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第8期-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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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在和别人偷情,一天一天地,而他却生生地被欺负、被折磨,一分一秒地。他没有一点办法。
这才有了秋蓉。秋蓉是老早就进了陈家做保姆的,因为姿色中等,人也勤快,很得一家上下的欢心。陈大贵开始怎么也没有想过打她的主意,甚至有几次秋蓉主动试探他都装着不懂——他本能地不喜欢和余淑娟一样体型的女人。但自从有“鬼”以后,陈大贵整天疑神疑鬼,终于触到了一根报复的神经。
对秋蓉的征服简直没有任何值得炫耀的。非常简单,有一天晚上余淑娟和他吵了架,气冲冲地抓了几件衣物冲出门去。对外人说她是投奔一个女友去了,可落实到陈大贵脑子里便是他老婆夜会情人的场面,他气得肺都炸了!在屋里转来转去,困兽一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冲到陆勇家去,实在觉得丢人丢得厉害。余淑娟就拿准他这一点!她拿准了他!他恨自己!
这时,秋蓉披着衣服从房间里出来了,眼神里全是怯然,她小声地问:“余姐去哪里了?”陈大贵抬眼看着她。“陈哥你不睡吗?”这一句话出来,像把陈大贵五脏六肺都捏住了,他大声地、愤怒地嚷:“睡!睡!就兴她睡啊?老子也睡!”这个“睡”在后来才被理解,应该是“找人睡”的意思。因为陈大贵嚷完,就完全不像陈大贵了,他忽然变得行动敏捷作风果敢,一把拉了秋蓉就进了卧室。秋蓉连点象征性的娇羞都没铺垫下来,就实现了做陈大贵情人的梦想。
事后陈大贵一度后悔,毕竟这违反了他陈大贵做人的原则。他悄悄拿钱出来给秋蓉,想做个了断,秋蓉倒是个人精,她不收钱。不收钱意味着你还欠她的。不收钱意味着她有别的想法。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淡淡地说:“我看余姐心也没在你身上,你又何苦守着她呢?”说得陈大贵又是好一阵发怔。这么犹犹豫豫的,两人真真假假地好上了。
陈大贵那时出轨出得不算彻底,只想把心头这口气狠狠出一出,出完了,就希望有谁拉他一把,那他也就纵身一跃,回头是岸了。这个拉他的人最好是余淑娟。但是余淑娟没有拉。很奇怪的,那么精明的女人,现在好像变得愚钝了,对老公视而不见了,陈大贵有一次故意让她远远看见他摸了秋蓉的屁股一把,可她竟然装着什么也没看见。第二天吃饭时,陈大贵又故意说,秋蓉这段时间太辛苦了,给她加点工资吧。余淑娟眼皮也不抬地说,那就加吧。
陈大贵死心了。对老婆死心的男人,不会轻易就把感情荒芜了,陈大贵现在要去找外遇,一时间也不会那么凑手,只有现成的一个秋蓉。好歹是近在眼前的。好歹是对自己巴心巴肝的。这才显出秋蓉的高明。
离婚是两个人都不愿去想的。财产分割,孩子抚养权,众人议论……想想都头疼。反正这么着谁都能过。后来陈大贵干脆把饭店的事情全部甩给了余淑娟,任她折腾,省得在店里看到她和陆勇让自己不舒服,这样提前退休了,大家都知道他是老婆供养的大老爷,有事都不会来找他,他的生活更是清静了。谁也想不到突然之间多年的默契会被打破,好像有一份契约,虽没写在纸上,却是明明白白在各自心里划了押,摁了印儿,冷不防有一方把它撕破了,被侵权的一方才发现自己没有维权的凭据。毕竟余淑娟和陆勇的越轨没有事实证明,而自己却真真切切被老婆捉了奸。不对等的。他只有逃。如果没有余淑娟这场闹,陈大贵也不知道自己对这畸形的生活会隐忍多久。
雅雯面无表情地走了。她不是那种不成熟的、动不动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她的心思细细密密,严不透风,在得悉了家庭内幕报告以后她也一点没有冲动。她隐隐约约明白了父母为什么把她从小送到寄宿制的学校,她总是离家远远的,因为那个家,有着太多不愿让她了解的伤心内情。她一直只知道她的家庭令人羡慕:富有,和睦,风光……这是家庭成员共同努力的结果,连同她自己,也是这虚伪戏剧中的一角。
回来的路上,雅雯忽然在一个街角站住了,靠着一块路标指示牌,绵绵软软地滑下去,一下坐在地上。胃疼。或者是其他哪个部位在疼。疼得她直咧嘴,眼泪花碎碎地闪烁。
自从雅雯找到自己的藏身之处以来,陈大贵就日日夜夜提防着余淑娟打上门来大闹一通。他时常会在梦中惊醒,醒来后侧耳倾听楼下的动静:有时过路人咳嗽一声,会让他心里咯噔一跳。这种提防像一种缓慢的煎熬,渐渐变得像一种期待了。秋蓉提了好几次,意思是搬走了事,免得夜长梦多,被余淑娟再次抓个现行。但陈大贵不肯。他说,她来了也好,咱这么躲,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就是要闹一闹,这婚才离得了。
余淑娟一直没有来,雅雯消失了几天以后,倒是又上门来了。雅雯不可思议地给他们带来了一大袋生活用品,毛巾啊,餐纸啊,洗发香波啊。雅雯把这袋东西搁到桌上,面无表情地说,看你们东西备得不齐……我马上开学了。
秋蓉惊得像看到了外星人,眼光直愣了。陈大贵也是一头雾水,他充满疑虑地盯着女儿的一举一动,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直到雅雯出门了,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秋蓉说,八成是余淑娟要来了,你闺女是在稳住我们阵脚呢。陈大贵说,不会,雅雯是心疼她爸呢。
他觉得雅雯渐渐往自己这边靠了。
那天他送女儿出门,雅雯悄悄往他手心里塞了厚实的一卷钞票。
有了这卷钞票,陈大贵忽然恢复了对过去富贵日子的某些感觉,是热的,暖的,舒适的。他再也不愿工作了。他把钞票藏起来,每天还是出去晃一圈儿,假装去工作,月底从钞票里数出几张作为“工资”交给秋蓉。他宁愿穷一点,但是可以懒散点,自在点。再落魄也落不掉他大老爷的脾气。
陈大贵和秋蓉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了。过得有些艰苦。虽然余淑娟没有打上门来,但她的影子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秋蓉忍不住开始抱怨了,抱怨陈大贵是个胆小鬼,不敢回去找余淑娟离婚,只有这么一逃了之,逃又能逃几时呢?逃出来以前,虽然她是个保姆,虽然他们得偷偷摸摸的,但至少算是衣食无忧,现在呢,说自由也不自由,连吃饭都成问题了,一个大男人连个女人都养不活还敢带她私奔!哼!
秋蓉的头脑里一直都有个清晰的目标,这个目标就是和陈大贵结婚,她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城里太太。这么多年下来,陈大贵在离婚这件事情上缩头缩脑的,只有空想没有行动,她气归气急归急,可再怎么气和急也不能把陈大贵逼过头了,说到底他是她在城市里唯一的依靠,她后半生的底牌。秋蓉很清楚,凭自己高胖的体型与土气的相貌,能傍上陈大贵已经够运气了,只要抓牢了他,总有一天她会成为生活优越的阔太太。可是现在她很失望,对现状与未来都很担忧。陈大贵逃是逃出来了,毕竟没有脱离得干净,而且——没有钱。他们竟然成了在贫困线上挣扎的人了!
她认定自己看穿了他。
陈大贵发现秋蓉不如以前贤慧了,她慢慢变成一个成天骂男人没出息的那类家庭妇女,怎么看也不像是傍着自己的小情人了。秋蓉现在也找了份小工,帮两条街外的一家小饭馆洗盘子,那家饭馆懒洋洋地开在街角,周边垃圾成堆,苍蝇四散,那厨房卫生就别提了,秋蓉每天不但要受累,还要受熏,回到家要骂骂咧咧洗半天才能把身上的“臭油烟味”去掉。她的不满是对生活的抗议,是对陈大贵的挑衅。终于有一天他们爆发了大规模的争吵,秋蓉毫不出人意料地骂陈大贵欺骗自己,用谎言骗取了自己的青春,并一一列举他曾于哪年哪月许过什么诺言,而这些承诺现在不过是一句空话;陈大贵当然会讥讽说如果不是遇到他,她秋蓉洗盘子的生活会提前十年,而且也指出,她曾说过“跟着你就是要饭我也愿意”这样煽情的话,而现在呢,还没到要饭的地步呢,已经不能共患难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何况还不是夫妻,只是一对逃难的男女,都觉得自己为对方付出太多,而所得甚少。他们应该是有感情吧?这么多年了,可是一遇到真真切切的风风浪浪,忽然就觉得,那点感情实在不算深厚,像装米的米缸子,一舀,很容易就见了底。
他们的争吵越来越多了,不吵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说。
有一天,陈大贵提前从外面晃荡回来,正看到楼下一个角落里,瘦小的二皮和高胖的秋蓉竟搂在一起亲嘴。
快过春节了,余淑娟忙着筹备店里面的各种庆祝活动,新品上市啦,新年折扣啦,附送礼物啦。她站在总柜台前,正把手里一叠单据用计算器啪啪啪地敲了个总数,听迎宾小姐惊喜地欢声叫道:“余总,你看谁来了?”
余淑娟抬头看去,她失踪八个月的丈夫陈大贵竟站在面前。陈大贵倒是没怎么瘦,可是憔悴了,脸上的皮肤松弛多了,像是经了些风霜,表情还有些拘束似的。可是一看他带着羞怯的眼神,她知道他是回来了。
这么一来,余淑娟也有些慌乱,大庭广众的,太多话不方便说,又不能不说,她也有一点生分地、然而也是喜悦地上前说:“回来了?”
“……哎。”陈大贵垂下眼皮。
“你……受苦了。”老婆竟然体贴了一句,差点让陈大贵掉下泪来。两人在这里像初次见面的情侣,矫揉造作地温馨起来。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可他们俩像是被围进了一个小圈子,私自进行着汹涌的情感交流。
余淑娟一边派人给陈大贵倒茶,一边让他去办公室坐,忽然发现陈大贵的眼光在四处搜索。她心知肚明,找了个身边没外人的时机,几乎是耳语地对陈大贵说:“陆勇早走了,走了大半年了。”陈大贵心里一惊,算算,陆勇走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余淑娟捉奸的时间。也许从那时起,余淑娟就想把这个家庭的步伐调整到正常轨道上来了。她根本不是真的要把陈大贵怎么样,就是提醒他而已。
陈大贵不知道自己应该哭还是笑。
中午,雅雯正好从学校放假回来,一开门就愣住了。她迎面撞上父母坐在一张桌子吃饭,两个人和和气气,还带点温馨的样子,雅雯瞪了他们一眼,一点笑意都没有。
“雅雯,你爸回来了,吃饭,吃饭!”余淑娟乐孜孜地拿了空碗去厨房给女儿添饭,雅雯坐在桌旁,盯着陈大贵问:“她呢?”
陈大贵有些理亏地低声回答:“我把你给的那些钱给她了,算是……了断。”
雅雯的眼光像块抹布,轻描淡写地把她爸那张涨红的脸抹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丝蔑然的笑意。一切又回来了,他们又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在同一张桌前,在同一盏灯下,各自扮着笑脸,演着没人看的戏。
陈大贵忽然对女儿的沉默感到心虚,额上有了汗。但什么意外也没发生。余淑娟把碗端过来的时候,雅雯只盯着桌上的菜,淡淡地说,吃饭,吃饭。
责任编辑 楚风
被雨淋湿的信
尹德朝
那个男人一直跟随着,这让萧秀娥越来越感到恐慌。看来今天他不仅仅要在JG歌舞厅里搅黄她的生意,一定还有更大危险藏于其中。萧秀娥认识他,他叫杨季民,是她中学时的一个同学。五年前夏季一个炎热的夜晚,发生在溪县一中校园里的流氓事件曾一度与这个男生有关,受害者萧秀娥虽未被强奸,却被惊吓得神智不清,魂飞他处。当时18岁的她,在一片嘈杂声中滥用了自己的主观推测,把这个正向她倾吐爱慕的男生扯进了施暴者的名单,于是导致这个男生被学校除名。那一年,他们正处在高考的节骨眼上。
就在萧秀娥走进大学校门的第二年,她被告之,男生及他的家长要重新清算溪县校园那笔旧账,因为流氓事件非那个男生所为。告诉这一消息的人,绝非仅仅向她传递某种危险和事情的真相,更深刻的含意暗示着她萧秀娥的恶毒:一个男生的大好前程,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被一张信口雌黄的破嘴断送了,而那个人,带着那张破嘴水袖一拂,风光无限地走进了大学的校门。
如此令人作呕的事情,阴霾不散地拖进了萧秀娥的大学生活,根源在于溪县一中校园里的流氓事件仍在不断发生,案件最终告破,方才有了那个男生冤案的澄清。
据悉,作案者为看守校门的马姓老头,五十余岁,瘦小精干。最后一次作案非常凶残,正是在萧秀娥强奸未遂事件的第二年夏季,案犯将一女生强奸后残杀并藏尸于床下,尸体发臭才引起人们注意。此人归案后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另将一年前萧秀娥强奸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