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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生智慧录-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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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5)在我们青春时代的明媚的早上,人生龙活虎诗歌在我们面前展现壮阔的景『色』,我们奋不顾身、热切地要看它实现。我们简直是期望能抓住彩虹!青年预期他的事业宛如有趣的浪漫中;这里就隐藏着我一直在叙述的失望的胚芽(比较《世界作为意志和表象》卷2第30章)。这些景象如此可爱,其原委就在它们是空想的,并不真实;在观看它们的时候,我们是居于纯知识的领域,这一领域是自足的,没有真实人生中的熙攘和斗争。试图实现这些想像,就是把它们悬为意志的目标,其过程总是涉及痛苦的。对此问题有兴趣的读者,请参阅本段所引拙着的卷2第37章。

    我们前半生的主要特征,如果是渴望幸福从未获得满足,我们的后半生就是害怕遭遇不幸。当我们年事渐长,我们都或多或少地了解到,所有的幸福在『性』质上都是幻梦似的,只有痛苦是真实的。于是,在年长的时候,我们(或是我们之中比较明智的)转为专心于消除此生的一切痛苦,巩固我们的地位,少年追逐快乐。对了,我可以这么说,在年老时,我们比较有能力阻挡“不幸”的到来,在年轻时,我们比较有能耐逆来顺受。

    年轻的时候,我听到门铃响声总是高兴的,我这么想:啊!好事来到。到后一阶段,我在这些场合的情绪却是沮丧多于快乐,我这么想:请上天帮助我!我该怎么办?对于世人,任何稍有才能或杰出的人在情绪上都有相似的剧变。就为了这,他们不能说是正正规规的属于这个世界;根据优越的程度不同,他们或多或少的遗世独立。在青年期,他们感到被世界遗弃,到后来,他们觉得好像已逃离这个世界。前一个感觉是不愉快的,是出于愚昧;后一觉察是愉快的,因为在这时候,他们已了解世界的真相。

    这一分际的后果就是:与前半生相比,后半生就好像一个音乐乐段的后一部分,它已经降低热切的渴望,而表现出更多的安谧和宁静。为什么情况是这样?只因为在青年时,我们幻想世上的幸福和欢乐多的是,只是不容易相碰而已;年老时,我们知道事情并非如此;我们对这问题的心态完全恬静,尽力享受当前的时刻,我们甚至会为一些小事高兴不已。

    人生阅历为我们带来的主要结果是“视野明晰”。这是我们成熟的特征,也使得这个世界跟我们青少年的时候看来不同。到这个时候,我们才把事情看得平常,按照实况接受各事物:而在早年,我们看到的是用我们心中的遐思怪念、经由承袭而来的偏见以及奇异的妄想拼凑而成的梦幻的世界:我们未看到真实的世界,或者说,我们所见的景象是扭曲的。经验要做的头一件事就是,把我们从大脑的幻想、也就是从年轻时所得的错误观念中解放出来。

    当然,不让那些错误观念进入我们的脑海,是最佳的教育方式,尽管它的目标是消极的:但是,这一任务充满困难。首先是孩子所见识要尽可能加以限制,就是在限界中也只能给予清晰和正确的观念;只有在孩子把范围内的事物都有适当的领悟之后,才可以把范围扩大;我们要小心,不许任何东西是含糊的,或是有什么让人一知半解或者误解的。这种训练的结果是,孩子们对人和对事的观念在『性』质上有限而简单;但在另一方面,他们的观念是清晰而且正确的,以后只要扩展而不是改下。同样的路线要继续维持到青年期。这一教育方法需要特别强调禁止阅读小说;代替小说的地位的是适当的传记文学,例如富兰克林的生平,或是摩力孜的《安棠?莱塞》2。

    我们在早年的想像是,此生中的首要事件,还有扮演重要角『色』的人物,在登场时都会有号鼓鸣奏;当我们年老回顾之际,发觉他们都是静悄悄地来到,好似人边门溜进来,几乎无人觉察到。

    从我们到现在为止所提出的观点,人生可以比喻为一幅刺绣,我们在前半生所见到的是刺绣的正面,后半后所见到的是反面。反面没有正面那么漂亮,但是比较具有教导作用;它说明丝线如何绣在一起。

    (56)智力上的优越,即使是最高级的,也不可能让谁在谈话中取得崇高的地位,除非你已经年地四十。年纪和经验能让一个才智最为平庸的人,跟极有才分的人相抗衡,只要后者年事尚轻。当然,我在这里所指的是个人本身的优越,不是靠作品已经取得的地位。

    年过四十,只要稍有智力的人——上天让六分之五的人们智力极为平庸,超出这些人的智力就是稍有智力——都会显『露』一些愤世嫉俗。到了这个年纪,我们从检查自己的『性』格,很自然地就推断出他人的『性』格;其结果是,我们发现不管是理智的品质、还是感『性』的品质(通常是两者一样),都未能达到自己的水平,因而逐渐失望;因此,我们很乐意避免再跟他人有任何纠葛。一般而言,每一个人都喜爱或憎恨独处——换句话说,独立遗世——其程度视各人对自己价值的看法而定。康德在《能力判断的批评》(见第一部分第29节之概言的结束处),谈论地一些此类的愤世嫉俗。

    2。英译者注:摩力孜(1757…93)是18世纪作家,氏著《安棠?莱塞》是小说形式,实际是传记。

    年轻人对于世界的了解和处世之道如果早熟,也就是说,要是他早岁就知道怎么与人相处,好似胸有成竹的踏入社会,无论从智力或是从道德观点来看,都不是良好的现象。它代表市会的『性』格。在另一方面,看见人们的举措大惊小怪,与人交往时笨拙而且脾气执拗,显示出比较高尚的『性』质。

    青年攀登人生的山峦,看不到死亡(死亡的山恋另一边的山脚),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青年时期那么愉快、生趣盎然。一旦我们越过山顶,死亡就出现了——在越过山顶之前,我们只是靠听闻力知死亡的。这就让我们感到气馁,因为在宙时我们开始觉得精力衰退。昔日朝气蓬勃,如今只有严肃认真;这种变化甚至在我们脸上都能看出。年轻时,人们可以随意告诉我们什么都无所谓,我们把生命看做是无穷无尽的,漫不经心的消耗时间;年岁愈大,我们愈为厉行节约。朝向生命的终了,我们每过一天的感觉,就像死囚一步步走向绞架一般。

    从青年的立足点言之,我们的生命似乎是朝着无终点的未来延伸;从老年的立足点言之;往回走几步就是过去;在开始之际,人生给我们的景象是,各种东西都出现在老远之处,好像我们把望远镜倒看一样;在结束之时,每一件事物都在近处。感到人生短暂,我们一定是老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活了一大段日子。

    另一方面,年事增加,每一件东西都看起来小一些;年轻时生命的根基是稳固的,现在简直就似乎是飞快消逝的一些片刻,每一片刻都是空幻的:我们最后认识到,整个世界是虚妄!

    年轻时,时间的步子似乎慢得多;所以我们生命的开头的四分之一,不但是最快乐的,也是最长的;它留下比较多的回忆。如果有必要,我们能就人生的第一个四分之一娓娓告诉他人的话,会超过随后的两个阶段的总和。说真的,在一生的春天,正像一年的春季,日子长长的,简直令人烦厌;一到秋天,无论是一年的或一生的,虽然日子比较短,倒是更为温熙而且融和的。

    对于一个老人,为什么他渡过的一段生命是那么短暂!理由就在:他的记忆短暂;因此他想像他的一生也是短暂的。他不再记得生命中不重要的部分,不愉快生活的大部分现在也忘记;唉,所能留下的记忆太少了!一般说来,我们的智力并不完美,我们的记忆也一样有缺陷;为了不让所学习到的教训,以及我们经历过的事件,慢慢陷入遗忘的深渊,我们就必须在这些方面经常做些反思。然而,我们不习惯反思不重要的事,而且一般来说,不愿意反思对自己不愉快的事,但如果要记住它们,我们便有需要那么做。但是,那一类我们认为不重要的事会继续有新的增加:大多在开始看起来挺重要的样子,因为它反复发生而变得无关紧要;因此到最后,我们实际上忘去它发生的次数。所以,我们对于早年的事记得更多,对于一些年岁的事记得较少。我们活愈长久,我们称之为重要、认为值得记住的事就愈少,仅仅由于这一点,我们就不会把许多事记下;也就是说,事情一过,我们就忘记。时光之水继续地流动,在流经之处留下的痕迹总会愈少。

    更进一步,不愉快的事发生在我们身上,我们不愿意想到它,有损我们虚荣的事,通常更是如此;因为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不幸事件,很少是我们完全无可责备的。因此,人们很容易忘去许多不愉快的事,以及许多不重要的事。

    有了这双重缘故,我们的记忆变得就这么短暂;一个人对于已经发生之事的记忆,因为日常要占据他心头的事增多,而相对的变为短暂。我们早年所做过的事,那些很久之前发生的事件,好像是岸上的目标,对于出航的水手来说,每一分钟都变得愈小,愈不清楚,更难认清。

    有时,我们会记得或想起很久以前的情景,好像就在昨天发生一样;有关的事件似乎就呈现在我们跟前。这种经验的理由就是,我们不可能同样那么生动地回忆中间时段所发生的事,而且含盖那个时期的一幅麦像,也是可能在一瞥之间全部认识出来;此外,那个时期所发生的大部分事情,都已经忘掉,所留下的不过是我们曾经经历过那段生活的一般了解——一种只是抽象生存的概念,不是某特殊经验的直接景象。这就造成久远以前的某一单独事件,好像是在昨天发生:中间时段消失了,整个人生看起来那么不可思议的短暂。的确,在年老时我们有时不会相信我们竟是如此老迈,或是我们遗留下的冗长的过往,具有任何真实的存在——这种感觉主要是因为我们所见到的目前处境,似乎总是那么稳定,不可动摇。这些和其他相似的心理现象,最终可以追溯到两个真相:其一,误导我们对时间发生错觉的,不是我们的内『性』的本身,而是它的表象;其二,“现在”是世界和为主体和世界作为客体的接触点。*(*英译者注:叔本华在这里的话是说,“心『性』”是构成生命和自然的所有现象的内在实质,但心『性』的本身不受时间的影响;在另一方面,心『性』的客体化,也就是让心『性』在世界的过去现象中表达出来,必须依赖时间。这样,时间可界定为变动的情况,“现在”是实质和表象之间的唯一接触点。)

    还在,为什么在年轻时,我们对于展现在面前的岁月看起来没有终端呢?因为我们希望在有生之年要做到的事,必须找出空间来容纳。我们在每年每岁都塞满了计划,如果试图一一实现,我们就是活到彭祖的高寿,死亡的到临还会嫌太早呢。

    我们年轻时觉得生命漫长的另一原因是,我们不免会把我们活过的那么几年,来衡量人生的寿命。在早岁,一切东西对我们都是新的,所以它们看起来重要;在它们发生后,我们想到它们,把它们记住;因此,在年轻时,生命充满着各种发生的事,其过程也就显得悠长。

    有时,我们觉得向往某一远处,实际上,我们只是渴望能讨回我们在该处消磨的时光——比我们现时年轻而纯洁的日子。在那些时刻,时间戴着空间的面具来嘲弄我们;如果我们胶往那个地方,就可看出我们完全受骗。

    (57)活到高寿有两个方法,两者都以身心健全为绝对必要条件。这两个方法可用两盏灯来说明,一盏灯的油很少而点燃得长,因为它的灯芯小;另一盏灯也点得很长,尽管它灯芯粗,因为它有大量的油供应。在这里,油就是生命力,灯芯粗细的不同就是使用生命力的多样方式。

    36岁以前,在使用生命力的方式上,我们可被比喻为依靠资金生息而过活的人:我们今天氢钱花去,明天还会再有。但是,从36岁以后,我们的地位好像投资者开始动用他的资金。超初,他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开销的大部分都由本钱的利息支付;如果超支不大,他不会注意的。但是,超支不断增加,直到他觉察出,超支问题日渐严重:他的状况变为愈来愈不稳固,他自己觉得越来越穷,又没有希望停止吃老本。他从富裕向贫困下降的运动——像一件固体的在空中下降,到最后毫无空间留下。如果这一比喻的两个条件——人的生命力和财富——都真的同时开始消解,这个人的确到达可怜的困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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