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皇后-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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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漪乔脱口惊呼一声,根本来不及多想其他,下一瞬就出于本能似的朝着祐樘奋力一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他有事。
祐樘实则已经察觉到身后有人在搞小动作。他表面上只紧盯着漪乔的身后,其实暗地里已经对自己身后偷袭的反击蓄势待发。只是他没想到漪乔会突然发现他身后潜藏的杀机,并且还不顾一切地一把推开了他。
由于惯性的作用,漪乔此时此刻所处的正是祐樘方才站立的地方。那枚暗器已经“嗖”地一声射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祐樘眸色一凛,猛地伸手拉住漪乔往自己怀里一带,继而借着那股冲力就势在地上一滚,极是惊险地躲过了那枚暗器。破空之声呼啸着从头顶飞掠而过,最后“当”的一声钉在了对面的墙上。
这一切都发生得突然而仓促,几乎也就是眨眼之间的事情。
祐樘轻喘着气,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此刻他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一想到她方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身上就一阵发寒。
他面色沉凝,略转眸扫了一下窗外,眸底锐利的锋芒隐隐闪现,然而唇角却缓缓勾起一抹笑容,似是喃喃自语地道:“既然这么等不及,那我便成全你。”
95第九十四章 物是人已非()
当晚便从慈庆宫传出了太子遇刺的消息;第二日就闹得整个皇宫沸沸扬扬的。
周太后知道了之后震怒不已;一再要求皇帝朱见深彻查此事。其实这件事情不用彻查;众人也都会在心里将矛头指向一个人;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永宁宫这几日一直都笼罩在一种紧张阴郁的氛围里,连宫女太监们平日里经过此处都是小心翼翼的,一脸的神色惶然,唯恐惹上什么无妄之灾一样。
宫里的人私底下纷纷议论,都在说万贵妃如今已经病入膏肓,皇上为此整日里心情郁结,连脾气都变得暴躁了不少;宫人们一个伺候不好就很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对于太子遭到刺杀一事;皇帝朱见深为了堵上悠悠众口;煞有介事地派了几个人下去查了一番,然后随便找了几个替罪羊给处置了,算是对众人有个交代。
而相较于永宁宫那里的阴郁压抑,东宫那边却是没有什么异常。虽然遭到暗袭,并且自己遇刺的事情最终也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但太子殿下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气恼或者抱怨,性子依旧如从前一般温和宽厚,无论对谁,面容上的笑意都是半分不减。
只是慈庆宫里最近多了些人事变动,换走了一批宫女太监和锦衣卫,并且这件事情整个过程都是由太子亲自经手的。
另据说禁卫军三大营也有小部分换血,不过因为这都是外廷的事情,又牵扯到家国大事,所以宫人们私议此事的不多。
漪乔也是无意间听到尔岚说起,才知道这些外廷的消息的。她直觉这些变动和那晚的事情有关。叶落而知秋,她猜测着这应该是祐樘反击的开始。
他要着手开始拨乱反正了么?如今朱见深眼看着万贵妃一病不起,自己的身体也是每况愈下。他之前耽于奢靡的生活,信教炼丹不说,还专门让传奉官们为他炼制春|药,吃了之后便四处留情,整日胡天胡地地过着,身体早就被掏空了。眼下万贵妃病重,他郁结在心,更是雪上加霜。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成化朝持续的时间并不是特别长。算起来,现在是成化二十三年,她依稀记得这是朱见深在位的最后一年了。那么也就是说,离新君继位已经不远了,这朝堂内外马上就要变天了。
他快要登基了诶……那么,她用不了多久就可以重获自由了不是么?可她想起这个却是一点都不觉得开心,果然还是心里存有牵绊,真是没出息……
漪乔一边给小耳朵喂着食,一边转着这些念头,面上愁眉不展的。由于她在神游天外。所以也就根本没注意到身后那个人的到来。
“乔儿,在想什么呢?眉头都皱到一起了。”祐樘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漪乔微讶地抬头看他,随即又偏了偏头避开他的触碰,垂眉敛目地道:“殿下今日怎么这么闲?”
他凝眸觑了她片刻,随即淡淡笑了笑:“我想来和乔儿说说话。”
“多谢殿下挂怀,不过臣妾私认为还是处理政事比较重要。”
“怎么我刚来,乔儿就开始下逐客令了呢,”祐樘苦笑一下,“我原以为那晚乔儿舍命相救……”
“别提那晚的事,那是我当时没考虑清楚,所以又办了一件傻事,”漪乔懊恼地按了按额头,“我真是不自量力,殿下怎么会需要我来救。”
“可乔儿难道不觉得,”祐樘微敛起容,“不及多想之下作出的选择更能反映出内心所想么?”
“是。可那又如何?殿下想借此说明什么呢?说明我还是放不下你么,”漪乔嗤笑一声,“那日在宫外之时我便很坦然地承认了我对你的感情,对于此我也从未打算逃避。但我也说了,我想解脱,想放下。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而执迷不悟地等在原地呢?不过我想我很快就要熬到头了,我希望殿下到时候能够言而有信。”
祐樘静默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琉璃一样的漂亮眸子罕见地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今日的面容格外沉静,唇边习惯性的笑容也隐隐透着一丝虚浮无力。
“乔儿就这么想离开我么?”他忽而抬眸,扯出一抹笑容,声音里竟是挟着些微的凄凉之意。
漪乔心里一动,觉得他今日似乎有点不对劲。她忍不住转眸用判研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然而却是一无所获。
她想到这几天宫人们在私底下议论纷纷的事情,便随口询问道:“万贵妃病重是不是和你有关?还有,上次她把我调包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还想用那么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
“她自己要生闷气,我也没法子。我看她是自知自己时日无多,想做最后一搏,结果就想出把你调包这么个主意。她想借此此套出我的底牌,当然,如果能顺手除掉我最好,到时候不败露便罢,败露了罪名就加在你头上。至于她后来要对你使出卑鄙的手段,我猜测应该是要给你找一个谋害我的理由。”
“造成我和人私通被捉奸,然后起了歹心的假象?”
“嗯,”祐樘唇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我原本想再和她周旋些日子的,但她此次的所作所为真的触怒了我,我没兴趣再和她过虚招,直接釜底抽薪更痛快些。这也正是我这几日在做的事情,乔儿虽然处在深宫,但也应该听到了一些风声。”
漪乔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轻笑一声道:“触怒了你?殿下也会生气么?我还以为殿下一直都是一派和气的呢,真的很难想象你动怒的样子。”
“人总是会有个脾气的,”他眸光在她身上流转一番,“我说我这次被触怒是因为你,你信么?”
漪乔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他缓缓地呼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瞬间的一滞之后,重新挂上惯常的笑容:“我不打搅你了,乔儿继续喂鸽子吧——我今晚可能会回来得晚一些,乔儿只能独自用晚膳了。”
言毕,他一回身便消失在了漪乔的视线里。她望着他飘飞的衣角,仿佛能听到一阵悠长的叹息盘亘在空气里,久久不散。
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白日里还艳阳高照,到了晚间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他说会晚一些回来,还真的有够晚。
漪乔望着窗外被雨水泼浇得抬不起头来的芭蕉叶,面色又沉了几分。她没有收回目光,眼帘微阖,开口冲一旁的尔岚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的话,已经快到亥时了。”
她轻“嗯”了一声,便又陷入了沉默。
“请恕奴婢多言,娘娘可是在担忧殿下?”尔岚察言观色了很久,迟疑着问出了口。
漪乔转头看尔岚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静。
“殿下如此晚了都还未归来,想是手边事务冗繁给耽误了,娘娘不必担心。”
“可是派出去打探的宫人说他早就离开了文华殿,而且人也不在外廷。”漪乔望着越来越大的雨势,幽幽地开口道。
尔岚一时不知该如何劝她,无措之下正想去给她沏一杯茶,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转身激动地对漪乔道:“娘娘!奴婢想起一件事情,奴婢知道殿下如今身在何处!”
漪乔在听完尔岚接下来说的话后,神情变得很是复杂。原本尔岚是主动要求到那里寻他的,但却被漪乔给驳了回去。她鬼使神差地想要亲自跑一趟。
夜色凄迷,大雨滂沱。
震耳欲聋的雷声自浓密的云层里传来,沉闷而压抑。刺目的闪电毫不留情地将天幕撕出了一个大口子,就仿似猛兽的巨爪撕烂猎物一样,看得人触目惊心。
漪乔撑着伞,一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雨点被风吹刮着洒得到处都是,她手里的伞根本顶不住那么多的雨水,一身宫装早就湿了大半。
在一个认识路的宫女的指引下,漪乔终于来到了她此行的目的地。她抬起头,隔着一层雨帘隐隐约约看见高处悬着一块斑驳破旧的匾额,上书“安乐堂”三个大字。
安乐堂的掌房官见太子妃亲自驾临,赶忙殷勤地接待了她。当漪乔问及太子在哪里时,那老头却是一脸的难色。他抓耳挠腮地吭哧了半天,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都皱成了包子褶儿。他一个劲地给漪乔赔笑脸,奉承恭维的话倒是说了不少,就是没有一句在点儿上的。
漪乔眼下没耐心和这老油条磨叽,最后直接拿出太子妃的架势用他的命做要挟,那老头见她真的动了怒,才犹犹豫豫地说出了祐樘的所在,并且不住地向漪乔解释说,是太子殿下吩咐他不要让任何人前来打扰,所以他才这么为难。
被尔岚说对了,原来他真的在这里。漪乔不由在心里暗道。
穿过几处破旧的院落,一排简陋的连房便呈现在漪乔眼前。
安乐堂是老弱、戴罪或者重病垂危宫人的暂住之地,等于说是给宫里将死的下人们准备的临时安置点。所以,其破败凄凉可想而知。
那几间连房上面的瓦片都已经不全,就那么勉强矗立在风雨里,像个颤巍巍的老人一样,让人随时都担心它会倒塌下来。
在这样的凄风苦雨里,一个清癯颀长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一片陈旧破败之间,脊背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这么大的雨,他居然没有打伞。
漪乔不由蹙起眉头,下意识地快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伞撑在了二人的头顶上。
“乔儿,你怎知我在此处?”他背对着她,声音有些生硬。
“尔岚告诉我的,她记起来今日是纪淑妃娘娘的忌日,”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她说你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来安乐堂一个人呆上很久。”
走得近了,漪乔才看清楚他此刻早已经浑身湿透,雨水小溪一样不断地顺着他的发丝淌下来,衣服**地贴在身上,更显出他身形的清瘦单薄。
他默然许久,才轻叹口气,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是啊,今日是母妃的忌日。十一年了啊,她已经离开我十一年了。”
漪乔闭了闭眼睛,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好。她如今也是和母亲分离,所以多多少少能够体会他的心情。
“我六岁之前都一直呆在这里,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幼时容身的旧屋还在,可那个会哼唱歌谣为我驱散孤独和害怕的人却早已与我天人永隔。所谓‘物是人非’,我想,也不过如此。”他的语调极是平和,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追忆和怀念,似是对着漪乔说的,也似是对着他自己说的。
“雨越下越大了,你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我们回去吧。你淋成这个样子,小心生病了……”漪乔说着说着突然止了声,紧接着尾音一降一扬又补上一句:“政事就无人处理了。”
他略一低眸,轻轻一笑,却是说起了另一件事:“乔儿,你知道母妃的临终遗言是什么么?”
漪乔一愣,试探着开口道:“莫非是……”
“她让我将来登基之后拨乱反正,澄清大明这潭积了好几代的浑水,务必做一个好皇帝,为百姓带来福祉,”他的目光随意地往四周扫了一下,“母妃进宫之前虽然是土官家的千金,但也是深能体会这世道有多黑暗,尤其是在入宫了之后。所以她惟愿我即位之后能结束这样的黑暗,还世间一个清明。”
祐樘缓缓转过身,光华流转的眸子在沉暗的夜色里熠熠生辉:“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