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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笙歌梦底-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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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文期酒会,几孤风月,屡变星霜。海阔山遥,未知何处是潇湘!念双燕、难凭远信,指暮天、空识归航。黯相望。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第四十一章

这几天紫衣几乎每日都是穿着戏服睡下,困倦到何时入睡都不记得,才睡了不到三个钟头就被电话吵醒,紫衣从床上爬起来恨不得就这么倒下去,太辛苦了,这条路,没完没了地拍戏一点儿盼头都没有,要是《兰陵生死劫》在衢南公映她一定不会去看,这不过是部粗糙的末流之作,剧情漏洞百出不说,更毫无艺术性可言。
《兰陵生死劫》中她与赵潋滟饰演一对姐妹,她出演的莺莺与赵潋滟出演的燕燕共同爱上一个男人张槐旭,而槐旭却只爱燕燕一人,今天这场戏是莺莺为了博取槐旭同情装病,刚拍到关键镜头,紫衣本是连月来体力透支,碳精灯浮在眼前恍恍如一片茫远的雪光,忽地一阵头昏目眩,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她不禁屈身在摄影棚一角干呕起来,常德庸半天才发觉她不在演戏,是真的身体不适不禁冷嘲热讽:“公司还真是会慧眼识英才哪,祝小姐真是活脱脱的病西施!”
紫衣实在坚持不下去时常德庸也不让人送她去医院,只让现场照顾演员的医生给她打了点蛋白休息片刻便继续下一个通告,到了晚上依旧要赶戏,这一幕戏主要讲述槐旭向莺莺表示自己所爱之人是燕燕后,莺莺在雨中离家出走,雨景要用皮管浇出磅礴大雨的感觉,试了三次后紫衣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晚秋的深夜夜寒如水,为了避免臃肿只能穿着单薄衣服,潋滟摸着她的额头都是滚烫的,她一向急性子慌忙说要带紫衣去医院却被常德庸一通劝阻,紫衣人还有些迷糊却已经站起身咬牙挺着,脸色却是惨白的,不知道为什么水银灯的灯光像是波浪似的一浪一浪打过来,她已经倒下去了。
醒来时只有潋滟还守在她的枕边,看样子像是吓坏了,连忙问她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削个苹果,又激愤地抱怨公司太苛待员工了,人都累病成这样了,连多花点钱住好点的病房也舍不得。紫衣无心听她说这些,忽地只拉着潋滟的手轻声问道:“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潋滟先是一怔,缓缓点头:“紫衣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怀孕了还这么不爱惜自己,孩子的父亲是谁我马上打电话叫他过来!”
紫衣闭上双眼,蜷缩在被窝里,她不想面对任何人:“你走吧,我不需要任何照顾。”
潋滟没有离开但是剧组三番两次地来催她回去休息好明日继续演戏,她留了自己的电话给护士要她照顾好紫衣才离开,她真的觉得疲倦之极,梦到从小被寄养在伯父家,家里孩子多加上她沉默寡欲伯母也甚少注意到她。只有小时
候有一天清晨她醒得早,用眼缝的余光看伯母进房,她坐在床前帮孩子们拉被角,然后分别在每个孩子脸上亲了亲,看在睡在旁边的她略微迟疑也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这很可能只是一个顺带的吻,可她一直记得,她太缺乏爱了,一点点温暖都值得她铭记。
真想还是一个单纯的孩子,不求真心,不较付出,一个顺带的吻便心满意足。
已经是冬天了,窗外大雪纷飞,紫衣有时候开了窗一朵朵六出雪花落在她的掌心,这双手大抵是记起去年生过冻疮,回忆起来还有些微微的疼,微微的痒。夜深了,只有两个值班的小护士在互相切磋织毛衣,房间隔音很差,细碎私语声还是不免传过来:“这个花样就是这样勾过来,再是平针…”“你那房间的女人也真是可怜,流产不要说男人连个家属也不来…”
“哎,这种女人一看她那狐媚样都知道她不正经,医生说她以前就流过产,这次大出血以后都不能生孩子,哎,这针怎么勾啊?”织毛衣的针触在一起,在静谧的夜里“嗒”一声,在紫衣听来却是惊心动魄。
“这样勾过来…今天来的那个女人倒是阔气,长得漂亮,身上那渔光绸是最时新的料子,穿在身上也相宜,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姨太太。”
这一夜长得盼不到头,她止不住地不停流下眼泪,满脸都是冷的热的湿的干的眼泪。她醒来时感觉潋滟在床边,她心灰意冷地对着墙对身后的人说:“潋滟,不要再来了,不要在我这样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连我都想放弃自己了。”
她又沉沉睡去,莫名觉得异样乍然醒来,她突然转身,晨述猛然缩回伸向她的手,他们居然还会相见,她这样害怕,她恨不得将自己藏身世上最深的黑暗洞穴,唯愿将他永远驱逐在这黑洞外。
他风尘仆仆,她憔悴支离,郁晨述本是近乡情更怯,前所未有的害怕恐惧,忽的不知从哪里生出勇气执着她的手热烈地说:“我不能让你这样下去,我要带你走!”
紫衣却是凄然微笑,她虽是沉静平和,却也曾心境明朗开阔,现在只犹如鬼魂野鬼,连心也化为灰烬。以前无论遇到怎样的事,无论是从小不受父母重视,到衢南后被□,善言去世或是曾璞渝变心都不曾像郁晨述这样伤害她。太晚了,所有的快乐都有时间的前提,她渴求得到的恰如夏日想要喝下一杯清凉的冰水,郁晨述给不了,她渴望了一个夏天,到了冬天郁晨述突然对她说:“你不是要冰水?我现在能给你了。”握着这杯
冰水在手只能更冷,更酸心彻骨。
一朵悲怆的微笑从心底飞升上来:“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郁先生,太迟了…”
郁晨述凝望着她想要抱紧她,她跳下床,他拥住她,她如落入陷阱的困兽般挣扎,毫不留情咬住他的右手,她恨他!她恨他!郁晨述先是不管不顾忍痛用左手护住她纤细的肩膀,她的牙齿似乎咬进她的骨头里,他终于吃痛放开了她,她奔出房间,郁晨述发疯地在走廊上飞奔,而紫衣已经从另一个出口离开医院。
很冷的冬日,紫衣只穿着单薄的夹棉旗袍,时而停驻在水光潋滟的橱窗外发呆,时而能在成群孩子玩耍嬉戏的敝旧街巷发很久的痴,她缓缓地想起她刚刚失去过一个孩子,她早就怀疑自己有了身孕,她刻意不去证实这个残忍的现实,因为她知道一旦证实她便一定要生下它,如果生下这个孩子,她一辈子都不会离开郁晨述,不为其他,只为她小时候经受的寄人篱下。
她的心气如此之高,如果就此跟了郁晨述,她便形同毁灭,永世不得翻身。况且左老爷子如此霸道的性子,以左先生的高明手段,为了令她妥协,她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让她发疯的事?他说“不信世上没有弱点的人,亦不信世上有没有过去的人。”可即便她真的生下孩子,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为了左安兰着想,他迟早会拆散她与孩子,她与郁晨述。
生离抑或死别对于紫衣而言都不是最残忍的悲剧,世间最大的悲剧是明明那样相爱过,明明曾经渴望到死,当日日能够相见当相爱这件事成了名正言顺却再也记不起自己为何要如此渴望得到。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天边火烧云里那朵夕阳,逢魔时分的瑰紫,仿佛一道溃烂的伤口,她看桥上的落日一点点地往下沉——如这美丽而腐烂的世界,她想起她风流从未真心爱过她的父亲,与她疏离无法真心亲近的母亲,疼爱过她然而先后病逝的伯父伯母,得了伤寒的善言,曾璞渝,郁晨述,她居然没有想到一个可以为他留在这世上的人,于是她想到了死。
她没有钱,将身上戴的一对耳坠拿去当了钱买了一瓶安眠药,她想要找家旅馆一夜睡过去什么都结束了,她坐上电车,她要最后看看这个世界。
电车倏然停了,一队荷枪实弹的卫兵涌进来,人们虽是对封锁司空见惯,紫衣望过去,一张张浸泡在苦难麻木不仁的脸上仍是浮现紧张的战栗,卫兵逐个翻查着证件,紫衣万分庆幸自己的身份证都是放在旗
袍内衬口袋里的,否则必定会招来无数麻烦,她正想着,一个卫兵揪出一个没有带身份证的,认定他就是从北望来的特务,紫衣上下打量一眼那个人哑然失笑,原来那人是个断了左腿的残疾老人,他们当然不会以为一个残疾人会是特务,不过是借机勒索罢了,那老人哭天抢地地喊着冤,如此天大的笑话整个车厢却噤若寒蝉无人笑得出来,紫衣却是义不容辞地站起来,卫兵为首的人见到眼前如此风华绝代的女子先是神色错愕,回神继而彬彬有礼道:“小姐。”
紫衣不欲多说,将身上所有钞票都交给他:“我身上只有这么多,这人不可能是你们要的人。”
那人目光遽然划过紫衣脸庞,闪现一丝惊愕,转身对手下说:“放了他。”将那叠钞票原数交还予她微笑道:“请教小姐芳名。”
紫衣不愿道出自己姓名,冷淡道:“我不愿欠任何陌生人的人情,就请收下我的钱。”
那人谦恭有礼地笑道:“小姐不必客气,以后若有任何不便,小姐只管到秋阴路薛宅找鄙人便是,在下愿效犬马之劳。”紫衣抬头见他五官端正,肩上是灿然的勋章,想必来头不小。
卫兵下了车,封锁解除了,电车当当地往前开,紫衣想想刚才的事已觉得后怕,下车以后,听到身后木头敲在地上的橐橐声,她回头是那个残疾老人,他感激地说:“好心的姑娘,谢谢你,要不是你,”他哽咽了,“老伴早走了,我的儿子和媳妇在去年死于伤寒,丢下一个三岁的孙儿给我,如果没有了我…”
如果没有了他…紫衣连想都不敢想他的孙儿要怎样活下去,对于她而言这次义无反顾却与正义与善良无关,不过是她对自己人生绝了望想要在生命最后一日为想要活着的人多做一件事,紫衣想到他这样赚钱恐怕也是很难的,于是将刚才的钱全数给他,老人却一脸傲骨,坚决地说:“我现在每天给人修鞋修东西好歹也能赚点钱,怎么能拿你一个姑娘家的钱?”
紫衣坚持请他吃一顿饭,老人拗不过她与她进了饭馆却只点了最便宜的东西,结果越吃越饿,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看了心酸到嗓子哽咽,这个老人也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他却不愿接受任何人的帮助如此骄傲地活着,多么坚强地苟延残喘着,而她还有薪水丰厚的工作,还有崔太太这个亲人,还有很多关心她的朋友,她是多么肤浅的人,竟要因为失去爱情失去孩子而放弃生命!
她把钱偷偷藏在老人衣服口袋里,老人用拐杖支撑身体不是
很稳,尤其上台阶时每一步身体在剧烈晃动着,一步一步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如此艰难却如此坚强,那他踽踽独行的背影令她热泪盈眶,紫衣将安眠药瓶子丢进湖里。
————————————
贺新郎叶梦得
睡起流莺语,掩苍苔房栊向晚,乱红无数。吹尽残花无人见,惟有垂杨自舞。渐暖霭、初回轻暑,宝扇重寻明月影,暗尘侵、上有乘鸾女。惊旧恨,遽如许。
江南梦断横江渚。浪粘天、葡萄涨绿,半空烟雨。无限楼前沧波意,谁采频花寄取?但怅望、兰舟容与,万里云帆何时到?送孤鸿、目断千山阻。谁为我,唱金缕。



、第四十二章

回到医院时郁晨述已不在那里,潋滟见了她如获至宝,看到她只穿着单薄衣服忙将她扶到床上,紫衣一碰到床就睡着了,她实在太累了,没有听清楚赵潋滟在打电话,晨述原本见她逃出医院已料到她极可能自杀,心急如焚驱车外出寻找了数小时差点要惊动治安公署的朋友。
到了半夜紫衣却发起高烧来,她烧到迷迷糊糊,整个人热得像是火烧似的,有人握住她的手,手指微凉却有力,她在梦中嘤咛:“潋滟,你回去吧…”
晨述悲悯地望着她的睡颜,也唯有此时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望着她,她发了一夜烧,问及病情时,医生对他态度非常冷淡,挑起眉毛:“你是祝小姐什么人?”
郁晨述一愣,他是什么人?朋友?未婚妻?末了他坚定地说:“她是我的妻子。”
医生神情愈加冷漠:“这位先生原来您还记得您有个妻子,孩子已经一个多月,她工作得累到流产你都不闻不问,这次大出血可能以后生育都会出大问题!你身为丈夫居然连半个人影也不见,就任由她这么跑出去受了风寒,只怕会引发炎症,病情险得很。”医生也是刀子嘴豆腐心见他泫然转过头去,方缓声道,“我去配点调理的药。”
他如此害怕,他抱紧她,这失去孩子来自他丧心病狂也销魂蚀骨的那一夜,那一夜是整整一月来唯一能安睡的一夜,次日醒来他的身畔只余下她的一缕幽香,没有留下只字片语,这种冷漠令他恐惧,他不敢找她,不敢打听她的消息,甚至不敢听到她的名字,只有在黄昏时,他会不由自主地拿起手边的话筒拨一通到她的电话,他知道她不会在家,很多次似乎是她的母亲接起的,“喂”了几声就放下。只有一次对面没有声音,他的脑海在空白的静默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她?那种恐惧让他想起,大学时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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