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第09期-第2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
我倒下了,死了。可是我自己
觉得被扔进一间潮湿的房间;
在我身体上滚过其他的尸体。
潮湿的泥土落到我的脸上。
然后是死一般沉寂。可是我清楚:
我的肉体死了,思想并没死;
一切发生的事,都历历在目。
我躺着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听到上方有许多脚步声响,
还有孩子的声音,快活的歌唱。
啊,人世,但愿让我再看它一趟!
我听到一个声音:孩子们,瞧瞧,
从前,法西斯分子就埋在这里,
这些罪犯,进行过破坏和抢劫,
在土地里撒播下血的种子!
这时,我的脸上觉得滚烫。
我要从死肺里面进出叫声。
我要叫喊:请听!不是我干的!
不能怪我:我是被迫的人!——
我吓得醒了过来。在晨光之中
我看到他们从那边战壕里招手。
我于是逃脱狗一般的死亡,
奔向那边,去过正直的生活。
朱先树解读:此诗,用叙述梦境的方式,表现了作为一个法西斯军人的心理状态。战争是统治者发动的,而普通的士兵和人民都是受害者,他们被逼迫为统治者卖命,这与他们热爱和平人性善良是矛盾的。作为法西斯军人参加不义战争,他们的心一刻也得不到安宁。梦中他战死了,“觉得被扔进一间潮湿的房间”,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不仅如此,还要受到指责:“这些罪犯,进行过破坏和抢劫,/在土地里撒播下血的种子!”但普通士兵也是不幸和无辜的,他们的良心不能忍受,更不能为统治者背负千古不义的骂名。于是他们梦醒之后,“奔向那边,去过正直的生活”。
这首诗写于1941年的莫斯科,曾作为传单投向侵人苏境的德国士兵手中,其战斗性也是明显的。对我们今天对诗歌意义和作用的理解是个很好的启示。
我是剑——也是——火焰!
■ 斯基塔列茨
'作者简介'斯基塔列茨(1869—1941),本名斯捷潘,加夫里洛维奇·彼得洛夫,俄罗斯著名诗人和小说家。曾于1922年侨居哈尔滨,1934年返回前苏联。《琴弦断了!歌声呵,如今也该停息……》一诗曾引起列宁的注意,他在《立宪民主党人的胜利和工人政党的任务》一文中曾运用了这首诗的形象,同时在文章的注释中摘引了诗的三节。
我是剑——也是——火焰!
在黑暗里我把你照亮。
在你的胸膛里,我燃烧起祈求与希望,
当战斗的时刻来临——
我奋战在前方!
战友们惨白的尸体,
冻僵在我的身旁。
鲜血像河水一般在流淌,
但,惟其如此,我们胜利有望!
是的——我们胜利有望!
虽然我的战友们已阵亡……
我们将他们收殓安放……
当安魂的乐曲飘荡——
雄壮的歌声
就会与它一起回响!……
但,我们切不可纵情于
欢乐和忧伤:
听,军号声又已吹响!
所有活着的幸存者
将与万恶的仇敌血战一场!……
我是剑——也是——火焰!
朱先树解读:《我是剑——也是——火焰!》这首诗歌颂的是为正义而战的战士形象。他们因为正义和仇恨,充满着燃烧的激情和坚定的必胜信念。战争是要流血牺牲的,面对惨烈,他们更激起斗争的意志:当“军号声又已吹响”,“将与万恶的仇敌血战一场!”这样的战士是剑,也是火焰。诗人以极大的热情歌唱这样的战士,歌唱为正义而战,这就是这首诗的主题。
剑与火焰是两个描写战士的主要形象,也是一种比喻,一是外在的锐利,一是内在的激情和信念。这样来描写战士,是诗意的概括,准确而又有力度,更具有鼓舞人心的力量。既是战士形象的集体概括,也是个体的形象的描写,使诗意的效果既悲壮,也充满豪气。
诗人斯基塔列茨的诗歌歌唱革命和革命战争,曾受到列宁的关注和欣赏,在文学史上具有重要意义。
两首和平之歌
■ 耶胡达·阿米亥
'作者简介'耶胡达·阿米亥(1924—2000),以色列当代最伟大的诗人,也是20世纪最重要的国际诗人之一。他的诗透明而睿智,善于把日常与神圣、爱情与战争、个人与民族等因素揉合起来。作品已被译成近40种语言。
耶胡达·阿米女1924年生于德国乌尔兹堡一个正统犹太家庭。1936年移居巴勒斯坦地区。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志愿参加英军犹太支队,在北非对德作战。1948年参加以色列独立战争。战后在希伯莱大学求学,定居耶路撒冷。据说,以色列士兵上前线时必带两样东西:一是行李,一是阿米女的诗集。
一
我俯身向他,我的儿子散发着和平的气味。
那不仅仅是香皂味儿。
每个人都曾经是散发着和平气味的孩子。
(而在整个国土没有一架转动着的风车。)
啊,撕裂的国土,像撕裂的衣裳
无法修补;
希伯隆①的墓中僵硬、寂寞的先人们
躺在没有孩子的静寂中。
我的儿子散发着和平的气味。
他母亲的子宫
应许给他
上帝所不能应许给我们的东西。
二
我的爱人不曾经历战争。
她从我一分为二、为三的身体之上
学到爱和历史。
在夜里。
我的身体使战斗变成和平时,
她被弄糊涂了。
她的困惑即她的爱。即她的学识。
她的战争和她的和平,她的梦。
我如今已人到中年。
这时候该开始收集
种种事实,许多细节
和精确的地图——
关于一个我们将永不占领的国土
和一个我们将永不跨越其边界的
敌人兼恋人
①犹太教四大圣城之一,位于犹地阿山区南部。
朱先树解读:耶胡达·阿米亥原出生于法国的一个犹太人家庭。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经历了被迫害和战争的灾难,他的诗充满了和平的向往和反战精神。
《两首和平之歌》第一首写儿子,认定儿子身上“散发着和平的气味。”孩子代表着一种生命的新生,作为生命体,向往生存幸福是与生俱有的,而战争“撕裂国土,像撕裂的衣裳/无法修补;”死亡是谁也不愿承受的。第二首诗则以诗人自身的经历为背景来描写,作为犹太人,反法西斯战士,参加以色列独立战争,定居耶路撒冷,成为国际诗人,他的经历就是一部战争与和平的历史。而爱人关于战争与和平的知识,都是从他的身上学到的。反思自己的人生经历,他觉得还应做许多工作,为了和平的来之不易,诗人认为应当加强国与国互相尊重,人民和睦共处,才能永享和平。
这两首诗,写儿子和爱人,从幸福美好中,反思战争和死亡,从而坚定信念,要和平不要战争。作为一个国际主义诗人,他的爱国主义和国际主义立场是鲜明的,也是统一的。
对人类的呼吁
■ 埃德娜·圣文森特·米雷
'作者简介'埃德娜·圣文森森·米雷(1892—1950),生于缅因州罗克兰市。五岁开始写诗并投稿,二十岁发表长诗《复活》,从此成名。1923年以诗集《竖琴编织者》获普利策诗歌奖,毕生以写作为业。她的诗从形式到情调大都很传统,几乎可以混同于19世纪甚至 16世纪的英国诗。她的作品不受评论界青昧,却颇受一般读者欢迎。
可恶的种类,继续消灭你自己,灭绝吧。
更快地生育,群聚,侵略,唱赞歌,造轰炸
机;
发表演说,为塑像揭幕,发行证券,游行;
再次把迷糊的氨水和狂乱的纤维素变成
炸药;
再次把充满希望的青年人的身体变成
招引苍蝇的腐烂物质;劝勉
祷告,拉长面孔,认认真真,规规矩矩,照
相留影;
谈判,完善你的方案,商业化
对人类机体组织有害的细菌,
把死亡投上市场;
生育,群聚,侵略,扩张,消灭你自己,灭绝
吧,
号称有智慧的人。
王燕生解读:这是从地狱和天堂发出的双重诅咒:“可恶的种类,继续消灭你自己,灭绝吧。 ”
诗人,是谁惹恼了你,让你咬牙切齿,深恶痛绝,不共戴天!是战争!是乌云般的战争阴影啮咬着诗人的神经。
你几十年前看到的一切,我们今天仍然目睹,只是许多人以麻木取代了你的忧郁和愤怒。
你的眼睛真亮,“更快地生育”和“造轰炸机”竟是一码事,就连“唱赞歌”、“规规矩矩”也是为了推动战争机器这一目的。
为了让“号称有智慧的人”灭绝,米雷:我申请加入你的行列。
自由
■ 保尔·艾吕雅
'作者简介'保尔·艾吕雅(1895—1952),生于巴黎,他的少年时代在工厂污浊的空气中度过,从小就对劳动人民的疾苦有一定的了解。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后,他应征入伍,当过卫生员和步兵,1917年问世的第一部诗集《义务与不安》就是在战火中写成的。他先后参加过洛克劳和墨西哥的和平会议,为人类的和平事业作出过卓越的贡献。他的诗经历了“从个人的地平线到大众的地平线”的艰难历程。
艾吕雅以诗作为人生的归宿,诗是他人生的唯一生存方式和表达方式。超现实主义的诗篇体现了那种心向天外的忘形情怀;爱情诗构筑了“长期的爱情思考”所熔炼而成的充满着生与死考验的情爱大厦;政治诗是大众的武器,是公众的玫瑰,是抗恶求善的必胜信念的宣讲台。诗人对自己追求的美好未来始终充满信心。
在我的练习本上,
在我的书桌上,树木上,
沙上,雪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所有念过的篇页上,
在所有洁白的篇页上,
在石头、鲜血、白纸或焦灰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涂金的画像上,
在战士们的武器上,
在君主们的王冠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丛林上,沙漠上,
鸟巢上,花枝上,
在我童年的回音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黑夜的奇妙事物上,,
在白天的洁白面包上,
在和谐配合的四季里,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所见的几片蓝天上,
在阳光照着的发霉的水池上,
在月光照着的活泼的湖面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田野间,在地平线上,
在飞鸟的羽翼上,
在旋转的黑影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黎明的阵阵气息上,
在大海,在船舶上,
在狂风暴雨的山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云的泡沫上,
在雷雨的汗水上,
在浓厚而乏味的雨点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闪闪烁烁的各种形体上,
在各种颜色的钟上,
在物质的真理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活泼的羊肠小道上,
在伸展到远方的大路上,
在群众拥挤的广场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光亮的灯上,
在熄灭的灯上,
在我的集合起来的房屋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的房间和镜子中所照的房间
形成的对切开的两半果子上,
在空贝壳似的我的床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那只温和而馋嘴的狗身上,
在它的竖立的耳朵上,
在它的拙笨的爪子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跳板似的我的门上,
在家常的器物上,
在受人欢迎的熊熊的火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所有的得到允许的肉体上,
在我朋友们的前额上,
在每只伸出来的友谊之手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充满惊奇的眼睛上,
在小心翼翼的嘴唇上,
冲破了周围的沉寂,
我写你的名字。
在我的被摧毁了的隐身处,
在我的倒塌了的灯塔上,
我的无聊厌倦的墙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毫无欲望的别离中,
毫无掩盖的寂寞中,
在死亡的台阶上,
我写你的名字。
在重新恢复的健康上,
在已经消除的危险上,
在没有记忆的希望上,
我写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