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尘吟-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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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我倒还记挂心上。再说那玉佩若真是他们丢的,到时人家打听起来,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自己讪讪一笑,遂加快了脚步。暮色翼然垂下,街上收市,夜归的人群行色匆匆,却氲出了一波一波的暖暖的微曛暮霭。行了未几多时,听到一阵徐步而行的马蹄声。
眼前那毛如白雪的神俊白驹化成灰我也认得。我脚步一顿,避闪不及,楞楞地站在原地。因为骑马人那深幽的眸光几乎在同一时刻已紧锁住了我的脸颊。
他翻身下马,身后的随从亦急身下马从后而上替其拉住手中的缰绳。与我一脸的错谔讶然截然相反,他眸光清冷,恍若不生波澜的古井,长身箭步仿佛沉淀了周围的万物,缓步走向我……
我失神了好一会儿;直到那冷峻的面容趋近,才回过神;慌忙抿嘴一笑,支吾着道:“这么……巧啊!我正好路过此地……”
“巧?”他微微挑起左眉;眼底流露一闪而过的精利,“是,很巧,赵公子!”
我身子一僵,暗自苦笑自己拙劣的演技,反倒好象是刻意地掩饰着什么。从沧州到北京虽不是第一次见面,却是头一次直面与这个冷酷的男子对话。他冰冷低沉的只言片语,却隐着慑人的气势,令得一向大胆如我既然不禁地噤若寒蝉; 颗颗冷汗从额头上渗出。
他沉沉凝着我,开口问道:“赵公子,在下有一事向你打听?”
“恩!“我垂眸,点了点头,“四爷,请问。”
“
请问你当时在破庙之中,你是否见过一块玉佩?”
“玉佩!!”
我遽然一抬眸恰恰对上了男子冷睿的目光,看透一切的冰锐,又是一阵焦促。他并不追问,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瞅着我,淡定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思凝了片刻,紧抿住双唇,狠咬了咬牙,挺起了胸膛,直视着他,道:“是!不仅看到了,还拣到了。”
“你拣到了玉佩?” 耳边又一缕毫不客气的问话。
“是!”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毅然回答道:“是我拣到了,不过现在被一个下巴带痣的小蟊贼偷了。”
“偷了?”薄唇畔扬起一丝浅浅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讥诮。
“怎么?四爷,不相信?”我极其讨厌那怀疑质问的眼神。
他一副清冷淡漠的表情,冷冷地道:“即是没了,信和不信有那么重要么?”
“重要!”我字字铿锵,“但不管你信不信,既然是在我手上丢的。责任在我,那你就开个价,我赔你就是了。我赵靖晖从不会贪图小利,占人便宜。”
“不必了!”他一扬手,身后的随从遂将白驹牵至其身侧。他翻身上马,拉勒住缰绳,瞟了我一眼,淡然道:“多谢告知。”随后,双腿一夹马肚,策马而去。
我转身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傲然身影,握紧了双拳,忿忿然地在心中暗自赌定,等着瞧,我一定会把玉佩双手奉上到时候,到那时你等着感激涕泠吧!
翌日,睡眼惺忪的我带着昨日的余疲强撑起床,涮洗一番。嘱咐雨苓去叫上图勒海,早早便离开了秦府。
“格格。”雨苓不禁有些怨嗔,“昨儿个不是说不找了么,怎么一转眼,您又执拗起来了。”
我一撅嘴,忿忿然道:“你没见昨天人家怎么看我的,好象是我中饱私囊了,我咽不下这口气,今天非得把那小贼找出来不可。昨晚我向秦府的管家打听过了,这北京城的小偷无非就是在这几个热闹的地头上流窜着作案。他若是真偷了那玉佩,定卖了或当了。这等好吃懒作的人得了银子要么就是喝酒嫖妓……”
“您不是要去妓院里找吧?”雨苓睁大了眼,不置可否地质问道。
我拿起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一下雨苓的头。“当然不是!傻丫头,就算是妓院哪有还嫖宿到现在的,做亏本的买卖啊,就算去也找也不该是现在。”。
雨苓捂着头,撅嘴委屈地辩道:“奴婢又没去过妓院,我怎么知道。”
“那我也不是没去过,……”话刚出口,我心念一转,这倒也是,这个年代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谁会去那里。难怪这涉世未深的雨苓不知道的了。
图勒海杵在一边,见我俩都是姑娘家却在讨论着此等话题,不免有些尴尬,咳了咳嗓子,插话问道:“主子,那您说我们现在去哪里找?”
“还有一个地方是这类人经常会去的!”我眸光一转,笑着道。
“哪儿?”
“赌坊!”
“赌坊?!二人齐声惊讶而道。
“不错!”我将手中的折扇往另一手心一撩,道:“就是赌坊!”
光线昏暗,乌烟瘴气是那时的赌坊共通的特色。人头攒动间那些赌徒们几乎个个杀红了眼睛,三教九流的人不管是富有的还是穷困的,有的一掷千金,有的赌上身家性命,顷刻之间,命运皆在小小的赌桌上翻掌为云,覆手为雨。最后的赢家必定是这赌场的庄家。随后又是多少人倾家荡产,卖儿卖女,越发地弥足深陷。
我虽然是一身男装打扮,可是俊俏白嫩的脸蛋加上一身不俗的衣着,自然是没少吸引赌场里好奇探究的目光。若不是为了找到那个下巴有痣的小偷,我一刻都不愿在这种龌龊的地方多呆。
硬撑了头皮找了好几家,仍是未见那人的踪影。刚才自信满满不由地开始松了弦。
第八家了,难道真要把这全京城的赌坊全都给逛遍了。“主子,”图勒海皱了皱眉,伸开长臂,挡住了我的去路,“您别进去了,您和雨苓去那里的酒馆等奴才,奴才一个人进去找,这地方您进去实在是不合适。”
我幽叹了口气,轻轻拂下了他的臂膀,道:“我也没办法,可你又不认得那个蟊贼的模样,咱们再找几家,要是还没有,那就作罢吧!”
见我语气似有了松动,雨苓和图勒海倒是点头答应了。
幽暗的灯光下,我双目一刻不曾松懈地找寻着那个身影。“奶奶的,手气真背,这把又输了!”一个赌徒高声呵骂着,将手中的骨牌重重摔至赌桌之上。我唇边挂着一丝讥笑,心中暗暗诅咒,看你那副嗜赌的样子活该输钱。他怏怏地摸了摸干瘪的钱袋,显然是已经囊中羞涩了。一双鼠目不觉地扫了眼四周。
我无意一瞥,不由一惊,定眼瞧去,消瘦的下巴下分明是一颗显目的黑痣。此时,他四目恰恰也转到我处,见我直直望着他,颇为诧异,皱了皱眉头回望向我。突然,顿悟似地撒腿便跑。
“图勒海,抓住他。就是他偷了玉佩。”我大声一喝。话犹未落,图勒海已大步流星,追赶了出去。那小子仗着熟悉地形,溜得极快。不过,图勒海毕竟是身手矫健的练家,一路紧追不舍。待我和雨苓粗喘着大气赶上他们之际,只见已被图勒海逼近身的蟊贼顺手拣起地上的一根粗木棒,紧握手中,穷凶极恶地挥舞着道:“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图勒海,小心!”我焦急叮嘱道,狗急跳墙的穷徒随时可能干出疯狂之事。
“就你小子这祟样,和我拼……”图勒海轻蔑一笑,未待对方反应,已是一个箭步上前,一掌打掉了蟊贼手中的木棒,随即敏捷地擒住那人的胳膊,重力一按,膝盖顶其腰部,便将那人反擒着压倒在地。
“诶呦,大爷饶命,大爷饶命,该说的我都说了。”蟊贼前身贴着地面,艰难地仰头哀求道。我上前几步蹲下身子,方才看清的原来他的脸上早已片片青紫。那伤患血渍未干,看来是被打了不多久。这样的人定是得罪了不少仇家,哪一天被送上西天都恐怕不知。
“说!我的玉佩你弄哪里去了?”我厉声问道。
“哪有什么玉佩啊,我不知道,小爷,您认错人了吧?”他抵死不认。
图勒海猛地加重臂上的力道,他又是一阵鬼嚎似的丧叫。
“你到底说不说?”我拿折扇猛拍了拍一下他的脑袋。
“不是说了么,还要说?”他脸上的肌肉因痛苦扭曲着。
“什么乱七糟?”我故意扬了扬声,唤道:“图勒海……”
“在!”
“我说……我说……”稍稍的威胁,他便泄了气,喃喃交代道;“我把它卖到了琉璃厂的‘宝善斋’了。”
“卖了?”我拿折扇又是一记猛击,追问道,“卖了多少钱?”
“奶奶的,说起这事,老子就窝火,那玉佩少说也值两千两,”那小子开始嘴里不净地嚷骂起来,“那煞千刀的老板只肯给一百两打发我,要不是为了还赌债,老子才不卖呢?别以为老子不识货……”
“两千两?!”我大骇,不禁干咽了口吐沫。那玉佩至少值两千两!我不清楚这两千两究竟是何概念,单光是瞧见雨苓和图勒海那错谔的表情就足以衡量这玉佩的价值和分量了。
小蟊贼还是一个劲儿地嚷骂着,本想好好再教训他一通,但念在既然已有人“代劳“的份上,就暂且饶过了他,匆匆赶去琉璃厂。
值两千两的玉佩,现在无论是不是为了那口倔强的傲劲,我都非得找回来不可。
_______________________请看作者有话要说
酒寄玄心(新修)
和平门外的琉璃厂确如传闻中的一样是条名副其实的文化街。
“东西二里许”的街巷上鳞次栉比地开设着书店、古玩铺、南纸店……古旧书籍、文玩古董、碑帖字画、文房四宝、篆刻用品……这些文雅之物即便在沿街的摊点上也可“信手捻来”。
“长袍马褂”的达官巨贾、文人墨客聚会此地,百态熙攘。走在这琉璃厂,环顾墁地的方砖和清雅俊逸、鳞次栉比的店肆,顿觉深厚的文化古韵回味无穷; 飞檐彩绘间“来薰阁”、“荣宝斋”那形态各异日后将会亲历三百多年沧桑巨变的文化气息凝重的老店匾额生活地现眼前。若非有急事在身,我真想好好静心地穿梭于这百年的文化韵味间,可眼下刻不容缓地是要寻到那‘宝善斋’。
“汲古阁……墨缘阁……虹光阁……韵古斋……一得阁……戴月轩”一连串风雅的名讳,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主子,您看那个是么?”雨苓忽地惊喜叫道。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眺眼望去,对面不远的一间商铺门口高悬的匾额书题着“宝善斋”三个朱红大字。
我抬脚迈进这古玩店的门,不禁有些诧异。方才看它的店铺门楣不大,隐在这众多商铺之中并不显眼;可布局确实雅致不俗。
雕工精致的红木福寿屏风将店堂隐隔为二。一边是一套大叶紫檀的条案和桌椅,一缕缕轻雾从案上那镂空满雕紫檀香炉中袅袅氲散,盈满一室的幽幽清香,条案后的粉墙上零星挂着几副淡墨山水画,透着几分清韵。屏风另一边黄犁木柜台后的多宝阁书架上,描金绘彩的瓷器,玲珑剔透的玉器,金石纂刻,错落有秩地点缀其间。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站在柜台后埋头聚神地翻阅帐册,待见我三人塌进门,赶紧走出柜台笑脸相迎:“公子,想买点什么?”
“先随便看看!”我笑了笑应道,目光慢慢掠过四周,思付着这少年看来纯朴憨厚不像是欺蒙拐骗之人,难道是那个小贼有意栽赃。
正想着,却见那内堂的湘妃竹门帘被一掀,一个穿着紫青色长袍马褂的中年男子踱步而出,中等身材,双下巴,胖嘟嘟的脸上那世故的小眼睛里透著商人的精明;,只是匆匆打量我一番,立马堆满了谄媚的笑容,招呼道:“这位小爷,您想买点什么?要看“宝光”还是 “生坑”?”
我一楞,什么“宝光”、 “生坑”,一听就知道是行话。好一个狡猾的奸商,他明明便是在试探我是否是行家。一旦露了破绽,恐怕必定会乘机狠讹我一把。
我浅浅一笑,答道:“只是随便看看而已。”
“好好好!随便看随便看!”老板一边笑脸相迎,一边嘱咐着学徒进屋沏茶。
“听小爷的口音,该不是北京的吧?”老板将我引向屏风后的桌椅,顺口问道。
“不错,老板好眼光,在下江南人士,到京城采办些货物!”我顺势坐到了圈椅上,从容地答道。
“呦!江南那可是好地方啊!”老板的两眼眯成一条缝;身子一虾,一屁股坐到了我身旁的圈椅上,侃侃而道:“那江南可都富肥之地,咱这大清朝的税收大半可都是来自江南。难怪小爷如此风度翩翩缘四出自那人杰地灵之处。”他随即拍了拍胸脯,道:“小爷尽管看,尽管挑,我这店里的东西,要是您能看得中意的,我一定给您最便宜的价,就算我交上您这个朋友,将来要是去江南还望小爷您多多担待!”
“老板您客气了!好说好说!”我抬头望了眼那多宝阁架,回转目光,笑着问道:“我不日回去就要定亲娶妻,想在您这儿买一件定情信物,不知老板这里可有尚好的玉佩否?”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