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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飘-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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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老塔尔拍特小姐家的。这是她家的马车,我赶出来给家里挣点钱花。〃
“哪个老塔尔伯特小姐?〃“米尔格维尔的苏珊娜·塔尔伯特小姐呀。我们是老马
尔斯被打死以后搬到这里来的。〃“你认识她吗,思嘉小姐?”
  “不认识,〃思嘉遗憾地说。〃我认识的米尔格维尔人很少。〃“那好,我们走,
〃嬷嬷断然地说。〃你赶你的车吧,黑鬼。〃她提起里面装着思嘉的新天鹅绒长袍、
帽子和睡衣的帆衣布袋,把包着自己衣物的干净包袱夹在腋下,然后领着思嘉走
过到处是煤渣和灰烬的湿地。思嘉尽管想坐车,但没和她理论,因为她不想与嬷
嬷发生争执。自头一天午她摘窗帘被嬷嬷抓住,嬷嬷眼里始流露出一副警惕的疑
惑神情,这是思嘉很厌烦的。看来难以逃脱她的陪伴,而且只要不是必须要求,
她也并不想激起嬷嬷的好斗脾气。
  她们沿着狭窄的人行道向桃树街走去,思嘉一路上都感到惊恐和悲伤,因为
亚特兰大已经变得如此荒凉,跟她记忆中的情景大不一样了。她们走过从前瑞德
和享利大叔叔住过的亚特兰大饭店所在地,如今那高雅的建筑只剩下一个空架和
部分焦黑的断垣残壁了。那些毗连铁路长达四分之一英里、存放着大量军需品的
库房还没重建起来,它们那些长方形屋基在灰暗的天空下看来分外凄凉。由于两
旁都没有了建筑物的墙壁,同时车库已经消失,因此火车道上的铁轨便显得赤裸
裸地毫无遮掩了。这些废墟中有一个与别处没有什么区别的地方,还保留着查尔
斯留给她的产业上的仓库遗址。享利叔叔已经替她付过去年的租金。过些时她得
偿还这笔钱。这又是一件叫她烦恼的事。
  她们拐了个弯走进桃树街时,她向五点镇望去,不禁大声惊叫起来,尽管佛
兰克告诉过她城镇已被大火夷为平地,她也从没想到这样彻底的毁灭。在她心目
中,她所热爱的那个城镇仍然处处是密集的建筑物和漂亮的房子。可是她现在看
到的这条桃树街连一个旧的标志也没有了,它显得如此陌生,仿佛她从没见过似
的。这条泥泞的大街,战时她曾驾车走过千百次的大街,围城时她低着头冒着在
空中开花的炮弹慌慌张张奔跑过的大街,她在撤离那天紧张匆忙而痛苦的时刻最
后告别的大街,如今竟是这样陌生,以致她伤心得要哭了。
  尽管自从谢尔曼在大火中撤出这座城镇和联盟军回来那一年起,这里已陆续
重建了许多新房子,可是五点镇周围依然有大片大片的空地,荒榛枯草中是一堆
堆烧焦的断砖碎瓦,其中又有几幢房子的遗址是她能勉强辩认出来的,房子只剩
下几截砖墙在暗淡的阳光里兀立着,没有玻璃的窗户张开大口,摇摇欲坠的烟囱
显得分外孤单。她也偶尔高兴地看见一两家熟悉的店铺,那是在炮火中幸存下来
并修复了的,其中那些耀眼的新红砖与灰色的旧墙形成强烈的对照。她从那些新
店铺门面和新办公楼的窗口看到令人兴奋的旧相识的牌号,但更多的名字是不的
熟悉的,尤其那成百上千的陌行医生、律师和棉花商的牌号。以前她在亚特兰大
几乎认识每个人,而现在眼前出现了这么多陌生的名字,这使她感到丧气。当然,
眼看着街道两旁新建筑物迎面而来,她也不能不为之振奋。这些建筑物也是成百
千的,有些还是三层楼房呢!到处都处在兴建新房子。她在大街上朝前望去,想
要让自己的观念适应这新的亚特兰大,这时她耳边是一片欢快的锯子声和锒头声,
眼前是一个又一个高耸的脚手架,人们扛着砖头在梯子上攀登。她朝前望去,望
着这条自己那么喜爱的大街,眼睛不觉有点湿润了。
  她心想:〃他们把你烧成灰烬了,他们把你夷为了平地,可是他们并没有把你
打垮。他们打不垮你。你重获新生,变得像你过去那样雄伟,那样壮丽!〃她顺着
桃树街往前走。后面跟着蹒跚的嬷嬷。一路发现人行道上仍像战争紧张时期那么
拥挤,这复苏的城镇周围仍然是那种仓皇喧扰的气氛,许久以前,她头一次拜访
皮蒂姑妈来到这里时,这城镇曾使她极为兴奋,仿佛浑身血液都要歌唱似的,如
今也像当时一样有那么多的车辆(只不过没有运送伤员的军车)在泥泞中挣扎,
有那么多马匹和骡子拴在店铺木棚前面的拴马桩上。人行道上拥挤不堪,她所看
到的面孔像头顶上的招牌一样,都是陌生的,都是些新人,许许多多容貌粗鲁的
男人和穿着俗丽的女人。街上到处是游手好闲的黑人,有的斜靠着墙壁,有的坐
在路边石上,像小孩天真地看马戏团游行的一样,好奇地观看着过往的车辆。大
街上一片乌黑。
  〃尽是些刚放出来的自由黑鬼!〃嬷嬷打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个体面样儿。还有那一脸的粗鲁相。〃他们就是一副粗鲁
相,思嘉也这样想,因为他们总是无礼地盯着她,不过她一看到那些穿蓝军服的
大兵,便吓得把这些黑人忘记了。城里到处是北方佬士兵,有的骑着马,有的步
行,有的坐在军车里,在街上闲档,从酒吧间出出进进。
  我永远也看不惯这些家伙,她握紧双拳,心里想。永远也不会!一面回过头
去对嬷嬷说:〃快说,嬷嬷,赶快离开这群家伙。〃“等我踢开这些挡路的黑鬼再
说,〃嬷嬷大声回答道,一面用提包猛撞那个在她前面故意慢悠悠地磨蹭的黑人,
使他不得不闪到一边去了。〃我不喜欢这个城镇,思嘉小姐。这里北方佬和刚放出
来的黑鬼太多了。〃“那些不怎么拥挤的地方会好一些。只要我们过了五点镇,就
不会这样了。〃她们择路越过那些放置在迪凯特街泥泞里的溜滑的垫脚石,然后继
续顺桃树街往前走。这里行人比较稀疏了。她们到了韦斯利礼拜堂,这是186
4年思嘉去找米德大夫那天停下来歇口气的地方,现在她注视着它,不由得鄙夷
地冷冷一笑。
  嬷嬷的机警眼光带着猜疑和询问的神色搜索她,但她的好奇心没有获得满足。
原来思嘉是在回想那天自己的恐惧心情,觉得太可笑了。那时她被北方佬吓坏了,
被媚兰既将分娩的紧张状况吓坏了,简直是在心惊胆战地爬行埃现在想起来,她
真不明白有什么必要那样害怕,就像孩子听到一声巨声那样害怕呢?而且那时她
觉得,北方佬和大火,以及战争失败的结局,将是她可能碰到的最坏的事情。可
它们同爱伦的死和杰拉尔德的精神恍惚比起来,同饥饿,同累断脊梁的劳动和面
临不安全的活生生的梦魇比起来,是多么无关紧要的事啊!
  如今叫她在侵略军面前英勇无畏,那是很容易做到的,可是要面对塔拉被侵
吞的危险却显得非常困难了。不,除了挨饿,她什么也不怕!
  一辆轿式马车在桃树街迎面驶来,思嘉急切地站到路边石上瞧是否认识车上
的人,因为皮蒂姑妈的住处离这里还有好几条街呢。马车路过身边,她和嬷嬷都
凑近去细看,这时思嘉正准备露出一个微笑,可是当轿车窗口探出一个女人的头
一个戴着高贵的毛皮帽的红得耀眼的头时,她几乎失声喊叫起来。原来双方
都认出来了,脸上都露出惊异的神情,思嘉更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这是贝夭·沃
特琳!在她再次缩回头去之前,思嘉还瞧见她那两只因表示憎恶而张大的鼻孔。
  真奇怪,她首先看到的那张熟悉面孔竟然是贝尔的!
  〃是谁呀?〃嬷嬷猜疑地问。〃她认识你却不向你鞠躬。我可一辈子也没见过这
样颜色的头发。就连在塔尔顿家也没见过。可好像—…嗯,我看是染过的!〃“是
染过,〃思嘉不屑地回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你认识一个染了发的女人?我问你,她究竟是谁?〃“她是一个坏女人,〃思
嘉简捷地回答说。〃我向你保证,我并不认识她,你别问了。〃“天哪,〃嬷嬷轻轻
叹了一口气,用满怀好奇的眼光望着那辆驶去的马车,呆呆地连下颚都快掉下来
了。自从二十年前她同爱伦离开萨凡纳以来,还从没见过妓女,因此她很遗憾刚
才没有仔细看个清楚。
  〃她穿得这么华丽,还有这么漂亮的一辆马车和一个车夫,〃她喃喃地自言自
语。〃我不懂上帝安的什么心,让那些坏女人这样享福,而我们好人倒要饿肚子,
打赤脚。〃“很久以来上帝就不管我们了,〃思嘉粗鲁地说。〃可是你也不用对我说,
母亲听我这种话会在坟墓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理应觉得自己在社会地位和德行
上高于贝尔,但是做不到。如果她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她就会处于贝尔同样的地
位并受到同一个男人的资助了。她尽管对自己的决定一点也不后悔,但这件事实
质上还是使她感到难堪的。〃我现在不去想它,〃她心里对自己说,同时加快了脚
步。
  她们经过以前米德大夫住宅所在的那个地段,可是住宅只剩下两个石级和一
条走道,上面什么都没有了。至于原来惠廷家所在的地方,如今已完全夷为平地,
连那些屋基石和砖AE?的烟囱也不见了,只有运走它们留下的车轮痕迹还依稀可辩。
埃尔辛家的砖房仍兀立在那里,而且新盖了二楼层和一个新的屋顶,邦内尔家修
补得很难看,上面用粗木板当瓦AE?盖了个屋顶,看来是在设法掩饰那副破烂相,
想尽量显得适合于居祝然而,这些房子的窗口没有一张面孔露出来,门廊里也看
不见一个人,这倘使思嘉感到高兴些。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谈话。
  皮蒂姑妈家的新石板屋顶和红色砖墙,终于在前面出现了,这时思嘉的心也
怦怦地跳起来。上帝多么仁慈啊,竟没有让这所房子损毁得不可收拾!彼得大叔
正从前院走出来,胳膊上縜e着一只采购的篮子,他瞧见思嘉和嬷嬷一跟艰难地走
过来,黝黑的脸庞上漾开了一丝爽朗又不敢轻信似的微笑。
  思嘉暗暗想道,〃我要狠狠地吻这个老迈的黑傻瓜,我多么高兴看到他呀!〃
她随即快活地喊道:〃彼得,快去把姑妈的眩晕药瓶子拿来,真的是我呀!〃当天
晚上,皮蒂姑妈家的晚餐上摆着不少了的玉米粥和干碗豆。思嘉一面吃一面暗暗
发誓,一旦她又有了钱,便决不让这两样东西出现在她的餐桌上。而且,无论付
出什么样的代价,她也要再捞些钱,比交纳塔拉的税金还要多的钱。总之,有一
天她会捞到许多钱,即使杀人也在的所不惜。
  在饭厅的暗淡灯光下,思嘉问皮蒂的经济状况怎样,她希望事情会出乎她的
意料,查尔斯家能够借给她所需要的那笔钱。这个问题本来一点儿也不微妙,皮
蒂正高兴有机会同一位亲戚谈话,对于提问题的这种方式并没有注意,她马上伤
心地谈起自己所有的苦难来了。她连自己的农尝城里的财产和钱到哪里去了也不
知道,只发现一切都失去了。至少享利兄弟是这样对她说的。他已经付不出她的
地产税了。除了她现在住的这栋房子外,一切都已化为乌有,何况皮蒂还没有想
到这所房子并不属她一人所有,而是与媚兰和思嘉的共同财产。享利兄弟仅仅能
够交纳这所房子税金。他每月给一点点生活费。尽管要他的钱十分寒碜的。她也
只好这样做了。
  〃享利兄弟说,他肩上的负担那么重,租税又那么高,他真不知怎样维持下去。
不过,当然喽,他也许是在撒谎,而手头还有一大笔钱,只是不想多给我一点罢
了。〃思嘉知道享利叔叔说的不是谎话。这从他写给她的几封谈查尔斯财产的信中
可以看出,这位老律师在顽强奋斗要保住房子和城里原先仓库所在的那平地产,
好让韦德和思嘉在破产之后还剩有一点东西,思嘉知道他正在冒很大的牺牲替她
维持这些税金。
  〃当然,他没有什么钱了,〃思嘉冷静地想。〃好吧,把他和皮蒂姑妈从名单是
划掉。现在除了瑞德,没有别的人了。我只好这么办。我必须这么办。不过,我
现在用不着想它。。。…我得让她自己谈起瑞德,然后我再乘机提出叫她邀请他明
天到这里来。〃她满面笑容地紧紧握住皮蒂姑妈那双胖乎乎的手。
  〃好姑妈,〃她说,〃我们别再谈那些关于金钱什么的烦恼事了。让我们把这些
事抛到脑后,谈些愉快的话题吧。你得告诉我每一桩关于老朋友们的新闻呀。梅
里韦瑟太太怎么样了?还有梅贝尔呢?我听说梅贝尔的小克留尔安全返家了。可
是埃尔辛家和米德大夫夫妇呢?〃皮蒂帕特一转换话题就开颜了,她那张娃娃脸已
不再在泪痕下伤心地抽搐。她一桩桩地报道老邻居的近况,他们在干什么、吃什
么、穿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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