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芳华-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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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起。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顾荆是不想费那个力气，黎厌则是再次昏睡过去了。
看到怀中人闭眼的一刹那，顾荆心跳一滞。尽管知道她只是睡着了，但黎厌沉寂苍白的容颜，总是让人怀疑她还会不会醒来。感受到她身上越来越微弱的气息，他的脸上也现出些许阴沉。
沙海无边，周围的景色是永远单调的黄。这片仿佛永远也走不出去的黄色，总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眉眼间戾气涌动，顾荆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当黎厌花了更多的时间挣扎着醒来时，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很难受，头晕脑胀、四肢无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尽管手边还能触碰到凝血冰冷的剑身，可她现在甚至连挥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明明身体已经虚弱的不行，但一种想要破坏的欲望还是嚣张地占据了黎厌的脑海，那股狠戾在疯狂地叫嚣，却只映衬出她现在的颓败虚弱是多么可怜。
唇边拉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她厌恶地皱起了眉……不用看镜子，黎厌都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一副鬼样子，她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渴求着健康与力量。
空气中的炎热正在逐渐消散，黎厌知道，再过不久，这片黄色的沙海就将被无边的夜色铺满。暮色将至，她甚至能感受到暗夜的凉气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连带着她虚弱的身体，也从内部开始变冷，这倒是让她心中的烦躁减轻了些。
“你醒了？”顾荆的声音低哑。
他说话时的胸腔震颤，传到黎厌耳里，引出一阵莫名的悸动。她轻轻地点了点头，面容苍白到透明。
顾荆停下了脚步，将黎厌轻轻地放到了流光柔软的皮毛旁。他的手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便感觉到有刺骨冷意钻进身体。
手腕一翻，顾荆的手搭上她的脉搏，他面上神色不变，但心里却止不住地泛起了凉意……黎厌脉搏微弱，气息已经虚弱到了极点。
他曾忌惮过她的存在，他曾不满过她的愚善，他曾嫌弃过她的累赘……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带上她一起走过这片沙海，他努力坚持下去，他尽全力想要保住她的性命。
可最后，她还是在他眼前日复一日地虚弱下去，直到现在的奄奄一息，半死不活。
是不是所有他想救活的人，老天都要想尽办法夺走？一如远方的朱茗，一如眼前的黎厌……眸中戾气更甚，顾荆唇际绽起冰冷而诡异的弧度。
隐在暗处的手微微收拢，一团无形的气流在手心聚拢，顾荆面无表情地将它移至黎厌的脖子边……如果命运注定要跟他作对，夺走所有他想救活的人，那他宁愿自己取走眼前这人的性命！
黎厌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她猛地睁开眼晴，却为所见给震惊了双眼。
“顾荆……”她努力地开口。
顾荆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轻微地拉扯了一下，像是终于从什么状态中醒过来，手中的攻击蓦地消散，他随着黎厌的手指的方向眯眼看去。
一片久违的绿色钻进眼里……远方的黄色终于被绿色侵占，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柔柔地躺在沙海之上，如同掉落在沙海里的玉带。茂密的大树生长在在湖泊周围，隐隐可见无数披发左衽的北狄人正往来其间。
“绿洲！”黎厌直直地望着那宛如天堂般的景色，甚至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好了些，她的眼内几乎都冒出了绿光。
绿洲吗？顾荆偏过头，看向黎厌，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个奇怪的笑容。看起来，倒是和身旁喜不自禁的黎厌一样和谐。
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现在自己心中是什么复杂的感受。后悔与庆幸交织，阴郁和恐慌夹杂……
再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杀了黎厌。
黎厌丝毫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走过，她苍白的面上现出些许喜色，手中还拉着顾荆的衣袖：“我、我们……快过去吧。”
看着她终于有了些生气，顾荆也敛了敛眉，弯下腰就抱起了黎厌，准备往远方的绿洲走去。
但流光却低吼着咬住了顾荆的衣角，并将他往反方向拉扯。
“流光？”顾荆眉心微蹙。
流光松开咬着的衣角，挡在了顾荆的身前。它焦急地朝他们低吼着，很明显想要阻止他们往绿洲的方向走。
“怎么会……”黎厌偏头朝绿洲望去，声音有点发颤。
顾荆也朝那边看去，这一看，他的面色顿时就变了。
只见那片绿洲的景象突然变大了，越发清晰，他们甚至可以看清湖面上缭绕着的水汽，以及周围北狄人面上的神情……
“那不是绿洲，那只是蜃景。”一个遥远的词语蹿进脑海，他叹息一声。
“蜃景？”黎厌抿了抿唇，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昏沉。
“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在沙漠、海边或者山上，有的时候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景象，它看起来很逼真，但其实只是幻景……”
黎厌顿时就觉得自己的伤势加重了许多。她痴痴地望着远方那片景色，这么逼真，怎么会是幻景呢？但那片绿洲确确实实又在不停地变换着，甚至一次比一次更像仙境。
顾荆将黎厌放回地面，盯着她被打击成惨白的面庞，他略微犹豫后，还是开口说道：“我的师父曾经跟我说过，蜃景其实也是真实存在的……”
黎厌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又浮现出希冀。
她眼眸中的光彩太过灼热，整张青白的面庞都因这点生气而变得神采飞扬……顾荆的心脏猛地一缩，只觉得它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攫住一般，一种从没有过的情绪衍生出来。
似苦涩，更似心疼。
“我会带你找到那片绿洲的……”他承诺道，眼眸幽深似墨。
他会治好她的伤，让她早日恢复，带她安然走出这片沙漠。他要做的事情，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不可以阻止……
“把水喝光。”终于想清了现在要做的事情，顾荆只觉得心里一下轻松了许多，他拿出了水囊。
黎厌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张开嘴却直接被灌进了一大口水。
顾荆神色如常地给黎厌灌水，动作看似粗暴，却硬是没让她被水给呛到……没办法，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被呛到后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
“你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我们的食物和水都没了，待会我会点住你的穴道，让你对食物和水的需求变到最低，直到找到了食物和水后，我就给你解开穴道。”
终于喝光了水，黎厌感觉自己又有了点活力，她忙趁着这个机会，开口道：“你有师父？”
……她其实不是想问这个问题的！但对着顾荆的眼睛，她不知怎的就问不出那个问题。
刚刚说了一大堆话的顾荆，对这个问题却惜字如金，只是点了点头。
“我想说的其实是……”心中越发烦躁，黎厌开始鄙夷现在的自己，她拧了拧眉，继续道，“你现在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好……顾荆，谢谢你。”
顾荆的面色依旧沉静如水，听闻她的话，他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黎厌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又说了废话，但很快，她就不用纠结这个问题了。顾荆伸手一点，她的身子便慢慢地倒下。
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将黎厌拥入怀中，顾荆抱住她站起身来，弯了弯唇角。
“你好歹也是夏璃的心上人，又几乎喝光了我的水。我没有杀你，没有我的允许，你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
说着，他身形一动，便如一阵风般掠过安静的沙漠……
黎厌是被嘴里的苦味给熏醒的，她只觉得有一种极度苦涩的东西在舌尖上绽开后，嘴里除了苦味外，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这是蛇胆。别咬，将它吞下去。”有人捏住她的下颚，愣是让她无法合上嘴唇，黎厌只好默默地将那个苦涩的东西给咽下去了。
“蛇血，喝了。”一股粘稠的液体又被灌入嘴里，黎厌挑了挑眉，努力将它吞咽入喉。
有苦又腥的味道充斥在喉间，黎厌缓过神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视线里依旧是一片黑色……但炎热的温度告诉她，现在应该是白天。
“我怎么……”
顾荆打断她的话：“为了节约你的体力，我只是让你醒来，你的视觉和触觉都还没被解开。”
顿了顿，他缓声道：“现在才过去一天，不过有流光带路，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绿洲了。蛇胆大补，虽然不解饿，但它对你的身体却是大有好处。”
回味着那股苦味，黎厌扯了扯嘴角，然后问道：“你呢？你有没有吃东西，喝水……哦不，喝血？”
“放心，我也喝了。”顾荆笑了笑，抬起自己的手腕。
黎厌的穴道没被解开完全，所以她也就看不到顾荆此刻的面色是多么的苍白，更看不到他的手腕上此刻是何等的惨状。
如玉的手腕上蜿蜒爬着两道伤痕，伤口处甚至还有未干涸的血迹。顾荆低下头，将鲜血慢慢地舔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得知
就算知道黎厌在他计划中的有多么重要，但顾荆也从没想到自己会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为了让她早日恢复，他专门为她去取了蛇胆。蛇胆大补，以她现在身体的虚弱程度来说，吃蛇胆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但是北漠深处只有毒蛇，还是剧毒的毒蛇。
它们的肉和血都是有毒的，顾荆由于修炼功法的原因，已是百毒不侵之身……所以，在明知道夏璃赏的血莲有问题的情况下，他还是可以服用得毫无压力。哪怕面对着见血封喉的蛇毒，他也能安然地吃蛇肉，喝蛇血。
但黎厌却不行，她除了吃蛇胆之外，再不能吃蛇身上的其它部分。而她不吃不喝的状态已经有一天多了，一个人不吃东西可以坚持七天，但不喝水就只能坚持三天……哪怕是一流高手，也不例外。
顾荆这才知道，想要杀一个人或许很容易，但想要救活一个人却是很难的。可惜，黎厌是他要救活的人。
虽然困难，可他没有别的选择。于是，顾荆面无表情地喝完蛇血，吃完蛇肉，将体内的蛇毒都消化后，划开了自己的手腕……
当顾荆和黎厌在北漠里活得异常艰辛时，京城的情况也是十分糟糕。
一股肃杀之气已经盘桓在京城好几天了，近几日，百姓心中温和明智的皇帝，在朝中大臣的眼里却有如修罗。
贪污、行贿、结党、玩弄权术、仗势欺人、欺压百姓……皇帝像是突然想给整个朝廷来个大清洗一般，扔出了不少积压的弹劾奏章，狠狠地整治查处了所有人，刑部大牢变得前所未有的拥挤。
一时间，言官们纷纷摩拳擦掌，在朝廷上舌枪唇战……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大臣，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被夏璃处决了。在此之前，他们曾以为，自己的问题永远不会被皇上发现。可看着一个又一个倒台的大臣，众臣这才明白，他们的皇帝究竟隐藏得有多深。
整个朝廷都被夏璃的寒气所笼罩，每个大臣在上朝前都要和家中妻儿依依惜别一番，做好一去不复返的准备；他们上朝犹如上战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不小心就被皇帝揪出某个问题或者错误，然后掉了脑袋；在活着下朝后，他们更是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番，庆祝他们又活了一天……
尽管朝廷上一片乌烟瘴气，但百姓却纷纷拍手称快，因为夏璃处理的那些人确实是存在着不少问题的。而且朝廷人数锐减，不少由科举考试进入仕途的寒门子弟反而开始被委以重任。
“威平七年，上整治朝纲，奸、佞、贪、邪，俱伏诛。大臣有罪夷灭者，不可胜数。数年，众莫敢犯。”——《华夏史 世宗》
几乎没有人知道夏璃这么做的原因，仿佛一夕之间，他就撕去了仁爱宽善的面具，露出了尖利的獠牙。那高高在上的面容，依旧俊美无双，但那如画的眉眼却生生地多了几分煞气。
清欢可能是少数的几个知道夏璃暴怒原因的人了，他看着再次从北方送来的信，皱起了眉。
四天前，也是从大古传回来了一封信，让夏璃变成如今这副模样。那封信上简单地说了黎厌在北漠遭遇沙尘暴，生死未卜的事情。清欢一开始还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直到后来，他知道写这封信的人，就是和黎厌一起进入到北漠的人……
“把信给朕。”夏璃冷声道。
清欢恭敬地将信给呈上去，听着夏璃翻动信纸的声音，他的一颗心也是悬在了嗓子眼。
“砰！”的一声，茶盏颤动，上好的雕花桌子顿时就出现了无数裂纹。夏璃的视线从信上离开，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阴鸷。
清欢心下一凛，身子压得更低了：“陛下息怒，可是北方又传了什么消息？”
“黎厌和顾荆依旧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这封信是暗影的人送来的，他就是跟随黎厌进入北漠的人，遇到沙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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