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菊花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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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皇甫皓摇了摇头:“她变了很多,我怕……不过你将这个东西给她,她自然会知道是我回来了。”
程海盟陷入了沉思,十年了,如今的莫若嫣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柔弱孤单的小丫头,他不禁为他们感到忧虑,“少主,你想清楚了?”
如果现在停止,是否一切还有挽回的机会?
“对!不管她如今是什么身份,我都一定要见她,这是我对她的承诺!”皇甫皓神色坚定。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程海盟释然的接受:“我会转交给她的,你放心吧。”
皇甫皓感激道:“谢谢四叔!”
程海盟淡然一笑,转身进了车。
“究竟是缘分还是宿命啊……”看着手中的锦盒,程海盟也只有无奈的感叹,今年的桐州,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唤醒遗忘(三)
昏暗的卧室中,墨绿色的窗帘被风扬起,扑进一股寒风。
推门而入的动作随意而快捷,站在一旁的军师林睿渊安静的站在一旁。
靳恺毅将一手枕在头下,靠在沙发上问道:“今晚有什么动静啊?”
他褪去了严谨的军装,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斜靠在灰褐色的真皮沙发上,伸手去拿茶几上的烟,点燃一支慢慢的抽着,动作惬意。
林睿渊站在一旁,如实报告:“如你所料,天都四会那边显然已经知道你到桐州了,今夜皇甫大宅内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直到凌晨一点过才陆续有人离开。”
靳恺毅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乌黑深邃的眼眸,他一手将烟掐掉,脸上微有不悦:“这帮老家伙速度还真快,早上在车站就派人来探我的底,晚上居然就开始讨论开会了,精力比我都还好。”
林睿渊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立刻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他,“这是从今早那两个死去的侍卫身上取下来的。”
“这么快就死了?”靳恺毅不以为然的说道,顺手接过盒子。
两枚银针打造倒是别致,他拿出一枚在手中仔细的端详,却看不出这其中的奥秘, “就这么小的几根针就可以杀死人了吗?”
“你可千万别小看这些针,它可大有来头,”林睿渊曾学过医学,对于其中的问题自然能轻易的辨别,遂解释道:“我去查看过了那两个侍卫的尸体,中针的位置都在关键的穴位,都是一发即中,而且针内含有剧毒。””
“有毒?那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林睿渊拿过一枚,解释道:“这便是它的独特之处,一枚针上的毒下的恰如其分,刚足以取一人的性命。依我看这些银针都是经过专人的设计定制的,毒性一旦释放,它便只是一枚普通的银针罢了,仍谁想查都无从着手。”
“没想到一枚小小的银针居然有这么深的意味,看来这发针的人更是不简单了。”靳恺毅嘴角微微上扬,竟似露出一丝微笑,“拥有这样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居然会宁愿当别人手中的剑,真是耐人寻味。”
追随在他身边十多年,林睿渊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什么事这么有兴趣,询问道:“少帅要暗中派人去追查吗?”
“不用了。”靳恺毅淡淡的开口:“既然第一次没有成功,那肯定接下来还会有所行动,我们只需静心的坐观其变,看他们究竟要玩出什么花样?”
“是!”林睿渊领命道。
对于靳恺毅的才能林睿渊比任何人都充满信心,看着他一路披荆斩棘而来,一切的信任与尊敬都早已不需要言语的表达。
靳恺毅九岁被遗弃在外,却在十四岁时秘密混入军队接受训练,上战场打仗,二十岁便攻下了第一座城池,四年间更扫平半个南方,二十三岁成为了最年轻的将军,那时他终于可以意气风发的的站在父亲面前,接过了他手中一半的兵权,更利用接下来的三年掌管了半个南方。
自从军磨练以来,林睿渊便一直追随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与敌人斗,与父亲斗,与兄弟斗,他领着靳家的军队,为南方立下了赫赫战功,现在不仅是他的父亲,甚至连整个天下,都没有人敢不将他靳恺毅放在眼中。这次他又亲自跨北,目的不言而喻。以他的雄心壮志,南方的天空又怎能局限得了他呢。
想到南方,林睿渊不禁试探的问道:“少帅,你来桐州和夫人打过招呼了吗?”
靳恺毅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不以为然的反问道:“你认为有必要吗?”
林睿渊道:“你们已经结婚两年多了,你就这样不辞而别,视她若无物,对她……好像不太公平吧。”
“哧”靳恺毅不屑的冷笑道:“他们想要用一桩婚姻来牵制着我,未免太异想天开了。至于叶静徽,她既然选择做一枚棋子,那我便给她这个名分,让她在督军府里安安稳稳的做她的大少奶奶还不好吗?”
“可是,你总是这样,那……”
“好了!”靳恺毅开口将她打断,“那边的事我不想再谈,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好这边的仗,至于女人,无所谓啊,只要没有真心,任何女人都是一样的。”
林睿渊见他如此决断,不以为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收起心思继续和他分析起来桐州这边的情况。
******
昨夜的雪花在北风的参合下,连绵不绝的下了一整夜,让整个程府银装素裹,澄莹雪光温柔的穿过了玻璃窗子,逶迤着书房。
“四爷,少主回来了吗?”莫若嫣站在一旁向坐在书桌前的程四爷问道。
经过一夜的思考,即使心存疑虑,但想到的人除了他,便再无别人了——皇甫苑霖,消失十年,你还会回来吗?
这是她第一次当面向程海盟问出关于皇甫皓的事,他出乎意料的没有想回避,也许是清楚明白到,有些事不是回避就可以不发生的。
他抽着烟点了点头:“昨天刚到,我也是昨晚临时去开会知道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真的是他!”
得到了肯定,若嫣的神情在片刻间有一阵恍惚,想起当初的他,昨天的他,难怪自己不记得了。没有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真的回来了,可为什么是现在才回来?
程海盟一眼就看出了她神情上的变化,心中一阵酸楚,嘴角却微微一笑,低头,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他托我给你的!他说你看了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若嫣打开盒子,那是一条项链,紫色的水晶小雏菊,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透明,纯洁,夺目。璀璨的光亮晃动了她的眼睛,刺亮了她眼底的晶莹。
这条项链承载了她童年所有美好的回忆,当初她留给皇甫皓的时候,一别便是十年,本以为此时再难再见,没想到今日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感受却是如此复杂。
冻结了十年的笑容在唇边荡漾开来,她笑起来,比水晶更加的灿烂夺目。原来失而复得是这样的感觉。
“你不去找他吗?”程海盟实在不愿打扰她,但却又不自觉的提醒道。
莫若嫣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眼中却充满了不确定:“我现在还可以去见他吗?”
“既然少主已经开了口,我也不好再阻拦了。”程海盟扬了扬头,缓缓道:“去吧,既然回避不了,不如畅怀接受。”
“谢谢四爷!“若嫣点了点头,转身向门外跑去。
程海盟第一次看见她如此着急,似乎从见她的第一眼起,在他的心中莫若嫣一直都是淡定的近乎冷漠,再加上这几年的锻炼,他一直以为她是几人中最懂得淡漠处世的,没想到……终究还是年少啊。
******
天空不觉飘起了雨丝,十一年了,在她已经绝望到麻木时,他回来了,一切仿佛又将她拉回了十年前——
她永远忘不了的那一夜,一夜之间她失去所有,没有了家的依靠,父亲的疼爱,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她开始亲身体会到战争的痛苦。她流浪到一个个陌生的环境,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到哪里去,所有的一切对于十岁的她而言都是茫然的,她只知道自己父亲临终前的嘱咐: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战火纷飞的年代,一个小女孩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着,辗转她流落到了桐州并选择留在了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军阀的侵略,可以得到短暂的安稳。可现实却并非她所想的如此简单,即使没有随处飞来的炮火,可要想在桐州生存下去也绝非一件简单的事。
在社会的底层,每个人也都会有属于自己的背景,手段。即使是在年小的孩子中,也会有自己的团体。几个小孩聚成一团形成一个组织,乞讨、偷窃都是他们生存的手段,而莫若嫣初来乍到,她不会偷东西,也不讲话,一时间成了其他孩子欺负的对象,他们抢她出卖劳力赚来的钱,抢她的东西,甚至还会打她。
在这样一个动乱的年代,没有公平,道德可言,在生活面前所有的人都只有一个期望,那就是活下去,用尽一切手段方式活下去。
这样的日子她一直默默地忍受了半年,直到某一天夜里,一群人欺负她时无意间发现了她颈上的水晶项链。
所有的流浪儿都仿佛看见了希望,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项链。为首的一个男孩子向她威胁道:“赶快把项链交出来,不然就别怪我们了!”。
那时候的她根本不懂得反抗,只能躲在角落里,紧紧的抱着双臂,摇着头。那群人看她不愿意,便都围了上来一起抢她颈上的项链,她努力用手推开他们,可是他们年龄力气都比她大多了,无论她如何反抗也都只是徒劳。
“啪——”终于有一人将她的链子拉断,转而将链子交给了为首的那个男孩。
男孩得意洋洋的看着手中的东西,欣喜的赞叹道:“这么漂亮的项链一定值很多钱,我——啊……”突然,项链上滴上了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水晶上煞是夺目。
“还给我!”
随着一声呐喊,一个砖头落在了男孩的头上,鲜血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所以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从未听到莫若嫣说过话,也一直以为她是哑巴,而当他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时,她早已夺过项链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个人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寒风夹着雪花扑在身上,她打了一个激灵,无数的雪花撞在她脸上,她完全辨别不了方向,布鞋已经被雪浸透了,每走一步,脚底都像被刀割一样。这痛楚令她麻木地加快步子,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只是向前奔去。
雪花从天落下,漫漫无穷无尽,每一步落下,积雪“嚓”一声轻响,而她只是跌跌撞撞向前奔去,留□后一列歪歪扭扭的足迹,清晰得令人心惊肉跳。她的整个身体都已经冻得麻木而僵硬,寒冷从体内一直透出来,前方亦是无穷无尽的皑皑白雪,仿佛永远也不能走到尽头,当她终于倒在一处墙角边时,若嫣再也挪动不了一点脚步。
“就这样睡去吧……”她浑身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眼睛也冷的睁不开,迷蒙中莫若嫣仿佛看见了父亲,他在向自己招手。
“爹……
”
父亲慈祥的脸庞越飘越远,她伸手去抓住,父亲却越来越模糊:“爹爹,我好累……我想睡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将会在这个寒夜静静睡去时,昏迷中隐隐听见了陌生的声音响起。
“少主,这儿有个女孩冻死了。”老管家打开门发现门口倒着一个人,便立刻像屋里的人大声禀告道。
过了半响,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从园中走了出来。他淡淡的看了倒在旁边的人,心里突然一怔,她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无力,破碎衣服上满是污泥,紧握成拳的手上已经渗出了鲜红的血液,染在雪地上诧眼夺目。
他俯□,将手放在她鼻息,心中顿时放松了,“她还没死。”
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对管家吩咐道:“冯叔,赶紧去请医生。”
“是,少主!”冯管家领命而去。
、唤醒遗忘(四)
‘畅心园’是皇甫家的一座别院,而这位年纪虽小却浑身透着高贵淡雅气质的男孩便是皇甫鸿的独子,皇甫皓。
因他喜爱安静的习惯,皇甫鸿便将这座偏远一点的别院留给了他作为休息的地方,而这里也只有他和从小照顾他的冯叔两人,听了他的话冯叔也没敢迟疑片刻,便即刻出去了,皇甫皓亲自将若嫣抱进屋后,旋即医生就赶来了。
“少主放心,这位姑娘的外伤不要紧,大概是因为跑的太久又加上受冻才会昏迷不醒的,只要好生休息自然就会康复。”医生恭敬的向皇甫皓报告。
皇甫皓向医生点头致意,随即冯叔便将医生带了下去,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两个人。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她安静的沉睡着,白皙若瓷的脸庞却有着深深的忧愁,他伸手拨开挡在她额前的发丝,他的动作很轻,怕弄醒她,也怕在触碰到她身上的伤。
他心中甚是诧异,一个不过十岁的小女孩,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如此?
在门外的冯叔看着房间里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