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狐之三 玲珑望-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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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般，秦翎伦转头看向逸寻：「你在哭吧？」
「啊？」逸寻愣了一下。
「刚才在水底，看见你好像在哭……」
「傻子。」逸寻突兀地笑一下，「我为什么要哭？我怎么会哭……」
秦翎伦笑笑，没有开口，继续向岸边游去，游了会儿又回头道：「比起你叫我孩子，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傻子……」
「傻子……」逸寻一笑又停住，转过头，捂住双眼。
「逸寻……」
睁开眼睛，逸寻望向戾狐。
冰冷色的眼，平静无波澜。
「干什么？你还没有走？是不是你这个大路痴忘记了回去的路？」逸寻笑道。
「你到底在难过什么？」戾狐问道。
眉头皱起，又仓促地笑起来，逸寻道：「奇了，你居然会这样问……」
「因为……」戾狐摊开手，逸寻抬眸四望，这时候才发觉，满湖荷花已掉落无数花瓣在湖面，随水漂浮。
夜凉如水，月儿倒映在水中，这个夜晚，荷花凋谢了。
「天怜你……当你落泪的时候，即使是满园春色也会在瞬间凋零，徒留空枝……」
「哼……」逸寻控制不住地冷笑，那胡言乱语的道人。天若有情，何苦如此降罪于我？即使如春天色为我突降寒雪，又有何用！
逸寻突然看向戾狐道：「天罚降下的时候，天恩并存……戾狐，你的天恩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只是，你要知道，宁愿死别不要生离，宁愿长睡不醒不要一人独醒。」
戾狐眼神闪烁，动动嘴唇，茫然地开口：「你说的太难懂了……」
可是逸寻已经转身，几个飞掠来到岸边。
戾狐看过去，只见逸寻有些不耐地拉起坐在岸边的秦翎伦，说几句，秦翎伦摇头，逸寻又凶相毕露，秦翎伦依然摇头。终于逸寻无可奈何地点头，秦翎伦就笑起来。
戾狐收回视线，低头看着恢复平静的湖面，冷灰色的人在月下更显冷清。
「你，懂吗？我不懂……」
第二章
谷绝翌一睁开眼，就见到一张脸，惊得他立即起身。
逸寻退后几步，有些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还好我躲的快，否则我还不给你撞个大包！」
「师父！」谷绝翌惊道。
逸寻笑道：「听你声音够大……我就放心了。」
「师父……」
谷绝翌还未说完，一旁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将军。」
「秦翎伦？」谷绝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
「我就知道跟着逸寻是会找到将军你的……」秦翎伦笑道，上前。
这次重逢，好似隔世。
音容笑貌，细细看在谷绝翌的眼中，不知是笑还是皱起眉头，谷绝翌张开双臂就要上前。可是银色链子抖动，谷绝翌被硬生生地拉住身子。
戾狐一脸漠然地走出来，腰间的链子「叮当」作响。
「将军……」秦翎伦顺着谷绝翌的手腕看去，直到戾狐身上，「这，这是什么？」
「哎哟……」逸寻一手拉住秦翎伦，道：「这是他们两人间的兴趣，我们还是不要问太多比较好。」
「兴趣？」秦翎伦茫然片刻，随即面红耳赤。
有些赧然地看着逸寻，谷绝翌突然感到身子被扯，落入戾狐怀中。戾狐瞥向逸寻和秦翎伦，没有开口，只是冰冷地看着。
逸寻挠头。
旁边又有声音冒出：「戾狐的意思是：他们的事你们少管、少问、少关心！」
「这，这一语中的，无比准确地说出这个冰山般怪物心思的，就好像戾狐肚子里蛔虫一般的……当然是……」逸寻转过头，张开双臂就扑了过去，「五泠！我好想你！」
被突然一扑没躲过去的五泠一吓，被逸寻抓在手中放在颊边蹭着。一脸无奈，五泠一爪撑着脑袋。
「逸寻，好久不见。」飞琼笑着打招呼，说着，眼神上下打量着秦翎伦道：「也真是的！你来就来吧，还带着礼物……」
秦翎伦笑得有些勉强了。
逸寻抬头打量着飞琼，看来看去，突然皱起眉头，「妳……我们认识？」
瞬间，额头冒出耳朵还有背后伸出长尾，飞琼五指成爪，扑向逸寻道：「我让你想起来！」
逸寻笑着，抓住五泠跑上枝头。五泠更加无奈，「你干嘛还抓着我？」
谷绝翌看着渐渐跑远的逸寻一笑，戾狐看在眼中却皱起眉头；他好久没见谷绝翌笑了。他和自己在一起时就面无表情，此刻看见这几个却立即笑开了，戾狐心里不满，这边谷绝翌已经挣脱他的怀抱，来到秦翎伦面前。
秦翎伦单膝下跪就要行礼，被谷绝翌一把拉住，「不要这样……你让我无地自容了。」
「将军……」
「太子他……」
「接到将军的书函，先前我们还半信半疑。不过还是去那山林间，果然救出太子。刀鱼堂的首领闯霏已死，其余的虾兵蟹将也已各自散去。」
「好，那朝廷里……」
「没什么大的变动，从四处调来兵马严守皇城。冰逍和千寸日夜练军，鼓舞士气……我本来去找逸寻，不想见他外出，就寻思着也许可以看见你，将军……」秦翎伦笑道。
听到这番话，谷绝翌终于落下心头大石。
戾狐眼睛都瞪起来了，可是谷绝翌拉过秦翎伦，两人向一旁边走边低声交谈。
戾狐要上前，但逸寻突然从旁跳下来道：「戾狐，去找点吃的，我去买酒。」
「吃的……」戾狐手一指，指着地上的几个果子。
逸寻摇摇头，上前一把揪住戾狐的衣领，「你不会一直让绝翌吃这个吧？」
戾狐眨眨眼，一脸确实如此的表情。
逸寻头疼几分道：「你不用吃东西，可以吸日月精气，修炼自己……可是你也不想想绝翌是人，他要吃东西的！」
「吃的……」戾狐依然执着地指着一旁的果子。
「那是果子！天天吃，会死人的！怪不得见绝翌憔悴很多，原来如此！」
逸寻不由分说，回头一伸手正好抓住从树上跳下来的飞琼的尾巴，道：「你们几个出去找鱼或者兔子、野鸡、鹿什么的野
味；我和五泠去买酒，今天我们好好的聚一聚！」
「不要！我要跟着戾狐……」五泠也从树上跳下来，却正好落入逸寻伸开的双臂间。逸寻抱着五泠，几个跳跃就消失了踪影。
飞琼冷哼一声，跺脚道：「什么嘛？竟命令我们！」嘀嘀咕咕，片刻飞琼转头，却见戾狐陷入沉思，忽然抬头问道：「天天吃果子，会死人？」
「呃？」
紧皱眉头，像个因做错事而自责的孩子。戾狐一跃，跳上树顶，张望一阵就隐去了身影。
飞琼有些无聊地撇嘴，嘀咕：「对个人，他倒分外的上心……」说着，也随着戾狐去了。
夜晚，月儿高悬，雪白清辉不比地上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
逸寻伸长手臂，一边撕个鸡腿一边道：「怎么样？还是我的明火烧着比较好吧……哪像某只狐狸的幽火，一烧全成灰了……」
戾狐瞪起双眼，「是你让我用幽火的……几只野鸡瞬间成灰，还不是我再去寻来的野味。」说着也不甘示弱地抢了只鸡腿，送到谷绝翌手中。
谷绝翌随手接过，看着身旁的秦翎伦，还想要询问御前兵营里的事情，可是秦翎伦拿着酒壶，四处找酒杯。
飞琼手中几朵荷花，逸寻一指过去。荷花花瓣纷纷而落，弯曲成碗。
五泠狐疑地看着秦翎伦给一个个花瓣酒杯倒酒，上前闻闻，立即双眼打转道：「这是什么？这么厉害！」
戾狐拍拍腰间的酒壶，挑高眉头，「带回去灌那个千年不死的老狐狸！」
「唉，听说灵狐族的长老是千年道行，尾巴都裂成了八条。你真的要和他拼？」
飞琼嘀咕，旁边五泠突然瞪起双眼。可是已经晚了，戾狐半玻а垌聪蛭邈觥�
五泠一吓，退后几步，跳上逸寻肩头，「不是我想说的，她一直逼问我……」
「什么事情？」谷绝翌奇道，飞琼一笑，有些得意，「唉呦！你和戾狐天天在一起，还不知道？他娘亲被灵狐族的长老给封在了……」
话音未落，呼啸而来一道火焰，飞琼立刻侧过身子，那火焰就扑到篝火堆里，烟雾缭绕，香气四溢的野味瞬间化成了灰。
众人瞠目结舌，逸寻咬着手中的鸡腿，庆幸道：「还好我先抢了只。」
戾狐冷眉峻眼，转身跳入一片漆黑中。
飞琼噘嘴，跺着脚道：「还以为最近这狐狸有点温柔了……却还是这鬼脾气！」
秦翎伦喝口酒，随手将另个花瓣酒杯递给逸寻，「这将军的干弟弟，还真是火爆脾气……」
逸寻接过，笑道：「就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孩子？」秦翎伦转头，再次仔细地看着逸寻。点点火星映照，白皙的脸上忽明忽亮，额前一缕白发也被照得有些泛了红色，「我还是觉得你像……」
淡淡地笑一声，逸寻有些叹气的摇头，随即又咬了大口鸡肉。
谷绝翌环视众人；他们倒是见怪不怪，逸寻手一伸，明亮的金黄火焰即刻燃起，飞琼又拿来几只野味，穿在不知哪寻来的铁架子上。谷绝翌忽然觉得心头有些不适，好像坐在这里和众人边吃边谈笑着，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般。
也许心境改变，就没了这种闲情逸致。
谷绝翌怅望周围，站起身，一旁五泠看似随意地开口道：「他在湖边上，从这里过去不过数步之遥。」
有些愣怔，谷绝翌回眸，但见篝火周围众人眼光炯炯，嘴含笑意。
飞琼耸耸肩膀，「他只听你说话，我们说的都是废话。」
「可是……」谷绝翌喃喃道。
逸寻道：「至少他愿意听你讲……」
「可是……」我讲了又如何，他根本就不懂。谷绝翌别过头去。
「至少他在听……」逸寻继续道，笑着，重复，「至少他在听……」
谷绝翌怔怔迈开脚步，手腕的链子依旧叮叮当当……
其实不用五泠开口，这漆黑的山林间，蜿蜒在地上的一条银色链子尤为显眼，他到了哪里，我可以找到。同样，我也逃不开……
有些狼狈地穿越野草荆棘，却不似初入山时那么踉跄，周围寂静，虫鸣隐隐，有风吹过，掀起树海间的滔滔声浪……好像已经有点习惯这里了，谷绝翌想。
几棵高耸入云的古木之后就是平静无波的碧绿湖水，满是荷花，一道修长身影站立其中背对着谷绝翌，因此谷绝翌看去只见一头长发，透着银白色的月光，冰凉的。
戾狐有感情吗？谷绝翌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这人，没有平常人会有的情绪上的挫伤、没有犹豫、没有任何他办不到的事、没有所谓的失落跟寂寞。
没有人能成为戾狐的阻碍，这除了表示他是惊人的强，也表示他是同样惊人的没有同情心。
他不能了解别人的人生是痛苦的。
因为他自己没有苦过。
谷绝翌猛地转身要走，可是逸寻的话适时地响在耳边：「至少他愿意听你讲……至少他在听……」
「好吧……」谷绝翌深深地呼吸，转过头，「戾狐……」
静止的身影微微颤动，戾狐转过脸来看着谷绝翌。
不等他开口，戾狐说道：「绝翌，我不喜欢别人讲我娘亲。」说着，他随手一拉腰间的链子，猛地，谷绝翌身子腾空而起。落地的时候，双脚踩在湖面。
谷绝翌有些惊异地低头，但见湖面如镜，涟漪在脚下蔓延。
戾狐扶住谷绝翌的腰，漠然的脸色，平静到让谷绝翌认为，这个人即使是对自己娘亲也是没有感情的。
「娘亲是我的……」白皙的手抚过谷绝翌的脸，「你也是我的……」
「戾狐。」谷绝翌开了口，然后他停住。
彼此对视，谷绝翌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他没有话要对戾狐说，什么话都没有。
可是戾狐理着谷绝翌耳鬓的长发，笑着，拉着他的手坐下来。反射月光的湖水光滑平静就像一大块的碧绿琉璃，淡淡荷花香气弥漫，戾狐笑道：「都怪逸寻，他让这里的荷花都谢了……」
「没关系，我喜欢百合……」漆黑的眼注视着眼前人，谷绝翌知道自己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戾狐生气、发怒，然后痛打自己一顿。
可是戾狐没有，细长的眼依然冰冷，却带了丝丝的温度。戾狐拉着谷绝翌的手没有放开，「嗯……我知道。可是我想去寻百合，你又不让我去。」
哼！克制不住地冷笑，谷绝翌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