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木-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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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棠轻轻闭了闭眼,竭力控制住发颤的声音道:“少主,庄主叫你去见他。”
“知道了。”殷无寒道,“小栾,穿衣。”
只听“哗啦哗啦”的水响过后,殷无寒站起身,两名小厮上去为他拭干身上和发上的水,叶栾为他拿来换洗的衣袍。
雒棠站在当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怔怔地望着他□的身躯。
“你可以下去了。”才发现雒棠还未离去,殷无寒随口道。
雒棠如获大赦,没有告退就急急地消失在屏风后面。
殷无寒的眉宇凝固了一下,没有人发觉他表情轻微的变化。
雪夜半分寂静,半分清冷。
雒棠独自侧卧在自己的厢房内,透过半开的窗看落雪纷纷。
雪没有偏转的方向,雒棠急躁地起身又将窗牖支大了些。
屋内又侵入一点寒意,可是完全不够。
为何没有风呢?
雒棠希望狂风灌进来,吹灭他心头的狂躁,和他腰腹窜起的绵延的烈火。吹去他脑海里那具性感的男性躯体。吹散抚上他肌肤那令人痛楚却留恋的心悸。
雒棠辗转反侧,双眼渐渐充血。
每一次,叶栾是怎么做到的!
他怎么会那样安然乖顺地待在他身边!
他看着他身体的眼神,怎么能那样清澈无邪?!
雒棠用手按住自己的热意丛生的小腹,然后胡乱抓起一件外袍,翻身而起,冲进雪地里。
一片一片的冰凉落上他散开的发,他的脸,他袒露的胸膛,他赤脚站在雪里,身上半披着那件袍子,任凭天寒地冻的冬雪逼醒自己失迷的神智。
雒棠,你这个疯子!!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给我清醒过来!!
清醒过来!!
雒棠一声接一声无奈地笑着,彻骨的寒冷让他身体的反应麻木了,而他还是纹丝不动矗立着,身上不断落上一层层白雪。
“笃笃笃”,院门被谁敲响,雒棠站着没动。
那人见没人来开门,就干脆推门进来,雪人般的雒棠吓了他一跳。
来人是山庄的殷管家。
殷管家见雒棠双目赤红双拳紧握,就没有靠近,自顾自说着:“少主人让我来告诉你一声,雪太大,明日不用去练武场了。”
明日……不用去了?
就是说明日可以不用见到他了?
雒棠心头一阵轻松,紧接着一阵空茫。
不用见他,就不用佯装着若无其事,可是见不到他,纷乱的心绪可以就此压制下来吗?
殷管家看他沉吟,接着道:“明日不用去练武,不过少主说他有事要叮嘱你,叫你一早去北阁见他。”
雒棠愣住。
这是何意?
“少主只叫了我一个人?”
“是,只有你一个人。”
殷无寒极少与他单独会面,他又不是随侍起居的叶栾,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殷无寒指着一张椅子道:“坐。”
雒棠依言坐下,听他问道:“雒棠,听说你现在的身手已经是山庄里数一数二的了?”
“是么?”雒棠反问。
“你还是这样不加掩饰的直率啊。”殷无寒挑起一笑。“上个月,山庄四大护法都败于你之手,这个总该是真的了?”
“是。”雒棠承认,“不过四大护法是依次与我比试,若四人一起上,或许我会处于劣势。”
“你还真是贪得无厌,”殷无寒道,看不出他喜怒,“四大护法已经为山庄尽职尽责十余年,你与他们相比只是初出茅庐,能令他们败北已属罕见,你就没有想过,现在连我击败你,都要颇费精力?”
雒棠一凛。
“我从没想过要打败你。”他喉咙酸酸的,声音带上一丝沙哑。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
殷无寒淡漠的目光顷刻含上复杂的内容,不容回避地投向雒棠:“除非你真是一个傻子,才会不想打败我!”
“如果我说这是真的,你就会认为我是一个傻子?”雒棠自嘲道。
殷无寒缓缓摇头:“不……我很高兴你的忠心,空桑山庄要的就是无二心的手下……雒棠,你来山庄多久了?”
“雒棠今年十六,一过年关,就十七岁了。”
殷无寒低叹道:“怪不得……原来已经六七年了。”
他站起身冲门外道:“来人!”
“少主。”门口一守卫应声而入。
“传丁香过来。”
“是。”
雒棠仔细回忆有没有听到过丁香这个名字。
好像……是见过几面的,他们曾在庄中擦肩而过过,她身边总是伴着别的丫头。
清秀的丁香低头进来,向殷无寒行礼。
殷无寒道:“丁香过来,见过雒棠。”
娇小柔弱的丁香轻移莲步,走到雒棠面前打个千:“见过雒棠公子。”
殷无寒道:“你以前见过雒棠么?”
“丁香见过雒棠公子,只是没有说过话。”
殷无寒问道:“那你喜欢他么?”
丁香红了脸:“丁香不敢想……”
“这有什么不敢想的,情窦萌动,人之常情,雒棠大你一两岁,你们的年龄正合适。”说着殷无寒转向雒棠。
他问雒棠:“你觉得我吧丁香许给你怎样?”
不安、忿然、心房如被抽空,雒棠一时难以反应:“雒棠……从来没有想过。”
“是么?”殷无寒这一问似乎能洞察雒棠内心,“丁香是个干干净净的好姑娘,父亲都赞过她的可人,是你看不上眼,还是你早已对身边的姑娘有意?是地锦,还是水苏?”
“都不是……”
“既然不是,你就没有理由不喜欢丁香!”
殷无寒的逼视让雒棠如芒刺在背。
“是……”雒棠神色浮浮沉沉,倏尔颓然笑道:“我没有不喜欢她的理由……那就请少主把她许给我。”
殷无寒方敛去三分凶狠,淡淡道:“这就对了。你今天就可以带丁香回去,明年她及笄出阁,再为你们举行正式的婚事,在这之前,你可以让丁香先成为你的人。”
丁香的手被殷无寒交到雒棠掌中。
他碰到他手的一霎,熟悉又陌生的凉意的触感,恍若一股定住他的力量,胶着着,被他拉成漫长的记忆。
接受既定的命运吧,雒棠,这已是最好的选择,是那个人为你定下的、你无法去争执的未来。
一个言听计从、柔婉温顺的女子,不正是一个快步入成年的男子所梦寐以求的佳偶吗?
有她悉心陪伴,总好过每晚每晚冷月空枕,强将挖去扭曲意志、遥不可及的念头。
丁香的身子很软,散发的馨香比地锦水苏身上的熏香要淡雅,抱着她的时候,雒棠竟也有些许的心安。
没有心计的女人,就没有提防她的多心谨慎。
丁香喜欢在他们房事后,从他后面抱住他,把头贴在他结实挺峭的背上,让他的手轻握住自己的一双柔荑。
她是欢喜的。
虽然,她还不敢时时直视这个俊朗男人的眼睛,也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怜惜。
雒棠翻了个身,丁香忙闭上眼装着睡去。
所以丁香没有看到,这男人的眼底,正日复一日,蔓延起危险的野火。
5、【五】
带回丁香不久,雒棠有了第一次走出山庄的机会。
是跟着殷无寒去东南三百里之外杀人灭口,毁掉一个叫做风雨门的门派。
杀人的殷无寒,果然绝非雒棠看到的寻常的殷无寒,他对人血的快意,要杀到酣处才挥洒得淋漓。手起刀落,落花流水,不像在杀人,而像出水的恶龙,非要殃及一方,横尸遍地方才罢休。
杀人之前,他计划周密,稳中生变,每一个人的用武之地他皆一清二楚。
灭门之后,他有条不紊的善后,不慌不忙的撤去,至于要不要留下空桑山庄的手笔,想必有点见识的人都不会错意。
雒棠的手,染上了两个风雨门头目的血。
干这个事情对他来说是迟早会来,临了还不如爽快些。
而在殷无寒看来,雒棠这次只是小试牛刀而已,证明他的功力确实不弱。
怎料进庄后会情况突变。
殷启在前一年的秋天染上疾患,经过一个冬天调养症状有所缓和,开春时,他能出现在大小手下面前发号施令了,不过补汤药丸没有停过。
谁知殷无寒出外几日后,有下人在殷启的补药里发现了毒药!
毒害庄主,这个罪名非同小可!
殷启勃然大怒,下令全庄上下彻查此事,一时间人人自危,风声鹤唳。
最终追查到一个护法身上。山庄的酷刑不仅逼出他谋害殷启的意图,还供出他的同谋。
也是,堂堂一个护法如不串通多人,怎么每日下毒在殷启的药石中?
殷无寒与雒棠他们回来,殷启正要在庄外土崖边处决一干叛徒。
雒棠扫视一眼处决的人等,突然疯子一样奔了过去!
丁香!
丁香也在那些人中!!
雒棠浑身的血液都冲上脑际!
殷无寒自然也看到了丁香,他有些意外,等他伸手去拉雒棠的时候,雒棠已死命抱住丁香。
丁香……她善良体贴,平日里谨小慎微,能犯什么错?!
殷启一脚踢到雒棠身上,雒棠抱着丁香扑倒在地上。
“雒棠,你竟敢阻止行刑!”
“她是我的人,不许你们动她!”雒棠不放手,不顾一切地喊道!说着拥丁香入怀,丁香在他怀里乱战,像受了惊吓的小兽使劲钻入雒棠怀里。
“丁香……你告诉他们,你什么都没有做!”雒棠的手在她背上安抚。
丁香抽泣着:“我……我是为了帮玉兰……我不能不帮她……”
什么?!
丁香真的是从犯!
悲伤涌上雒棠心间。不仅因为他对丁香那几丝的怜惜,还因为丁香不加反抗着认命。
左右的护卫看殷氏父子示意,上前拉开雒棠。
“雒棠公子,庄主在气头上,可万万惹不得啊——”不知谁附耳说了一句。
一语如醍醐灌顶。
殷启,在混乱中他居然忘了他是什么人!
他是人人闻风丧胆,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他要杀谁,谁就难逃一劫,他手下杀手仆人的命,更如蝼蚁一般!当初楚家是如何被灭族的?!
就是他在两天之间杀尽,没有放过该放过的一条人命!
雒棠绝望地垂下手,丁香泪眼模糊着晕厥过去。
丁香……丁香……
雒棠一遍遍默念丁香,拖着沉沉的脚步随殷无寒进山庄。
殷无寒默立片刻。
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安慰雒棠:“多想无用,山庄世代如此。厚葬她便是了。”
却听雒棠木然地重复道:“世代如此……世代如此……所以你也麻木了吗?”
殷无寒摇头道:“我不是麻木,是习惯。这个世上生死无常,你若不习惯死亡,何谈继续生存?”
“所以如果要你的妻子去死,你也不会眨一下眼了?”雒棠满腔悲愤。
殷无寒道:“我的妻子不会死,因为我有能力保住她的命。”
“这么说你认为我没有能力保住丁香了?那你一开始,又为何自作主张把她给我?!”雒棠抢上一步,盯着殷无寒想看透他内心的壁垒。
殷无寒的脸冷下来:“你知道是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么?”
不啻一击惊雷,雒棠的视线停在他冷峻微扬的一双眸上,顿然失色!
他……知道什么了?!
不等雒棠回应,殷无寒旋身飘离,丢下一句:“晚间调适好心情来见见小栾,他说他也很想你。”
雒棠是如此害怕深藏心底的绮思会被殷无寒知晓。
他不敢说他和丁香巫山呢哝之时,眼里的人、身体的感觉就是那个呵气如兰、娇喘承欢的女子。
他不敢坦坦荡荡面对执手相对,谈笑甚欢的叶栾和殷无寒。
他曾无数次试想若他是叶栾,事情该如何失控。
殷无寒提笔挥毫,叶栾就静静在一旁研磨,眼观鼻鼻观心。
难道他不想凝视住他低垂的眉睫,看他认真又起落绝美的姿势么?
难道他不想与他并肩一起欣赏那笔墨,然后抚起他方才耳边滑下的发么?
殷无寒这样宠他,他也未尝有过过分的逾越之举。
早年他还曾坐在殷无寒膝上,孩子气地偎在他胸前,剥了水果送进他嘴里。
如今,久不见的叶栾,行事越来越呆板。殷无寒说一就是一,殷无寒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会做多余的一件事,听话得不能再听话。
“哥哥来啦。”雒棠的到来也没有让他提起兴趣,他只是抬头冲他一笑,继续做着手上的事情。
雒棠不解,他总觉得叶栾身上起了某种奇怪的变化。
仿佛叶栾成了殷无寒的一个影子,逐步失去自己的主动,自己的思想,先前古灵精怪取悦殷无寒的灵气逝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他绝对的服从。
雒棠决定暗自窥探叶栾的变化,解开萦绕他心头的谜底。
就在那年夏天,殷启快要痊愈的病情在几天之间恶化为重疾,周身毒疮溃烂,遽然而逝。
父亲去得突然,谁都看出,殷无寒和空桑山庄皆遭受重创。
重孝的殷无寒却因此劫难愈加独当一面,对山庄的事务独断专行,他选出自己的一名旧部,来总领四大护法,又将地锦、水苏、雒棠、叶栾提升到仅次于护法的位置,以小姐和公子之礼待之。
按年龄,雒棠与叶栾称为三公子与四公子。
殷无寒在三公子手下派了些得力人手,四公子依旧随他出入,不见别用。
更怪异的是,殷无寒暗地里送妻子玉辞离开了山庄。庄中仅有数人知晓此事,其余人看到玉辞所乘的那辆普普通通的马车出门去,还以为是殷管家外出有事。
玉辞从此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