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锁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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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吗?我那年九岁,之前已经整整一年半没上学。在新学校当转学生已经够惨了,而且还是一间几乎没人跟你说话的学校,就算他们想说好了,恐怕也没办法。况且,我也没办法回答。
这就是他们要解决的问题。我必须学习用某种方式跟他人沟通,必须找个方法说话,而不必一辈子带着纸笔,所以我开始学手语。
手语很不容易学。我其实可以不用学,回到家我也不用手语,只在学校里练习。还有,其他的学生早就会了,那是他们特有的文化、专属的特别密码。所以我不只是一个“不一样”的小孩,根本就是侵入的外来者,几乎不懂他们的沟通方式。
最麻烦的是,学校里还有一大堆心理学家和咨询师来烦我。这些人始终不放弃,我每天起码要跟他们坐上四十五分钟,每次都要我去其中一人的办公室,都是穿着毛衣加牛仔裤的大人。见了面就对我说:“麦可,放轻松,我们好好认识一下,嗯?要是想说话,我是说可以写给我看,不然用画的也行,想怎样都行。”
我只想让他们通通离我远一点。这些人都错了,错得离谱。说什么我还太小,不懂得“处理”心理创伤,还说我只会把创伤埋在幼小的心灵里面,等着专家来帮我挖掘出来好好疗伤。我说,到今天我想起往事都还很难过。他们的想法不但错得离谱,而且根本是自以为是,完全的无知。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八岁,不是两岁,也不是三岁。八岁!跟所有八岁大的小孩一样,我什么都记得。我知道当时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每分每秒都很清楚。我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何时结束,让我随时回想也没问题。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我永远能回到六月的那一天,因为在我心里,那一天始终没有结束。
我没有压抑任何事,所以就无所谓“挖掘过去”,那件事一直都在,那一天始终跟我在一起,不管清醒或睡梦中都一样……无论何时,要我重回六月的那一天,绝对没有问题。
结果连这一点都没人搞懂,一个也没有。
现在回想起来,我或许期望太多,太难搞了一点。我知道他们想帮我,可是我却什么也没说,他们也无从帮起。重点是:我从来就不认为他们有办法帮我,完全没办法。该死的,我应该是让大家都很不舒服。好像他们都无法原谅或忘记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可是想到这样,又会觉得很惭愧。所以说想帮我,其实是他们自己想要觉得好过一点。
没错,那几年就是如此,我就是这么觉得。大家都无法接受发生的事,只想让自己好过一点。应该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最后终于决定放弃了。在西金斯待了五年以后,因为我“反应不够”,所以他们说可能一开始就错了、不该送我到这里等等,甚至还说,要是我跟会讲话的小孩相处,说不定会比较好,所以或许,有这么一天,应该……
他们就是这样讲的,后来就把我踢出学校,送到米尔佛德中学。
?
想象一下,那年暑假我有多难过。倒数计时到九月开学,之前本来就是学校的怪胎了,现在居然让我去公立高中上课,是要把我变成什么样的怪胎才满意?
不过那年夏天,我还有另一件事在忙。店后面有一扇铁门通往停车场,送货的卡车一来,就从那边进出把东西送进来。那扇门通常都锁着,不过货车来的时候,大伯就必须去开门,每次都要摆弄好久才打得开。重点来了,开那道门是有技巧的:一定要把锁栓往反方向转四分之一圈,同时用力拉门把,然后把锁栓往后慢慢拉到底。只有这样,那该死的门闩才会听话。还有,别想从外面用钥匙开门,办不到的。
有一天,大伯气得去买了一个新的门锁,我看着他把旧锁拆下来,把前后两片扔进垃圾桶。把新锁装上门板,轻轻一转就开了。
“开开看!”大伯说,“顺得像刀切奶油!”
不过我感兴趣的不是新锁,而是旧锁。我从垃圾桶里把锁捡回来,组合前后两片。这样马上就看到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装置,其实很简单:滚筒转动,凸轮跟着转起来,门闩就往里退;滚筒往反方向转,门闩又回到原位。最后,我干脆把滚筒拆了,看到里面五根小小的插销。只要插销全部对齐,就不会卡住了。起码在我把锁清理干净,又上了点油以后,就是这样。大伯其实可以把旧锁装回去,以后一定可以用。不过既然已经买了新锁,旧锁就没用了,所以我也就顺理成章拿来玩,还把钥匙也拿来开,观察里面插销被钥匙顶开的时候,顶开多少距离就能开锁。好玩的地方来了:我发现,只要用回形针轻轻压滚筒,加上从长尺上面弄下来的一小片金属,拿来把插销一根一根顶开,回形针加压固定,最后五根插销就会排列整齐,这样一来,就算不用钥匙,门闩也会平顺地后退,让锁打开。
有时候,我觉得要是没有那个旧锁,我的人生不知道会有什么变化。要是旧锁没坏,要是大伯不想换锁……我就不会遇上那一刻了。那些小小的金属零件,又冷又硬,设计用来造成障碍,让人进退不得。但是只要方法用对,动作恰到好处,就可以把插销对齐,平顺地开锁。天啊!打开锁的那一刹那,那种轻巧、精密、瞬间的移动,感觉门锁听令转动,听见门锁开启的声音……
有东西紧紧锁在这个金属盒子里,怎么都打不开,但是最后被你打开了。是你学会怎么把锁打开……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吗?
第六章 康涅狄格州,2000年元旦
那天我其实可以不必去的,我知道。
这应该也不是年少无知,说不定我只是好奇。我的意思是,已经拿到钻石了,不是吗?还会有什么大问题?难道是没办法变现?或许吧!但是,这样的话找我有什么用?只要说短时间没钱拿就行了。还是说钱分的比预期少?不过不管怎样,起码这下子我一定能拿到钱,起码他们没骗我。
该死!这些人该不是以为他们必须付钱给我吧?我是说,要能找到我,应该就知道有底特律老大,不是吗?我不只是呼叫器另一头的小鬼而已。说不定他们终于明白,我后面还有一堆人,随时都能把他们灌水泥丢进哈得孙河里。没错,就是这样,不要跟小鬼胡来。就让他们这样想好了。
所以我就这样,上了计程车,过河来到餐厅,在寒冷的元旦早上。给司机的地址还是那家布朗克斯的餐馆。司机一路上在说什么“千禧虫”的事,说那天应该所有的东西都会坏掉,就是两千年的第一天,可是什么都好好的。我在后座一直点头,最后来到餐厅,付钱下车。走进餐厅,那四个新朋友已经到了,这次换成一张比较大的桌子,因为总共有五个人。我走过去,在杰克旁边坐下。大嘴和公牛在对面,四个人看起来都糟得一塌糊涂。
同一个女侍走过来,她好像认得我,我指向“西部蛋卷”这道菜。其他人好像已经吃过了,不过我才不管,要是这时候拖我出来,我一定得吃顿早餐才行。
“问题就是……”大嘴开口了,还穿着同一件纽约喷射机队的外套。
“不要在这里说。”公牛开口。
“我只是要大概讲一下。”
“怎样?你要餐厅里每个人都听到我们昨天做的事?待会儿再说啦!”
我觉得,要他们讲昨天的事,一点问题也没有。不过昨天下午,公牛不在场。我看他是这群人里面,唯一有点脑子的家伙。
早餐来了,气氛很紧张,静得出奇。我对于安静的紧张气氛很习惯了,这辈子都是这样。不过大嘴看起来好像去了半条命。他坐着前后晃个不停,眼睛盯着窗外。公牛在旁边看着大嘴,海克和杰克看起来像是要吐了。
等我吃完,大嘴丢了钱在桌上,让大家离开。他负责开车,这次公牛坐前面,海克和杰克在旁边等,想看我要不要上车。
“来吧!去找个安全的地方讲。”大嘴对我说,“问题可以解决的,真的!你还想要分到钱吧?”
我上了车,海克和杰克各自从两边开门,这下子把我夹在中间。虽然这没什么,可是我已经后悔来这一趟了。
大嘴开车上路,几分钟后就开上九十五号公路。往东走,是去康涅狄格州。我拍拍大嘴的椅背,举起两手,搞什么?
“好啦,事情是这样的。”大嘴说,“偷来的东西是假货,连苏联钻都不是,全是垃圾。我认识的专家酒醒了以后,不到三秒就发现了。”
公牛说:“没道理啊!这家伙是买卖钻石的,为什么会在保险箱里放假货?”
大嘴接腔:“所以我们就想……”
公牛插嘴:“所以我就想……和我昨天跟这群笨蛋说的一样,那房子里可能还有另一个保险箱,更难开的一个,真货就放在里面。这样你懂了吧?”
这我得想一下。不过这很合理,公牛说得对。那保险箱的位置也太明显了,平常第一个找的就是那里,太简单了。况且连锁都没锁,不过这一点他们不知道。转动把手门就开了,里面还放了黑丝绒袋子装着……
天杀的,我怎么没想到,明明就是防盗措施嘛!真是聪明,这样一来,其他地方没顾好都可以原谅了。
“所以我们就想……”大嘴说,“如果你不介意再去一次……”
难道他们现在能让我下车?
可是同一个地方怎能作案两次?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说不定昨天根本不算。其实我什么也没做,对吧?
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真是狗屁。
我们就这样回到康涅狄格州的那幢房子。有时候,一定要吃亏才会学乖。
?
这次在房子后面停车,就是同一个游乐场旁边。今天看起来还是没人,我是说,公牛也许是对的,屋主昨天不在,今天也还没回来。
这次没人留在车边把风,没时间了,不过我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于是五个人沿着树林来到屋子后面。同一扇窗户还是没锁,公牛打开窗户,大嘴先爬进去。接着是我,我以为有人会在外面把风,这是很基本的,不是吗?我那时候就应该料到会这样了。不过当时我只想找出另一个保险箱,这样才能把东西拿到手,然后离开那里。
我知道保险箱应该不在书房。我走在前面上楼,这种房子有那种巨大的楼梯在前厅,上面还吊着巨型水晶灯。不过没时间欣赏了,我来到走廊,每个房间都探头进去看。卧室、卧室、卧室、浴室。每间都像博物馆的房间一样,好像都没人住过。最后总算来到主卧室,我直接走到更衣室里,把衣服推开,小心检查墙壁,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我退出房间,看到大嘴每幅画都掀开来检查。我知道他也没找到,这样是不可能找到的。要是假的就藏在画框后面,真货就不会也这样了。
大嘴看起来越来越焦虑,最后居然开始移动家具,来到一张化妆台前面,起码把五十个瓶子扫在硬木地板上,大概全摔破了。用不到几秒钟,房里马上充满香水味,大概是价值几千块的高级货。
“该死的东西到底在哪?”他说,“如果你是有钱的犹太人,东西会藏在哪里?”
大嘴越紧张,我就越镇定。我来到书桌前翻过信封,拿起五六个递给大嘴。
“什么?什么鬼东西?”
我指指信封上的名字:罗伯·A。 沃德。
“他姓沃德,好啦!又怎样?”
他总算懂了。
“噢,那又怎样?就算不是犹太人好了,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好啦,抱歉,这不是有钱的犹太混账,是有钱的普通混账又怎样?你高兴了吧?到底要不要帮我找那个该死的保险箱?”
我指指大床,下面铺着波斯地毯,房里唯一的地毯。
“怎样?钻石在床垫下面?你开玩笑!”
我拉起地毯一角,等他过来拉另一角。两人一起,用力一拉,地毯和床就在硬木地板上往旁边滑去,我们继续拉,最后走过去看刚刚露出来的地方。
就在那里!要是想把最珍贵的东西藏好,不管会不会时时想到,一定会把东西藏在睡觉的地方下面。
地板上有个嵌进去的把手,上面还挂着铁环,好像老式的活门。我拉着铁环打开,保险箱上面的木门是圆形的,大概只有六寸见方。看到箱子埋在地板下,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透不过气,好像幽闭恐惧症发作。到今天,我还是觉得保险箱应该乖乖站着,整个要能看得清清楚楚,手要能摸到才对。
我得趴在地上,脸靠着保险箱才够得到。这箱子没有一般的把手,而是像普通的门把。密码对了,不必拉动把手,只要往上拉就会开。我很快拉了一下,不过很确定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