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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胭脂蓝-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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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迦一呆,看着莫惬怀流血过多而渐渐失去生命的躯体,重重的一声叹息,下令收兵。

他的死,让一切都成了枉然…… 

飞碧谷中最鲜明的颜色就是士兵残缺的尸体,以及遍地的红色。

血色长天。


春雨如烟,早起的时分,天是灰的,蒙蒙地笼着烟纱。

雨声瑟瑟,在一片一片的金色琉璃瓦间落下晦涩的色泽,好似腐化了一般。

滴水檐边上淌下一长串水珠子,落得芭蕉声声,隐隐的听闻鸟的嘶鸣,隐在斜风细雨的幕中。 夜熔抱着琵琶坐在廊下,轻弹慢拢出宫商之调。在寒凉的空气之中染开了般,晦涩迷离。

此时,有人踏雨而来,明黄色的伞盖遮住了一方漏雨的天,他宽袍长带、缓步来到近前,神情淡淡,却高傲而尊贵。 

夜熔恍若未觉,淡漠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表情,一下一下地拨着琴弦,金声断玉,愈渐凄切。 

罗迦优雅地立在她的面前,眉间眼底如深潭,浮浮黄光,薄薄的唇勾起,泛起一丝冷冷的笑容:

“他在飞碧谷,自刎而亡,临终前让朕告诉你,此情不渝。” 

夜熔微微一颤,紧紧地咬住泛白的下唇,一言不发的放下琵琶,摸索着站起来,就要向外走,何度急忙上前搀住她。

而她反倒僵硬地站住,然后那极美的面上竟泛起了薄薄的红晕,如九染的锦纱,挑起来,落下绯色,抬眼,却是灼灼的明眸。

“成王败寇而已,怎么他死了,你不满意?”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时,空气便沉下来,风吹过,飒飒的音,隔着迷离的烟雨,愈发的显的这金碧辉煌的宁夜宫透着寒气。

许久,罗迦望着夜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眼又眯了眯,慢慢地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很慢很慢。

他感觉自己的指尖几乎触到了她的呼吸,夹杂着丝丝细雨,冷彻离人的心扉。

“别碰我,请别碰我,别用沾着他血的手碰我。”

罗迦目光倏然森冷,伸出手,托起夜熔的下颌,恣意地欣赏着她美丽的容颜,低低的笑道:

“朕的手上,没错,是沾了他的血,可是你要记得,你的手上同样也沾着他的血。朕是直接杀了他,你是间接的杀了他,我们谁都跑不了!”

“那又怎样?你的疑心一向很重,你敢说,自从派他去了青州,你就没有戒心?他有了太多军权,你就没有提防?此时此刻,他能如此快的兵败,也说明你在他的军中安插了多少内线,不是吗?罗迦?” 她清冷的眸中带上了一丝寒凉,如初雪般莹白的肌肤泛着清冷细腻的幽泽,脸上没有一丝波动:“我是故意害他没有错,可是你,用你的似真还假的手足情,害惨了他。我早说过,情同手足,同只是相似、好像……并不是,你说对不对?”

雨势愈渐的大了起来,风摇曳,雨无心。

他的眼里是一层阴寒,映着这满院的雨,幽幽的一层青气:

说的很好,那么他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你,可满意?”

“我,自然是满意。”她轻轻地说着,那般虚幻而清幽,若有若无地流动着一丝孤傲绝尘的气息:“你没有了左膀右臂,现在可曾满意,罗迦?你看着我,一步一步把他推向死亡,却又无能为力,可曾满意?罗迦?” 

寂寞宫城影,春雨如酥。雨雾氤氲的如薄纱拂在夜熔消瘦的身上,朦朦晕晕。微风掠过,引得她的一袭黑衣在风中轻缠,恍惚间,似已远离尘世。

罗迦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近,望着她孤傲的身影,心重重地跳着,然后缩紧了一下。

心中,有千万根丝在绞缠着,凌乱如麻,让他无法确切地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想要什么。 

“熔,只要你说,你还爱朕,求朕原谅你,朕可以当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朕还是会一样爱你的。”

“我说过了,我……不再爱你……” 夜熔侧头,以一种温和而略带嘲弄的表情看着他,她的声音在飘雨的晨色中更显温柔:“永远不再……” 

然后她转身身姿依旧是高贵挺直,在雨中绝然而去,那优雅的步伐翩然若舞。

九曲回廊、勾檐如画,朱色的阑干外,见她衣袂飘飘,宛如惊鸿照影,便欲随风归去。

执伞的宫人在一旁俯首默然。

斜斜地风过,点点细雨把他的俊雅风采蒙上了一层灰雾,黯哑许多,挑起来的眉眼间,有一丝疲惫的影子,眼睛却透亮:

“你费尽心机,难道不是为了他死?难道……你是希望看着朕死不成?是不是?”

她停住了脚步,转头回望,那么美丽的面上湿漉漉的不知是水,还是泪,嘴角上扬了一下,仿佛微笑,又仿佛没有,惊艳而凄厉。

“罗迦,我怎会希望你死,我怎会……” 

“你做了这么多事,害了如此多的人,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会遭到报应?”

“你就是我的报应……罗迦……” 

猛然掐住自己掌心,她已是陷入苦海之的人,纵然是痛苦,又如何。

曾几何时,宫阁重重之中,他们倾心相恋,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只是如今,今非昔比。

雨滴下,不知是哪里一声清吟,清清幽幽,道来一曲,原来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2005…11…18 9:20:04 公子小白 


头衔:九界杂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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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册:2005年10月27日 第 38 楼   
 

  第三十七章


空殿更漏两三下,敲凉了一席夜色,青阶梦寒。

母亲是夜氏的贵族,却爱上的古板的父亲傅书理。

那男子本有妻室,她一个千金小姐就那么心甘情愿的嫁给了他做妾,情深意切可见一斑。

可是,傅书理却并不爱她,他讨厌她,更加讨厌夜氏的权势,可是他也更加畏惧夜氏的权势……于是他娶了她。

自她有记忆以来,懦弱的母亲长年以泪洗面。

她认识夜橝,是在随着母亲回到夜氏养病的时候。

她那时年纪还小,刚刚及笄之年,却认识那冰冷倔犟但又善良的黑衣少年。

自此后,她的眼中就再也容不下别人。

记得那夜,她为母亲祈福作了一盏莲花灯,午夜十分,他们偷偷来到河畔,点燃了手中的灯,将灯置于水面。

水面在泛起了一圈圈细碎的涟漪,水波乘着莲花灯荡漾旋动,越过了错落有致的睡莲,飘向了远处。 

少年转头,面上浮着淡淡的红晕,低低开口:

“子镜,将来做我的妻可好?”

“好,好!”

那时她连羞涩都不曾,便一口应下。

流萤带着淡淡的光,渐渐地聚集在水面上。

然后,他们彼此相拥在一处。

后来,她才知道,夜半放灯,是为亡人祈福而用。

也许,在那时他们便错了,错误的开始,便错误的结束。

母亲的吐血亡故,临终前知道她恨父亲,苦苦哀求她要答应父亲的一个请求。

那可怜的女子,以为她答应下,就会找回父女亲情。

但她,终是应了下来。

后来,傅书理把她接回府邸,因为他只有她一个女儿。

他要她进宫入选,她抵死不从,只为她心中已然有了那黑衣倔强的少年。

后来,他求她……她无法拒绝,不止为母亲的临终恳求,也为他是她父亲……

少年含恨的眼神,明亮的像是太阳一般醒目的恨意……


傅子镜蓦然从梦中惊醒,痛苦地喘息着,捂住了眼睛,很痛,泪却流不下来。

原来一切只是梦,即使是梦,能梦见他,她就已经知足……

心似已烂掉,寂寂深宫中,不知何时,她的身上已经充满了腐朽的味道。

殿门边传来一阵的声响,她略带茫然地望了过去。 

宫人不知何时将宫灯都熄了,只点了半段红烛,暗淡中,一个侍卫模样的英俊男子立在床头,明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带着一种凛冽的怨恨。 

傅子镜觉得心跳得厉害,木然地抬起了头,不能确定眼前的俊朗男子是否真实因为,美丽的眼眸中,此刻只有一片茫然。

他深邃的眼波,漾起一丝一丝的涟漪,恨中还有隐隐的爱,慢慢地渗透夜的寒冷。

她大着胆子,伸手抚上夜橝的脸:

“你来了,你竟然来了。我竟然不是在做梦??夜橝,你还恨我吗?” 

夜橝怔了一怔,英气的眉毛挑了起来,恼怒的神情似是痛苦似是深情:

“我自然是恨你的,淑妃娘娘!”

红烛残香,淡淡的绯红中掺着一点点青灰,映在人的眸子里。

他口中的一声淑妃娘娘,唤得她肝胆欲裂。

她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缓缓地将身体偎向夜橝,温柔地道把他整个人搂住。“夜橝……夜橝……”

傅子镜喃喃地念着,抬起眼来,眸子里映出了那一夜的月光,柔软地笑了起来,眉目中有一种无奈的婉转:“我欠了你情债,可是那时我别无办法……我知道你会原谅我,可是能见上你一面,我……死也甘心了!”

夜橝颤抖了一下,回手抱住她,用力的拥抱,仿佛把身体揉碎了,融到他的手心里。

“你这是何苦,你已经贵为淑妃……” 

“我不希罕,不希罕,我只是爱你,只是爱你……” 

她死死地抓住他,颤抖着,泪流满面。

“子镜,你总是这样任性。” 

“上次见到你是五年前,我若不任性,我若不任意妄为,怕是见不了你就要老死宫中了。”傅子镜红唇皓齿绽露出融融笑意来,鸦黑的发丝垂落下来,抑止不住哀愁起来,眉目间染满了凄凉:“这次,若不是皇后娘娘,你怕是不会来见我吧?”

“你知道,自从你决定遵从父命进宫以来,我这一生一世便再也不想见到你。”

“我没有办法啊,夜橝!”傅子镜终于哭出了声音:“娘临死前求我,纵使那人一生负她,她还是爱着他……她求我求我一定要答应他一个请求。可是他只求我一件事,就是进宫。我没有办法……我很怕,真的很怕!你以为这皇宫是什么好地方?谨言慎行,空洞得好像要把人憋死!” 

傅子镜伏在他的肩上,手指痉挛的抓着他的衣袖,发抖的,疯了一样凄厉地哭着。

烛光昏暗,照不到夜橝的身体,只有浓浓的阴影笼罩着,连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转,沉重地凝滞着。

他微微叹息抱着她,他的指接触到她的肌肤,很烫。

“别怕,我们还有机会,还有,皇后娘娘答应我,只要你能做到,我们就能再在一起。”

“真的吗?真的吗?”傅淑妃的眼里含着泪水,她吃力的开口:“你说,不论什么我都愿意做!” 

夜橝按压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几乎让她疼的叫出来,但是她没有,她只是忍耐着,痴痴的凝望着他。

“子镜,你只要把这个给皇上喝下去。”

夜橝从衣袖内取出了一个荷包,慎重的交到她手里。

傅子镜觉得自己的心突然怦怦直跳,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原因。 把荷包捏在手里,她颤抖着,她用力的摇着头。 

“这太可怕了!”在听到的瞬间就几乎无法坐稳,无力的趴伏在夜橝的怀中,她恐惧的哆嗦,连嘴唇都在颤抖:“天啊!你们要毒杀陛下?!” 

“这并不是毒药。”扶着没有力气的傅子镜,夜橝的缓缓地伸出手,将她垂到眼前的几绺头发轻轻拢到耳后:“现在并不需要他死,相信我,子镜。我向你保证,这药就不会置他于死地!为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你可以答应我吗?子镜?”

感觉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感觉,她愣愣的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像是被吸走灵魂一般的凝视着那双清澈的眼睛,她颤抖着,听着自己牙关打颤的声音,半呻吟的开口:

“好的……” 

只要是他的愿望……她一定会为他达成…… 

轻轻的在心底这么说着,傅子镜绝望一般的闭上眼睛,而夜橝则松了口气似的放开她的手腕。

然后轻轻吻上了她还在颤抖的红唇。

长夜如歌,罗纱帐掩,春色低低地吟唱不休。


窗外已是黄昏,春日正浓,镜安已经开始燥热。

乾涁宫内,罗迦伸手勾松些许严丝合缝的领口,看着这一桌的乱账,头都快要裂开。

手指搭泛黄的纸页之上,罗迦微眯起眼睛,这个月余来,一切皆如平常,

纵然现在他蓄意放松,夜氏依旧凡事滴水不漏,抓不到丝毫把柄。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户部的账能乱成这样,不是一天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干干净净,可是其间却有诸多蹊跷之处,他若是想要理清,自然也不是一天的事情,可是这里面的盘根错节……

动夜氏,倾天下。

事情已经开了头,自然就是挑了丝的绸,总会把一副织就好的锦锻给散开,所以,他必须得动。

只是这样想着,罗迦便一身的郁气,几乎想伸手把前面的奏折扫落一地。

蓦地,何浅在门外恭声回禀:“皇上,淑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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