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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2005年第23期-第8章

小说: 2005年第23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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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上去。
  就这样,在不至于让耕牛饿坏了的同时,我看了一本又一本书,从《千家诗》到《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中的什么青年黑格尔哲学批判。一个已经读了高中的学生,对诗歌和哲学一样地迷恋。也在这时候,我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文学兴趣从汪国真、席慕容和徐志摩中转移到了朦胧诗、后新时期诗歌中。为了读到更多的诗歌,我请从县城回家的同学在县城的书摊上给我买《诗刊》、《诗歌报月刊》以及《诗神》。
  妈妈怕我被太阳晒着了,总要让我戴上帽子。但我喜欢被太阳晒着。我喜欢光着上身,让阳光火辣辣地刺在身上。我喜欢看着太阳在山那边沉下去,喜欢看着白鹭从山林边飞到田野上。它们是最早的也是最后的客人,一直从四月飞到十月甚至十一月。青蛙不见了,喜鹊不见了,它们却一直飞在我少年的记忆里。它们还在那里飞吗?偶尔,我还会在沙滩上捡到一支羽毛。下雨的时候,我则躲在伞下,看着雨在自己的身外。
  在我为这些感到宁静的喜悦的时候,我的兄弟姐妹们仍然在和父母劳作。
  1996年,我第一次离开了家,到安庆城里的安庆师范学院去读书。爹爹希望我做一个教师,我自己也这样希望。在那里,我加入了由前几届学生创建的白鲸诗社。幸亏有了它,我培养出了严格的诗歌口味,对一切诗歌都变得挑剔起来。在那里,《安庆日报》的沈天鸿老师为我以及其他朋友发表了我们最初的作品。
  2000年,我大学毕业,去了成都,在四川大学读研。在此期间,比我小10来岁的弟弟妹妹们也长大了,出门打工。哥哥有了孩子,但仍然不时给我寄钱,让我读书。我离家乡越来越远了,我对它的想念却越来越深。我有一个愿望,就是在老了的时候,回家开办一所小学,让孩子们快乐地、不带负疚感地读书。我希望他们不用读大学,也一样知道生活的奥秘。因为读书、写诗,对于一个乡下的孩子来说,是一种过于奢侈的幸福,这幸福时常伴随着甜蜜的回忆和无言的沉重,安抚着我的心,也折磨着我的心。


甜卡车(组诗)
■ 谢 君
  孤独多么快乐
  
  我已经无数次说出孤独
  是快乐的,说了一次又一次,我已经烦了
  好吧,我将闭嘴,但现在
  我说最后一次,我说孤独是快乐的
  一棵树用一个夏天静静行走,它走了0.01米
  它是快乐的,一个少年去城市
  大厦上看太阳,他爬呀爬
  爬了27层高,还在往上爬
  他是快乐的
  
  宁静
  
  在我的宁静中
  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望着我望不到的
  南方小镇的天空
  在我的宁静中
  有一个人,安安静静的
  在南方的小镇游荡
  偶尔侧身看看
  身旁高大的梧桐
  在我的宁静中
  有一个人啊
  他看见的那些梧桐
  本来就是安安静静的
  在安安静静中
  夏天和秋天一晃而过
  
  天一直黑着
  
  天一直黑着
  他知道她跟在他身后
  穿过高高的豆荚地
  河堤两旁,空旷的野外
  她薄薄的裙子,被风打开、关闭
  像一扇噼啪作响的百叶窗
  已经几夜了
  天一直黑着
  看上去似平要下雨
  让人担心要下雨
  他已想不起她的模样
  他几乎忘了她是谁
  有一瞬间他以为只有一个人
  但他知道她跟着他
  身边有另一个身体
  有时贴在身后
  有时落下一截,似平累了不想继续
  两个身影在移动、摇晃
  就像河水涌动
  几天前他们离开村庄时
  天就黑了下来
  天一直黑着
  当两个人从村边电线杆下出发
  他就知道她跟着他
  如果他停了下来
  她也会停下来
  如果他停下望望夏夜的天空
  另一个人也会抬头
  如果两个人一起抬头
  天就会慢慢亮起来
  
  寂静
  
  我需要一片寂静,如同大地
  苍茫辽远,四周的玉米经过秋天慢慢沉睡
  所有的树叶,很快就会离去
  我需要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东西
  能够超出它的纯净,不知道风吹送的
  是快乐还是悲伤。我需要一片
  寂静,让大河继续它孤独的行程
  让生活无声的停下来,倾听一个时代
  隐隐远去,倾听一个式微的大海
  对它的因子说:再见
  
  夏天
  
  她们从镇上回来
  一直沿着河堤,走在路上
  天色已暮
  她们穿过一个又一个村庄时
  落日的余光
  在高高的梧桐树上慢慢沉落
  河水缓缓流淌
  细微的波澜在苇丛中销声匿迹
  河岸边有大片的棉花和青豆
  那些挑着蔬菜的小贩
  圆圆的脸庞上围着毛巾
  风吹进她们的长发
  一绺绺在耳后摇晃
  她们走在路上
  在她们消失之后
  远远地有一些乘凉的孩子
  在村边看着,那时候是夏天
  
  河水
  
  河水流淌得更为甜蜜
  在暮色中,风吹来的时候
  而我们正可以继续闲聊,顺着河岸
  蛾子擦着手臂飞去,玉米呼呼摇晃
  父亲,恍惚中,你将记起什么
  当你微笑着,一个人慢慢重温过去
  那在风中飘浮的梦境,梦境中行走的人
  当它们宁静,然后虚无
  父亲,你将孤独,但也许并不
  万物匆匆,也如河水流淌
  
  三江口的落日
  
  1986年高中毕业
  小刘和我去了闻堰镇
  小刘喜欢镇外三江口开阔的景色
  每天傍晚
  他就离开政府大院去看落日
  但他从不告诉别人
  好多次女朋友来了他也不说
  女朋友因此离开了他
  后来有一天,小刘看落日没有回来
  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每当有朋友们来到闻堰
  他们问我小刘呢
  我就回答说
  小刘去三江口看落日了
  
  献给父亲和母亲
  
  我将再次看见你,父亲,在回忆中
  那时你是瘦削的,那时
  你依然年轻,一个人安静地站在
  空旷的水渠旁,身上全是汗碱。而母亲
  我知道我也会遇见你
  当你独自从镇上返回,当秋天来了
  秋风吹拂村庄,吹过河堤边
  大片的棉花和豌豆,我知道
  你长长的发辫垂在身后,它们在空中
  轻轻晃动,听不到声音
  
  河堤上
  
  杨树在他们身边摇晃
  杨树在他们身边摇晃着慢慢浮起来
  慢慢沉下去
  暗绿色的叶子斜斜飞着
  一片片飘过来,一片片飘过去
  他们一起走着从田间归来
  父亲和母亲,他们帽上粘着土
  白色的衫衣和扣子闪闪发亮
  他们一起走着渐行渐远
  听不到秋风吹过村庄的声音
  听不到四周杨树摇晃的声音
  只有一个在移动
  感觉另一个也在身旁静静移动
  两个疲惫的身影在空荡荡的河堤上
  慢慢沉入暮色之中
  
  过桐庐窄溪
  
  风将树叶吹往另一边的时候
  暮色渐已来临,江流中有船只逝过
  河岸上下,四周村庄附近
  那些在视线中的捕鱼的人、灌水的人
  孤独的散步的人,带着深蓝色慢慢消失
  他们离开窄溪镇往回走
  渐渐的,细雨停了,回看富春山中
  已经很远,只有一片沉沉雾霭
  在移动
  
  杜甫和李白
  公元763年,即李白死后第二年,杜甫出成都来到梓州,因很久没有李白的消息,八月中秋,写下《不见》一诗,怀想诗友李白:“敏捷诗千首,飘零酒一杯,匡山读书处,头白好归来”,他当时并不知斯人已没。
  一个人不孤独,但一个人想起另一个诗人
  他是否孤独,我不知道,一个遥远的中秋
  栖居梓州的杜甫,怀想着李白
  两个称兄道弟的诗人,曾经登山临水
  游手好闲,询问秋天何时终了
  两个了不起的额头,曾经围着船头,凑近炉火
  说些不可言说的事情,落寞而又放达
  庸俗而又洒脱,甚至庸俗比洒脱更有意思
  可以忘掉身外的一切,但不可以离开
  女人和诗酒,可以四海飘零,四十年为客
  出巴峡和巫峡,从衡岳到江夏
  可以有太多的方向,听凭风吹,但又不知道
  去向哪里,可以像风那样急骤,转瞬即逝
  像风那样低回,消沉悲酸,但又无需
  让生活本身等于生活的全部。人是渺小的
  并且一如既往地渺小,他们飘飘忽忽
  来来去去,身不由己,他们渺小,但却确信
  世界微不足道,自己截然不同,经历
  人生所经历,体验自己所体验,一切不可或缺
  真实而又虚无,虚无而又必然,无需梦想
  无需选择,甚至无需解释。他们孤独吗
  让我感到某种程度的孤独?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世界本身让我感到孤独、甚至疯狂
  在这遥远的中秋,一个诗人,他并不知道
  另一个诗人已经死亡,他并不知晓
  这是故人亡后的第二年,已经很久没有消息
  没有诗札往来,一别十七年,在一个变故的时
  代
  相失万里,有的只是空茫,甚至隔膜
  
  明月
  
  明月出天山,这一刻
  是在南疆的轮台,天山下,酒店外
  我们忽然被明月的苍茫所吸引。大街人声如潮
  但我不理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明月已经
  成了
  我们内心的一部分,不是很小的一部分
  而是很大的一部分。是啊,凉风吹空,明月初上
  自古至今,有多少人遥望明月
  简直代代无穷矣。特别是戍边的人,特别是高
  楼的思妇
  特别是飘行远乡的诗人。除了自己,还有明月
  那是李白对影说的吧。还有苏东坡
  抱明月清风而长终。他们说的洒脱
  但又何等孤独与忧患。九月秋凉,我们自远方
  而来
  天山在望,苍穹低垂,在凉意中
  这一刻,兄弟,如果我们继续说,除了自己
  还有明月和清风,那是不是已显得迂腐?哎,迂
  腐
  可这难道不是真的?除了明月清风
  我们还有什么?所以,人生渺小,渺小甚至悲凉
  但是,那又如何?特别是在天山下
  在大漠中,在黄河以远,我想说:这一刻我们除
  了自己
  还有明月,一个在荒凉和贫穷之中的
  最为辽阔的明月和祖国
  
  1987年
  
  我将来看看你,如果可能,一起在江边
  吹吹风,暮色中虫声唧唧,我将悲伤地走在你
  的身边
  但是不说出悲伤,也不说出孤独。我说的是
  1987年,一个遥远的夏天,天空湛蓝,暗绿色
  的蔗林
  在平原上隐隐喧哗,四周是竖着天线的村庄
  我说的是10年前,那时你在农场
  卷烟草、洗萝卜、摘棉花,数百公顷的土地
  高高的棉秆,在你穿行中叭叭作响。那时我最
  爱的是
  约翰·韦恩,西部片中的英雄,还有你
  我喜欢你的身体,喜欢你的身体在我想象中的
  寂寞、热烈和尖叫。虽然这不可能,虽然这一切
  已经消失、过去。但是我记得那个夏日
  一个骑单车的人离开小镇学校,在河堤上,顺
  着
  合欢、黄松和洋槐形成的树带轻轻飞扬
  白色的衫衣和他欢乐的样子,比现在年轻瘦削
  
  甜卡车
  
  有一年初夏,社教蹲点
  我们在浦阳下湾村蹲了三周,认识了
  小学女教师郑兰兰,就像一辆
  河堤上轻轻摇晃的甜卡车,她已经爱上
  宁静的慢悠悠的乡村生活。她的男人也是
  她的男人过着更加宁静的
  慢悠悠的乡村生活,他是一辆
  爱着甜卡车的甜卡车
  
  诗歌是我的追忆
  谢 君
  
  “人代有冥灭,而清音独远”,诗歌给予我们以期待的,就是让一些东西能够留存下来,进入永恒,让已经消失的事物通过艺术重新回到我们的眼前。
  很多东西都消失了。
  现在,杭金衢高速公路已经纵贯浦阳镇。高速公路萧山服务区向南2公里,跨过浦阳江。浦阳江两岸,青山环绕,绿树映掩,是一片河网平原,平坦、富庶、松软,裸露于风雨之中,和南方地理中的任何一片平原别无二致。但是,小的时候,作为一个孩子,我相信浦阳镇就是我们宇宙的中心。
  如果再往南8公里的话,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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