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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长沟流月-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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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魏鹤年打断他的话:“不谈将来,就说眼前,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叫老将军让贤,由你来执政,他自己去颐养天年。”
成峰闻言一惊,想了想郑重道:“老兄,虽然你我之间坦诚相待,无话不谈,但今天这话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提了,传出去非同小可啊。”
魏鹤年有些伤感:“我已年过不惑,又有伤病在身,我只想着能在我的有生之年,能够辅佐你成就一番事业,也算是报答你对我的知遇之恩。”
成峰眼望着天边的浮云,半晌道:“连你也不知道我的心愿,功名富贵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玉芝告诉我了,玉芝来信还说梁小姐也病了,可是你也不能如此消极啊。”他看了看成峰抑郁的神色,想了想道:“老弟,我要劝你一句话,情字累人,自古如此,有多少英雄豪杰都过不了这个关,我知道你是性情中人,难免感情用事,可是要成就大业,还须拿得起,放得下,甚至冷酷无情才行。”
魏鹤年见他默然无语,以为是他认同了自己的劝告,殊不知成峰心里正倒海翻江,本来他一夜无眠,已经决心要忍痛割爱,可是听说忆云生病,他却又恨不得立刻赶到她身边;问世间,情为何物?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责任和道义,使他狠不下心来向妻子开口,但又割舍不下对忆云的爱恋,分别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公事忙碌外,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他还是第一次尝到相思之苦,可是,这种苦又包含着缕缕柔情丝丝甜蜜,会让人饮鸠止渴甘之如饴,不由想到以前在报上看到的一首小诗:“本想不相思,为怕相思苦,几番几思量,宁可相思苦。”其中的痴意和深情如今他才真正体会到了。

六 此情无计可消除

忆云这一病就病了有半个月,中医说是外感风寒,内有积郁,西医说是因伤风发热引起肺炎,要好好静养;梁太太从德阳口中得知忆云的病因,对她更加关怀体恤,方仲杰常送花送水果来慰问,忆云不想见他,他亦不勉强。家里的人连德阳在内怕引她伤心,绝口不提萧成峰的名字,只有玉芝来看她时告诉她一些成峰的消息,说魏鹤年因病住进了津门的英国医院,玉芝要去照料他暂时不能回京了。忆云告诉她自己和成峰已经分手,玉芝表示赞同并劝慰了她一番。
等忆云病好能起床了才发现已经是深秋时节了,秋风萧瑟,落叶飘零,虽然家里生了火盆,忆云也已换上夹袄,却总觉得全身冰冷,有一种凄清的寒意驱之不尽。
于士林他们已经开始排演《罗密欧和朱丽叶》,因女主角先后换了几个总不满意,他亲自出马来邀请忆云,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忆云起先还心不在焉,德阳也鼓动她去:“反正天冷你的校舍也停工了,你就找点其他事做,权当是散散心。”
忆云答应下来,并很快就能进入角色,她的灵气和光彩让于士林他们惊喜不已,他们加班加点地排练,很快就公演了,首场演出就获得极大的成功,舆论众口一致地称赞,尤其忆云最受好评,都说她把朱丽叶演活了,只有德阳暗自心惊,他在台下看着忆云演的朱丽叶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那种痴迷决绝,心想,她哪是在演戏,分明是演她自己,他心里有种隐隐的忧虑挥之不去。
最后一场演出,是于士林演罗密欧,他分外投入和卖力,忆云在台上像是有第六感觉,虽然光线幽暗却能感到有一双眼睛在看自己,当然全场观众的眼睛都在看,可是这一双分明不同,亮若星辰又深邃如海,不是在看,而是像是要把她深深铭刻下来,她有片刻的恍惚,直到于士林轻轻拉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来,不敢再想,忙收摄心思专心演戏,演完后灯光大亮,演员们出来谢幕,忆云在观众席上已经找不到那双眼睛,不由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散场后还有庆功会,于士林端着香槟酒兴冲冲地致辞:“诸位,我们的演出获得了空前的成功,我非常感谢大家的精诚合作,来,让我们干了这一杯,今晚我们有最醇的美酒和最好的乐队,请大家尽情跳吧,尽情痛饮,一醉方休。”
他一挥手,音乐响起,青年男女们翩然起舞,忆云坐在角落里,只说累了,谢绝了男士们的邀舞,于士林来到她面前,递给她一杯香槟,“伊芙娜,我敬你一杯,你是这个戏的灵魂,没想到你戏也演得那么好,你要改行的话,那些当红的女明星都没饭吃了。”
“那我怎么能抢人饭碗?”忆云接过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其实大家都演得好,一台戏少了谁都不行。”
于士林含笑道:“你就别谦虚了,看你演的朱丽叶,我感到已经熄灭的爱火又重新点燃了,哈,开玩笑的,我只在舞台上爱你,我分得清罗密欧是罗密欧,于士林是于士林,我已经大彻大悟,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爱得越深,便伤得越重。”他的神色转为凄凉;“你听说过我的故事吗?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爱上过一位姑娘,她的气质、才华、性情、容貌无一不好,真是一个完美的女子,对了,第一次看见你时,我就觉得你们俩很有些相像;我那时疯狂地爱她,为了她我不顾父母的责骂,也不顾舆论的谴责跟原配妻子离了婚,当我以自由之身向她求婚时,你猜怎么样,她反过来指责我狠心薄情,因我离婚时妻子还怀着身孕,她说她如果跟我结婚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良心的谴责和不安。你说我应该怎么做,难道说一直维持无爱的婚姻才是道德的吗?”
忆云无语,想起自己和成峰也是心乱如麻,于士林又道:“你的事我也略知一二,我很能理解你的矛盾和彷徨,作为朋友我要忠告你,趁你还没有陷得很深赶快退出吧,那位小姐后来也另择佳偶,现在过得很美满幸福,虽然我想起她来还会心痛,但我也衷心地为她高兴为她祝福。”
忆云没想到于士林还有这等心胸,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她真诚地说:“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好好考虑的,我先走了。”
“你坐我的黄包车走吧,这车夫是我长期包的,很实诚可靠,我今天要跟小丁他们闹个通宵。”说罢他将忆云送出门,看她坐上车才挥手进去了。
夜凉如水,忆云紧一紧披肩,车夫忽道:“小姐,后面有一辆车好像老跟着我们,怎么办?”
忆云回头一看,只见一辆银色的轿车缓缓地跟在他们后面,淡淡星光下,开车人的脸依稀可辨,忆云想原来在剧场里看到的并不是错觉,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慌得仿佛要跳出来似的,又有百般说不出的滋味,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吩咐车夫:“别管他,你走你的。”自己也狠心不再回头看,这样一直到自己家门口的胡同,车夫说:“到了,小姐,那辆车没有跟进来。”忆云付了赏钱,车夫拉着黄包车走了,忆云倒茫然若失,她忽然飞跑到胡同口,整条街仿佛都沉睡了,寂静无人,只有昏黄的街灯把参差的树影投在地上,她怔了一会儿,返身往回走,边走边还回头看,冷不防撞到一个人身上,忙后退两步,惊魂甫定,又嗔又喜:“你这人怎么这么坏,存心捉弄我。”
他微笑:“你不是说兵不厌诈吗,我是跟你学的。”
“你是什么时候来剧场的?害我差点演砸了。”
成峰答非所问:“那个于士林还在追你吗?看他演得很投入啊,是假戏真做吧?”
忆云听他语气中的酸味,又是好笑又是心酸,故意气他说:“即使是,也与你无关,我都说了不想再见你了。”
话一出口,又不由地后悔,成峰眼睛一黯,随即又灼灼亮起来,像有两团黑色的火焰在他眼里燃烧着,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拉着她就走,他的车原来停在胡同的另一头,他的力道又大,动作又快,忆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按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车子风驰电掣地开了出去,忆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生气,心揪了起来,不是害怕,而是心疼:“喂,你要去哪里,疯了吗,别开这么快。”
他恍若未闻,两眼只盯着前方,车子一路飞驰走了好远才嘎然停下,忆云发现已到了松岚山下,正要说什么,成峰一把拉过她,猝然地吻下来,忆云吃了一惊,奋力地想挣开他,可是他的手臂箍得那么紧,他的唇又犹如火苗一样炽烈,那么痴迷狂乱又痛楚,她不由心软,想到于士林说的“爱得越深,便伤得越重”,这些日子自己念他想他,彷徨挣扎,又何尝不苦,她的眼泪就像断线的珍珠般纷落下来,尝到那苦涩的滋味,他清醒过来,连忙放开她,眼里的光焰黯淡下来,变得怔忡又愧疚,“对不起,我真是疯了,竟然把你弄哭,我每天都在想你,看到于士林对你那么亲密,又嫉妒得发狂,才会控制不住自己……听说你生病,我不知有多担心,今天才有空从雁京赶来,原来只是想远远看你一眼就走,可是还是忍不住……我想要天天都看到你,永远跟你在一起,目前我没有办法做到,请你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忆云泪眼望去,见他消瘦了许多,双颊微凹,眼里布满红丝,原来的丰神俊朗变得如此憔悴,她心中凄楚,低声说:“于士林没有追我,他只是劝我,他告诉我他的故事,我也和他深爱过的那位小姐一样,不忍也不愿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样我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请你不要为了我去破坏你的家庭,把我忘了吧,就当我们从来不曾相识。”她的唇边浮现出一丝微笑:“没有遇见我以前,你不是很快乐吗,万花丛中过,自在又逍遥。”
成峰不由苦笑:“你这是劝我哪还是损我?”
他也想起从前的她是那么容光焕发,神采飞扬,现在却苍白消瘦,楚楚可怜,他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扯了一把那么疼痛,“如果那算是快乐的话,我宁愿选择痛苦,但是我不能让你也痛苦,我希望你还是从前那个神气活现的小丫头,都是我不好,以后我不会再来招惹你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月亮和星星,沉沉的夜幕无边无际地笼罩下来,长路寂寂,只有车灯的两束光柱划开黑暗,可是这点微弱的光芒终究照不亮漫漫长夜。和来时相反,成峰将车开得极慢,可是再慢也有尽头,终于到了梁府门口,成峰先下了车,帮忆云拉开车门,夜风扬起她的长发,凉意袭人,她微微瑟缩了一下,成峰眼睁睁看着,却不敢伸手碰她,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会分崩瓦解,她也不敢看他,低垂下眼帘:“我进去了,你也走吧,路上要小心。”
她上了台阶,忽听他唤:“忆云,”她回过头,他微笑着轻声说:“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的名字。”
忆云的眼睛立刻蒙上一层雾,她的喉头哽住了,差点发不出声:“成峰,”她竟然从来没有叫过他吗,她并不觉得,起码在梦里和心里她不知叫过多少遍了。
他的眼睛明亮得像熠熠的星光:“我还有一个名字,虽然没有机会用上,但认识你后我常常幻想,假如我当初去了美国说不定就会早点遇见你,就会听见你叫我这个名字。”
因为天冷,车窗玻璃上已凝了一层薄薄的霜气,他用手指在上面写上自己的英文名,又写上她的,再添上两个单词,变成一句话,他凝神注目良久,如果人生可以从头来过,他情愿不要现在这个叱咤风云象征着权利和富贵的赫赫威名,而选择做那默默无闻却幸福无比的普通少年,能够和心仪的女孩执手偕老,一辈子听也听不够她温柔的呼唤,一遍遍向她倾诉不尽这海誓山盟。
冬天来临了,梁府花园里百花凋谢,花房里却还是姹紫嫣红,温暖如春,阿绢笑盈盈地走进来:“胡大叔,水仙开花了吧,我要先挑一盆哦。”
“知道,最好的专门给你留着呢。”老胡也笑嘻嘻地道:“你看看三小姐还喜欢什么花,再挑两盆吧。”
阿绢拍手笑道:“胡大叔几时变得这么大方了,我先谢谢了,可三小姐说只要水仙就好了。”
“那好,看这盆单瓣的叫‘金盏银台’,那盆复瓣的叫‘玉玲珑’,各有各的好看,你都拿去吧。”
阿绢捧着花回房,忆云正坐在书桌前写字,看见花也停下笔赞了一回,正巧梁太太来了,含笑问:“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我正跟阿绢讲美国也有水仙,花大色艳,很是灿烂,但论起清雅幽独,就不如我们中国水仙了。”
梁太太向桌上瞧了一眼,坐下来道:“你爹昨晚还说怎么三丫头还是那么瘦,要我想法给你滋补滋补,你也别整天读书写字的,太劳神了。”
忆云边收拾着书桌边笑道:“我哪有那么娇气,写几个字就累坏了,以前我打球一打就几个小时也没问题。”说到这里,她不由怔了怔,网球场,夏日的风,阳光下那清俊的脸庞和从容的微笑,那是多久远的事了,想起来竟恍如隔世。
“慕云来信邀你去南泉休养一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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