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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梦露的最后岁月 作者:[法]米歇尔·施奈德-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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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电影的时候,别人必须把我从座位上拉起来。我总是在想那到底是真的,还是幻觉。在漆黑的剧院里,银幕上出现巨大的人像,那真是幸福,真是令人激动。但是银幕就像镜子一样,是谁看着我?真是我,那个黑暗中的小女孩吗?是我,一个被大堆的金钱打造起来的女人?还是我的映像?〃
  纽约,Payne Whitney精神病诊所
  1961年2月
  玛丽莲又回到了纽约。她坐在飞机上,搞不清是在过去中旅行还是在将来中旅行了。她和阿瑟·米勒在1月份正式离了婚,后来导演比利·怀德说:〃玛丽莲和乔·迪马乔婚姻的失败是因为他娶的那个人是玛丽莲·梦露,而和阿瑟·米勒婚姻的失败是因为她不是玛丽莲·梦露。〃
  玛丽莲最近拍的那部片子受到了冷遇,她觉得自己的演艺生涯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在东五十七街的寓所里,她整天听一些令人伤感的曲子,不吃东西也不说话,服下了大量的镇静药,人变得越来越消瘦。除了W。J。韦瑟比,她不与任何人接触。
  两个月里她共做了四十七次心理治疗,玛丽安娜被她的病情弄得焦头烂额、束手无策,最后决定让她住院。她被送往Payne Whitney精神病诊所,用费伊·米勒的名字登了记,并签署了一份文件,因为服了很多药,人昏昏沉沉的,玛丽莲自己也不知道签的是什么。此时她三十四岁,当年她母亲三十四岁时,她正好被寄养到别人家里。
  玛丽莲立即给她在纽约的最好的朋友葆拉和李·斯特拉斯伯格写信。
  亲爱的李和葆拉:
  克里斯大夫把我送进了纽约医院的精神病诊所,两个呆头呆脑的医生看着我,这两个人没有一个配做我的医生。你们没有我的消息是因为我和那些疯子关在一起。如果再在这种噩梦般的环境中待下去,我肯定我将和那些疯子一样了。李,请你帮帮我吧,我决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你能给克里斯大夫打个电话吗?告诉她我没疯,还可以来听你讲的课……李,我记得有一次你在课堂上说过:〃艺术可以比科学走得更远。〃科学!在这里,我真想立刻忘掉它,就像忘掉那些疯女人的叫声一样。我求求你帮帮我吧,如果克里斯大夫跟你说我在这儿很好,那你就回答她说我一点儿都不好。我不属于这种地方。
  我爱你们。
  玛丽莲
  院方只允许她打一个电话,于是她打给了住在佛罗里达的乔·迪马乔,她已经六年没和他说过话了。结果他当晚就坐飞机到了纽约,要求他们让她离开这个地方。四天后,玛丽莲出了院,到另一所医院做康复。那家医院在曼哈顿的另一头,位于哈得孙河边上,她从1961年2月10日一直待到3月5日。在那里,她决定今后只让格林逊一个人做她的心理医生,她给格林逊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后来人们一直以为找不到了,结果1992年在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的档案里被找到。
  亲爱的格林逊大夫:
  从医院的窗户望出去,我看见皑皑的白雪盖住了绿茵。绿草和灌木的绿叶顽强地伸展着,但是那些树木让我伤感……那些光秃秃的、凄凉的树枝也许预告着春天与希望的到来。《不合时宜的人》你看过吗?其中有一幕,可以看到树木有时是何等的裸露和神秘,我不知道在银幕上是否看得出来……我不喜欢他们剪辑影片的方式……尽管这会使你发笑,但我现在一点儿也笑不起来。那一幕里,露丝莲搂着大树并围着它跳舞的场面引起了人们的议论,教会当局认为这是一种自慰的表现。我们总是能够找到一个比自己更弗洛伊德的人,不是吗?但是休斯顿不想把这一段剪掉。
  当我写这几行字的时候,我的眼泪不禁落了下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昨晚我没有睡觉。有时候我在想,夜晚到底是派什么用场的,对我来说,那只是没有尽头的、可怕的长日。反正也睡不着,我正好可以读一读西格蒙德·弗洛伊德的《书信集》。当我打开书,看到弗洛伊德的相片时,我哭了。他是那么的忧郁(我想这张照片一定是他去世前不久拍的),看穿了一切的样子,好像他知道最后的结局会很悲惨。但是克里斯大夫告诉我,他身体非常不适,不过这一点我从琼斯的书中已经知道了。尽管如此,我从他和善的脸上感到了一种看破红尘的倦怠。他的《书信集》表明(我不肯定一个人的情书是否可以发表)他绝非一个拘谨的人,我喜欢他的幽默温和,又带着点哀伤。还有他的战斗精神,我也喜欢。
  Payne Whitney医院真是让人感受不到任何人间的暖意。他们把我关在专门对付严重烦躁症或忧郁症患者的单人小间里(一个真正的用水泥砌成的单人小间),但是我的感觉像是一个没有犯罪的人被关在了牢里。我觉得如此缺乏人性实在是太野蛮了。他们问我为什么住在里面不舒服(所有的东西都是用锁锁起来的,到处是铁条,包括电灯周围、橱柜、厕所和窗户……小间的门上挖了个小孔,用来监视所有的病人。屋子里还有血迹和以前关过的病人的涂鸦),我回答他们说:〃除非我疯了才会觉得这里舒服。〃被关在其他小间里的人在里面尖声乱叫……这种时候,我想一个称职的精神科大夫应该过来和病人们说说话,帮助他们暂时减轻点儿痛苦与不幸也好。我认为大夫们应该真正学会点什么,他们只知道书本上教的东西,如果能与那些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人多接触接触,他们可以学到更多。我觉得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学科理论,对病人并不在意,把病人暂时〃驯服〃后就不管他们了。他们要我跟其他病人一样,参加劳动疗法。我问他们,〃干什么呢?〃〃你可以缝纫、玩国际象棋、扑克或编织。〃我跟他们解释说,哪一天我真能做这些事时,我就不是我了,这些事离我太遥远了。他们没辙了,问我是不是觉得和其他病人不一样?我想如果他们愚蠢到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可以干脆地回答他们说:〃是的,我只是我是的人。〃当我现在给你写这些的时候,我在笑我自己,你了解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而下棋使我感兴趣的原因,正是因为要等到最后才知道结局如何。
  ……
  我知道我将永远不会幸福,但我可以快乐一些!我跟你说过的,卡赞认为我是他所认识的女人中最快乐的一个。相信我,他认识的女人可多呢!他爱我爱了一年,有一天夜里我感到非常焦虑,他轻轻地摇着我直到我睡着。他还建议我去做心理分析,也是他要我和李·斯特拉斯伯格一起合作的。
  这句话是不是弥尔顿写的?〃幸福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今天,3月2日早晨:昨晚我没合过眼。昨天,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当他们把我安顿在七楼一号病房时,他们没有告诉我这是在精神科。克里斯大夫跟我说她第二天会来看我。他们给我做了个体检,甚至检查了我的乳房,确认我没有乳房肿块。我提出了抗议,但我没使用暴力,我跟他们解释说一个月前,那个叫Lipkin的呆子医生让我入院的时候,已经给我做过全身检查了。后来,护士来了,我要她解释为什么房间里没装应急铃,她告诉我,这是在精神科病房。她走后,我穿好衣服,这时我遇到了要我打电话的那个女人。我正在电梯门前等着,这扇门和其他门一样,没有把手也没有门牌号。你瞧,这些东西都被撤掉了,就像在噩梦中或者卡夫卡的小说中一样。在那个女人跟我讲了她对自己做的事情以后,我回到病房,心里知道在打电话的事上他们骗了我。我又想到了〃割〃这个词,我坐在床上想,如果我是在上戏剧课,要我就此即兴表演,我该怎么办?于是我想〃船到桥头自然直〃。我承认我的〃船〃有点过了头,但是这个想法我是从我拍过的电影《今晚请来打扰我》中得到的。我拿起一把椅子故意朝玻璃窗砸去,但很费劲,我这一辈子还没弄坏过什么东西,除了我自己……(笑)。就像那些剧本里所写的那样,砸过去的椅子发出一声巨响,其实只是砸坏了一点点儿玻璃而已。我砸了好几次,终于弄到点儿碎玻璃片藏在手里,然后我就安静地坐了下来,像个听话的小女孩儿似的。他们听到声音后进来了,我对他们说,既然他们把我当疯子看,那我就像疯子一样行事。应该承认,后来发生的事很好笑,活像我在电影里表演的那样,当然电影里拿的是刮胡子的刀片。我威胁他们说,如果他们不放我出去,我就割断自己的静脉……其实我根本不会这么干,你也知道,我是一个演员,我绝不会在自己的身体上弄上什么印记或伤口,我太爱自己的身体了。他们想让我扔掉玻璃,我当然不会配合他们,于是他们找来四个大块头(两男两女)把我抬到楼上。一路上我一个劲儿地哭,他们把我关进了刚才跟你提到过的小屋子里。其中一个不怀好意的女人命令我洗个澡。我说我刚洗过,她跟我说每换一个地方都得再洗一遍;而那个活像中学校长的院长(虽然克里斯大夫称他为〃管理者〃)摆出一副心理专家的样子问我话。这个看不起病人的家伙,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我说我病得非常非常厉害,已经病了好多年了,还对我在如此消沉的精神状态下能够继续工作表示惊讶,他认为这样会糟蹋我的表演。我告诉他,葛丽泰·嘉宝、查理·卓别林和英格丽·褒曼在工作期间也都可能抑郁过。我觉得他这么说,就像说一个像迪马乔这样的冠军在心情压抑时也不会开一枪一样愚蠢。
  对了,我有个好消息,我总算派上了点儿用场,乔说他听了我的指点,去看了心理医生,结果救了他的命。他说和我离婚后他又去治疗过,他还说如果他是我的话,他也会提出离婚的。为了庆祝圣诞节,他给我寄来了一大堆圣诞红。这太让我惊喜了!当花送来的时候,我的朋友帕特·纽康姆正好在,我问她是谁送来的,她告诉我:〃里面有一张卡。等一下……最衷心的祝福,乔。〃我对她说:〃只有一个乔。〃那天是圣诞夜,我打电话给他,问他为什么送我花。他说:〃首先是为了让你给我打电话。而且我不送给你的话谁会送呢?你在这世上只有我。〃他还说要找个时间一起去喝一杯。我问他:〃你从来不喝酒的呀。〃他说他现在偶尔会喝上一口,我答应了他,但让他一定要找个灯光柔和的地方。他问我圣诞节准备干什么,我告诉他我跟一个女性朋友在一起,他说他会来看我。我非常高兴能见到他,尽管我很消沉,动不动就想掉眼泪。我看就写到这儿吧,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谢谢你听我倾诉。 玛丽莲M。
  在她的秘书梅·瑞伊丝打好字的信纸上,玛丽莲又手写了几句话:〃有一个人,一个很亲爱的朋友,以前每当我提到他的名字,你总是一边捋你的胡子一边朝天上看。对我来说他是一个温柔的朋友,非常温柔。我知道你不这么看,但我相信我的直觉。虽然像一个没有明天的故事,但我以前从未经历过,即使是现在,我也一点儿都不后悔,他在床前是那么的亲切。我没有伊维斯·蒙坦德的消息,但我无所谓,那种强烈的、温柔的、美妙的回忆留在我心里了。我现在差点儿要哭出来了。〃
  格林逊给玛丽莲写了一封回信,但他没有把信寄出,因为他想最好还是叫克里斯采取行动让她出院,以后再分析她的来信。我们在他的档案里找到了这封短信。
  亲爱的玛丽莲:
  请不要指望我去指责或谴责那些治疗过你或正想治疗你的人,尤其是我的同事和朋友玛丽安娜·克里斯。现在的事情是,你没有疯,但是如果你在那儿待下去的话,你肯定会发疯。医院是一个你流产失去孩子的地方,也是一个医治你的抑郁或自杀倾向时,会让你回到孩提时代的地方。
  玛丽莲再也不想见到玛丽安娜·克里斯了,但不知为什么,克里斯的名字仍然保留在玛丽莲最后一份遗嘱的财产继承人名单里,这份遗嘱是她进Payne Whitney医院前三周写的。克里斯后来承认自己做了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其实我并不想这样的,可我却做了〃。她仍然会和格林逊以及安娜·弗洛伊德就她这位老病人的情况互通信息。
  初春时节,玛丽莲决定回加利福尼亚,并在那里恢复了心理治疗。她求格林逊当她的〃全天候〃医生,格林逊不太愿意。5月份,玛丽莲又返回纽约,每天通过电话和格林逊交谈。格林逊向克里斯夫人描述了他的治疗安排:〃我特别小心,不让她感到孤独,否则她又要沉溺于药物之中,并与那些会对她产生杀伤力的人接触。这些人会和她形成一种施虐和受虐的关系……这种方法一般只用来治疗那些需要建议和关爱,不够坚定的未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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