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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露的最后岁月 作者:[法]米歇尔·施奈德-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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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腹微凸、大腿粗壮、头发蓬乱,左侧脸颊被一撮垂下来的红棕色头发遮挡着。当她从旁边那个男人手里接过用礼品盒包装的工具时,一种无以复加的粗俗和倦怠从她那沉重的步态和暧昧的姿势中显露出来。当她抽着一支烟,眼睛看着她刚吮吸过的那根器具,然后坐到那个男人的大腿上时,我们知道这就是玛丽莲·梦露。只有她才有这样的微笑。
  1951年1月的一天,一辆黑色加长林肯车载着电影家伊莱亚·卡赞和剧作家阿瑟·米勒穿过好莱坞福克斯电影公司的所在地,他俩正在为影片《青春常驻》寻找拍摄场所。只听到一声大叫,没等他们看到她,玛丽莲的名字便响了起来。导演大声谩骂这位二十四岁的女演员,因为她不停地离开布景,然后又精神不振地哭着跑回来。这个角色戏并不多,但每次拍摄都很费时。最后,她终于出现了,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卡赞看得目瞪口呆。他给了她一个角色。
  他成了她的情人,然后又成了朋友,麦卡锡时代又成了敌人,然后又成了朋友。后来他说:〃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是个单纯、热情、骑自行车去上课的女人,心地善良。是好莱坞,让她双腿叉开躺倒在地。她当初皮肤细嫩光洁,一心想着能被她尊敬的人所接受。和那些有着相同经历的女孩儿一样,她用能够吸引多少男人来衡量她的自尊心。〃
  圣莫尼卡,富兰克林街
  1960年2月
  玛丽莲来见格林逊,又迟到了。
  〃对于那些想帮助你并与你和睦相处的人,你为什么那么敌视呢?我们是盟友,不是敌人!〃
  〃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呀,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我演第一部电影《去托马霍克的车票》时,助理导演威胁我说:'你知道吗,你是可以被取代的!'我回答他说:'你也一样,蠢货!'他不明白通过迟到正好可以证明一个人是难以被取代的,大伙儿等的是你,而不是别人。另外,你知道吗,在我晚到的时间里,我并没有无所事事,我在做准备工作。为了上镜,我一遍又一遍地化妆和打扮,我还准备台词来着,我把自己拍戏时要说的话先记下来,预先想好了当天的对白。〃
  格林逊打断了她的话。
  〃这儿可不是摄影棚,也不是什么社交晚会。你知道你的迟到意味着什么吗?它意味着:格林逊大夫,我不喜欢你。我不想来见你。〃
  〃哦不,我喜欢到你这儿来见你,〃玛丽莲用一种孩童般的尖细嗓音说道,〃我喜欢和你说话,虽然我说话时眼睛必须望着别处,免得看到你注视我。〃
  〃你说说罢了,你的举动告诉我:我不喜欢你。〃
  玛丽莲不吭声了。她觉得她的迟到只说明一件事情:你在等我,你喜欢我,你只等我一个人。喜欢我吧,大夫,你很清楚,只有喜欢,才会让一个人等另一个人的。
  从那以后,梦露再也没有迟到过,她还经常在小汽车里吃饭以便能准时到达。后来她开始早到了,早半小时,甚至早一小时。她终于不知道什么是〃准时〃到了。
  〃你看,你不知道自己希望怎样,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格林逊说。
  她想,现在早到意味着:他在。只要等一等他就来了,但他在。他将为我看病。他在呢。
  第二年夏天,在一次紧张的治疗中,她告诉这位心理医生,约翰·休斯顿执导的电影《不合时宜的人》中有一场戏,说的是她必须拒绝丈夫提出的和解要求。
  〃我在一句很短的台词上卡住了,就几个字'你心不在焉。'休斯顿为此大为发火,盖博出来为我辩护:'当她在的时候,她就在。她全身心地在。她在这里工作。'〃她对格林逊说,〃从此以后,每当我谈起和那些男人的经历时,我总是想到一句我常说的话:那些男人老是心不在焉。〃
  当她第一次坐在这张和她的心理医生的坐椅相仿的皮椅上时,她注意到这间大办公室是用深色的木头装饰成的。房间里没有一张纸。她想,格林逊写文章一定是在楼上。和贝弗利山庄其他心理分析师以及她的前几位心理分析师的诊室不同,这里竟然看不到一张弗洛伊德的画像。令她印象深刻的另一点是,墙上有一幅很大的画,上面是一位正在欣赏花园的女人的背影。人们看不到这位女士的脸,但从画面中阳光和衣服的柔和色泽可以看出,她沉浸在安宁祥和的气氛之中。玛丽莲很喜欢这个美丽、安静、寂寥无声的大房间,房间里挂着的棕绿色印有几何图案的窗帘,挡住了落日的余晖。
  在贝弗利山庄的诊所为玛丽莲做了几次治疗后,格林逊提出让玛丽莲定期到他家去治疗,以免到诊室治疗容易引起公众的注意。这是个令人吃惊的建议。他在圣莫尼卡的家进出都要经过马路,而且他的家人也和他住在一起。他的孩子乔和达尼埃尔知道他们的父亲经常接待有名的客人,但对他们的父亲改变习惯、取消在诊所的约见而改在自己家里接待病人还是感到很吃惊。但是当乔看到新来的大名鼎鼎的女病人后,他马上就想结识这位新朋友了。不久以后,他的父亲还关照他,自己哪天回来晚的话,他可以先接待她一下,并可以和她一起出去散散心。而乔则在想,是否有必要代她去药房买药,并把药送到贝弗利山庄的酒店。我们的心理学家从来不承认,把玛丽莲带回家中治疗,并把她当做家庭的一分子看待是治疗上的失误。因为他把治疗的目标定为:让病人走向思想上的独立。但是他的做法却起了反作用。〃我成了为她治病的唯一一名医生。〃梦露后来回到纽约,继续在她原先的心理医生玛丽安娜·克里斯那里又治疗了一年时,格林逊曾向克里斯这样写道。当他提到玛丽莲时,他信中的话显得支离破碎、语无伦次。
  除了每星期看到她本人五六次外,格林逊还鼓励她每天打电话来。〃这是因为她是如此的孤独,如果我不接待她的话,她在拍片之余就没有任何人可见,也没有任何事可做了。〃格林逊给克里斯写道。有一天晚上,治疗结束后,玛丽莲坐出租车离开圣莫尼卡,到了酒店后,她把出租车司机请进房间,并和他一起过了夜。格林逊为她这种〃病态〃的举动感到恼火。他的妻子希尔蒂建议玛丽莲,如果哪天晚上治疗结束得比较晚,她可以在他们家过夜。后来玛丽莲真的经常这样做了。
  格林逊当时向他的同事威克斯勒解释说,自己这样做完全是为了给梦露治病,为了让她能够存活下去,并继续《愿嫁金龟婿》的拍摄。〃尽管她看上去有点像个嗜毒者,但其实并不能把她归入这类人。〃他说。的确,有时候这位病人停止吸毒,却并未显出身体上的不适。格林逊试图帮她戒毒,并让她养成良好的生活卫生习惯,但梦露偶尔还是会请格林逊到贝弗利山庄的酒店来,给她静脉注射戊硫巴比妥或异戊巴比妥。他答应了,然后又转身对威克斯勒说:〃我早就跟她说过,她所有服下去的药量足够击倒半打病人了。她睡不着,那是说明她害怕睡眠。我答应过她,帮助她睡觉前少吃安眠药,只要她承认她是在跟睡眠作斗争,是在寻找睡眠以外的别的方法来忘掉现实。〃
  圣莫尼卡,富兰克林街
  1960年春
  格林逊家位于圣莫尼卡的房子是一栋墨西哥风格的建筑,既宽敞又漂亮。他经常在那儿举行盛大的晚会,邀请的多是当地名流和心理分析学家。如果谁是洛杉矶地区的精英人士,那么这样的晚会是必须参加的。人们聚在一起,一边聆听室内乐,一边吃些小点心。格林逊喜欢钱,但又像玩票的一样,赚来以后又大把花出去,以证明自己并不想通过钱来寻找权力和感激。他有一位病人画家托尼·贝尔伦,当年身无分文,据说他得到了格林逊的免费治疗。格林逊甚至告诉过他,排在他后面待诊的是个富商,每小时付一百美元;为了赶走那个商人,他给画家看病总会把时间拖得长一点。贝尔伦觉得他面前的这位心理医生有着双重人格:一方面,迷人、傲慢、喜欢在圣莫尼卡的社交派对上夸夸其谈;而在这背后,则是一个慷慨大方、做心理分析时心态开放的人。
  格林逊家的一切陈设都很简单但也很漂亮,来宾们无拘无束、随意交谈是他举行的这些派对最吸引人的地方,这些派对是那时唯一一个可以开心玩耍的心理分析沙龙,也总能会聚来自四面八方的人物,人们可以看到安娜·弗洛伊德、人类学家玛格丽特·米德、性学专家玛斯特斯和约翰逊,另外还有好莱坞方面的人物。从东海岸来的制片人亨利·韦恩斯坦自从被女演员西莱斯特·霍尔姆引荐给格林逊以后,便成了这里的常客:〃我被他彻底吸引住了。〃他回忆道,尽管后来在梦露出演的、由他担任制片人的最后一部影片《濒于崩溃》时,格林逊与他突然闹翻并彻底断绝了往来。无论如何,在大家看来,当你生活在洛杉矶时,如果能被邀到圣莫尼卡的格林逊家里去,那感觉就像是在金钱堆砌的沙漠里拥有了一片精神和艺术的绿洲。
  玛丽莲经常被请到这个〃庄园〃里来参加音乐晚会,也总会碰到一些电影界的人士电影剧作家莉莲·赫尔曼、莱奥·罗斯滕,以及格林逊的一些新病人和老病人:制片人多尔·沙瑞或女演员西莱斯特·霍尔姆,还有大量心理咨询界的人物:汉纳、奥托·费尼切的遗孀、刘易斯·费尔丁、米尔顿·威克斯勒。男主人的母亲凯瑟琳·格林斯普通常端坐在沉思的一族中。大家还会惊讶地发现,梦露坐在众人之外,蜷缩在一张蓝绒安乐椅里,跟着音乐的旋律用手打着节拍。〃要离音乐近,就得离演奏者远。〃她常这样跟希尔蒂说。原来这就是音乐:一种毫不相干的东西。
  她确实处在一种家庭氛围中,格林逊的双胞胎姐姐朱丽叶有时会弹上两曲,格林逊最小的妹妹伊丽莎白也会在爵士乐队中露一手,她是位古典钢琴演奏家,嫁给了梦露和〃瘦皮猴〃弗兰克·辛纳屈的律师〃米基〃米尔顿·卢仃。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她都会陪小提琴拉得不太流畅的哥哥在室内音乐会上演奏。喜爱艺术但却没有得到艺术厚爱的格林逊从来不操练乐器,但却经常自鸣得意地来一段《勃兰登堡协奏曲》的独奏。
  那些夜里,罗米在他病人的眼中看出了那种孩童式的忧伤,那种孩子在弹奏音乐的大人面前所体会到的深不可测的忧伤。听大人弹奏音乐,比听他们彼此间谈话或是做爱,更让我们有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整体中的每一部分都如此热衷于把自己的空虚、恐惧传递给别人,以至于他们无法看见彼此,只能通过音乐互相触碰,因为我们永远不能通过言语或手触碰到彼此。
  玛丽莲第一次走进那阔大的客厅时,就被钢琴打动了,那是一架贝茨斯坦演奏用琴。她想到了母亲的白色钢琴。一架富兰克林牌袖珍型大钢琴。在一段很短的时期内,她曾与母亲同住在洛杉矶阿博尔街靠近华盛顿山的一幢房子内,那时葛蕾蒂丝·培克买了这架钢琴,其上的家族徽标显示钢琴曾属于演员弗雷德里克·马奇。随后,在玛丽莲的一位养母艾达·博兰德家里,一位叫马里恩·米勒的人给她上了一年的课。她学会了弹奏一些短小的古典曲调,并为能够演奏《献给爱丽丝》而一直保有一种隐秘的自豪感。很快,玛丽莲从一处迁到另一处的颠沛混乱的生活阻止了她继续弹奏乐器。袖珍型大钢琴。说到这个名字时玛丽莲总是笑。就像她自己一样:有些长大了,却还是那么弱小。她母亲被关入精神病院后,钢琴被卖掉了。不管怎么说,她一直不能从音乐中脱离,她的保留节目只有一曲在比利·怀德的《七年之痒》中与汤姆·尤厄尔联弹的略带喜剧意味的、弹得比较糟糕的波尔卡舞曲,对此她很是遗憾。她后来又把那架钢琴买了回来,随后,无论走到哪里,从纽约到洛杉矶,来来回回,她总要把这架老旧的白色钢琴留在身边。她回到钢琴身边,就像回到一位失去的朋友身边。在世人变成聋子、生活没法过下去时,她喜欢用指尖轻抚它。
  梦露可能更喜欢格林逊身上悲怆而可笑的音乐家的一面,不论是谈起乐器还是演奏乐器,他的声音总是如此的吸引人,她觉得音乐要比话语或者思想更让格林逊牵挂。这位心理学家可能是想借此远离俗事,自得其乐。有一天晚上,他当着梦露的面拉了一段莫扎特的三重奏,然后突然揽着玛丽莲的肩膀朝玻璃窗外的海湾走去。〃天空是如此美丽,如同这音乐,给人以死的念头,使人充满了事情圆满完成后才有的那种绝望的乐趣。〃她想他这句话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她不完全明白,但还是觉得充满了魅力。
  好莱坞,圣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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