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易浊-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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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混乱
当顾浊到达指定地点后,看见对面坐着的是方子怡。他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什么都不说,只是阴沉了脸色,自顾自的喝咖啡。对面的方子怡迷恋的看着他,眉眼痴笑。顾浊心里想的却是,等会儿,陈清水该作何解释。
沉默。沉默。方子怡怯怯的伸出手,楚楚可怜。“顾浊。~”懦懦的声音。
顾浊望着对面类似陈情水的一头卷发发呆,眉心紧促,不悦得理所当然。
“你和她说什么了?”顾浊说话,手放在桌面,双手交叉。目光锐利,直直穿透她的伪装。
“什么都没说。你这么多天不来见我,我想你了嘛。”方子怡眉眼弯弯,娇笑嫣然。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支票的数字不够吗?”顾浊掀起嘴角,嘲讽。
“顾浊,我爱你。你不要拿钱来敷衍我。”方子怡眼中含蓄泪水,扁起嘴。
“呵。我想,你还是爱我的钱比较实际。”顾浊抛下这一句,起身离开。方子怡垂下脸,娇俏的样子纵然消逝,怨毒的目光显露无疑。
顾浊只觉得气闷,陈清水一贯的傻气。方子怡定是对她说了什么乱七八糟早的话。她才会这样。
他坐在车里,想抽烟,却找不到火。手握拳,狠狠砸向方向盘。
陈清水也不好过。她知道这是多此一举,只是,这样做,似乎对谁都好一些。
所以,当顾浊怒气冲冲揪住她的手的时候,她心虚了。
“清水,你还真是个好人。”顾浊眯着眼睛,危险的气息。屋里的小卓子很有眼色,怯怯的放下手里的玩具,趴在门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们。
“顾浊,你放手。”陈清水开始徒劳的挣扎。
“你说,你是不是迫不及待想把我推到别人身边?”顾浊步步紧逼。盯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把里面的内容全部窥探出来一般的狠戾。
陈清水无奈的闭上眼睛,他的气势逼得她无所遁形,只好逃避。
“你不说是吧。跟我走。”顾浊攥紧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要走。
小卓子到底是小孩子,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哭着闹着跑到顾浊身后,小小的拳头往他身上砸,像是小雨点一般的乱落。一般打一般哭喊着“坏蛋叔叔,坏蛋叔叔!”陈清水被他这样一闹,眼睛也湿润了。甩开顾浊的手,蹲下身子,将他小小的身子抱在怀里,摸着他的头,细声细语安慰。
顾浊孤零零地站着,表情见不得多好。只是看着地上那一大一小叹气。
、【173】民政局
“清水,不管她对你说了什么,你都要相信我。”顾浊显得很无力,低低的声音在陈清水身后响起,他似乎是埋在自己的背后,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陈清水想发作,但是一睁眼就看见蚊帐外面的小床上,小卓子小小的身影。
她转过身,只是顾浊的眼睛,虽然黑暗中她并不能看清楚他的轮廓。
“谁?”她装傻,声音更无力。无意与他争执。
顾浊沉默了好一会儿,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能不能信我一回?清水。”他的声音近乎呢喃,低沉的,蛊惑人心的。
陈清水在黑暗的空气中笑,无声的笑,凄清的笑。相信,她就是太相信他,所以,才会有那么长的不堪的过往。当信任的玻璃瓶砸个粉碎之后,还存在吗?地上只有一滩沉默的碎片吧。
她不再出声,强迫自己闭上眼睛,静静呼吸。顾浊无奈,靠近,呼吸拂过她的鼻尖,有些痒痒的,腻腻的,困扰着她,难受。最后,顾浊还是拥着她沉沉睡去。陈清水的心思远扬,她一直在闭着眼睛思考,究竟在想什么,具体的,她也说不上来。
只是,顾浊看起来。心情并不那么好。总觉得他有点 欲言又止的颓然。她想,顾浊若是真打算弃自己不顾,又怎么会放着家里那么大的床不躺,非要跟她挤在这张破旧有窄小的床上呢?
只是,心中不信任的成分太多了,多的无法排遣。
第二天,送完小卓子。顾浊顾浊不停车,一直往别的方向行驶。陈清水不想和他说话。
当车停住,陈清水侧头一看。眼睛像是懵了似的再也不能动。
“民政局”三个大字,安安静静的躺在门牌上。一动不动。一如她的表情,僵硬。她战战兢兢地回头,顾浊笑得欢畅。
、【174】结婚么。结婚啊。
陈清水很少会歇斯底里,她自认为这么些年的磨练,自己应该和沉静可以搭配。可是这一刻,她无比想跳起来,挂在顾浊的身上,撕碎他那张嚣张的恣意的嘴脸。撕个粉碎。
“顾浊,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她听见自己的的声音在急剧的颤抖,像是破涌而出的怪兽,几乎淹没了她的呼吸。她使劲握紧手,以防止它抱走,迁怒到别人。
“你说呢?我的意思不明显?”顾浊那厮靠着车,食指挂着车钥匙,旋转,旋转。钥匙似乎也沾染上了主人可恶的桀骜,喜形于色。
陈清水转身。很果断的转身。
顾浊腿长,一步跨过来揪住她的衣袖。陈清水猛地停住脚步。惯性使得她身形往前倒,微漾。顾浊扶住她。两个人都没说话。很久,久到陈清水沉淀下自己跳动的心,和微喘的气息。她试图挣脱。甩开他的羁绊。
这次,顾浊没再用力。陈清水一甩,他的手僵硬在空中,摇晃,最后,沉落。
走了两步,她似乎听见微不可闻的一声叹息,风吹送到她的耳边,飘散。消逝。错觉吗?
可是,叹息得这么幽韵,明显。虽然声音小到不可闻。她却实实在在听见了。来自后方的叹息。她停住脚步,放在身侧的手却握紧,握紧。
孩子。。。谁的孩子。。。
“清水,我想和你结婚。很多年前就这样想了。我做错了很多事,我从不否认。”顾浊这样说。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缓缓穿透上午微弱的阳光,阵阵袭来,径直刺进她的心底。
结婚么。结婚啊。
曾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现下想来,指尖还在颤栗。
结婚。和。顾浊。
视野一度旋转,哆嗦,最后,演变成这几个字。这就是充斥陈清水大脑的几个字。戴上千万数量的内容,充斥她的神经。
她笑。艰难地,缓缓地,扯开嘴角。怎么能结婚呢?方子怡,她的孩子,摆在哪里?该怎么样,自己的记忆才能抛弃这个惨烈的信息?
不能。
“顾浊。我真的佩服你。抛弃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优雅地跟另外一个女人说结婚。繁杂的人世间,无奇不有。这句话,也只有从你的嘴里,才能说得出!”她又开始笑,笑意渐渐碎裂,碎裂成一滴一滴清晰可见的水。那是眼泪。无数次淌过她面颊的眼泪。无比熟悉的眼泪。
顾浊愣住,他的神情定格。万籁俱静间,只得到‘怀着自己孩子的女人,抛弃’这样一个荒谬的信息。
方子怡,你跟她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什么?!
他沉默。他知道,此刻最好的语言就是沉默。说,就是错。
陈清水看着他沉默,自己也沉默。他们之间,只剩,沉默。
、【175】他,一直爱她
陈清水看着顾浊站在原地,自己也站在原地。谁也没像谁走近一步,距离一直是那么远。就像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存在。
然后,他看见顾浊转身。背影依旧高大隽秀。上午的阳光微微散散,泼洒在他挺直的背脊上,晦暗不明。他在陈清水的视野中渐渐远去,远去,最后缩微一点。
陈清水觉得她脸上一定有笑容,不管是悲伤地,凄清的,嘲讽的,都一定会是笑容。她缓缓伸出手,伸到半空中停顿了一下,在慢慢爬上脸部的轮廓,却实实在在触摸到了水。怎么会有水呢?天没下雨,她没出汗。从哪里流出来的?
她不想知道。
恍恍惚惚中只记得顾浊弃她而去,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字。就这样走了。她不期盼他解释,不期待他安慰。却,没想到他当真走了。
她回家,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什么也没想,却什么都想透了。她不知道,心里一面期盼自己的猜测是假设,却无论如何忘不了方子怡在拿出那张化验单时的表情,无奈,无助。
顾浊自离开后没回来。原本也是,这就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大得多。小窝怎么能够容得下他呢?住了几天,也许就厌倦了吧。
在陈清水独自思索的时候,顾浊驱车去了方子怡家。他要知道原因。他不允许任何人再来他和清水之间作梗。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幸福。他自私,他自利,他霸道,他淡漠。他,想摒弃以前的他。没有人说做错的人就不能拥有幸福。他知错。
他,一直爱她。
、【176】尾声
当方子怡再次打电话约陈清水的时候,陈清水直觉不想去。她心里隐隐觉得,这次很有可能是方子怡单方面的炫耀。
可是怎么办呢,事情总是要有一个了结。注定要结束的话,早点结束总是比拖着更好,虽然疼,也只是一种感受。顾浊给她的所有,无关伤害,无关美好,都会随风而散。
所以,当她来到方子怡家看到她那种人比黄花瘦的脸,震惊之余也是无话可说。方子怡蓬头垢面,平时最爱惜的头发任它四处飞扬,眉眼低垂无神。更糟糕的是,眼圈下有厚厚的黑圈。一身酒气驱散在屋子里,颓废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
陈清水走过去的时候,方子怡缓缓抬起头。眼神里的怨毒一闪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腔委屈和恐惧。陈清水不知道她怎么了。想走过去,却又迟疑。她内心也是七上八下。
等了半天,退快抽筋的时候,方子怡终于说话了。
“陈姐,你为什么出卖我?!”满腔哀怨的声音,带着哭腔。
陈清水一头雾水,她的印象中,自己从来不曾把方子怡的消息卖给媒体。不说不道德,她根本没兴趣赚这个钱。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子怡,我没有啊。”她很纳闷,于是很平静的回答。
“没有?!没有怎么顾浊知道我怀孕的事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这么恶毒!”方子怡坐直了身子,大概是突如其来的举动导致眩晕,她捂着额头,表情很痛苦。陈清水过去扶她,却被她一掌拍开。
孩子?她没说啊。她什么都没说,顾浊。。。。
顾浊要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方子怡不明白,她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陈清水去厨房泡了一杯浓茶,站在沙发旁边,不走近。她知道方子怡的脾气,势必要歇斯底里一回。
果然,没等多久,低低的压抑的哭声传来,方子怡瘦瘦的肩抖动,头也微微摇晃,自顾自的哭泣。陈清水也难受。她知道,肯定是顾浊来说了什么,方子怡才会这般难受。
“陈姐,我爱他。我爱他。我是骗了你,我鬼迷了心窍。。。。”方子怡一边啜泣,一边说。声音也在颤抖。
“我没怀他的孩子,我是骗你的,那张化验单也是找人伪造的。我想把他抢过来。你知道了之后,肯定会离开他的。可是,顾浊,他好凶,他把我吓坏了。陈姐,你去求求他,求他放过我。别让我退出娱乐圈,别对付我。我,我活不下去的!陈姐,求求你,求求你。。。”方子怡还在絮絮叨叨,一个劲儿的说着。
陈清水的心思却恍惚了,假的?呵。假的,她怎么没想到呢?当年,她的那张流产的单子,不也是找人假造的吗?顾浊。。。
她忽然想笑,她知道不合时宜,却想笑。心中的苍凉和悲愤突然袭来。她笑,为什么兜兜转转,她还是没学会信任。信任别人,难道真的那么难吗?曾经受过的伤害的确存在,并且伤疤不会自愈。所以,害怕。这种感觉,大概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心总是,敏感而脆弱,却多愁。
“子怡,别害怕,我会跟他说的。你也不容易。”她轻轻的说。温柔的话总是最能抚慰人心。
“真的吗?你不恨我?”方子怡将信将疑,怯怯地问。
“嗯。我不恨你。”恨一个人也需要力气,如今,她还剩下多少力气呢?
从方子怡家出来,陈清水无端端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知道了真相,还是事情终于有个了结。也试试长大了,她越发的受不了无终的等待,那种感觉很可怕。
回到家,已是黄昏余烬。打开门,里面飘出菜的香味,平淡的幸福。小卓子正靠在门框上,半个身子朝里望,口水湿了衣襟。陈清水好笑地给他擦干,抱起他的小身子也往里瞧。顾浊披了她的围兜正在炒菜,许是被油烟呛坏了鼻子,俊眉紧锁。手忙脚乱的往锅子里添加各种调料,那摸样,很局促,却,很可爱。
很多年没见过他炒菜了。大少爷一向不沾厨房的。
她静静看着,也不说话。小隔间的玻璃橱窗上倒映着她灿然的笑脸,那是一种平和,一种淡然,一种时过境迁的唯美。
顾浊端着菜出来,看到她的那一秒,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她笑。眉眼弯弯。
三个人,挤在小小的桌子边,围成一圈幸福。
——完
、橘子有话说……
靠之。打了一遍竟然没了。好吧,橘子勤奋一回。再打一遍。
亲耐的筒子们,《清水易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