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童 第二部-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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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不知道颜和应秋两个暗中商量着什么。我只知道前几天颜单独约了应秋去宛竹院喝酒。大哥也知道了,怂恿着我也偷偷去看看。我笑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别说我最近忙得要死,根本没空去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更何况,我相信颜肯定有要事和应秋商量才约他的。
那晚大哥回来,脸色不愉的说,“给小三和小六气死了,怎么也不给我走前几步。”问起来,他才其其地说,本来想偷偷走近点听,结果却让应秋手下的那几个人给拦在老远的位置,结果既看不清楚,也听不见他们说的话。说到狠处,他突然问我,“想不想知道应秋和颜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你是不是看到颜好象勾引应秋的样子?”我觉得好笑,颜这把戏老耍不腻,大哥鬼鬼祟祟的,肯定是看见误会了。
“你,你怎么知道?你这么相信他?”他大惊,然后沉默下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好一会,才问,“如果某一天,你知道你喜欢的人欺骗自己,怎么办?”
我淡淡的说,“还能怎么办?当然当不知道。”其实我心里很怕,口上怎么说都可以,可实际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会怎么做,我都不知道。
幸好颜是不会欺骗我的。他可能会隐瞒些事情,却从来没有欺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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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欢日记。德仁帝七年,冬。十二月七日。'
这晚宛竹院的欢送会,我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大哥的话让我猛然醒悟了,原来李祚说的是这事???为什么颜没有告诉我?是怕我嫌弃他吗?还是觉得我不值得他信任?太子李祚应该知道吧?我又嫉又恨,颜,你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对我打开你的心怀。
颜意外的冷静,眼睛象刚刚经过清水洗涤,明亮而清澈,漠然微笑地看着,漫不经心的好象大哥说的事和他无关,既没上来阻拦,也没反驳。
难道他还有其他隐瞒我的吗?我有一瞬间的失落。
兰亭一一道来,他说,我们不是颜的朋友,要颜这么痛苦。
我发觉自己心都在颤抖着,慢慢沉淀下来。我对他也有一丝怀疑,要说什么好?我觉得自己无颜面对着他。他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能到现在这样?我从来没有理解他,甚至曾经一度鄙视他,只因为他是晋王府的男宠。
可这么重要的事,他都不肯和我说。颜的笑容异常的灿烂,在黑夜里散发着令人迷惑的魅力,轻易就能让人不能自拔。难道到了现在,他还不肯卸去伪装,偏要用厚厚的冷漠包围着自己不受到伤害?而在他眼里,我真的是一点也不重要吗?我同时又觉得很失望。
颜,颜,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几个月以来,我一直以为我一步一步地靠近你的心,却突然间被一棍打醒,说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我眼中这个人。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是谁,你又是谁?
突然其来头脑的混乱,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面对着看似熟悉实际上却依然陌生的颜,我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等我清醒过来,我却身在很远的路边。心一阵阵刺疼,我后悔莫及。
等我回到小竹楼,天空居然下雪了,房间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近骑楼的地方,有一小摊血迹。我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过去摸一下,血还粘粘的没有凝结,看来是新洒上去的。我忽而明白了,颜的心,颜的恨,颜的无奈,还有颜的爱……
在我自以为绝望的时候,我错过了颜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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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渡过的。
大哥伤好后就走了,应秋也生气不再理我。
我还是经常偷偷去颜的小院子看他,只是,再也不能走近。太子李祚加强了对颜的守护,特别是对我下了封锁令,绝对不让我接近颜五十步之内。太子府里的侍卫见到我,再也不会通融,试了几次,我也不想对方为难,只能远远地看着他。
颜的脸色变得更是苍白,有种病后的白色。李祚每天都抽空去陪着他,或着说着笑话逗着他开心,或者拿一些琐碎的事情引开他的注意力。每当他转身的时候,李祚眼中的深情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可颜还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对待太子。
我希望颜能得到幸福,可同时又嫉妒能让他幸福的人。
如果我那晚能冷静点,如果我没有走开,如果……唉,世界上哪有如果这事?事情到了这一步,谁也回不了头。就算我出现,就算我后悔,以颜的个性,肯定不会再一次对我敞开心扉。
可是,错过了颜,失去了颜,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的心在滴血,却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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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任务,是一件普通官员受贿的案子。照道理由几个手下去办就可以,是不需要我和传声出马的。可恰好这名官员的后台是太子李祚,那就不能不小心从事。莫家和太子一派正处于准备结盟的状态,刑部如果对太子一派的人追查过于严厉,那以后谁的面子也不好过。
余华私下来找我商议,说起这案子真是头疼万分。皇上追着要人赃俱获,太子这边又要刑部通融,而应秋,最近忙着上任后的应酬,老是不见人影。所有的案子也只能由余华几个人分担着处理。而这事,却偏让那晋王知道了,让余华来查。
晋王打什么主意还不明白?不就是想让莫家和太子结盟出现裂痕吗?我冷笑着,一口把事情揽上身,余华才松了口气,笑着拍拍我的肩膀。由我亲自出马去查办,晋王也不可能有异议吧?我看你还能出什么花招?
事情查办得很顺利,我和传声一边明察暗访,一边派人通知莫家的暗探把证据都一一消灭。只剩下最关键的证物,一本帐簿,只要再消毁掉这本帐簿就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官员受贿了。
从线人口里知道了帐簿可能是在西华寺,我怕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出了意外,就和传声带着几个手下连夜上山。
直到搜出帐簿的时候,还是一切顺利。可一出寺门,我们就给一群蒙面的黑衣人包围住了。为了帐本?我趁着战况未展开立刻把帐簿毁掉,可对方还是一波一波的进攻,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到了这时候,我才明白,这是个陷阱,为了对付我的陷阱。
几个手下已经伤痕累累,老尉也有些疲倦了,可对方还是继续攻击上来。看他们进退有度,或死的或伤的立刻有人清理现场,其他人眼睛都没动一下继续杀过来。这群可不是普通的杀手,而是有备而来。今晚,估计我们很难逃得掉。
我失去了颜,早就没有生存下去的勇气。而老尉,他还有尉叔和盘儿要照顾。我故意和传声商量,说我和传声分头走,这样一来的话,起码也能有一部分人活下去。老尉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还主动要求带着那几个伤重的手下。呵,他肯定想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能逃得出去吧?
“老尉,如果我回不来,你帮我和颜说一声,要他好好对待自己,别再因为其他人委屈自己了。”我淡淡地说,凝视着远方,仿佛透过密密的丛林能看到远处那一个飘逸的身影。
“老莫,胡说什么?!”老尉忍不住斥责着我,格开一把刺过来的剑,闪电式地刺入对方的身体,抽出来,笑着说,“如果我回不来,你记得照顾盘儿和父亲。”他又顿了下,接着说,“最好能娶盘儿。就算你和颜一起,也不能负了盘儿。”
“哈哈,好!”我大笑,伸手和老尉迎风拍了一掌。老尉,帮我照顾颜,我暗中说。
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上,象开出一朵朵生命之花。
我握着剑的手有点麻木了。我早已经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记得剑刺进对方的身体,慢慢地越来越浅,越来越慢。本来我刺倒五、六个对方才刺我一剑,慢慢地,我刺对方一、两剑,我身体上同时也多了一、两剑的伤痕。
有点累了,眼睛里看见的除了雪的白色,还有血红艳艳的颜色。
不知不觉中,我把他们渐渐引到悬崖边,或者,是我有意无意间引自己走到脑海里想念的地方。这个悬崖,是那天应秋带我和颜到来的。那天,风很大,天很蓝,我依隈着颜却感到特别的温暖。回忆中我和颜的甜蜜涌上来,心中却是万分的苦涩和感伤。
颜,我好想再见你一面。夜色中我再一次望向那远处却看不见京城的方向。
那群黑衣人围过来,眼睛早就杀红了,这时候都狠狠地盯着我。我停了下来,对方也一动也不动,看来想活捉我吧?我弯下腰捧起一把雪,把脸上粘着的血迹用雪擦干净,凉凉的好象颜那清凉的手,温柔而呵护地拂过我的脸颊。我想笑可笑不出来。
当时他对我说,想着人生无常,越是执着越是痛苦,还不如潇洒点放开才能开心。
哎,颜,我怎么能放开你?我怎么会放开你??我又怎么样的放开了你???
后悔莫及。
36一生中能有几次真爱?
远处天空一角越来越是明亮,雪好象停了,绵绵的积雪层层叠叠,覆盖了整个山崖,周围的景物慢慢明朗,带着雪色透亮晶莹的反光,看上去有种非尘世迷离的幻觉。
觉察到有人踩着积雪慢慢走过来身边,轻轻的喘气声,我转过身去,一人温和地看着我,眼睛里分明是怜悯和痛惜,是石隐。他披着件白色滚毛边的皮裘盈盈站在雪中,下摆沾着雪还有其他什么东西,显得有点脏。呵,雪地里,这样的场景,他依然是风采神秀。
“怎么上来了?看你,好好的衣服都弄脏了呢。”我淡淡着和他打个招呼。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却不回话,只是转头看着远处的景色,“……在很多年前,也有个人这么对我说过。”
心中微动,我看着他。
他看着远处的天空出神,神情里有难得出现的温柔,过了好一会才说,“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这地方每来一次,都有一种不同的景色和心情。”顿了会,又慢悠悠地说,“你看这满眼是雪,转了年这里又全是粉色的桃花,或者再过段时间,这里又是满庭春色……”
呵,和我兜圈子吗?
“雪落雪融,花开花谢,或荣或枯,或素或雅,全在观者一人的心中。”石隐没看我,自顾自地说着,“现在想来,大概日子就这么随着流走,一一消散在风中无迹可寻。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永远地存在不会消亡?何况是难以预测的人心?”
我一愣,细细品味起来。
他冲我一笑,说,“人生也一样,或喜或悲,也全是生者的一念之间。此时此刻在意的东西和人,或许过段时间就淡忘了,和这飞雪一样,融化得无处可寻。”他眼睛闪亮着,淡淡笑着看来,“何不趁此晨曦之前忘情忘我,和以前做一了断,忘记过去,日出之时也就是新开之始?”
我定定看着他,终于是笑了,“我忘记不了他。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知道,能做了断,把所有的事和人都抛开一走了之是最好的?可惜在我,有些人有些事,想忘也忘不了,想走也走不了。”
“唉,子涵,感情一事,本来就是来如春梦几时多,去似朝云无觅处,不过也就是过眼云烟,瞬间即逝。”他表情黯然失色,幽幽地叹道,“不要执着于某事某人,不要沉迷一时间的温柔。这些,总有一天,你都会忘记的。”
我无言,这些话和我自己跟自己说的何其相似。我自己本来也是这种冷漠的人,总觉得爱情对我来说不是生命中的全部,所以我考虑最多的不是感情。我低下头看着那把断剑,心中一阵的酸楚,就是因为我这个想法,错过了很多对我好爱我的人了吧?同时也伤害了他们。
我抬起头,正色对着石隐笑着说,“我爱他。一生中能有几次真爱能让你回头?这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再逃避了。”
“爱?呵呵,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