,竟是十分舒服。
突然,巫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有些失望,喃喃道:“老身还以为,这是姑娘的胎记呢……原来是假的……”
百里扶郎微微一愣,有些诧异,这朵印上去的梨花钿,一看就知道不是胎记,这么明智的巫姑怎么还会看错呢。
她笑道:“也不知为何,我从小就喜欢这样的装扮,十分喜欢梨花,来到这,竟也有一种重归故里之感,奇怪得很……”
巫姑也无声笑了起来,她脸上的皱纹此起彼伏,似连绵的沟壑:“老身一眼见到姑娘,也觉得十分投缘。”
巫姑突然将视线移到她的眼睛,虚空中似有什么东西探入她的瞳孔之中……
许久之后,她突然笑了:“原来如此,姑娘今后所为,乃女子第一人啊……不过老身要问姑娘一个问题。”
百里扶郎不明白巫姑话里的意思,只是向她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如若最后和姑娘在一起的人,将不是你最爱之人,那么你还会选择和最爱的人在一起么?”
“如此说来,先是最后和我在一起之人,不是我最爱的人,又何来让我再去选择一说,若我有得去选择,那不就是可以跟最爱的人在一起了?巫姑这话,似乎有些矛盾?”“呵呵,时候未到,姑娘是不会明白老身的话的,你只需记住我今日这个问题,将来时候到了,自然,就明白了……”
巫姑说完,没有再看众人一眼,转身缓缓朝屋里走去……
“巫姑请留步!”伊天岁跨前一步,叫住了她。
巫姑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伊天岁望了百里扶郎一眼,笑了笑,走到巫姑身旁道:“天岁听闻,巫姑给人算卦有个规矩,求得一卦者,若是卦象惊奇,那么便可为他人再求一卦,因为巫姑每为人求一卦,便会夺走他一岁寿命,而再得一卦者,将不必付出任何代价,,不知是也不是!”
“没错……”巫姑转过身,冷笑道:“不过这一岁的寿命,比之得我一卦,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况且若不是这个规矩,我也活不到今时今日……”
“那好,那烦劳巫姑再为我的朋友算一卦。”伊天岁转身,将折扇指向公子无涯。
公子无涯不觉一愣,天岁,特地来此,竟不是为他自己求得一卦。
伊天岁似察觉到了什么,望着公子无涯道:“任何事情,我一向不喜欢预先知道结果,即便是知道了,我从来也只活在当下,不在乎命理,我便是这么个人,当然是把机会让给姬颜”。
接而又道:“天岁不才,但也看得出来,巫姑卜卦并未和其他人一样用到任何外物,只需心念,刚才,已是给百里姑娘算了一卦,想必结果定是让巫姑也觉得诧异吧?”
“呵呵……没错,公子真是聪明人,不过,方才是我自己为她算那一卦,没有取她一年寿命,况且,她也并未求我……”巫姑冷笑道。
。。。
 ;。。。 ; ; 陌上舞风,漱漱而落的飞花之中,马踏红尘。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马背上白衣女子的声音很快化进风里,呼啸而过。
“荧国!”
取了朱萸背上的地图,三人又踏上了新的征程。
而那个在得知自己的兄长已经死去的少女莫寒,被伊天岁派人送回了秦国。
一想到伊天岁,那个脸上永远挂着笑意的西凉国太子……这一次,要不是他的玉鸦,恐怕他们还找不到莫隐,这个男人,随意的一个举动总是能影响大局,而他却只做一个看客,究竟什么才是他想要的?
乱离抬眼望去,前方公子无涯突然勒住了马,挺直身子,一时间,天地为轴,白云做纸,人和马好似镶在天幕下的一幅画,在风中游动的长发似还未来得及收势的一笔,晕染漫开,插进身后的云层之中……
百里扶郎回头一看,果然,一辆马车正朝他们赶来……
“怎么?那个女人舍得放你走?”公子无涯驱马向前,迎上已来到跟前的马车。
车帘下,伊天岁轻摇折扇,笑道:“天底下,有什么东西能留住我的呢?更何况华音是那样聪明的女人,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我记住她!”
“你难道也要去荧国?”
“不,不,我对荧国没有丝毫兴趣,不过前方十里,有一个我听闻已久,十分想见的人,我是为她而来”伊天岁摇了摇头,欢愉道。
“女人?”公子无涯笑道,眼中充满了然之色。
“别,你这样的眼神……这回你可是误会我了,我驱车赶来,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为了姬颜你。”
“为了我?”
“不错,世人皆叫她巫姑,她精通卜卦之术,可预测未来,据说从未失算过。不过她向来行踪不定,很少有人能见到她,难得我收到消息她此时就在前面十里处的梨花坞,我想你定不会想错失良机吧?”
“呵,预测未来?莫非她活了上百年,见证了那些她为之卜过卦的人的一生?”公子无涯听得他说的有些玄乎,有些不信!
“呵呵,难道我会骗你不成?你还别说,还真是没有人知道她活了多久了……”
“哦?听你这么说,那去探探也无妨……”
“呵呵,那赶快走吧!”西凉太子合上折扇,放下帘子,示意车夫继续赶路……
而一旁的乱离听了刚才两人的对话,微微愣神,直到跟他们落下一段距离,他才连忙驱马跟上去。
当几人来到一片梨花林时,已是午时。然而,不知为何,百里扶郎却觉得这里的日光显得十分温柔。
往这一片梨花林上空望去,眼见一碧万顷的蓝天,远处浮着几行温凉的纤云。潺潺流水声传入耳膜,使她感到异常宁静。
本该是暮春之际,这里却春水涟漪,莺歌燕舞,温风如酒,随处可见雪白飘飞的梨花,使人不由将一切杂念都揉碎在这脉脉春光里。
梨花深处,一精致的竹舍初见端倪。
门外,瞧见一个白裳女人的背影,三千烦恼丝垂落在地,雪白的花瓣落在上面,似发间开出的朵朵,如同一件华美的锦缎。
听到脚步声,她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身,如瀑青丝下却是一张镌满风霜的脸,爬满岁月的纹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唯独那双眼睛,像是被映在瞳孔里的人影点亮一般,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忽而又黯淡下去。
。。。
 ;。。。 ; ; “住手!”门口传来一声厉喝,乱离等人及时赶到。
然而就在朱萸迟疑的那一刹那,原本已如同废人的莫隐不知哪来的力气,乍然奋起,如跃出水面的鱼,用身体迎上了锋利的剑尖。
莫隐的举动惊呆了所有人,朱萸看着自己手里的剑插进了他的心口,他温热的血液喷到她的脸上,她却觉得冷如寒冰,脑子突然一阵空白,没想到潜伏多年,这一刻到来的时候,竟让她如此害怕,她在害怕什么?
在她不知所措的一刻,莫隐突然用两手抓住剑身,加重了力道,刺入更深,原来,他的手是还可以握住剑的……
“朱萸……我是不会死在任何敌人手里的,除了我自己,没有人……杀得了我!”他吃力地说了一句,突然整个身子一顿,有鲜血不断从面具下渗出,他的双手终于垂了下来,一动不动。
白发男子看着眼前刚发生的一切,百感交集,当他知道朱萸是他们要找的第二个女子时,他就知道她同时也是华音夫人派出的一个最特殊的死士。然而,那个他想要救下的男人却自己选择了死在她手里……
门外有车轮碾过枯叶的声音,不一会儿,华音夫人和伊天岁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华音夫人一身紫色华袍,雍容华贵,美艳异常。她挑起一抹微笑,一步步走向床边,看了一眼已经咽气,但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肯倒下的莫隐,眼中充满笑意,勾起朱萸苍白的脸,媚声道:“朱萸,做的好,你总算是没让我失望,拖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呢?吓坏了吧,第一次杀人呢……”
原本脸色苍白的女子似被她的话点醒,渐渐回过神来,突然转过身跪了下来:“夫人,我成功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会实现吧……”
“当然!”华音夫人爽快道,她从来不勉强任何人为她做事,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刚开始她是不太注意的,直到她第一次像现在这个样子跪在她面前,为那十几个同为死士却刺杀失败的同伴求情,看到她那样惹人怜爱的表情还有无辜纯净的眼神,才恍然明白,也许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杀得了那个无法攻克的刺客!
果然,这个女人没有让她失望!
听到肯定的回答,朱萸突然微微一笑,脸上漾出一种动人的神色,仿佛春日里第一朵盛开的花,纤尘不染。
“唔……”她突然僵直了身子,口中吐出一口黑血,手指微微颤动……
“朱萸……你?”华音夫人惊叫出声,不觉后退几步,这个女人,服了毒……
朱萸垂倒在地,却似松了口气,脸上毫无惧色,她吃力地挪动身子,那么近的距离,她仿佛却花了好久好久,她从来没有觉得她跟莫隐之间的距离那么遥远……一直微微颤抖的手,伸向了莫隐已经僵直的手,终于,在触极的那一刻,停止了颤抖……
。。。
 ;。。。 ; ; 白昼微微睁开了眼,有微弱的光撒在树梢上。
隐约可以看见地上爬行的人影,身后拖出长长的一道痕迹,他的四肢已经磨破,混沾着烂叶和尘土,肮脏而粘稠。他每一挪动,身下便发出枯叶被碾碎的脆响。
然而银色面具下,他那双眼睛却燃烧着如焰火般欢腾的喜悦。
因为,前方不远处,小屋的轮廓已经渐渐显现,那里,有个人在等他!
一整夜的浴血奋战,幸好,在斩杀了最后一个敌人之后他才倒下。却仿佛花尽了他毕生的武学,若是现在还有一个对手出现在他眼前,那么,他必死无疑!
有轻微的脚步声在靠近,他抬头,一女子的身影穿过将要散尽夜幕渐渐清晰。
他终于无声笑了,全身的肌肉都松懈下来,晕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晨光已覆上他的睫毛,投下阴影。原本力竭的身体本该沉睡,却被一阵阵如浪潮般席卷而来的阵痛催醒,然而他除了紧紧皱眉,什么都做不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像是……缺了什么!
对,是朱萸期待的眼神,这是第一次他醒来没有看到她那样的眼神!
“朱萸”他微微偏头,轻轻唤了一声!
不远处,朱萸正在用丝帕仔细地擦拭着他的剑,她还是那么纤弱,惹人怜爱,原本沾满了血的剑像是从新淬炼过一般,一尘不染。
片刻后,她将剑收回鞘中,朝他缓缓走来。
她坐到床边,轻轻抚上剑鞘,笑了笑:“知不知道,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