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世纪的改革变迁:世道-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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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老鲁不说,就让乔硕大点酒。乔硕大也不客气,爽快地说:“依我看,咱就喝老白干。别看是本地酒,在全国却享有盛名。人们称这酒是‘隔壁千家醉,开坛十里香’啊!”
一提起老白干,鲁子凡就来了精神。他问晚立:“你成天喝这酒,知道这酒的历史吗?”
晚立摇摇头说:“这我说不好,只知道它上过国宴。”
鲁子凡说:“咱这酒啊,产于汉代,到唐代就名扬天下了,明朝就成了国宴酒。不是有这么一首诗吗?‘汉时滏阳产佳酿,唐代天下美名扬,明朝国初称上品,今日开坛十里香’。”
安文稳说:“我不大能喝酒,可我知道这酒劲儿大。有诗说‘酒仙能饮白干酒,诗圣不再醉他乡’!”
晚来说:“安镇长,你说的那是六十七度。现在有三十八度)、四十七、五十八、四十一度,产品不断更新,增加了不少品种。最近又出了精品三十九度,号称‘老白干王’。在北京各大饭店,外宾们都抢着喝哩。”
“你们大概没喝过‘老白干王’吧?真不愧是精品。”鲁子凡说,“这酒不仅味香清雅,醇甜柔和,而且谐调爽口,饮后余香无穷。”
老鲁这么一说,大吊了人们的胃口,都说:“今天咱就喝这‘老白干王’!”
因为这酒是新产品,刚上市不久,产量不高,现在只供应各省市的大宾馆和招待处。老鲁问:“晚来,你家有这酒吗?不一定有吧!”
乔硕大和正忙都没喝过这酒,觉得老鲁这回叫了短。不料晚来说:“鲁伯伯,这回你还真没叫了短。我听说出了这酒,就特意托人卖了一箱。前天招待江苏的一个客户就用的这酒,真不错啊!”
乔硕大听说有这酒,一下子来了精神,把胳膊一捋说:“快拿来。”
晚来从屋里拿出酒来,这酒包装挺精致的,都争着看。乔硕大不耐烦地说:“别看了,喝吧。”晚来就赶紧给人们斟酒。斟完酒冲爹说:“爹,你说几句吧。”大夯说:“没啥说的,喝吧,希望大伙儿喝好。”
晚来端起杯子,站起来说:“按着咱滏阳县的老规矩,先干三杯!”
老鲁说:“我可喝不了那么多,今天我就这一杯。”
“一杯太少。”正忙说,“这样吧鲁书记,你岁数大了,咱们三比一着喝,俺喝三杯,你喝一杯行不?”
“不行。”鲁子凡果断地否定了正忙的意见,“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酒鬼,十比一我都受不了。”
晚来出来打圆场:“让鲁伯伯随便喝吧。”
“随便喝不行。”晚来的话刚出口,乔硕大便否了,“怎么也得有个规矩呀,叫我说最少五比一。”
石大夯见这些年轻人不饶老鲁,就说:“老鲁不是外人,就别逼他了。今天就叫老鲁喝三杯酒。头三杯大家都喝完,老鲁喝一杯。中间老鲁喝一杯,最后再来一个通天乐,行不行?”
鲁子凡虽然觉着三杯不少,可大夯已经说了,也就没再推辞。他说:“今天是个喜庆日子,我也豁出去了,来个舍命陪君子!”
酒过三巡之后,接着就轮番打圈儿,而且必须喝干。当然老鲁和大夯除外。打完圈儿后,正忙就开始敬酒。先从鲁子凡开始,当然他只是抿抿,表示表示。然后是镇领导和老支书。接下来他冲李平安说:“平安哥,这一冬,你也够辛苦的了。你给咱村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我代表党支部和村委会敬你一杯。”
平安不善言谈,也不胜酒力。他真没想到正忙会来这么一手,红着脸站起来,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敬什么酒呢。”
“我代表咱村全体乡亲们敬你。来,咱连干三杯!”
歌今一听让平安喝三杯,沉不住气了。拦住说:“他可没喝过这么多,喝一杯算了。”
正忙笑笑说:“看看,还没结婚呢,就管起来了。”转脸又对平安说,“咱们男子汉不听她们的,决不能年纪轻轻的就落个气管炎,喝干!”
平安无奈,只好连着喝三杯。
正忙斟满酒,冲鲁歌今笑笑说:“歌今同志,这回该轮到敬你了。”
歌今说:“韩支书,我就免了吧?”
“免了不行。”正忙说,“这大棚菜长这么好,也有你的一份功劳,我也敬你三杯。”
歌今见推辞不过,便大大方方地站起来:“韩支书,我可不喝酒,就以水代酒吧。”
“不行,不行。水就是水,怎么能当酒呢?晚来,给歌今斟白酒。”
“韩支书,你没听说吗?‘只要感情有,喝啥也是酒’。”
歌今这么一说,正忙没词了。只好允许歌今以水代酒。
经过这一番互相敬酒,很快两瓶酒就下去了。乔硕大已经招架不住,红着脸说:“咱们喝慢点行不?也说说话。”
老鲁也说:“喝酒是好事,千万别喝醉。”接着问正忙:“你跟晚霞的事,啥时办呀?”
正忙腼腆地说:“不急,等消停了再说吧。”
“都多大岁数了,还不着急!”乔硕大说,“对于革命的共产党人来说,永远也没有不忙的时候。”
老鲁也说:“别拖了,抓紧办了吧。”
“我再跟晚霞商量商量。”
歌今看人们喝得差不多了,就到西屋帮着月萍、秋荷和晚霞包饺子去了。乔硕大听正忙说要跟晚霞商量,就向西屋大声招呼:“晚霞,过来一下。”
老鲁接腔说:“叫她们都过来。”
正忙跑过去,对她们说:“鲁书记叫你们都过去。”
正好饺子包完了,人们就都过来了。大家把凳子挪挪,挤挤坐下。
月萍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种场合,不知怎么好。特别当着老鲁这么大的官儿,迟迟不肯落座。老鲁指个凳子对她说:“坐吧。”
晚霞把月萍的袖子一拽,说:“大姑,咱就挨着歌今坐这儿吧。”
四个女人挨着坐下。正忙说:“你们这半边天喝点什么呀?”
她们齐声说:“不喝,什么也不喝。”
晚来说:“你们不喝酒,就吃菜吧。”
老鲁说:“喝不喝倒没什么,咱们轻易凑不到一块儿,说说话儿。”
老鲁这么一说,月萍才忐忑不安地坐下,两手都不知道放哪儿好,十分局促。
鲁子凡说:“今天咱好不容易碰到了一块儿,商量点大事。”
人们不知道老鲁要说什么,都瞪大眼睛瞅着他。
老鲁说:“现在村里的大事基本告一段落,也该商量商量咱们家的事了。刚才正忙说,跟晚霞商量把婚事办了。我看平安跟歌今的事也别拖了,春节一块儿办吧。”他把眼睛转向月萍,“亲家,你说呢?”
月萍何尝不愿意呢?她早就盼着这一天呢,连忙点着头说:“好啊,好啊,这事早就该办了。”
老鲁又问平安和歌今:“你俩怎么想的呢?”
歌今真没想到爸爸会在这种场合说这事,忽地脸红了。嗔怪道:“爸,啥时说不了,怎么非今天说这呢。”
鲁子凡说,“都老大不小的了。你们把事办了,我们也就歇心了。平安,你先表个态。”
平安抬头看看娘,又看了歌今一眼,说:“春节太仓促了吧?什么也没准备。”
“有什么准备的呢?”鲁子凡说,“起个结婚证,两人搬到一起住就得了呗!”
人们见这老头儿说得这么简单,不禁哈哈大笑。
这么一笑,把鲁子凡笑愣了。瞪着眼问:“你们笑啥?”
正忙说:“鲁书记,你不知道现在农村结婚的行市。”
老鲁问:“结婚还有行市?”
秋荷抢嘴说:“现在农村结婚,女方有几要:一要房子,二要铺盖,三要家具,四要彩电,另外还有、、K。”
“、、K?”老鲁不懂,皱着眉反问了一句。
秋荷说:“、、K,就是见面礼五百元),定婚礼一千,登记前还得再给女方一千三,共计两千八百元,‘两亲发’的意思。”
鲁子凡深深出了口气:“噢,名堂还不少哩。不过,我声明,我闺女结婚什么也不要。”他把目光转向歌今:“对老爸说的没意见吧?”
歌今知道平安的家庭条件,结婚也没指望他买什么东西,赞同地点点头。
月萍在一旁沉不住气了,连连说:“这可不行,我哪能那么不懂事呢。我省吃俭用了大半辈子,就为了给孩子办这事哩。”
大夯说:“我知道你的心,但别为这事为难。既然老鲁这么说了,你就随意吧。”
孩子们的事就这么说定了。老鲁转脸看看大夯和月萍:“下边该说你俩的事了。”
月萍已猜到老鲁要说啥事,忽地脸红了。心里直抱怨老鲁:“你看你,也不看这是什么场合,当着孩子的面,怎么能说这事呢。”
刚才说孩子们的事,大夯满心高兴。一提到自己的事,就感到有点时过境迁。他叹了口气,说:“唉,先办孩子们的吧,俺这个无所谓。”
既然大夯不愿跟孩子们掺和,也就算了。正忙问鲁子凡:“鲁书记,你有啥想法?”
“我想来个一勺烩。”鲁子凡说,“让平安和歌今、正忙和晚霞一块儿办。”接着问,“晚立和正香也该办了吧。”
大夯见鲁子凡提起晚立,脸就阴下来。彩电被海关扣的事至今没有解决,他还在公安局审查,怎么能结婚呢。
正忙见大夯尴尬,赶紧接腔说:“晚立这阵子很忙,这次就不掺和了。”
乔硕大觉着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半天没有插嘴。他悟出了老鲁的意思,就插嘴说,“鲁书记的意思,是让你们村举行一次集体婚礼。”
老鲁点点头:“这么办,既排场,又省事省钱。”
“好!”正忙拍手表示赞成。
人们齐声拍手叫好。
鲁子凡高兴地说:“在农村举行集体婚礼,是移风易俗的大事。你们带个头,影响深远哩。来,我也豁出去了,为我们下一代的喜事,干杯!”
在座的都把杯子端起来,痛痛快快地喝干了,心里都甜甜的。
李平安与鲁歌今、韩正忙与石晚霞的婚礼,是腊月二十六在东堤下村委会大院一块儿举行的,婚礼由老支书石大夯主持。鲁子凡和张习之老两口子特意前来祝贺。
农村举行集体婚礼,不仅在滏阳县,就是在全地区也是第一次。这消息惊动了新闻界,省、地、县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全来了。
婚礼举行得隆重大方,俭朴热闹。来看的人挺多,四邻八村的也都来看热闹。他们没见过集体婚礼,更没见过地委副书记的闺女到农村来参加集体婚礼,都来看稀罕,人山人海。由于事先声明不收礼,所以也就省去答谢宴会。这天晚上,他们请了一场电影。虽说是老片子《天仙配》,来看的人还是挤满了半街筒子。
李平安和鲁歌今在家住了一宿,就骑车回机关了。月萍想让他俩多住几天,因全县的大棚蔬菜正在出菜高峰,也就没有强留。由福满就正忙这么一个儿子,韩天寿在世时就盖好了新房,晚霞就直接娶到新房里。石大夯、李月萍、何春秀见孩子都幸福,乐得合不上嘴。
春节过后,李平安就帮着石晚来筹备淀粉糖厂。经过考查,销路确实很广。机器设备也看好了,但需要投资一千五百万元。县委书记苏振奇帮他们贷款三百万,还缺一千二百万元,这事把晚来和正忙愁住了。
农历四月的一天,邮递员送来的报纸中夹着一封信,是从香港寄来的。信封上没写收信人,只写着“滏阳县东堤下村村公所收”。字是用毛笔写的,全是繁体,字体工整清秀。落款是香港百汇食品有限公司,具体地址是香港九龙官塘康宁道号金桥大厦楼座。
石晚来拿着信左看右看,既好奇又纳闷。他问正忙:“这是谁来的呢?怎么写的是村公所收?你跟香港老板挂上勾了?”
正忙夺过信看看,摇摇头说:“咱村与香港没有任何关系,既没亲戚朋友,也没贸易伙伴。这信可能是给村委会写的。这人是谁呢?”
晚来急忙拆开信看,落款写着“丁步云”。他皱着眉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丁、步、云。丁步云是谁呀?咱村没叫这个的呀!”
韩正忙的脑子忽地一闪亮,“可能是丁步堂家的人吧?”
“别管是谁来的,先打开看看。”
一看才知道这个丁步云是丁龙飞的二儿子,丁步堂的亲兄弟。原来在保定府跟叔开一个绸缎庄,头解放就跟他叔到了香港……
石晚来说:“怪不得哩,我说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呀,原来他没在咱村里待过。”
信的主要内容有四点:一是问他们丁家现在还有些什么人?他哥丁步堂是否健在?二是介绍他在香港百汇食品公司的情况;三是说自己岁数大了,思乡之情渐浓,近日想回家乡看看;四是听说大陆改革开放了,想给家乡做点贡献。
这封突如其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