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漾 作者:潮云泠雪(起点2013-12-29完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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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走进竹林,一片绿汪汪的世界,两人席地而坐,眼前是无波的湖面,静得像一面镜子,就连天上的白云都忍不住探下头来,在这“镜子”里留下倩影。忽而,徐徐清风扑面而来掠过湖面,令人心旷神怡。湖面,一簇簇微澜一波赶着一波,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
四周青树翠蔓,花繁草盛,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色。竹枝摇曳,竹叶婆娑,洒落在竹叶间的阳光斑斑驳驳。竹的清香沁人心脾,把心里的浊气荡涤的一干二净。
“晚生刚刚冒昧,但也是为了帮助前辈解围,晚生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讲,不知今后可否唤前辈梨婉?”南门浅烛的声音回荡在竹林之中,惊动了树上的鸟儿。
蒋梨婉回眸一笑:“南门公子若肯如此便是最好,公子比我年长,总是前辈前辈的叫,我也过意不去。”
南门浅烛被她的笑容怔住了,那还是几十年前,也是隐泺山上,也曾有一名女子,笑靥如花,貌美倾城……
“其实,我喜欢竹。”蒋梨婉的美目有了几分青涩。“竹有君子之风,有刚毅之韧性,百折不屈,顽强生存。”
“我也同样,所以才会喜欢来这个地方。青竹秀丽挺拔,昂意阔然,是万物中的豪杰。”南门浅烛随声而应。
不知不觉间已是夕阳在山,人影稀疏,晚霞美得动人心弦,点点黄晕映射在青竹之上,波光点点,留下几抹辉煌。
而这竹林之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又一声的欢笑,女生清泠,男生朗润。
“梨婉,我要走了,改天再会吧。”南门浅烛自沙滩上站起,略有些不舍。
“现在就要走吗?”蒋梨婉低垂的眸中有了几分失落,不过很快恢复了光泽,“浅烛,谢谢你,今天我很快乐,你我就像彼此的知己,很开心哦!”
“哈哈!”南门浅烛欢快的笑了,“那么,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独自踏出竹林,迎面慌慌张张的走来两个人。
“师叔,人间皇后被梦魇所扰,掌门叫你速去。”
第十二章 心病难除
这一日,秋高气爽,红枫摇曳,正是秋菊烂漫的时节。
紫禁城中,凄凉的气氛弥漫着,凤仪宫中时常有人匆匆的进进出出。
“皇后娘娘的病有多久了?”蒋梨婉端坐在一名面容憔悴的女子身边,那女子神情惶恐,面容枯黄,尽管如此也不失她原本貌美的容姿。
画竹屈膝而应“回仙子,娘娘的病已三月有余。”
“三个月了?”柳诗筠晓惊呼一声,诧异地看了蒋梨婉一眼,“那太医院的太医怎么说的?”
“太医说,只是睡眠不好并无大碍。”一旁的纯贵妃略有几分焦急,手中的轻纱手绢被攥得死死的。
“皇后娘娘,你是否真的看到梦妖兽了?”蒋梨婉直视着床榻上的女子。
这皇后早已人老珠黄,不再青春貌美,不复年轻时的盛气了。目光定格在纯贵妃的身上,二十一二的年龄,本就国色天香,一笑倾城。两人相比,简直天地之差。
“仙子,请问,姐姐的病有救吗?”纯贵妃注视着蒋梨婉,内心焦躁不安。
“有救是有救,只是很难根除。”
凤仪宫的一角,秋天的气息尚浓,落叶在地上堆叠,早已无人收拾,还有几只正欲往南方飞翔的鸟儿还在啾啾鸣叫。
“她到底是什么病?”柳诗筠晓无聊的玩弄着手中的残叶,心不在焉的问了一句。
“很难治的,是心病。”蒋梨婉苦笑一声。
心病,心病,残存于心底的病,唯有自己才能解开。
想到这,她又想到了若湘。
多少年了,她还是忘不了她,忘不了她得的那种病。一病倒下,从此卧床不起,多少江湖有名的郎中前来观看,可终究也无济于事。当时她不懂,何样的病会让她从此低落,不愿再飞起?如今,五年了,她也长大了,也懂了,心病难除,唯有自己看得开才能够解除。
“不对呀,阿奴去哪了?”蒋梨婉伸手折下了一枝秋菊在手中把玩。
“谁知道,今天一早就没看到她的影子。”柳诗筠晓张望了一下四周,看着这萧条景象,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殊不知,紫禁城的某个宫的一角,两个人正在那里缠绵……
深夜,漆黑而凄凉,如此深沉的夜晚,不符这偌大的紫禁城中该拥有的气氛,凤仪宫中,传来几声细碎的言语声。
“娘娘,您为何放不下呀?您是六宫之主,高高在上,母仪天下,凤印在手,宫中的妃嫔谁不惧你七分,敬你三分?”
“可是,本宫不甘心呀?为什么纯贵妃就能一直得到皇宠,而本宫只能守着这凤仪宫直至人老珠黄,为什么?为什么?”
“娘娘,您可还记得当年入宫时您自己说的话吗?您说,您不在乎皇帝的恩宠,也不在乎后·宫的险恶,您说,您在乎的就是皇后宝座,只要凤印一直在手,您就可以不顾他人的所言所语,一举一动。”
“可如今,眼见纯贵妃步步高升,四年前入宫时,在短短的六个月,便由贵人升为纯妃,历史上有史以来第一次啊!到如今仍得皇宠。
“娘娘,要不然,咱们冒个险,说您病重为纯贵妃所害。”
“本宫早想到这一点儿了,只是,风险太大。”
宫殿的屋梁上,两的人坐在那里,听着这一切,深夜是如此的寂静,以至于群星都不愿在此久留,生怕黑暗的污垢污染了它们原本清洁的心灵。
“原来这就是皇后的心病啊!即使高居凤座,也不甘心于微薄的皇宠。”柳诗筠晓叹了口气。
“没有皇宠,即使高居凤座又如何?在重病之时,想见皇上一眼都很难。这样的女人真可悲。”
“真可怜,昂首于六宫之中,曾经的辉煌如今已不复存在,才年过三十,皇上对她已不管不问了。”柳诗筠晓同情的看着殿里的皇后。
可怜吗?她倒不觉得,那叫自作自受。
“师姐,小婉婉。”熟悉的声音传来,透过朦胧的月光,映出的是娜雪奴温顺柔和的脸。
“哦?是阿奴,你去哪啦?”柳诗筠晓淡笑着看着她,言语中流露出了几抹关切。
“阿奴,出去了也不说一声。”蒋梨婉轻声责备了一句。
“我,我……”娜雪奴难堪的立在那里,面颊微红,玉手紧紧地攥着,翼唇微张,不知该如何解释。
蒋梨婉轻轻的走到了她的身边,绕着转了一圈:“阿奴的身上怎么这么香,跟花一样的香,难不成,今天你是夜来香变的。”
“不许胡说,我哪有什么香呀!不过是洗了个澡罢了。”娜雪奴愤愤地捂上了蒋梨婉的嘴。
“是不是鸳鸯浴呀?”蒋梨婉嬉笑着拉开了娜雪奴的手,“好姐姐,告诉我是不是在这里遇到情郎啦?也叫小婉婉认识认识?”
娜雪奴被气得涨红了脸,“你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小心回山后我告诉掌门,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蒋梨婉一听只好赔笑,牵着她的手赔礼,“哎呀,好姐姐,我错了,你可别狠心告诉师父,不然师父又要罚我了。”
“什么人在哪里?”一声轻喝从下方传来,只见那人一身碧衣立在那里,手中提着灯笼,正是刚刚在屋中与皇后谈话的琴兰。三人转身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日,天气有些阴凉,太阳早已不知躲到何处,连脸都懒得露一下,看这天,便知一会就会电闪雷鸣。似乎不是个好兆头。
蒋梨婉一早就被叫到勤政殿中询问皇后的病情。
“回皇上,娘娘所得的病,并非是什么妖所扰,而是心病,心病难除,她已病入膏荒,无可医治。”她站在大殿中央,直视皇上,一字一字无比清晰的说道。
“心病?皇后她为何会有心病?”皇上不解,眉头紧锁,轻轻的抚摸着桌上那精致的杯子。
她轻快的笑了,“不甘心的事多了,自然就有心病。那些不甘,长年累月堆叠在心里,整整四年下来,在正常的人,也会被折磨病了。”
“四年……”他喃喃自语,“四年前,汐儿刚刚入宫……”
“难不成”他猛然抬起头,目光直直的盯向蒋梨婉,“她不甘心朕对汐儿的恩宠?不甘心朕对她比对汐儿好?”
她没有回复,那似乎,是最好的默认。
“皇后呀皇后,你傻呀!”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眼中有了几分的失望与悔恨,“朕之所以对纯贵妃好,是为了让他父亲为我尧朝效力呀!”
蒋梨婉怔住了,他对她好,不是爱她,而是为了他的父亲能为这江山献出一份力量。而那文如汐却从没有想过枕边人对她的算计。
皇后也好,纯贵妃也好,绮妃也好,馨嫔也好,不都是这后·宫三千佳丽中的一个吗?皇上所给予的恩宠能有几分真心,又有几日?绮妃在时,群冠六宫,为众人所仰慕,可死后,且不说别人,恐怕连当初爱她入骨的皇上也不记得她了吧?
踏出勤政殿,凤仪宫中的哭声传入了她的耳畔。忽而,太监尖锐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
“皇后娘娘殁了!皇后娘娘殁了——”
蒋梨婉看着四周萧条冷落的景象不由得笑了,死了,死了也好啊!省着以后算计来算计去的了,这后·宫,也够累人的了。
树枝上最后的枯叶也都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若一只只的残蝶在这残花败柳中寻觅着所剩无几的需求。远处的红枫红得那样的耀眼,刺痛了原本就低落消沉的心。
第十三章 谁为谁思
披着冬日的残阳,独立立在霖熹宫的庭院中,看庭院中白雪纷飞,纷纷扬扬,在初升的红日下被渲染得如此婀娜。
陶醉在朝阳的美景下,看得如痴如醉,身后,不知何时已立着一个人。
“初冬尚且寒冷,以后多穿些衣物,免得冻着。”一件狐裘披风罩在了她的身上。
“师父早啊!”
他轻轻的笑了,笑容依旧迷人,只是不再似以往的绚丽。
晨光中,蒋梨婉目送着沈清遥缓缓而去,心中竟多了几分的眷恋,甚至是一种想要挽留的冲动。
记得若湘说过,这世间,最真挚的情感莫不过爱情,爱是两颗心的撞击,是伞下的卿卿我我,是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是春花秋月的窃窃私语。
她还说,爱情是一壶茶,要用心去泡,用真诚去加热,用时间去品尝。
对他是否产生了那样的感情?
猛然清醒,摇了摇头,一抹苦笑,一份无奈。呵呵,他是师傅啊,师父如父,怎能对父亲动情?可是他……
远方有琴声,愀然而空灵,凄凉婉转的声音体现了抚琴人涓涓的心事,她一身妃衣,披着柔软的狐裘。
手起,琴响。
一段遥远的绝响夹杂着心灵的追念,涤荡着耳边的空气,万物寂静而空灵。
宛若天籁,澄澈心灵。
“如此萧条的琴音听了都催泪,梨婉有何心事?”
一声柔和的声音将她唤醒,茫然转过头,果不其然,正是那蓝衣少年。
“呦,今日什么风,把你吹到隐泺?”眼含点点笑意,心中也多了几分畅快,之前压抑的心情已不复存在。
“梨婉的琴技那么好,我若不来,岂不是错过了这么好听的曲?”南门浅烛潇洒的坐在亭中的长椅上,目光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过话说回来,你的琴声不仅低落深沉而且更有相思之意,梨婉可有何中意之人啊?”他眨了一下亮丽的眸子,身体微微凑上前来,意味深长的说道。
他怎么会?她愣住了,他怎会知道自己内心所想,怎会如此了解自己,难不成,他真的就是自己的蓝颜?知音难求,他……
抬起头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颇有意味的俊俏的脸心中多了几分激动。
却在这一刻——
“婉婉!”略有些愤恼的呵斥从两人身后传来。
“师父。”蒋梨婉见到他后,蹦跳的跑到了他的身边,刚要扯住他的袖子就被他不着痕迹的推去了。
“光天化日之下,与一个男子如此亲密成何体统?简直有失女儿之贞。”他早已被两人的举动气得七窍生烟,训斥她的话也不分了轻重。
“师父我没有!”她不甘心的叫了一句,心底,还是怕的。
“主上,你误会了,我同梨婉只是朋友……”话没有说完,那师徒两人已不知去了何处。
恍惚间,又想起了那个一笑倾城的佳人,只是,那句“婉婉”为何如此耳熟?没记错,当年,也是被他拽走了。
“师父,你太过分了!浅烛话还没有说完,你就把我拉走,他是我朋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师父,你连朋友都不允许我交吗?”
“师父?你说话呀!你!”
蒋梨婉怒气冲冲的跪在沈清遥的脚边,一边拉扯着他素白的衣裳,一边不满的叫着。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清遥依旧手执书卷,没有任何反应。
心里是,隐隐的愤怒,然而,更多的是心痛。
曾几何时,对她竟生出了另一种情感,是几十年前与她同样的情感,那么,他也爱上她了吗?
“你若无事,先出去吧。”冷淡的声音传来,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起身,缓缓离去,但终究,在门口,微微转过头,又瞥了一眼他那绝美的容姿。那一瞥,生出了多少的眷恋!
她也动了那样的心思了吗?可她,终究是不懂得爱的。
书从手中滑落,招摇地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