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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2004年第04期-第33章

小说: 2004年第04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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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婆婆进屋又端了一碗。她又喝了。
  儿子哭乏了,声音弱了下去,但还在哭。
  过了男人抽一锅子烟的时间,她就解开怀让儿子咂,儿子边哭边咂,慢慢地哭声就弱了停了。
  儿子咂了一阵子,就睡着了。
  春芳抱着儿子坐在炕上,默默地垂泪。婆婆走过来说快进去,别看太阳红朗朗的,有贼风,落下病一辈子也别想做个干脆利索人。
  春芳叫了声“娘”,就放声哭起来……
  婆婆走过来,对春芳说你男人虽比你大两岁,也是个娃娃,遇上这事,也是个命……
  过了一阵子,春芳摸摸奶头,有点奶水,就把儿子弄醒喂奶。春芳有些着急,她在等着村长家来的消息,如果娃吃上奶不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拉肚子,不一会有消息了。
  可是等到中午,等到的依然是村长女人干母鸡一样的叫声……
  根旺赶着驴车从乡上拉了满满一车水泥和钢筋进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儿子的哭声。儿子让整个院子都充满了他的哭声。
  根旺也顾不得卸车,就一挑门帘,脚还没迈进去,就被母亲呵斥地站在外面。他蹴在院子里吸烟。吸了几口烟,忽然想起来,忙对母亲说娘,我买来了奶粉,还有奶瓶。
  娘说你狗日的不早说,快冲去。
  根旺说娘,咋冲?
  正说着,春芳从村长家回来了。根旺问了一句,春芳也不说话,直接进了窑里。
  娘出来了,他忙将奶粉递给娘。
  根旺蹴在院子里,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娘端着碗出来时说还不卸车,你要把驴压死吗?
  根旺就忙去卸驴,可装车时他一次就抱两袋子水泥,可是现在他抱—袋子水泥都没劲了。
  儿子不哭了,院子里一下子就宁静了。
  娘给他端出来一老碗水,他接过喝着,娘却抱水泥。他忙拦住娘说一袋子一百斤哩。
  灌完一老碗水,力气就恢复了,他两袋两袋往下抱,春芳出来了,说苕子,你不会慢慢抱?说着过来也要抱水泥,他听出春芳话语洋溢着的喜气,忙说你是功臣哩,快缓着。
  春芳打了根旺一拳头说就这一车?
  根旺说一车能打个水泥窖?还得两趟拉。
  春芳就一根一根往窑里拿钢筋,根旺问儿子呢?
  春芳说睡了。
  吃过晚饭,根旺和娘说了一会儿话,就过来了。他把灯捻往高里挑了挑,灯就亮多了。他看看春芳,春芳脸色很好,就扑过去把春芳搂在怀里说明天我五更就动身,一天两趟就拉回来了。
  春芳说也不急,一趟一趟拉,别把人挣着了。
  根旺说拉到家里才算安心,要不心里总是悬着,后天,我就到马兰河谷里拉沙子石子,拉够了就开工。
  春芳又冲了一瓶奶粉,问这一包多少钱?
  根旺说十一块。
  ,
  春芳说这还能挡得住,一包奶粉才能吃多长时间。
  根旺点了根烟,吸了一口长长地吹出来说事让咱摊上了,就当咱买了个水泥窖,给儿子早早置下个业物吧。
  春芳把头靠在根旺的身上,说娃吃上五谷就好了。之后又说亏吃下去都是福,这下我们把村长维下了,日子里就没了难事了,有村长罩着,比天罩着强。
  春芳推推根旺说快睡吧,明天还要起五更哩,今儿跑了一天路,你不瞌睡吗?
  根旺说一点都睡不着。
  他们就那样坐着。
  月光从窗口爬进来,在地上游走了一会儿,又从窗口爬了出去。
  第二天五更,春芳就早早硬了,他推醒了根旺说快起来去乡上拉水泥钢筋,我去村长家了。


出局
■  虽 雯
  卢晓嘉改口称朱丽为朱老师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她甚至为此失眠一夜,琢磨这一称呼的必要性、前瞻性和流畅性。在这之前她一直叫她朱丽,追其原因还是当初她来应聘时,领导给她介绍,这是朱丽,做事很仔细,以后你就和她一起做《学生之家·高中版》。然后,卢晓嘉就很大方地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卢晓嘉,以后还请多多关照。朱丽和卢晓嘉的手就扣在了一起,朱丽眼睛在别处,是一种一不留神就在别处的眼神。很久之后,卢晓嘉回想起来,那其实就是先兆,很多事情并不是像古人说的那样“天有不测风云”那样突然,只要你稍微敏感一点,后虑一点。但当时卢晓嘉只是倒吸了一口气。
  卢晓嘉以为朱丽和她都是一个级别,即责任编辑。她理解得没有错,错只在于时间变化得太快。在卢晓嘉来之前和在卢晓嘉来到之后的一个月里,朱丽确实只是责任编辑。在这个庞大的编辑部里,朱丽有时觉得自己很难把握自己的命运。她来这里已经4年了,还是一个小小的责任编辑,想当初她还是这个杂志社派人到某大学的出版社挖过来的“人才”,待遇都没得说。但是在国民经济的快速发展下,朱丽手里的票子却并没有与时俱进,相对于其他人而言,似乎还是稳中有降。也难怪,她的职务这几年东挪西动,但在权责范围上并没有变化。看着身边工龄比她短的升的升,涨的涨,心里不免有些窝火。也是,自己既不是什么作协会员,也没有些许的豆腐干发表,只能把工作做得仔细再仔细一点。
  从总编室里出来的朱丽依旧面无表情,她习惯将一切淡然处之,然而,她的淡然只是让自己面对“突发事件”的感受迟缓一些。回到办公桌面前,才发现窗外下起了猛烈的雷阵雨,一定是她离开之前就下了,只是没有料到它的发展会这样急促。摊开的文稿全沾上了零星的泥浆,她把窗户轻轻关上,才发现自己的心还是有些哽咽。靠窗的这个位子是领导照顾分给她的,但她并不喜欢这个大家所谓的“风水宝地”。冬冷夏热,风又大,她若关上,坐在房子中间和靠外墙的同事又会叫嚷着气闷,让开窗,有同事还酸溜溜地羡慕,你可是坐在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哦。那一声“哦”意味深长,仿佛自己真占了什么好处,哎,这冷热自知的事不说也罢。总之是顾得别人顾不了自己。来这个杂志社4年了,杂志社创刊也就不过5年。这5年时间的发展说不上非常迅速,但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由最先的《学生之家》的小学版,扩展成为《学生之家·启蒙教育》、《学生之家·初中版》、《学生之家·高中版》、《学生之家·新作文》这5种杂志。在这新生的四种杂志的筹备阶段,朱丽作为老员工都曾参与过、组织过,但不知什么原因在正式出刊的时候,既没有她的名也没有她的份了。如此的往返中,朱丽也找领导谈过,所谓领导,其实是和她一般年纪,还比她晚一年来杂志社的一个年轻人,但人家笔耕不辍,点子多,两三年就先后被提拔为编辑部主任、杂志社副总编。
  “朱丽,你的情况我知道。”副总编微笑着说,“你做事一向都很认真仔细,大家都清楚。”
  朱丽的脸有些发红,在杂志社工作不说你有才气有才华,而说你做事仔细,比直接批评你无能还难受。她的脸一红,嘴就闭得紧了,就像上了一把小锁那样突兀着。
  “主要是太忙了,就疏忽了,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安排的,好吧。”副总编总是很忙,言简意赅。
  很快朱丽的事情解决了,她被安排到《学生之家·高中版》负责“数理化乐园”一个习题栏目做责任编辑。习题栏目编辑,在很多人眼里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仅内容枯燥,而且也无成就感可言。逢到校稿时,都还要另请特约编辑,也就是重点中学的科任老师来担任。不过杂志社一再强调要节流开支,给特约编辑的费用下调了几次,弄得没有几个特级教师愿意干这种没有多少实惠的事情,找一般的老师吧,确实水平和态度都让人费心,反而增加了负担,没办法,赶鸭子上架的朱丽不得不翻开现行高中的新版教材,亲力亲为地验证那些多少让人头疼的数理化,有同事经过她身边,就会戏言,朱丽,又在高考啊。朱丽只是应付着嘿嘿两声。不枯燥吗?这种有关枯燥的想法在心里刚刚升起时,就被朱丽压下去了。朱丽是不会觉得枯燥的,领导安排她做这样一个栏目也许正是基于她认真仔细这一特点来考虑的,应该说是人尽其才。人要不想活得太累,就得学会随时为自己寻找平衡的理由。
  卢晓嘉是很喜欢穿黑色的。“要想俏,就穿皂”,这是妈妈常说的一句话。为此她还特意买了一件黑风衣,把里面的白衬衣衣领翻出来,那个俊哦,走在大街上心都是漂浮在空气中的。但是对这种颜色的喜好在看到朱丽时,被颠覆了。卢晓嘉会永远记得第一次见朱丽时的印象。她当时也穿着黑风衣,纽扣严实,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紧密包裹着毫无生气的身体,一副大框眼镜挂在鼻子上,黑黑的镜框下面是几颗硕大的雀斑,镜片的反光将她的神情映衬得十分冷漠。俊俏的黑色原来也可以让人变得佝偻,变成束缚。本来卢晓嘉对自己穿黑色挺自信的,但看见朱丽的模样,就下意识地觉得像对着一面镜子。原来黑色并不是穿在每个人身上都好看,莫非别人看她卢晓嘉也是像她看朱丽这种感觉?想到这里卢晓嘉就觉得有毛毛虫在脖子上扭动。从那以后,那件黑风衣被卢晓嘉压在衣柜下,再也没有翻出来过。
  新员工要有新气象,这是办公室里张贴的员工守则。卢晓嘉的新气象则是讲笑话。不过这个新气象却没有在朱丽那里形成气候。卢晓嘉给朱丽讲笑话有一种误进了男厕所的尴尬,不得其意又勉强收场。说话跟挠痒是一回事,每个人的痒处是不同的,挠错了地方反而让人觉得你碍眼,还不如不挠的好,卢晓嘉就是没有找到朱丽的痒处。后来干脆就不主动与她说话了,反而还自在。朱丽也不主动说,只是在走廊里,曾问她结婚没有,卢晓嘉说没有,朱丽还是眼睛在别处,镜框深深地压着那几颗显眼的雀斑说,没有就好,这个单位不喜欢结了婚的人。此时,卢晓嘉才知道朱丽原是有了个3岁大的儿子,她不过才二十八九的岁数。
  这让卢晓嘉大吃一惊,二十八九在她看来是个很美丽的年龄,一个女人成熟的时节,即使是有了小孩。朱丽无疑与她设想的相差太远。因为不与朱丽过多言语,卢晓嘉眼睛和耳朵却发挥出双倍的功效。朱丽的一举一动都成了卢晓嘉工作间隙关心的事情。比如为什么朱丽长期穿深色,深色也有好几种,有上档次和不上档次的,而朱丽偏偏选那种不抢眼的黑色和不富贵的灰色,从冬衣到夏装,从来就没有明艳过,她仿佛是有意隐藏自己,忽略自己,如果她一头扎在书桌上就会让人几乎找不到。每到这时,卢晓嘉想起《人与自然》里介绍的那些热带丛林里的花蝴蝶,就这么往绿叶上一立,伪装成花朵,躲避危险,可朱丽怎么看也不像蝴蝶,对了,是树皮虫,就是身体颜色和枯树特别相似的一种昆虫,它们这种特别的保护色通常能够麻痹一些飞鸟的眼睛。想到朱丽像树皮虫,卢晓嘉心里就忍不住一阵乱笑,这种比喻太贴切了,不论从外形还是内涵。观察真是一件让人增长智慧和幽默的事情啊。
  不同状态下的比喻也是不同的。当朱丽修改稿子,卢晓嘉就会在心里称她为大眼虾。因为这时的朱丽头埋得极深,眼镜几乎要滑落鼻尖,身子弯成一个虾状,全身灰扑扑的,像一只才从泥土里打捞出来的虾。卢晓嘉又在心里为自己的比喻兴奋不已。不管朱丽这些鞠躬尽瘁的形象多么令人遐想,卢晓嘉却不得不承认她到底还是一个兢兢业业的好同志,一个全部生活就是伏案疾首的好同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很在乎这份工作。不过,她从来都是准时下班,周末也坚决不加班。那是因为孩子的缘故,这让卢晓嘉觉得朱丽挺累的,一辈子就为了一家几口每天吃饱。
  说也奇怪,长期观察一个人后,总会产生非常极端的感情,要么喜爱,要么厌恶,卢晓嘉对朱丽则是后者。她怎么也不明白二十八九的年龄到了朱丽手里何以经营得如此苍老?苍老得有些丑,继而就觉得非常丑,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丑,越觉得丑就越不想理睬,越不理睬就越悄悄观察,越观察就越觉得丑。
  其实卢晓嘉不知道朱丽也不喜欢她,这种不喜欢是从第一次见面开始的,第一次见面产生喜恶的根源则是卢晓嘉的性别。在卢晓嘉之前是有一个男孩子在做这个特别策划栏目,后来因为要考研究生便辞职走了。朱丽和那个男孩子合作得不错,而且她暗地里也希望再招一个男同事来共事。她也和招聘负责人说过,最好是个男孩。但结果却没有如她所愿。能力强的男孩子不愿到这个地方来,招来的男孩子水平又不怎么样。她在给卢晓嘉交代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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