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城谣-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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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绯不以为意地说：“我怎么了？”
“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来图书馆，晚上十点钟图书馆关门了才走，中饭也不吃，早饭估计更没吃吧？！还有，你给我坦白说，你这个星期到底有几次整整一晚上呆在二十四小时自习室里面不睡觉了？”左涵越说越急，“你这是想学谷……”她说到这里赶紧打住，把后面那句“想学谷天璿低血糖过劳死”这句话硬生生憋回去。莫小绯和谷天璿的过往，对于她这个稍微知道底细的人已经成了禁忌的话题。
莫小绯面无表情：“跟他没关系。”
“好好好，我知道跟他没关系。”左涵往墙上一靠，“可总跟你自己有关系吧。你还没把司法考试搞死就先把自己搞死了多不划算。反正你都复习得差不多了，不如跟我出去旅游几天？”

莫小绯保持嘴张着合不拢的表情足足五秒钟。能让一个死宅主动提起要出门，还是出门旅行，这是什么样的大无畏精神！
“你……你没烧糊涂吧？”
在莫小绯看来，这种事会发生，除了左涵脑袋烧坏了没有别的理由。
“哎你什么意思！”左涵揪了一下领子，然后拿食指指尖刮蹭了几下嘴角，“这个……其实是我导师他下下个星期要去西班牙做一个国际会议的传译，顺便带我去见见世面……你也知道的嘛，我最讨厌出门的了，更讨厌出去之后一个熟人都没有。所以你就陪我去嘛~~”
“喂，我说，没这必要吧，”莫小绯揉揉额角，“而且你过去是工作，我去算什么啊。”
“这个不用担心，”左涵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会议上有涉及到知识产权法的议题，我们这边正好缺一个搞法律的，正好你也去嘛，反正你六级不是还考了个优秀的么，而且翻译的事情放着我来，你只管解释法条就好了。这事给工资的，按小时算的哟……”
“……”莫小绯还真有点动心了。
“去啦去啦，你答应了我们过两天去签证就顺便带你一个喽。”

拿到签证，看着信息页上自己那张笑容令人恶心的照片，莫小绯轻轻呼了一口气。
申根签证，包括奥地利比利时丹麦芬兰挪威意大利法国德国西班牙等一众国家。
……同在西欧。半个地球的距离瞬间变成一个法国的距离。
不过反正是在不同的国家，不会运气这么好再碰上的。

左涵作为一个宅，本体属性就是出门像搬家，出门一个星期就带了一个巨大的旅行箱外加一个旅行背包，亏好莫小绯的行李简单替她分担了不少航空托运的重量。下了飞机浑浑噩噩地被拖到酒店，左涵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去前台登记，莫小绯替她看包，正打着呵欠走着神，就听见有人从背后叫她。

“小绯？”




　



第60章　行迹（2）
左涵作为一个宅，本体属性就是出门像搬家，出门一个星期就带了一个巨大的旅行箱外加一个旅行背包，亏好莫小绯的行李简单替她分担了不少航空托运的重量，否则光是跨过航空货运的价格把她卖了都未必抵得上。下了飞机浑浑噩噩地被接待方的车拖到酒店，左涵揉着睡意惺忪的眼睛去前台登记，莫小绯替她看包，正打着呵欠走着神，就听见背后有人叫她。

“小绯？”
这两个字，外加这一把熟悉到过分的声线，惊得莫小绯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

她以为如果跑到这里还能遇见谷天璿，那必然是匪夷所思到无可附加的事情了，万万没发觉其实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只有你猜不到的，没有它不会发生的。
莫小绯刚听到这声音就觉得耳熟，心里想着巧到这份上这不能够吧一定是我幻听了，结果一回头就彻底愣在了当场。

“陆……陆佑言……？”

她先前只担心德国到西班牙的距离太近，就没想到原来在某种意义上，美国和西班牙也是并不是远到千山万水。
这个世界……真够小的。

陆佑言也是刚刚到达的样子，身旁还有一大拨人，大多是高鼻梁深眼窝的洋鬼子。他一站定，就有个金发碧眼的西洋美女凑上前去，大咧咧地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搭，一副很熟的样子，仰着头叽里咕噜地对他讲了几句话。
陆佑言抱歉地冲莫小绯点点头，扭头没什么语调地回了几句英文。他不太想讲话，可被人问上了也不能装听不见，只好礼貌地回答。
他们语速很快不过莫小绯还是听懂了，貌似是在询问房间和明天的日程安排。
其实莫小绯看得出来那位美女的本意才不是不了解日程，不过是找个机会跟陆佑言搭讪。陆佑言这个人她比较了解，只要没有面临威胁，性格简直好到令人发指的地步，说白了就是……完全不懂怎样拒绝。

莫小绯靠在左涵的行李上，望着趴在前台桌子上的左涵的背影发呆。
她已经懒得思考为什么陆佑言也回来了，不过左涵好像提过这是个化学学术会议，其中牵涉到最新研究成果和专利申报问题。陆佑言这个科学怪人的专业的就是药剂学，他会跑来即在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
反正这个世界就是由巧合和坑爹构成的。

“小绯，”陆佑言那边跟洋妞梳理清了日程，拖着箱子走过来：“好久不见，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倒时差反胃，吃不下，”莫小绯很奇怪怎么他就像没事人一样，“你从美国过来就没点不适应的么。”
陆佑言从酒店沙发后的饮水机里倒了两杯水，递了一杯给她。
“最近飞太多，习惯了。”陆佑言喝了一口水，然后用手背抹抹嘴角。
莫小绯下意识地也一大口水喝下去，食道粘膜都差点被烫下来：“喂，这么烫的水你也能喝得下去，你平时都这么自杀的么！”
陆佑言不明所以地看看她。
这倒真不能怪陆佑言。从小到大陆佑言倒水的时候拿得都是烧开的水，她端在手上放凉了照喝不误，从来没有半点意见。然后她不争气地想起了谷天璿每次倒给她的水都是那种试过了水温的，不凉也不烫，搞得她被喂得太舒服，生活能力直线下降，连喝口水都能把自己烫死。

陆佑言看她这么痛苦，只好又跑去给她倒了杯水，这回是半杯开水半杯冷水，莫小绯接过来放在了一边，没有喝。
“对了，小绯你怎么会来这里？”
“呃……我……”莫小绯觉得自己这个挂名司法翻译的名头讲出来挺没说服力，于是道，“哦，我同学来做交传，我跟她过来玩玩。”说着往前台那边指了指左涵：“就是她。”
左涵也不知是听见他们说话还是感觉到自己被指着，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过了半分钟拿着房卡跑过来，笑嘻嘻地说：“诶……你是……陆佑言？！”
陆佑言愣了一下。
左涵摆摆手道：“当年F中的化学狂人啊谁不认得，我在学校布告栏上被你的获奖公告鄙视整整五年啊……”
作为一个理科废，还有什么比跟化学天才面对面更打击人的……

由于左涵同学终于见到了多年前的偶像，又听说陆佑言要请客吃饭，顿时兴冲冲地无视了莫小绯的意见，跟陆佑言商量好碰头时间地点回到房间放下东西洗了把脸就开始从房间东头走到西头再从西头走到东头。如此来回数次，莫小绯终于被她折腾得眼睛都花了：“喂你不至于吧……”
“哎，你好歹也是F中的吧，陆佑言当年多风云人物你不能仗着跟他熟就视而不见啊！”左涵拍拍椅子把手，“基本上只要有他去的理化竞赛就没有不拿一等奖，只要有他去了别人都没有机会了啊！”
“你这真的是在夸他么……”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在不遗余力地黑他啊……
“简直是神样的存在啊！妄我崇拜了他多少年……”
“等等你不是崇拜谷天璿来着的么……”莫小绯撑着额头缩在床角看书，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也没怎么用脑子，话甫一脱口才发现自己怎么又把谷天璿给扯出来了，闭上嘴却失了神。
不过左涵依然沉浸在陆佑言的光辉战绩中，没注意到谷天璿于莫小绯的微妙。
“那不一样，Merak大绘画的水平那是我努力的目标，陆佑言那是……我再过三辈子也达不到的啦！”
莫小绯嘴角往下一撇：“等你有朝一日开门之后一脚踢翻一瓶福尔马林，你就不会这么想了真的……”

左涵显然没有听出莫小绯的言下之意，看着时间快到点了就催着莫小绯换衣服。
莫小绯心想不就跟陆佑言吃个饭么，当年两家住对门的时候她跑到对面陆家厨房拿块牛肉都不带打声招呼的，还特地跑到西班牙来吃顿饭真是多此一举。
左涵不这么想，见莫小绯打死都不想换衣服，只好拉着她往外走。出了酒店一路问到地方，是一家街角的小餐厅，这个点上人还不多，陆佑言已经等在里面了，正翻着菜单打发时间。

坐下来看了眼菜单，反正也是一个字也看不懂，左涵把菜名翻译出来莫小绯依然不知道这堆“鹅蛋卷”以及“鳗鲡苗”或者“蒜油”是个啥，最后随便点了一盘海鲜饭还有某种奇怪的勾兑饮料。
跟陆佑言吃饭对莫小绯来讲是件挺痛苦的事情，因为对面坐着的是有名有实冷场帝啊冷场帝，由于相互太过了解导致许久不见连句交换情报都话都懒得说。一顿饭间左涵作为找话题的主力，倒是开心地问了陆佑言不少问题。陆佑言回答是回答了，基本上一句话不会超过十个字，但这不妨碍左涵同学的热情。
要不是被左涵扯到了，莫小绯还真不知道陆佑言最近都干了些什么。其实也就是被他的导师拴在身边一天到晚带着在各地飞来飞去参加研讨会，累得跟狗一样还没地方抱怨。不过以陆佑言这种为科学献身的精神，估计他也没什么需要抱怨的。……比起谷天璿，陆佑言的日常不要正常太多。她觉得谷天璿就是一道油焖茄子，盛到盘子里表面上看连热气都不冒，夹了一块放进嘴里之后差点被烫出食道癌。

一顿饭吃了不少时候，左涵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手一抖：“哎呀今天晚上西语翻译还有会要开，我要走了……”然后她一边念叨着“不能迟到不能迟到这次绝对不能迟到”，一边拎了包就大步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回头，以不小的幅度挥挥手：“哎你们慢聊啊。”
莫小绯忍着没有一头栽盘子里。
他们……要真能“聊”得起来才有鬼呢……

陆佑言没说话，切了一块披萨放进她盘子里。莫小绯乖乖地吃下去，陆佑言又切了半根蒜蓉香肠，这次莫小绯还没动叉子开吃，就听见陆佑言居然先开口说话了。
“谷天璿最近怎样？”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陆佑言再次刷新了莫小绯对这句话的认识。
“没怎样，老样子。”莫小绯丢下刀揉了揉鼻尖。当初她为了躲陆佑言把谷天璿推出去，结果谁能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他们预料之外并且早就超出控制的事情了呢。
“是么。”陆佑言说。
莫小绯硬是被这两个字弄得呆了一下。
是么。就这么简简单单两个字，含义也太深远了吧。他这是什么意思啊，随口说说？表示知道？还是不相信？
“是啊。”莫小绯死扛。
陆佑言抬起头，说，小绯，你脸色不太好。
莫小绯说，我勒个去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第61章　行迹（3）
陆佑言抬起头，说，小绯，你脸色不太好。
莫小绯说，我勒个去这你也能看得出来？！
陆佑言说，我好歹也认识你二十年了。
莫小绯拿叉子在烤香肠上戳出一排一排的洞：“就你过去二十年这德行来看，我还是什么都别告诉你好了。”
“你不信我？”
莫小绯咬着叉子尖：“这不是信不信的问题啊，这是告诉你了你也没法解决。反正跟你说了我也不会心情好点，何必再多找一个人陪我不痛快。”

她和谷天璿的事情，她愿意跟左涵说，甚至可以跟石兰兰说，但，就是不想让陆佑言知道。
左涵再崇拜谷天璿，在莫小绯和谷天璿，绝对会毫无保留站在莫小绯那一边。但陆佑言不一样，陆佑言太了解莫小绯了，所以即便认同莫小绯，也必然会从心里冒出“你这是自找的”这一类想法。
飞机上她因为无聊看中西双语宣传册打发时间，小册子里有一版上堆满了西班牙人自我解嘲的名言，其中一条是这样写的：
El　amor　eterno　dura　aproximadamente　tres　meses。
永恒的爱大约持续三个月。　
她从未不切实际地想过什么“永恒”，只是是个人都讨厌被说中。

“你还是喜欢否定。”
“那看要是谁，”莫小绯把被戳得惨不忍睹的香肠填进嘴里，“这是没法子分清楚对错的事情，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把我的整个人生都扭曲一通，你觉得你做得到么？”
陆佑言还要说话，这时候桌子整个一抖，盘子刀子叉子全部向同一方向滑了两公分。莫小绯转过脸想看看谁下手这么重，就看见在酒店里拖着陆佑言搭话的那个洋妞从桌角上直起腰，看她呲牙咧嘴的样子刚才那下必然撞得不轻。

洋妞也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