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的改革变迁:世道-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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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自己的想法如实对老支书说了。大夯说:“这事是要考虑好。但想事要有个立足点。为集体着想和为个人着想,得出的结论就不一样。现在你是党员了,希望能为咱村的工作着想。”
韩正忙陷入了深思。
韩天寿被开除党籍后情绪很不好,一直闷在家里。
他听说正忙从城里回来了,到现在也没进家,非常生气。晚上回来,就盘问他:“到哪儿去?”
“老支书找我。”
韩天寿一听大夯找他,脑子里立即绷紧了根弦:“他找你干什么?”
“他想让我回村帮他干。”
“这老小子真是居心不良!”韩天寿说,“他看你在厂里入党了,有了转正的希望,就想让你回来……”
韩正忙知道爹想歪了,打断他的话说:“其实,我早就不想在厂里干了。”
韩天寿不由地瞪大了吃惊的眼睛:“在厂里干得好好的,怎么不想干了?”
“农村去的临时工没人瞧得起。”
“领导器重你,又入了党,转正有希望,不该丢弃。”
“你不懂我的感受,反正不想干了。”
韩天寿见儿子不听他的,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但他没有发作,耐着性子说:“在城里不仅月月挣现钱,还不受风吹日晒,丢了多可惜。在农村有什么出息啊!”
“你不总是宣传农村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吗?怎么一下子又瞧不起农村了?”正忙讽刺了爹这么一句,郑重其事地说,“听说往前要实行大包干,有奔头哩。”
韩天寿也听说过外省分地的事,但他不相信是真的。中国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一直警惕资本主义复辟,怎么会允许分地单干呢?又一想,现在政策确实变了,什么事情也可能发生。他对分地的事吃不准,嘱咐正忙:“这事可不要在外面乱说。”
正忙没有跟爹争执,跟他争也是白费口舌。其实,韩正忙决定留在村里,跟大包干无关。是老支书让他留下来,给他当帮手。他对石大夯比对亲爹还信服。他觉着老支书干的事业,是为全村社员谋利益的事业。这种事业是伟大的,受人尊敬和称赞的。他愿留下来,但要听听晚霞的意见。晚上就去找晚霞。
晚霞还在生他的气。见正忙来了也没动弹,依然躺在炕上。灯也没开,屋里黑咕隆咚。
正忙感到纳闷,“晚霞,你怎么了?病了吗?”
“你来干什么?”晚霞像刚出笼的包子,气挺冲。
“来看看你。”正忙说着进了屋,伸手拉开电灯,“不欢迎吗?”
晚霞一撩被子坐起来,没好气地挖苦说:“呵,你是伟大的工人阶级,俺是跟土坷垃打交道的庄稼妞,巴结不上!”
“什么时候学会挖苦人了?”
“你一拍屁股走了,连个屁也不放!”晚霞的责备变成了抱怨,“走了连封信也没有,你的心真狠!”
“那些日子我烦透了,谁也不愿理。”正忙把话题一转,“我找你有正经事。”
“你有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晚霞说话还是连讽带刺,“你们工人阶级觉悟高,能力强,我一个社员能帮你什么!”
正忙严肃起来,“晚霞,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有重要事跟你商量。”
“那就说吧。”晚霞下炕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正忙面前。
正忙就把老支书让他留下来的事说了,“你说我怎么办?”
“这是你的事,大主意自己拿。”
正忙见晚霞不凉不酸、阴阳怪气的,一下子恼了。把脸一镇道:“你怎么啦?拿你当人哩,没个正经话,我走啦。”说着,就站起来。
晚霞慌了神,赶紧拦住他,“跟你闹着玩哩,你倒拿着棒槌当针真)了,快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留下来帮老支书,为村里出把力。”
晚霞一听正忙要留下来,还郑重其事的跟她商量,心里甜甜的。这是她企盼的,求之不得,但她没这么说,说出口的是,“可别为俺爹耽误了你的前途,再说你爹也不会同意吧?”
“他管不了我的事。”正忙说,“我看大包干势在必行,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何以见得?”晚霞忧虑地说,“俺爹肯定不同意分。”
“这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正忙说,“现在社员们多皮呀,干集体的活一点积极性也没有,不分不行了。”
晚霞说:“俺爹对办淀粉厂可上心了,把它当成了村里的摇钱树。要是分了,不知多心疼哩。”
“所以,我决定留下来,做他的工作。”
“我支持你。”
晚霞这么一说,正忙高兴极了,做个鬼脸说:“知我者,唯我的晚霞也!”
“别胡说八道,谁说我是你的呀?”
“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
“你瞎猜。”晚霞说着,幸福地依偎在正忙的怀里。
不知谁从外面回来了,院里响起了脚步声。正忙趴在晚霞的耳朵上,低声说:“在家说话不方便,出去转转吧。”
晚霞会意地点点头。两人踏着月光,肩并肩地从村里走出来,向黑龙河大堤走去……
韩正忙下定决心留在村里工作。石大夯建议公社党委安排他担任大队党支部副书记。
韩天寿听说这事后,狠狠地臭骂他一顿:“你小子浑蛋透顶!”
“这是我的自由。”
“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怕你生气。”
韩天寿思谋一下说:“按说你回村当官我应该高兴。你若能把石大夯顶了,就给我们韩家重振威风了!”“你就想出人头地。”
由福满说了这么一句,韩天寿不禁眉头一皱,“石大夯莫不是想把你拉过去,孤立我,彻底把我整垮呀!”
由福满眉头一皱,“如果那样,你可就惨了。”
韩正忙这才说实话,“爹,老支书确实想彻底退下来,让我接他的大队支书。”
韩天寿大感意外,思想一时转不过弯来,惊异地问:“真的?”
“一点儿不假。”
韩天寿眨巴眨巴眼,大为感慨地说:“这老小子又一个让我没想到!”
由福满冲韩天寿把嘴一撇,“就凭他对正忙这胸怀,比你强一百倍!”
“我一辈子也不服他!”韩天寿坐起来,“到时候叫正忙替我出出窝在心里的这口恶气!”
“我回来可不是为你出气的。”正忙不满地瞥了爹一眼,“都新时期了,你的脑子咋还这样哩!”
新年伊始,中央发了个一号文件,要在全国农村推广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这股风很快吹到了黑龙河畔,滏阳县也开始搞大包干试点了。
开始,还有诸多限制,只允许在“三靠队”搞, 而且要经地委批准。不料县里的试点还没搞完,其它村就仿效起来。也不上报,干部和社员们一商量,就把土地、牲口和大型农机具分了。公社和县委明明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有中央文件在手,他们觉得搞不搞试点,早晚得这么办。因而没有多长时间,哗啦一下子,大包干就在全县推开了。
大包干还真像人们说的那么简单,交够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的全是社员自己的。过去地是集体的,活是大家的,活干好干赖,地里收多收少,与个人关系不大,除了干部没人操心。如今按人把地分到户里,地边上插个牌子,写上张三李四的姓名,各家各户都跟队里签了合同,交国家多少,集体留多少,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鲜红的手印摁在那里,秋后就按这个合同兑现。这回是老虎拉碾子——石实)打石实)的,不能再瞎胡弄了。人们的积极性一下子高涨起来,起早贪黑玩命地干。
黑龙河的水昼夜不停地流着,东堤大队的社员们下地干活在桥上来回走着。周围村把地分了,东堤下大队却依然敲钟上工在地里耗。社员们眼馋地看着人家干活,自己越干越没劲。队长没好气地喝斥他们:“看什么看!”他们却在议论,咱村为什么不分?越议论越不满,有的干脆不出工了,找个借口赶集、串亲戚,队长们干着急没咒念。
这些日子,石大夯的脸老是阴着,眉头总那么皱着。晚来知道爹在想什么,没有言声。晚霞却直通通地问:“爹,人家都把地分了,咱村怎么没动静呀!”
石大夯闷声闷气地说:“一个村一个情况,咱村不分!”
“咱村为啥不分?”
晚霞这么一问,大夯恼怒地吼道:“不分就是不分,有我就不能分!”
晚来白了晚霞一眼,意思是说,爹正烦哩,你少添乱!
晚霞会意地吐吐舌头,去找韩正忙。
这些日子,小青年们特别活跃,他们天天凑在一块儿议论大包干,都说大包干好,干部省心,社员出力,早晚得走这条道儿。
第二天早晨,天还不亮,各队催人上工的钟又敲响了。社员们懒洋洋地起床,不情愿地到队里集合。不知谁的眼那么尖,看见对面墙上贴着一张大字报。人们好奇地凑过去,只见那上面写着一首不太规矩的顺口溜:中共中央发文件,提倡实行大包干。
社员都拥护,个个齐称赞。
解放生产力,生产搞得欢。
咱村为啥还不动?
这是为哪般!
莫非为谋私,莫非为揽权?
莫非怕干活,不能再轻闲?
奉劝支书石大夯,去掉私心和杂念。
带领群众快前进,赶快实行大包干。
人们看着,念着,议论着:“这顺口溜编得不错,早就该将老支书一军了。”
“你说咱们老支书为啥搂着不分?”
“上面不是写着嘛,一为谋私,二为揽权,三怕干活。”
“说老支书谋私,可冤枉他。”
“激他的火,让他赶快分呗!”
这段顺口溜像长了翅膀,一传十,十传百,没等吃早饭就传遍了全村。人们像看热闹似的都来看这大字报。不知谁招呼了一声:“谁同意就在下面签名!”
真是一呼百应,不一会儿就签了八十多人。有用钢笔的,有用圆珠笔的,还有用铅笔的,歪歪扭扭,密密麻麻,把那张纸写了个满满当当。
东堤下村的社员们正在围着大字报议论纷纷的时候,韩正忙正在公社开会。这个会要研究解决大包干的一些遗留问题,要求各大队的支书、大队长参加。石大夯觉得这会与他们村无关,说啥也不去。正忙又去通知大队长李碾子,碾子见老支书不去,也不想去。正忙想,村里虽说还没有实行大包干,也得去听听会议精神呀,于是骑上车子就去了。
韩正忙虽然去了,会议讨论的问题却插不上嘴。他像个局外人,忽地感到他们村像落后了半个世纪似的。他早就拥护大包干,从县城回村的这一个多月,他亲身体会到农村工作难干的程度,多次找老支书恳求:“这办法不赖,咱们也分了吧。”
大夯摇摇头说:“我看不见得。”正忙又说:“随大流,不挨揍。”大夯说:“我从来不赶时髦。要是看风使舵,还算什么共产党员!”石大夯就是有主意,你有千条妙计,他有一定之规。弄得正忙一点辙儿也没有。前几天,县委转给公社一封告状信,内容和那大字报差不多,气得大夯破口大骂。李碾子知道冤枉了他,劝他:“老支书,别生气,林子大了什么鸟也有,任他们怎么说去吧。”大夯说:“现在到处喊解放思想,喊得人们都晕头转向了,不要社会主义了,又要回到解放前单干了!”他心里窝着火,憋着气,公社的会不去开,村里的事没心干。通过公社这次会,正忙进一步提高了认识: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是分田单干,而是在土地集体所有的前提下,分户经营,自负盈亏。这样,就克服了吃“大锅饭”的弊病,纠正了管理过分集中、经营方式过于单一的缺点,并不是走单干的回头路。散会后,他去找苏振奇书记,欣喜地说:“今天的会开得太好了,可惜老书记没来,你去开导开导他吧。”
正忙这么一说,苏振奇觉得东堤下村的问题该解决了,就答应晚上去。
石大夯并不欢迎苏书记。正忙慌说苏书记今晚要来他家喝酒,也只好接待。
头吃晚饭,苏振奇就骑着自行车来找大夯了。一进门就嚷:“老伙计,给我准备的什么好酒呀,我好几天没喝了。”
正忙赶紧迎出来。大夯对苏振奇却不热情,他指指土炕说:“上炕坐吧。”
苏振奇一边脱鞋上炕,一边说:“今天咱俩是老伙计谈心,有什么想不通的尽管说。”
正忙斟上酒说:“苏书记,你也太心急了。咱先喝酒,边喝边聊。”
“那咱就先喝两盅。”苏振奇爽快地干了一杯。
大夯喝了一口酒,说:“我真老了,跟不上形势了。去年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