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夜泉(25-35)-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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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
我顺从的在他的沙发前那一片柔软雪白的名贵地毯上坐下来,腰板挺得直直的,一
点不敢放松。有点庆幸,因为时间再长一点,我可能会因为腿软而出丑了。
他看着我,打量着,然后伸出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说:“你很
害怕吗?”
“。。。。。。嗯。”我努力的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要因恐惧和紧张而过于扭曲,吱吱
唔唔了半天才小声的哼了一声。
“我记得你昨天很大胆。”
“有。。。。。。有。。。吗。。。。。。”我结巴的回答着,强迫自己笑了笑,希望不会太僵硬
才好。
“你昨天讲话没有那么结巴。”他又说。
“是。。。。。。是。。。吗。。。。。。”又是一句没有营养的问句,打结的脑袋想不出第二种
回答。
“我对你的回答和表情感到厌倦。”他皱了皱眉头,冷冷的说道。
我一听,原本直起来的汗毛开始尖叫。我可时刻没有忘记如果两个月内他对我感到
厌倦我的小命就呜乎哀哉的游戏规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我使劲在大腿
上捏了一把,命令自己冻僵的细胞活动起来。
“昨天。。。。。。和今天不同。”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缓慢而小心的说着。
“喔?”他看着我,冰蓝的眼睛终于有了丝和缓。
“一个人如果打击太大,就会变得什么也不在乎了。”
“杀了元承正,对你打击很大?”他问。
“嗯。”我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在莫非天面前,最好永远讲实话。
“但你还是杀了他。”
“因为我想活下去。”
“你活得很痛苦。”他淡淡的说着,一双眼睛刹那间又变得锐利起来。
“总比死了的好。”我看着他说。
“哦?为什么?”他脸上闪过一丝疑问。
“活着,总会有希望。但如果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轻柔的语言,仿佛在说给
自己听般。
“你很怕死。”这是他的结论。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的确,我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
“像你这样的怕死的人如果会自杀,一定很有趣。”紧接而来的一句残酷冰冷的话
语,让我的心再次跌到了底谷。
就在这时,门开了。走进来的是另外四个穿着白服男生,与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
个25岁左右的年轻男子。不高的个子,还算健壮的身子罩着一件宽松的雪白色袍子。
他的脸上,写满了害怕和迷惑。
我看着他,感到浓浓的悲哀与同情,不过我帮不了他。
他们把他带到莫非天的跟前,强迫他跪下,然后分别站立在他两旁。
“喂,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沙铁一样嘶哑的声音,紧
张得有些竭斯底里。
不过,没有人理会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死人的问题。。。。。。
“夜泉,你知道为什么这里全都是白色的吗?”莫非天终于又开口了,冰冷淡漠的
话,是对着我。
我摇了摇头。像莫非天这样的人,不适合白色,也不会喜欢白色。
他的嘴角,绽开了一抹残酷的笑意。那,绝对是恶魔的微笑!
“因为白色,是唯一一种可以完全衬托出另一种颜色的底色。”他淡淡的说着。
“喂,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快放我离开,不然你们会后悔的!!你们这样是犯法
的!”跪着的男人终于被这样的诡异气氛感染的失控了,开始口不折言的叫骂起来。
莫非天微微撇了撇嘴角,仍然看着我,嘴里说着:“他太吵了。”
其中一个男生,有了动作。他走过去,一把捏住那正在叫嚷大骂的嘴巴,让男人不
得不张开嘴,而他另外一只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轻巧薄利的小刀。
下一刻,没有犹豫的流畅,只见那只手飞快而熟练的挥了下去,白亮的刀光,竟在
空中留下一道宛如新月的优美弧线。
再下一刻,当我的思绪还停留在上一刻时,伴随着一声杀猪似的惨叫,一块血肉,
从男人嘴里飞了出来。粘稠的红液,从他嘴里蜂拥的冒了出来,滑过下巴,大滴大
滴的落在雪白的袍子上,是那么的。。。。。。
他痛苦的在地毯上翻滚,满口是血的嘴巴,发出已经让人无法听懂的刺耳尖叫,随
之滴落的血,被那蠕动的身子由里向外地散开,在雪白的地毯上,像一朵血红色的玫
瑰花,慢慢的盛开着,绽放着,似妖似媚,如梦似幻。。。。。。
“怎么样?很美吧。”一声轻微的叹息,在那巨大的嘶鸣中,清晰的传入我的耳里。
到此为止,我眼睛所看到的,耳朵所听到的,终于传到了我的中枢神经,在停泄的
大脑中撕裂般的把资讯灌了进去。
我坐在那里,眼睛睁得不能再大了,整个人都溺进了冰水之中,不断的往更深的地
方沉着,往更黑的地方堕着,极度缺氧的大脑,让手脚开始僵化,麻痹,温热的血液
完全脱离了我的肉体,只剩下毫无知觉的冰冷躯壳。
一声声撕裂痛苦的惨叫仍然持续着,鲜红的血液仍然在蔓延着。。。。。。
我的心,仍然在跳,一下一下,有力,快速,“咚咚,咚咚咚”,越来越大声,到
了最后,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
别看,别看,不看就没事了,别看。。。。。。
在一段长时间的冰冻中,我做出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本能的闭上眼睛,把头扭过了
一边。
扭头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力量却把我拉了回去。
不知何时,莫非天已经从后环住了我的脖子。冰冷的大手,几乎包住了我的头,固
定着,强迫我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好看着,夜泉,紧紧的记下人临死前的叫声和表情。”他在我的耳边低沉的说
着。
拿刀的男生,另外一只手再次拽起在地上乱滚的人。男人拼命的挣扎着,踢打着,
发了狂的想逃走。。。。。。
青惨的刀光,在空中划下一道又一道更加优美的弧线,形成一张美丽的死亡之网。
男人的身子,突然好像裂开,爆炸了一样,一道道鲜血,从皮肤飞射而出。几滴血
液,射在了我的脸上,温热一片,眼泪似乎被这样的热度融化了,开始不停的流着,
脸上是温热的,是冰冷的,然而大脑,已经无法对眼前的一切做出任何反应了。
“再有没有什么,比这种生命的颜色更加美丽了,充满了最真切的痛苦和绝望,燃
尽了一身的心血,死亡的凄艳。”他在我的耳边轻叹着。
鲜血,一串串,溅在了这雪白的空间,艳丽得好似白雪中傲然的红梅,红得妖冶艳
丽,美得惊心动魄,的确是,无可比拟的美丽,无可比拟凄艳,无可比拟的绝望。。。。。。
男生放开了手,男人好似发了疯一样在雪白的大厅里狂奔,尖叫着,悲鸣着,身上
的白袍已经染得深红,好像从地狱浮上来的幽灵,飘着,叫着。
“听到了吧,夜泉,这是人死之前的声音,最完美充实的交响乐,用生命来填写的
乐章,听着,夜泉,这就是死亡。”
然后,“咚”的一声,为这死亡的乐谱画上了休止符。地狱的交响曲,终于都结束
了。厅中,仍然缓缓的飘荡着那轻快而明亮的小提琴曲。雪白的大厅,被染上了斑斑
点点的鲜艳,让它似乎有了生命一般。
“夜泉,你怕死吗?”恢复平静的空气中,轻幻的荡漾着一句话,是恶魔落下的咒
语。
是谁说,人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是满眼的漆黑?不,我看见的,是满眼的血红,那
在白色的衬托下比任何时候还要鲜活艳丽的红。。。。。。
※ ※ ※ ※ ※ ※
莫非天看着怀里昏迷的人,几滴鲜红的血已经被泪水冲淡,在苍白如纸的脸上留下
几条浅浅的粉红。他看了看那紧闭的眼帘,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双眼睛。
会注意到它们,因为它们生气时跟叶尉刑的眼睛非常的相似,晶亮得仿佛在燃烧熊
熊火焰一般,让人有一种被炙伤的麻痹快意,激起人身上所有的残虐细胞,他喜欢那
样火热激烈的眼神。
是个不错的代替品,他那时是这样想的。
只是,他现在发现这个想法错了,甚至错得有些可笑。
根本就是天差地别的一双眼睛。。。。。。
他和他离得很近,近得可以让他清晰的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淡淡的,清清的,
不是他熟悉的味道。他用了好几秒钟,才想到那是菊花的香味。
不可否认,他有些讶异,他想不到这样的人,身上竟然没有那种腐烂堕落的腥气。
难道有关他那些堕落不堪的讯息错了吗?不可能。他几乎在同一时间,完全否定了
这个想法。
他又凑进他的颈窝嗅了嗅,什么也没有,仍然是清爽淡然的菊花香,搀着从皮肤散
出的温度,闻起来竟有些暖意。心突然收紧了一下,然而那也只是万分之一秒的事情,
就好比呼吸时吸进的一粒粉尘,让人无法察觉。
他并不喜欢怕死的人,因为他们总是最容易掌握的,只要用性命要挟他们,就算是
跪下来舔你的鞋子他们也不会犹豫,像垃圾一样没用得让人厌恶。
为什么,这样的人,能让元冕为了他不惜残杀同伴,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为什么,明明是一个软弱无能的怕死鬼,却能在那么多的痛苦中坚持活下去?
不得不承认,他很好奇。
※ ※ ※ ※ ※ ※
“叩,叩,叩。”
小声清晰的敲门声,从不知名的地方拉回了我漂浮摇摆的思绪。我坐在窗台上,手
里捧着已经变温的菊花茶,眨了眨眼,看了看自己旋在空中的双脚,再看了看地面,
不算高,却足以摔死一个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轻轻的开口道:“请进。”
房里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然后我感到有人来到了我的背后。我又笑了笑,说:
“大叔,不用担心,我暂时还不会跳下去的。”转过身跳下窗台,不意外的看见那位
全年如一日的管家正站在我身后,永远不变的装束,永远不变的表情。
“吃饭了。”单调得好像机器人发出来的声音。
“好的。”
我走回屋里在桌子前做下,拣了些油绿鲜嫩的蔬菜和白软的米饭,开始吃了起来。
管家无声无息的从我身边走了出去,我突然想起什么的的抬起头,问:“大叔,今
天几号了?”
他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平板的道:“七月三号。”
“谢谢。”我低下头,又开始吃了起来。他走出去,轻轻的关上门。
原来自己到这里来不过两个星期而已,我还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快要到头了呢,我苦
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吃着青菜和白饭,对放在一边抄得色香味俱全的肉食看也不看一
眼。
才两个星期而已,一向喜爱吃肉我就已经变成了一个素食者,才两个星期而已。。。。。。
吃饱后,我又捧着盛着菊花茶的杯子爬到窗台上发呆。那一片郁绿的海洋,一波一
波,温柔的起伏着。我愣愣的看着,看着色彩明亮的大自然,绿得那么葱郁,蓝得那
么清澄,金得那么灿烂,为什么,眼前仍然是。。。。。。红得那么鲜明。
我更加努力的看着,眼睛眨也不眨,任由清爽的凉风洗刷着它们,刺痛得流下泪来。
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一样是满眼的血红,只是这一次,似乎更加浓艳了,厚厚的
一层,好像黏在了眼球上,无论泪怎么流,都无法洗得去。。。。。。
有点羡慕那时候的可以放任自己逃避,现在的我,多希望自己也能疯了。。。。。。
跳下去吧,说不定能把自己摔疯。又瞄了眼自己的高度,还是算了,虽然不至于粉
身碎骨,却足以摔断自己的脖子。
还是怕死,越来越怕,怕得连睡觉都在发抖。。。。。。。
半夜三更。
我走在那通往地狱的阴暗石道中,对于映在两旁石壁上张牙舞爪的火焰,已经熟悉
得不再感到害怕。
那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地狱里的小鬼。
地狱的大门开了,白亮刺眼的光,猛烈得仍然让我无法习惯。
知道吗,其实地狱,也可以是白色的。
纤尘不染的白色大厅,冰冷的空气中,飘荡着轻快而温柔的钢琴曲,柔美的音符,
就好像安魂曲一般。
我身上,同样穿着白色的衣服,可是在一片雪白中,还是有些显眼,那大片大片洗
不去的淡褐色痕迹,几乎让它失了原色。
我走过去,在他身前停住。
“莫少爷。”低头,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那双半眯着的蓝眼,向我扫了一下,我顺从的在他身前坐了下来,却被一股强猛的
力量拉跌入白云般柔软的垫褥中,随之而来的重量压得我几乎无法喘过气来。看着那
张放大的白晰俊美的脸庞,魔魅的冰蓝色眼睛深得让我好似看到了死神的招唤,仍
然无法习惯,仍然感到心惊胆颤,我的呼吸因巨大的恐惧而开始失控,在他身下,
僵硬的身子丝毫不敢动弹。
他凑到我的颈窝,嗅了嗅,那冰冷却火热的感觉,让我的寒毛一悚。
“还是没有。。。。。。”他低沉的在我耳边咕哝着。
“什么?”我有丝颤抖的出声。
“夜泉,你从早到晚都坐在窗台,看什么?”他仍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庞大的身
躯,几乎有一半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