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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飘-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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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别告诉媚兰我们要走了。还不到时候呢。不过要用两条厚毛巾小心地把婴儿
裹好,把他的衣服也包起来。百里茜还是拉着她的裙子不放,她除了翻白眼没有
一点表情。思嘉推她一把,把她那紧抓着的手摆脱掉。
  快去,她喊道。这时百里茜才像兔子似的悄悄走开了。
  思嘉知道她应当进屋去安慰安慰媚兰,知道媚兰一定被连续不断的轰轰巨响
和映红了整个天空火光吓昏了。那光景简直就像世界的末日到了!
  但是,她此刻还下不了决心回那间屋去。她跑下楼来,有意要把皮蒂姑妈逃
往梅肯时留下的那些瓷器和银器收拾一下。可是等她走进饭厅时,她的一双手却
哆嗦颤抖起来,把三只碟子掉在地下打碎了。她跑到走廊上细听外面的动静,随
即又回到饭厅里,把些银器当啷一声掉在地板上。不知怎的,她碰到什么就掉落
什么。她慌慌张张行走时还在旧地毯上滑了一跤,普通跌倒了呢,不过她即刻跳
起来,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痛。她听得见百里茜在楼上像只野兽似的到处奔跑,那
声音使她怕极了,因为她自己也同样在盲目地跑来跑去。
  她跑到走廊上去有十来次了,不过这次她绝不再回来打那个费力不讨好的包
裹了。要想收拾一点东西简直是不可能的。她在走廊上坐下。除了怀着一颗忐忑
不安的心在这里等待瑞德,看来什么也做不成了。可是左等右等,他就是不来。
  最后,从大路前头很远的地方,她听见一种没有上油的车轴的吱吱嘎嘎和缓
慢而隐约不清的得得马蹄声。他干吗不快点走呀?他干吗不鞭打着马跑起来呀?
  那声音近了,她一跃而起,呼喊瑞德的名字。然后,她隐约看见他从一辆小
货车的座位上爬下来,接着大门喀嚓一声,他朝她走过来了。他来到灯光下,才
叫思嘉看清楚了。他穿得整整齐齐,像要去参加跳舞会似的。雪白的亚麻布外衣
和裤子熨得笔挺,绣边的灰色水绸背心,衬衫胸口镶着一点点褶边。他那顶宽边
巴拿马帽时髦地歪戴在头上,裤腰皮带上插着两支象牙柄的长筒决斗手枪。外衣
口袋里塞满了沉甸甸的弹药。
  他像个野人似的从走道上轻快地大步走来,漂亮的脑袋微微扬起,神气得像
个异教徒王子。那种思嘉下了黑夜的恐怖,却像一贴兴奋剂似的使他显得更强悍
了。他那黝黑的脸上有一丝勉强掩饰着的残暴无情的神色,这一点如果思嘉头脑
清楚,看出来了是会把她吓倒的。
  他那对黑眼睛眉飞色舞,仿佛觉得眼前这整个局面倒很有趣,仿佛这震天动
地的爆炸声和一派恐怖的火光只不过是吓吓小孩子罢了。他走上台阶时她摇摇晃
晃地迎上前去,这时她脸色惨白,那双绿眼睛像在冒火似的。
  晚上好,他拖长音调说,同时刷地一下摘下了帽子。
  咱们碰上了好天气啦。我听说你要旅行去呢。“你要是再开玩笑,我就永
远不再理睬你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
  你不见得真的被吓坏了吧!他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诡秘地微笑着,她真想
把他推回到台阶下去。
  是的,我害怕得要死,我就是被吓坏了。而且如果你也有上帝给山羊的那点
意识,你照样会害怕的。不过咱们没时间闲扯了。咱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听
你的吩咐,太太。不过你琢磨到哪里去好呢?我是怀着好奇心跑到这儿来的,无
非想看看你们打算往哪儿去。你们不能往北也不能往东,不能往南也不能往西。
四面八方都有北方佬。只有一条出城的路北方佬还没拿到手。咱们的军队就是由
这条路撤退的。可这条路也通不了多久了。史蒂夫·李将军的骑兵正在拉甫雷迪
打一场后卫战来维持这条通路,以保证部队撤退,部队一撤完,这条通路也就完
了。你如果跟随部队沿麦克藺诺公路走,他们就会把马拉去,这匹马尽管不怎么
样,可我是费了不少力气才偷到手的呢。你究竟要到哪里去呀?听他说了这许多
话,她站在那里浑身哆嗦,几乎什么也没听见。不过,经他这一问,她却突然明
白地要到哪儿去了,她明白在这悲惨的整整一天里她都是知道要到什么地方去的。
那唯一的地方呀!
  我要回家去,她说。
  回家?你的意思是回塔拉?
  “是的,是的!回塔拉去!啊,瑞德,我们得赶紧走呀!他瞧着她,好像她
神志不清了似的。
  塔拉?我的天,思嘉!难道你不知道他们整天在琼斯博罗打吗?就是为了抢
夺在拉甫雷迪前后十英里的那段大路打呀,甚至打到琼斯博罗的街上去了。此刻
北方佬可能已经占领了整个塔拉,占领整个县了。谁也不清楚他们到了哪里,只
知道他们就在那一带。你不能回家!你不能从北方佬军队中间穿过去呀!“我一
定要回去!她大喊道。我一定要!我一定要!“你这小傻瓜,他的声音又粗
又急。你不能走那条路嘛。
  即使你不碰上北方佬,那树林中也到处是双方军队的散兵游勇。而且咱们的
许多部队还在陆续从琼斯博罗撤退。他们会像北方佬一样即刻把你的马拉走。你
唯一的办法是跟着部队沿麦克诺公路走,上帝保佑,黑夜里他们可能不会看见你。
  但是你不能到塔拉去。即使你到了那里,你也很可能会发现它已经被烧光了。
那样做简直是发疯。我不让你回家去。“我一定要回去!她大声嚷着,嗓子高
得尖叫起来了。
  你不能阻拦我!我一定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我的母亲!
  你要是阻拦我,我就杀了你!我要回去!恐惧和歇斯底里的眼泪从她脸上淌
下来,她在长时间紧张的刺激下终于忍不住了。她挥舞着拳头猛击他的胸部,一
面继续尖叫:我要!我要!哪怕得一步步走回去也行!她突然被他抱在怀里了,
她那泪淋淋的胸脸紧贴在他胸前浆过的衬衫褶边上,那捶击他的两个拳头也安静
地搁在那里。他用两手轻柔地、安慰地抚摩着她的一头乱发,他的声音也是柔和
的。那么柔和,那么宁静,不带丝毫嘲讽意味,好像根本不是瑞德·巴特勒的声
音,而一个温和强壮的陌生人的声音了,这个陌生人满身是白兰地、烟草和马汗
味,使思嘉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亲来。
  好了,好了,亲爱的,他温柔地说。别哭,你会回去的,我勇敢的小姑娘。
你会回去的。别哭了。她感到什么东西在触弄她的头发,心中微觉骚动,并模糊
地意识到那可能是他的嘴唇。他那么温柔,那么令人无限地欣慰,她简直渴望永
远在他怀里。他用那么强壮的胳膊搂抱着她,她觉得什么也不用害怕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绢,替她揩掉脸上的泪水。
  来,乖乖地擤擤鼻子,他用命令的口气说,眼里闪着一丝笑意,我们得赶
快行动了。告诉我该怎么办。”
  她顺从地擤擤鼻子,身上仍在哆嗦,可是不知要吩咐他干什么。他见她颤抖
着嘴唇仰望着说不出话来,便索性自作主张了。
  威尔克斯太太已经分娩了?可不能随便动她呀!那可太危险了。要让她坐这
辆摇摇晃晃的货车颠簸二十几英里,咱们最好让她跟米德太太一起留下来。“我
不能丢开她不管。米德夫妇都不在家呢。“那很好。让她上车去。那个傻乎乎的
小妻子哪儿去了?“在楼上收拾箱子呢。“箱子?那车上可什么箱子也不能放。
车厢很小,能装下你们几个人就不错了,而且轮子随时就可能掉的。叫她一声,
让她把屋里最小的那个羽绒床垫拿出来,搬到车上去。思嘉仍然不能动弹。他紧
紧抓住她的胳臂,他那浑身充溢着的活力部分地流注到她身上。她想:要是她也
像他这样冷静,什么也不在乎,那就好了!他扶着推着她走进过厅,可是她仍然
站在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他敝着下嘴唇嘲弄地说:难道这就是那个向我保证
既不怕上帝也不怕人的年轻英雄吗?他突然哈哈大笑,同时放开了她的胳臂。她
好像被刺痛了似的,瞪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恨他。
  我并不害怕,她说。
  不,你是害怕的。我身边没有带嗅盐呢!再过一会儿你就要晕倒了。她无
可奈何地顿了顿脚,因为她想不出还能采取什么举动接着便一声不响端起灯
来,动身上楼去。他紧紧地跟在她后面,她还听得见他在一路暗笑。这笑声促使
她坚强起来。她走进韦德的育儿室,发现他抓住百里茜的胳臂坐在那里,衣服还
没有穿好,正在悄悄地打嗝儿。百里茜抽噎着。韦德床上那个羽绒褥套是小的,
她叫百里茜把它搬下楼放到车上去。百里茜放下韦德,照她的吩咐去做了。韦德
跟着她下楼,由于对眼前的事情感兴趣便不再打嗝儿了。
  来吧,思嘉说着,向媚兰的门口走去,瑞德跟在后面,手里拿着帽子。
  媚兰静静地躺在那里,被单一直盖到下巴底下。她的脸色惨白得可怕,但那
两只深陷的带黑圈的眼睛却是安祥的。她瞧见瑞德来到她的卧室时并不显得惊讶,
倒好像那完全是理所当然的事。她试着微微地笑了笑,可是这笑容还没来到嘴角
就消失了。
  我们要回家了,到塔拉去,思嘉连忙向她说明。北方佬很快就会来。瑞德
准备带我们走。这是唯一的办法,媚兰。”
  媚兰无力地点点头,又向婴儿做了个手势。思嘉抱起那小娃娃,用条厚毛巾
迅速把他包好。这时瑞德来到床边。
  我会当心不让你难受的,他悄悄地说,一面将被单卷起来裹着她的身子。
请试试能不能抱住我的头颈。媚兰试了试,但两只胳臂无力地垂下来了。他弯
着腰,将一只手臂伸过去托起她的肩膀,另一只抱住她的两个膝弯,轻轻地把她
托起来。她没有喊叫,但思嘉看见她咬紧嘴唇,脸色也更加惨白了。思嘉高举起
灯盏照着瑞德向门口走去。这时媚兰朝墙壁做了无力的手势。
  要什么?瑞德轻轻问道。
  请你,媚兰像耳语似地,一面试着用手指指,查尔斯。瑞德低头看着她,
好像觉得她神志不清了,但思嘉明白了她的意思,有点不高兴了。她知道媚兰要
的是查尔斯的照片,它挂在墙上他的军刀和手枪下面。
  请你,媚兰又耳语说,那军刀。
  “唔,好的,思嘉说。她照着瑞德小心地走下楼梯以后,又回去把那军刀和
手枪连同皮带都取下。要是拿着这些东西还要抱着婴儿,同时又端着灯盏,那样
子会很狼狈。那媚兰,她一点不为自己濒临死亡和后面紧跟着的北方而着急,却
一心挂念着查尔斯的遗物。
  她取下相平时偶尔瞧了一眼查尔斯的面容。他那双褐色大眼睛跟她的眼光碰
上了,这时她好奇地将照片端详了一会。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丈夫,曾经跟她并头睡过几个晚上,让她生了个也像他
那样有一对温柔的褐色眼睛的孩子。可是她几乎不记得他了。
  婴儿在她怀里挥动小小的拳头,像只小猫似的轻轻地叫着,她低头看着他。
她这才初次意识到这是艾希礼的孩子,并且突然用她身上剩余的全部力量期望他
是她的婴儿,她和艾希礼的百里茜连蹦带跳跑上楼来,思嘉把孩子递给她。她们
赶快下楼,一路上灯光向墙壁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到了过厅里,思嘉看见一顶
帽子,便急忙戴上,在下巴底下系好带子。这是媚兰的黑色丧帽,对思嘉的头也
不合适,可是思嘉记不起自己的帽子放在哪儿了。
  她走出门外,一路擎着灯,下了屋前的台阶,同时设法不让那把军刀碰腿。
媚兰直挺挺地躺在马车的后座上,她旁边是韦德和毛巾裹着的婴儿。百里茜爬进
来把婴儿抱在怀里。
  车子很小,四周的挡板又很低。车轮向里歪着,似乎一转就会掉的,思嘉朝
那骑马匹了一眼,顿时心就沉了。那匹马又小又瘦,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把个
脑袋几乎垂到前胯里去了。马背上伤痕累累,连呼吸也显得病恹恹的。
  这可不是什么好马,是不是?瑞德咧嘴笑笑。就像会死在车辕里似的。不
过,这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一匹了。有一天我要详详细细告诉你,我是从哪里和
怎样把它偷来的,以及我怎样把它偷来的,以及我怎样差一点吃枪子儿了。不为
别的,单单出于对你的忠诚,我才在我事业上这个要紧的阶段当上了盗马贼
偷到了这样一匹宝贝马。好,让我扶你上车。他从她手里接过灯来,放在地上。
马车前座仅仅是横跨在两旁档板上的一条窄木板。瑞德将思嘉的身子一把抱起来,
放到那块木板上。思嘉暗想,做一个像瑞德这样强壮的男人多好埃她把宽大的裙
子塞大腿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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