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十年精华-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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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6年11月8日,天气晴朗而寒冷。因为是步行,所以安娜到作家处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小时。作家早就在等待,一听到安娜的声音,马上迎到了前厅。
“您到底来了!”作家高兴地说,接着,帮她解开风帽,脱下大衣,随后一起走进书房。作家显得非常激动,简直有点兴高采烈,这使他看上去年轻多了。
“您来了,我多么高兴呵!”作家开口说,“我真耽心您忘记了自己的诺言。”
“怎么会呢?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来的,”安娜说,“见到您我也很高兴。您这样愉快,大概遇到什么快活的事儿了吧?”
“对,昨晚我做了一个极好的梦!”
“就为这个呀!”安娜笑了起来,“那就快讲您的梦吧!”
“您看到这个木箱子了吗?我用它来收藏手稿、书信和有纪念意义的东西。我梦见自己在整理箱子里的东西,忽然,好像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我非常惊异,就把东西一件一件移开,结果在里面找到了一颗金光灿灿的小钻石。”
“后来怎么样了呢?”
“真遗憾,我给忘了!当时又和其他的梦搅在一起,我也不知道钻石到哪儿去了!不过,总算是个好梦。”
“可您要知道,梦常常是得做相反的解释。”安娜一说完,马上又为自己的失言而后悔。
“那么,您认为我不会有幸运的事情?只是空喜一场?”作家脸色大变,黯然失声道。
为了使他高兴,安娜说起了自己曾做过的一些梦,并把梦描述得十分好笑。
“艺术”构思
再次的合作,使他们既顺手,又协调。
“这几天晚上,你都在想些什么?”休息时,安娜向作家问道。
“我又构思了一部新小说。”他回答说。
“是一部有趣的小说吗?”
“是的,只是结尾部分还没有安排好,一个年轻姑娘的心理活动我有些把握不住。如果我在莫斯科的话,我会去问外甥女,而现在,只有求助于您了。”
“您小说里的主人公是个什么人?”
“一位艺术家,人已经不年轻了,一句话,也就是我这么个岁数。”
“说下去吧,说下去吧!”安娜非常感兴趣,催他快讲。
于是,他有声有色、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在这之前,安娜从来没有听过他讲过这样感人的故事,越听越清楚地意识到,他是讲他自己的生活,只不过改换了一下人物和环境而已,尽管有些他以前曾简单地讲过。
在新小说里,主人公艺术家也有一个多难的童年,过早丧父,由于重病,他被迫10年远离家乡和心爱的艺术。后来,他康复重返生活,并遇到了一位使他倾心爱慕的姑娘,还有爱情给他带来的痛苦、妻子和他所敬爱的姐姐的死、贫穷、债务……
他未老先衰,一只手瘫痪,忧郁,多疑;他有一颗温柔的心,却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他有超人的才华,却始终是一失败者。他为此而痛苦。
主人公的精神状态,他的孤独,对周围人的失望,对新生活和爱情的渴望,对重新获得幸福的热切期待,全部被生动、精采地描绘了出来。显然,这都是作家本人的感受,而绝不仅仅是他的想象,或者仅仅是艺术构思。
安娜听出了主人公就是作家自己,便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您干吗这样折磨您的主人公呢?”
“看来您好像并不同情他?”
“相反,我非常同情。他有一颗善良的、充满爱的心,他遭受了那么多不幸,可他仍然渴望着爱情,热切地期待重新获得幸福的生活。他毫不怨天尤人,要是换了别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肯定会变得冷酷无情,而您的主人公却始终爱着人们,帮助人们。不,您对他一点也不公平。”
“您能够理解他,我真高兴。”
作家继续讲着故事,“在艺术家一生的决定性时刻,遇到了位年轻的姑娘,年龄和您相仿。我们别叫她女主人公,就叫她‘安妮娅’吧。”
“这位女主公一定是指安娜·瓦西里耶夫娜他过去的未婚妻。”安娜想。当时,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叫安娜,很少想到这个故事同自己有关。他写这部小说的动机一定是不久前接到安娜·瓦西里耶夫娜从国外的来信引起的,这封信作家几天前同她谈起过。一想到这里,安娜的心就痛苦地缩紧了。
用作者的话说,安妮娅温柔、聪明、善良、乐观愉快、通达人情。在那个年代,很注重女人的相貌,所以安娜忍不住道:
“安妮娅长得漂亮吗?”
“算不上是个美人,但也相当不错。我很喜欢她。”
听了作家的描述,安娜的心阵阵发紧。
“不过,您把安妮娅过分理想化了,难道她真是那样的吗?”安娜说。
“真是那样!我对她非常了解!”作家又继续他的故事,“他们常在文艺圈子里见面,他和她接触得越多,便越加爱她、相信她,在她那里自己能够得到幸福。但他又觉得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他这样一个年老多病、债台高筑的人,怎么能配得上那位年轻、健康、活泼乐观的姑娘呢?就年轻姑娘来说,对艺术家的爱难道不是种可怕的牺牲吗?把自己的命运和他结合在一起,以后会不会被痛苦的悔恨折磨呢?何况两人的性格、年龄都如此悬殊,年轻姑娘会爱上艺术家吗?这是不是一种心理上的失真?就为这个,我请您帮忙,想听听您的意见。”
“为什么不可能?如果安妮娅不是那种轻浮的人,而是富有同情心,她为什么不能爱上艺术家呢?难道只有相貌和财富才值得去爱吗?只要她真正的爱他,那么她自己也是幸福的,而且她永远也不用后悔!”
“您真的相信,她会真心实意地爱他?而且爱一辈子?”作家有点激动,又有点犹豫不决,声音颤抖着,“如果您把自己摆在她的位置上,假如那个艺术家是我,我向您表白了我的爱情,并请求您做我的妻子,那么您说说,您会怎样回答我?”
作家显得窘迫和痛苦。
安娜被天才作家的话怔住了。但她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一般地谈文学,如果模棱两可地回答他,那对他的自尊和高傲的心灵将是多么可怕的打击。她望着他那无比激动的脸,说道:
“我将回答:我爱您,并且会爱一辈子!”
在这里,用不着转述作家在这令人难忘的时刻对安娜所讲的那些温柔的、充满爱情的话语了,当然,这些话对安娜来说是神圣的。
这时,安娜几乎让巨大的幸福压得透不过气来,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过了好久,她才慢慢清醒过来。作家开始给安娜描绘他们未来的生活计划,并征求她的意见。安娜说:
“难道我现在能同您讨论这些吗?要知道,现在我多么幸福呵!”
因为不知道情况会怎样发展,什么时候才能举行婚礼,这件事他们决定暂时谁也不告诉,除了安娜的母亲。
作家把安娜送到前厅,亲昵地替她系好风帽。当安娜快走出门口时,作家又叫住安娜,对她说:
“安娜,现在我可知道那个钻石的下落啦!”
“真的吗?您又记起那个梦了?”
“不,梦我倒没有记起来。不过我终于找到了钻石,我要把它珍藏终生!”
“您错了。”安娜笑着说,“您找到的可不是什么钻石,而是个普通的石子。”
“不,我相信,这次是不会错的。”作家郑重其事地说。
轻声之语
“我的上帝,多么幸福呵!这难道是真的?别是一场梦吧?他果真要做我的丈夫?”回家的时候,安娜一路上都旁若无人似地在自言自语。
安娜一回到家,就抱住了妈妈,对她耳语道:
“祝贺我吧,我做未婚妻啦!”
Number:640
Title:人物轶事
作者:
出处《读者》:总第94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
Translator:伊丽
“您现在弹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好,这话对吗?”有人请教钢琴家安德鲁·罗宾斯坦。
“没错。”他答道。
“是由于经验,实践,或别的什么吧?”
“不,不是,”罗宾斯坦纠正,“我今年80了,这和从前很不一样。从前得小心音符不出错,避免太多的意念,留神速度和节奏……现在我闭上眼睛瞎弹,除音乐外,能享受世上所有的乐趣,别人还都说你弹得棒极了。”
Number:641
Title:特立独行
作者:
出处《读者》:总第94期
Provenance:
Date:
Nation:
Translator:
著名专栏作家哈理斯和朋友对报贩说了声谢谢,但报贩却冷口冷脸,没发一言。“这家伙态度很差,是不是?”他们继续前行时哈理斯问道。
“他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朋友说。
“那么你为什么对他还是那样客气?”哈理斯问他。
朋友答道:“为什么我要让他决定我的行为?”
Number:642
Title:邂逅之美
作者:尤西林
出处《读者》:总第94期
Provenance:时代
Date:1989。1
Nation:中国
Translator:
《诗经·郑风》中有:“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不期而遇,令人欣喜怡悦。在这里,偶然性对于邂逅具有本质性的条件意义,它把使人沉闷厌倦的日常必然性秩序打破了,犹如一缕投入林间的阳光、盛夏炎热中的一股清风,偶然的邂逅给心灵带来了新鲜的撞击。当偶然突破必然并使人进入新鲜的心境时,美就出现了。美是人生创新时刻的自我意识。
邂逅是一种人际关系。与偶然性相关,这种人际关系是临时性的。因而,纯粹的邂逅是短暂的:一同在车铺前打气时主动替你扶一下气管,买车票时微笑着代你垫付一分钱解脱了你的窘态,乃至伫立候车时并无言行交往,仅仅彼此好感、默默对视的片刻……相逢不相识,邂逅是不可重复的一次性事件。惟其不可重复,它才更使人留恋回忆、咀嚼品尝,美如梦幻。
那么,人在邂逅的那一刹那究竟经历的什么,值得如此依恋?
绝对真实可靠的是:不管邂逅多么短暂易逝,但它毕竟在那片刻间建立了一种与日常人际关系迥然有别的新的人际关系。所谓邂逅的新鲜,在此具有确定的伦理学内涵。人在邂逅中摆脱了利己主义的利害权衡,突然实现了当代犹太思想大师马丁·布伯的著名呼吁:“我”把“你”当作心心相印的人性主体,而不是第三人称的物性代词“它”;或者像青年马克思用思辨语言所说的,这种行为“双重地肯定了自己和另一个人”:“对你来说,我是你与人类之间的中介人,你自己意识到和感觉到我是你自己本质的补充,是你自己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而我认识到我自己被你的思想和你的爱所证实”。因此邂逅是一种随机性的美好的人际关系,是人际交往的自由化。也可以这么认为,邂逅这一日常生活中倏忽即逝的人际关系恰恰是非日常性的:它使人体验到了一种人道主义的人伦理想境界。
然而,现实和历史的事实却表明,人际关系总是历史相对的,势必包含着特定的政治经济内容,因而不能不是利害制约的。它不可能绝对自由。让我们试想:假使邂逅的双方不仅结识、而且熟悉起来。对方的种种缺陷就会逐渐呈现;而如果进一步规定双方在同一单位工作,摩擦矛盾势必会逐渐增多。这固然可以不致恶化到“窝里斗”地步,但邂逅当初建立的新鲜美好的人际关系无疑将会固定僵硬而平淡无奇了。
由此我们发现了邂逅的一个秘密:邂逅是靠着偶然性与临时性(短暂性)逃脱了现实人生社会关系必然性的制约的;而且它还须借助想象美化圆满自身:雾中观花花更美,借用英国当代美学家布洛著名的定义审美是以距离感为必要前提的。在上述意义上,邂逅都是非现实的;而一种非现实的人际关系正好超越了伦理学的范围。自由交往的邂逅成为高于现实的人伦理想,“美学成为未来的伦理学”(高尔基)。正因为人际关系的历史制约性将永远存在,邂逅所呈现的自由圆满交际才同一切审美一样,成为一种永恒的期待。惟其永恒期待,邂逅对于现实人际关系才成为绝对的美学批判,或者说,成为一种价值理想的衡判尺度。
正是在后一种意义上,邂逅又是现实的:高于现实的现实。所谓现实,这不只是指邂逅所建构的短暂的人际关系确曾现实地存在过,更深刻的含义是,邂逅所酿成的美好心境从未来方面介入了现实,从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