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尘雪 作者:夏诺千千(纵横2013-02-28完结,宫斗)-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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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头的男子说:“这个,我们当然不能白死!只是一腔热血没能报国尽忠,心里实在过不去呀!”
莫问笑道:“莽夫才会只想以死报国!你们想想,锦凌公主想要的是什么?是四海归一,百姓安乐,而不是要你们白白去送死!她选择了明秀,是看上他是个明君,能为民造福。既然她这样做可以减少那么多的牺牲,何乐而不为呢?难道非得要你们去战场上送死,她才叫打天下吗?”
众人似乎略有所悟,莫问还想再说,却见无涯急匆匆跑来,说是有他一封信。莫问叫拿过来,无涯就将信递给了他。一看信封上的字,莫问的脸色顿时变了。众人以为要打仗了,急忙问是不是要他们上战场。
莫问见他们摩拳擦掌,群情激昂,心里十分感动,但因此事与打仗无关,就将信藏入怀中安慰道:“呵呵,没事,你们好好想想,若真要走,贫僧也不强留。若要留,就该干嘛干嘛吧。”说完转身回寺里去了。
听心仰头大声说:“该干嘛干嘛吧!”随后也小跑着跟在莫问身后回去了。
回到禅房,莫问将无涯和听心赶去练功,自己则关起门来。他先是用清水洗净双手,然后擦干,这才小心地从怀里拿出那封信,轻轻地坐到桌旁,用一枚银针沾了一点水,慢慢将封口挑开。
打开信封,里面是几页素雅的花笺。一看到那熟悉的字,莫问的心就止不住狂跳起来。他不敢细看,忙将信纸放下,强忍住已经涌到眼角的泪水。
“哈——”莫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顿觉心里像塞了只小鹿,蹦蹦跳跳的让他难以平静。
他不知道信里写的什么,却仿佛已经看见年尘雪的娇颜,耳边也响起了她那甜甜的如夜莺一般温婉动听的声音。他的脸颊不禁红了起来,想起曾经与年尘雪相处的那些日子,竟然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可一想到他们相爱却不能在一起,他的心又揪痛了。
他走到琴桌旁坐下,将覆在上面的白布慢慢揭开。自从年尘雪走后,他就再也没有抚过琴了。今日不知怎的,竟突然有了抚琴的心情。他将手指轻按在琴弦上,不由自主地弹起了那首《流水》。
这是年尘雪很喜欢的一首曲子,虽然莫问自己也曾作过曲,她却最喜欢他弹这一首。琴声一响,莫问的心绪就回到了初见年尘雪的那个雨夜。想到她浑身湿透,受了重伤,倒在草丛里昏迷不醒的样子,他的心就一阵阵的疼。
那以后,他们之间渐渐熟悉,他帮她疗伤,帮她练功,帮她躲避追捕,亲自送她去黎国,后来又帮她救活楚明佑。这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令莫问十分激动。终于,他再也弹不下去,将手掌整个按在琴上,止住了琴声。
“我既已入佛门,为何又涉凡尘?”莫问自言自语道,一滴眼泪落在琴上。
第六十五章 为爱远走天涯
日暮,凉风习习,莫问独自呆坐许久,忽然想起年尘雪的信。他将琴照样盖好,轻叹一声后回到桌前坐下,拿起那封信来。
“莫问:见字如面。我来黎国多日,一直未曾写信给你,非是忘却,只是一言难尽。我到黎国不久,便将母亲接来,不料老人家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致使身体虚弱。而那淑妃等人又是请吃酒,又是送补药,老人家虚不受补,又被酒火攻心,一命呜呼!”
“啊!”看完这段,莫问义愤填膺,气得在桌子上狠狠地打了一拳。
当初老太后被接去黎国,他也是听说的,而且还特地为老太后做了香包派人送去。老太后在黎国辞世的消息传来,莫问还以为是她年纪大了,总有个病痛什么的,虽然常见,却也心痛。他还担心年尘雪一个人远在他乡,不能承受这丧母之痛,打算去看看她。无奈寺里事务繁忙,他实在脱不开身。而且他又担心自己千里迢迢去看望年尘雪会引起明秀的怀疑,也就只好作罢。
没想到,老太后的死竟然另有原因,黎国朝中居然有这样的奸人,这实在是太可恶了!他真恨不得现在立刻飞到年尘雪身边,帮她把那奸人除去。
再看下去,年尘雪虽然知道是淑妃故意做的,却苦于没有证据,不能制裁,心里十分痛苦。莫问能够理解年尘雪的这种痛苦,只恨自己没能帮她什么。看到她说想起当初在丹化寺的快活,他也颇有同感,越发怀念才认识她的时候。
当看到年尘雪说那些嫔妃个个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她防不胜防,竟然中了她们的计,误饮了打胎药,将已有几个月的孩儿堕了下来时,莫问简直不忍再看下去。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大的哀痛莫过于死了爱人和孩子。而她的孩子还在娘胎就受人毒计而流掉,这简直是要她的命啊!莫问悲痛莫名,猛地冲到墙壁面前使劲捶打,却怎么也无法排解内心的痛苦。他虽然是个出家人,却深知人情冷暖,也明白年尘雪当时的痛苦和所受的煎熬。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自己的痛苦了,只觉得那孩子仿佛也是从他身上生生剜去一大块肉,痛得他感觉天旋地转,连心都在滴血。
“雨惜,都怪我,怪我没有陪在你身边照顾你,保护你!”莫问痛不欲生地捶打着墙壁哽咽道,“我若陪着你,就不会让别人有机会害你了。我,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佛祖啊,你就这样眷顾众生吗?她可是上神的遗子啊!”
“啊——”莫问放开喉咙,悲怆地长啸一声,将心里的怨怒和哀伤都发泄了出去。可他仍然觉得不够,心里依旧那么痛苦,就好像有人在用尖刀一下一下地割他的肉,疼得他又恨又晕,真想把这世界打个天翻地覆!
外面有两个和尚路过,听到莫问的声音,忙过来敲门问怎么了。莫问说没事,将他们打发走,又含泪继续看信。
“丧子之痛,实难形容,尘雪今生经历此事,已是心灰意冷。每每想起那尚未出世的婴儿,心就痛得如刀绞火燎,十分痛苦。夜深人静,尘雪常常想到,是否当初真的做错了选择?我若只做个普通人,岂不是可以如寻常人家那样平平静静的生活?可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莫问,尘雪爱你之心未变,只是每当我想投入你的怀抱,你就躲闪,让我扑空。我多么希望,那个陪我去闯天下的人是你,在我身边的人是你,与我说话的人是你,看我绣花的人是你,陪我练剑的人是你!可惜,每次都不是!我只有你留下的菩提木手链,看到它就想起你,却只能念佛诵经。莫问,难道你要给我的只是伴佛一生么?一个女人,需要的总归是一个家,哪怕很平凡,很贫穷。可你,答应过我却给不了。我想恨你,却总也无法恨。想爱你,却又爱不了。你让我怎么办呢?我只好选择了明秀,他可以陪我打天下,实现我们共同的心愿。而你,在我需要的时候不出现,出现的时候,帮不了。爱已成丝,割心如裂。”
看完这些,看到那个草草签下的名字写着年尘雪,莫问的眼泪顿时如断线的珠子,又如奔涌的河流般连续不断地落了下来。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悲伤过,也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他担心年尘雪,怕她一个人承受不了先是丧母,后又丧子的悲痛。他怕她想不开会寻短见,更怕她自残。他想象了许多种画面,阵阵恐惧油然而生,不由得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他再次翻看信纸,签名之后没有句子,但后面还有一页纸。他急忙翻出来一看,上面只有一句话:
“莫问,我若死了,你会陪我么?在另一个世界……”
“啊!”莫问大惊,“雨惜,你真的要寻死么?不,不行!这绝对不行!雨惜,你等我,我这就去看你!你一定要等我!”
莫问说完急匆匆收好信,然后迅速将换洗衣服打了个包袱,将身上的袈裟脱下,换了身便装,只对无涯说了句“好好看管寺院”,就拉了匹马飞也似地北上而去。
无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询问师弟们。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只有两人说路过莫问的禅房时,听到他在里面大声喊叫,好像十分痛苦。
听心也不知道怎么了,疑惑地说:“莫问师兄刚才在后山还好好的,可是无涯师兄给了他那封信以后,他的脸色就变了。等他回到寺里,马上将我和无涯师兄都赶去练功,把自己关在禅房里,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涯皱眉沉思片刻,自言自语地说:“我看,是那封信出了问题。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好,师兄恐怕有危险,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来?不行,我得去帮忙!听心,你留在寺里,有什么事大伙商量着办!一时无法决定的,就等我们回来再说。还有,如果寺里遇到什么麻烦,就请后山的兄弟们帮忙。我走了,寺里就拜托你了!”
说完,无涯也匆匆回房抓起一套换洗衣服,又从厨房包了一大包馒头,带了壶水,牵出一匹快马就走了。
听心又气又急,跺脚喊道:“怎么又是把我扔下呀?”
这天夜里,莫问错过了客栈,就在山上找了个地方宿营。他因出来得急,没带干粮,此时已经饿得有些头晕了。那马倒好,可以吃草,他却麻烦了,找水倒是没问题,可没有吃的,怎么挨得过去呢?
这山里并不缺野物,但莫问身为出家人,又岂能杀生?他紧了紧腰带,心想就一晚上而已,对付一下,睡着就不饿了。可肚子饿得他怎么也睡不着,只好就着火光再次拿出年尘雪的信来看。这信他看一次心痛一次,心痛一次就哭一次,今天恐怕是他这辈子流泪最多的时候了。
他正哭得伤心,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话。他吃了一惊,急忙把信藏好站起来四处观看。夜里漆黑,除了火堆周围,什么也看不清。马儿听到喊声,忽然激动起来,在那里欢快地嘶鸣。
莫问自语道:“莫非来了熟人?”
他再仔细一听,分明有人在喊:“师兄,莫问师兄!”
莫问一喜,忙大声答道:“我在这儿!”
过了一会儿,一匹马踢踢踏踏地过来了,从马背上跳下一个人来。
莫问还未看清楚,那人就冲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师兄,你让我好找呀!”
莫问定睛一看,原来是无涯,不由怒道:“无涯,不是让你好生看管寺院吗?”
无涯答道:“唉,师兄这么着急,肯定是出了大事!我不放心就跟来了。谁知道你的马跑得那么快,我先还看得见你的影子,可一转眼就没了。我一路打听,有人说看见一个光头的年轻人骑马进了林子,我就赶紧追过来了。”
莫问有些尴尬地说:“劳你费心了,我这是,为了私事……”
无涯却说:“莫问师兄,咱们一起在寺里长大,早已不分你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管它是私是公!说吧,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
莫问十分感激,就把年尘雪来信的内容简单地告诉了无涯。无涯听了大怒,说一定要把那个害人精杀死,为年尘雪报仇。他听到莫问说年尘雪信里的话,也十分担心她会寻死,就将包袱里的馒头拿出来,说是赶紧吃了好赶路,救人要紧。
“就算赶不及,公主已经西去,我们好歹也能为她做场像样的法事!”无涯说完,使劲咬了一大口馒头。
莫问的眼泪又上来了,但他狠狠劲咽了下去,也开始大口吃馒头,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年尘雪眼前,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雨惜,等着我!你一定要等着我!”他在心里默默地说。
第六十六章 别后重逢
时已入秋,北方不比南方,已是渐凉的天气。年尘雪的中秋就在庵堂里与侍卫和侍女度过,心情无比凄凉。她现在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武功也没有荒废,要自己入京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与明秀来接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她无论如何不能自己巴巴的跑了去。
过完中秋,眼见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尘雪不免着急。山上的日子清苦寂寥,时间久了她自然也会难捱。幸好张岳林和兰汝亭不时会带些好吃好喝的东西来看她,陪她说说话,不然她真的会被憋疯的。每次他们来,年尘雪都希望他们能带来明秀要接她回去的消息,可每次都失望。
中秋过后,他们俩又结伴前来看望。这次,周香玉带着孩子也来了,庵堂显得格外热闹。和以往一样,他们还是不知道明秀什么时候来接年尘雪,同时也带来了不好的消息。
“朝中有人蠢蠢欲动,虽然不甚明显,可我能看出来,大概与帝位有关!”张岳林如是说。
兰汝亭不在朝中为官,年尘雪的事他不好直接对明秀说什么。说句实在话,他是年尘雪的朋友,也是他的护卫,被好吃好喝的供着,且能在宫里自由行走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优待了。他可以打探消息,却不能上殿面君,私下里倒是可以找明秀说事。可是看到明秀一回来就被各种事情缠身,他也不好催其去接年尘雪。何况宫里众臣和后宫都反对,他作为年尘雪的朋友,确实很难为她说话。
年尘雪也曾派人去打探消息,派去的人回禀说国主一回国就被众臣缠住了,各种事务忙得他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