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漾 作者:潮云泠雪(起点2013-12-29完结)-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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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隐隐有杀气传来。
“谁？”心下惊疑，只因这杀气过重，竟有几分慌张。
转过身来，看到的竟是芷菱。
“是你。”晏凌晨唇吐兰香，语气平淡，却无一丝不屑，“原来这是你的气息，芳香一瞬的昙花香气，浓郁却又短暂。”
芷菱回给他的是淡淡的笑容：“仙尊那日看到的一幕想必已义愤填膺或伤心欲绝了吧？否则怎能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魔界之中？”
晏凌晨听到这话脑海中原本就挥之不去的一幕再次浮现在了眼前，不知应当去恨还是不理会，对她的爱早已麻木了自己，他的心甚至已被她所操纵。但他，决不能承认自己的弱点，战场之上，一旦弱点被对方看破，那么必将是死路一条。
六界尚未平息，他绝不会撒手归天。
“你多虑了。”平淡的话语一如他往常的冷酷，“婉婉当时只是被冤魂所操纵，而且，当时房中除了你别无他人。”
他当真不在乎？
芷菱的心中不由产生了疑惑，但他明白，答案必为否定。
他对她的爱刻骨铭心，已到了水深火热的地步，又怎会不在乎她的全部？
“今夜我来，唯有一个目的。”芷菱明艳的双眸闪过前所未有的杀意。
“你不说，本尊心里也明白，仙界攻打魔界，主力军只在于本尊一人，若本尊一死，一切万事大吉。”晏凌晨接下他的话语，毫无一丝畏惧。
芷菱见他如预期的一样，心中多了些许的安慰。
长袖一甩，垂劫剑霍然而出。
“镜花水月，最是人间留不住。”
缕缕昙稥吹拂，缓缓花朵聚拢，那便是妖艳唯美，芳香袭人的昙花。但它们终究是短暂的，一瞬息，一刹那。
“行殿幽兰悲夜火，故都乔木起秋风。”
做好了应战的决心，晏凌晨似往日一样平静地唤出剑灵痕魄。
“仙尊，你可知，今日不论你我谁输谁胜，都注定将生命结束在这里。”芷菱的笑容竟多了几分无奈。
“为什么？”晏凌晨不解。
“因为我是黑色狸猫，我拥有一种世人无法拥有的招数——湮灭。在此之前，我已在四周布下了结界，所以今日你我必有一人将生命葬送。”芷菱的话变得虚幻。
晏凌晨冷笑：“你可知湮灭术对我造成的伤害微不足道，而对你是致命的伤害？”
“不会。”芷菱的笑容开始虚弱，“湮灭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攻破的，对于有爱之人，更是无法抵御的毁灭。”
“你明知如此，还引火**。”晏凌晨摇头苦笑。
千钧一发之时，痕魄逐渐扩大，竟将他包在其中。
一声爆破，痕魄四周的烟气逐渐消散，对面的人缓缓倒下。
一个红艳的身影飞来，拥住了欲倒下的他。
芷菱费力的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济天梨婉焦急的容颜。
“魔皇，属下今生唯一的幸运就是遇上了你这样好的主人。”虚弱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
“如今，我若对你说一句我爱你，魔皇会不会杀了属下呢？”
“有人说主仆的缘分是永生永世的，魔皇，到了来生，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她看着他，泪水在眼中打转。
“芷菱，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下吧。”
他的双眸静静的闭上，隐约间听到他的呼唤“梨婉。”
“若有来生，你依旧是我的菱妃……”








第七十章　　魂飞魄散

几多染上鲜血的花瓣纷纷扬扬的聚散在空气中，这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它们争先恐后的融入到一个貌美的女子体内，她是虚幻的让人看不清。
“他果真没死，只可惜，我要死了，你身为我内心的污垢，带我去陪他吧！”济天梨婉的笑容淡得近乎没有。
“但我不想。”污垢缓缓开口。
“不想？”济天梨婉冷笑：“你没有权利说不。”
“我不是你。”
“你的确不是我，你也无法成为我，但你因我而生，必须服从我的指令，但你要知道，我若来生转世再遇到他，我便会杀了你，让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污垢身躯微微一颤：“你太残忍。”
“若不残忍，如何得到我所深爱的六界。”
“你爱的六界。”污垢愤然反驳，“你爱的，是权利。”
济天梨婉张狂的笑道：“不愧是我内心的一部分，如此懂我，知我。”
“你不怕我夺走了你的全部？”污垢试探的问道，“若你久久不出现在这世上，我或许会完全的取代你，到时，你所爱的，所贪念的都会属于我。”
“不会。”济天梨婉坚定的否认，“你或许会夺走我最爱的人，但这江山，这六界，你是永远都无法掌权在手的，而且，还未等你得到时你就会遇到我。”
污垢哑然。
良久，污垢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呢喃：“你是本体，我是影子，影子固然属于本体，但本体却无法控制影子，济天梨婉，想要打败我，来生，我期待着你的到来。”
济天梨婉何尝没有听到这一切？她冷漠的笑笑，离开了这个地方。
漆黑的夜，深邃的秋。
“我若用八十年的道行，可令妖界提前苏醒多久？”济天梨婉望着塑冥，语气威严而坚定。
“八十年。”
“妖界还有多少年复苏？”
“妖界还有三百年复苏，只是，妖界若过早复苏，恐怕维持不到你复苏的一刻。”塑冥觉察到了她的用意。
“无妨，我会让我内心的污垢化成人形转世到妖界。”济天梨婉自信的说着。
“主子，我们这一战未必会输。”塑冥不解。
“不，我已经输了。”济天梨婉摇头，“我输在了爱上。”
“主子，我们还有胜的希望，只要牵住人界苍生的命线，仙界便会无条件屈服您的，而那命线，便是我魔界四大士者的黑色狸猫手中的武器合体之物。”塑冥万分焦急，他岂能任自己的主人自投死路。
“主子，您要慎重考虑……”
“不了。”济天梨婉就这样站在风口里，任凄冷的风吹袭冲击着她的身躯，银色瀑布般秀丽的长发随风翩起，衬得她的红裳更加的艳丽。
“我感觉到了他的气息，香气弥漫的兰香，让我感到了亲切和喜悦。”她微笑，“师父啊，婉儿最终也要死在你的手中吗？”
“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助你转世。”
优美的声音在旖旎的月光下响起，兰香漫漫，如他一般绝代俊美。
她无言，静态的她美得令人陶醉。
“凌晨，你相信缘分吗？”良久，她缓缓开口。
他没有回答，她自顾自的说下去：“或许你从不相信，但我信。长亭初见，便注定了你我今生的羁绊，从我叫你第一声师父起，你我之间便不是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这一切，绝非偶然。而今，当我唤你一句凌晨时，于你于我，便不仅仅只为师徒，我的情意，也不仅仅只与你一人。”
“你我有缘，却无份。”话落，塑冥开始变大，笼罩住整个夜空。
“你要干什么？”晏凌晨隐约间感到了不好的预兆。
济天梨婉妩媚一笑：“凌晨，你说若天下剑雨，那这世间会如何？”
“万物皆亡。”
他察觉到了她的行动。
若天下剑雨，必将一切灭亡。
她竟然，连他的死活都要不顾吗？她明知，他没有死。
“终也连他都不管不顾了吗？终也连爱，在你的心中都也只如烟云了吗？”晏凌晨的声音微微颤抖，从何时起，她这样绝情。
“若想杀我，容易，天下苍生同我陪葬。”济天梨婉的笑声回荡在原本就有几分阴冷的夜里，将这黑夜衬得更加恐怖。“除非……”
“除非怎样？”他焦急的问道。
“除非你在我发起命令前杀了我。”
“你明知让我杀你很难。”他惆怅的问道：“你明知我对你的爱有多深，为何还要这么做？”
“若不这么做，你又怎会永远的记住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在很早时就忘记我罢了，别怪我狠毒。”她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忘记你，我怎能……”他喃喃低语。
天空逐渐的阴沉，强烈的杀气愈加的浓郁，阴风乍起，千万朵残花纷落。
“妹妹。”济天雪奴在身后焦急的喊着，她在发现异常后急速的赶往这里，终也没有阻拦上她布下结界的那一刻。
乌黑昏暗的天空下，即将坠落如针一样纤细的毒箭，它们如同雨点般密集，故称箭雨。
“这便是你的决定吗？”济天雪奴质问道。
“没错，要不我死，要不就天下人亡。”她的眸中散发出坚定的光芒，“只有今生我死，来生，我才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可神的诅咒是两生应效，就算到了来生，你也依旧难以逃脱万恶不赦这一天劫。”济天雪奴焦急的提醒着。
济天梨婉没有理会她，转生，举起手中的塑冥剑。
“魔之圣能——”
“不要！婉婉，这样天下苍生都会死在你的手中。”晏凌晨惊呼，手中的痕魄剑不安的鸣叫着。
“我要的便是如此。”她丽眸秋波一转，手中的塑冥剑发出更加凄冽的鸣叫。
“魔之圣能——覆灭！”
一语言毕，漆黑的结界中爆发出强烈的声音。
“只要我死，这一切都可以消失。”黑暗中，济天梨婉的目光向晏凌晨射去。
只一瞬，刀影如光。
“魄散。”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那是刀剑刺穿身体的痛。
结界消失，天空逐渐恢复了平常。
只是缓缓升起的朝霞是这般的刺眼。
她倒在他的怀中。
“我早知这一刻会到来。”她浅笑，任魂魄一点点的脱离自己的身体，“师父，你可知，我也爱你，可终究我们都没有缘分。”
朵朵梨花飞扬，她化作它们，此生，已了断。








第七十一章　　君临天下

魔宫，原本消失了许久却又突然出现的魔宫，虽然有些阴沉，却花香四溢，弥漫在空气中，似有似无，若近若远。
一棵梨花树下，绛裳女子懒散的坐卧在哪里，清风掠过，身后桂花的香气扑鼻而来，她，浅笑。
“婉婉，对不起，是我的错，害你再次入魔。”他的手轻轻扶在了肩上。
“你都想起来了？”蒋梨婉微笑，那笑容似她前世一样妩媚撩人。“也难怪，被封了记忆的人，怎么会分辨出本体与影子呢？说到底，也是我太傻。”
“婉婉，你真的没有办法恢复仙身了吗？”沈清遥关切的问道。
蒋梨婉淡笑：“为何要恢复呢？只有这样，你才会永远属于我。”
沈清遥握住她略微冰冷的手：“婉婉，告诉我，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笑得自如，一根指尖如玉的手指勾起他的下颚：“还用问吗，本皇想要的自然是你，如此妖娆绝世，谁不为你倾慕？”
他苦笑，婉婉，你以为我不知你在说谎？我岂不懂你的心？
“做本皇的爱妃可好？”清香的梨花香气吹在他的耳边。
做本皇的爱妃可好……
话语在他的耳边萦绕着，久久，久久，都无法抹去。
婉婉，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深夜，人界。
黑色的烟雾笼罩在这里。
这里是最美的水乡，江南。
黑雾开始扩散，逐渐湮灭了华丽的房屋。
路边的人们开始恐惧，他们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竟让我有种窒息的感觉。”
“不仅是窒息，五脏六腑似乎都在翻滚。”
“我能感到一种邪恶的诡异的气息，让人无法喘息。”
忽而，一个人似乎看到了什么，他高喊：“大家看，看天上，那里好像有明晃晃的东西在流动。”
这句话惊动了本在西江楼上伫立的沈清遥和晏凌晨。
晏凌晨仰望苍天，心中一惊，这不正是箭雨吗？难道，婉儿这一世的魔性已超过了上一世？
“到底要怎么做，我才能拟补这一切？”沈清遥注视着万箭中的红影，心中懊悔自责。
“神的诅咒，无可改变，亦不是你的错。”晏凌晨轻声安慰。
沈清遥目光看向晏凌晨，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你总是这样安慰我，但你可知，我早已心中明了。”
“你，一定还在恨我吧。”晏凌晨注视着他轻声问了一句。
谁料，他摇头，“师兄我不恨你，爱一个人没有错，婉婉堕入魂魔也不是可以阻挡的，这是逆改天命的结果，是刺杀天神时，他对她的诅咒。”
“要恨，也只能恨她太傻，恨天神太狠毒。”
两人谁都无言，只身跃到天空中。
“能阻拦的便阻拦吧，毕竟这江南是她最爱的地方。”晏凌晨手中握住了痕魄剑。
“这江南，也是她今生与我初遇的地方。”几十年前的一幕在沈清遥的脑海中回放，玉裳翡翠的她，明眸清澈，一曲‘忆江南’回荡在乌篷船上。
婉婉，如今的你可否还是当年纯洁如水的浆儿？你可否变回善良的你？
“婉儿，快停下。”焦急的声音传来。
蒋梨婉停止了动作，浑浊的目光向两人扫来。
“怎么会这样？”沈清遥痛心的问道。
晏凌晨解释着：“不要紧，这不是婉儿，这是千万名女子的冤魂，她的身体被他们控制，意识不清楚。”
沈清遥不解的问道：“那她为何会被控制？若不是她甘愿这样，那些冤魂又怎会轻易控制得住她？还是她的意愿。”
话音刚落，蒋梨婉的声音响彻云霄：“魔之暗能——万箭之雨！”
一时间，万箭齐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