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夜宫声-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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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在这里碍眼,他不如先去套套那个假道士地话更容易。至少。这件事是他可以帮忙的。
良久,崔夙方才放下了手中的信,一抬头见刘宇轩已然不见。而陈申依旧站在那里,她便明白那个男人又避嫌离开了。虽然陈申算得上是思维敏捷考虑周详。但此时此刻。她更需要的是一个自己熟悉而又可以倚靠的人来问计,而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臣下。
“你先下去吧!”长公主!”陈申没有想到崔夙竟会用这种态度对待北疆急报。不由得心焦万分,“倘若北疆战局……”
崔夙猛地醒悟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对劲,这才平静地把信装回了封套,然后搁在了桌子上:“想必你们几个都看过了,去通报一声其他相关的人,让鲁相领衔先议一议。事情还未明了之前,朝中该如何还是如何,用不着太过紧张。”
这样的紧急公文,陈申等人自然是看过,面对崔夙这样淡然地态度,他先是觉得一阵不可置信,随即便默然退出。等到和几个同僚随便打了招呼,他方才回忆起刚刚在上清观的经历。记忆之中,他还从来没看到崔夙露出这样狰狞的面色。
镇国平安长公主地生父?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确实从来没有在任何公告天下地旨意中看到这样一个人。当初晋封崔夙地旨意上,倒曾经提过其母和亲之类的事情,唯独少了父亲那么一条。除了大约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似乎整个天下都把此人遗忘了。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他索性也不去想了,专心致志地处理起了面前地公事,却没注意几个同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拿他的婚事开起了玩笑。制举加上恩科一起算下来,竟是只有陈申一人至今尚未定下婚事,其他人早就被抢光了。
北疆的事情在朝廷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只在一个极小的圈子里议论了一阵,毕竟,如今远远没有到确定局势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人们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太皇太后的身体。
太皇太后当日还是皇太后的时候,其生日便是天圣节。以后年年生日虽说或奢华或简朴,但从来没有一次是不过的。而这一次,百官朝觐免去不提,就连赐宴也只是由崔夙代为主持,这样的情景看在人们眼中,意味自然是不同寻常。
太皇太后只怕是时日无多了!
当从刘宇轩口中得知宫里宫外都在传这个消息的时候,崔夙并没有大发雷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太皇太后一直都在硬撑着,太医的用药也从最初的谨慎到如今的大剂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一天天衰弱了下去,如今一天醒着的时间不超过两个时辰,确实让人极其担忧。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刘宇轩说了一半又硬生生岔过了话头,“夙儿,找一个太皇太后清醒的时候召集一下几位重臣,有些事情不能再拖了。”
崔夙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只是,她仍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太皇太后能够有痊愈的那一日,即使希望极其渺茫。印象中,那个永远硬朗健康的外婆,难道真的要去了么?
“长公主,太皇太后醒了,有旨召见鲁相陈相和诸位大臣!”
素缳匆匆忙忙奔进来,撂下这一句之后便又冲了出去,而崔夙甚至没来得及问她赶去了哪里。和刘宇轩面面相觑了一会,她也顾不上换衣服,急忙带着刘宇轩往慈寿宫赶。她压根没有费心去找徐莹,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徐莹肯定已经去了慈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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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日落碧山庐 第三章 其志却坚
第四卷 日落碧山庐 第三章 其志却坚 慈寿宫的前殿已经汇集了整个朝廷最最尊贵的人物,换句话说,倘若这大梁忽然砸下来,整个朝堂立马就缺了半壁江山。然而,后头的暖阁中却依旧静悄悄的,除了太皇太后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之外,便只有傅海和徐莹在那里低声议论着什么。
半眯着眼睛的太后坐在床榻上,并没有去看那边的两个人。她心中异常清楚,他们一定是在按照自己的吩咐想主意。不管怎么为难,她已经时日无多,倘若不能用完全清醒的状态出现在人们面前,只怕就是临终的那点意愿也未必能实现。
这慈寿宫,她已经住了数十年了。似乎就是当年当皇后时住过的宣德殿,似乎也不像这里投她的缘。不必看那满宫的莺莺燕燕,不必在别人的算计中过日子,她永远都是于云端中俯视那些比自己年轻几十岁的女子,自己永远置身事外。
自从掌管朝政之后,宫里的纷争,她确实渐渐淡然了,兴许,这就是地位的差别。想当年她刚刚入宫的时候,可还不是青涩得四处受骗,甚至还险些丢掉了性命?好在有英宗皇帝……对了,她那个死去多年的丈夫,为什么她现在竟然有些记不清楚了?他不是有一对剑眉,不,应该是八字眉……她确实记不清楚了,她已经老了,已经快要死了。
至于那些儿孙……那都是些不省心的人,随他们去吧!
“太皇太后!”
猛地听到这个声音,太皇太后微微睁开了眼睛,见傅海拈着银针站在她面前,她遂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有办法。那你们就照法施为吧!记住,至少要四个时辰,一定要让哀家撑下去!”
徐莹看了旁边面如土色的傅海一眼,随即便在床榻便单膝跪了下来,又掀开了太后身上的锦被,轻轻扶正了她地身躯,然后朝傅海打了个眼色。此时此刻,尽管傅海心中犹如惊涛骇浪,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站上前去。手中一根根银针迅疾无伦地插向各个穴位,而旁边的徐莹则配合着再一根根银针上迅速捻动着。等到一大把银针扎完,他已经是满头大汗浑身发抖。
“太皇太后。这银针之法虽然可以保您四个时辰之内精神奕奕,但这种激发潜力的法子却没有办法做第二次。倘若有所不测……”即使徐莹往日都是直来直往惯了。这个时候也忽然有些犹豫。“只怕太皇太后失了这支撑,就很难挺下去。”
“哀家地身体哀家自然知道。既然恩科和制举都已经完了,夙儿也已经真正上手,哀家自然没什么放不下的。这老天爷要收人,难不成还能人力挽回不成?”太皇太后轻轻吁了一口气,原本一直缺乏血色地脸上忽然泛起了健康的红光,看上去显得格外诡异。“傅海不便出席朝会,呆会你就站在哀家身边,以防不测。”
前殿之中,奉诏而来的各部院大臣全都三三两两地站在那里交头接耳,却不敢高声,个个的脸色都异常严肃。太皇太后一人独掌朝政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从英宗皇帝晚年开始,这种情况便延续了下来。尽管如今是长公主监国,但谁都知道,崔夙背后完完全全是太皇太后地影子。现如今,那尊似乎谁都不可撼动的大佛,终究还是抗不住岁月么?
“鲁公,依你看,皇上离亲政至少还要十几年,中间可会有变?”
鲁豫非的身边围着好几个大臣,不是他昔日的门生弟子就是朝中老友。虽然这个声音极低,还是让其他几个人异常警惕,甚至有人不觉用目光去瞟不远处的崔夙。
“不管是否有变,如今都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对于时下各式各样的议论,鲁豫非自然是廖若指掌。但是,他位在首相,倘若轻易表示态度,那么,很容易引起朝中更大的动荡,因此,他立刻用最严厉的目光瞪了那个发话地中年官员一眼,“太皇太后危在旦夕,这种时候,自然是保证朝堂无事,至于那些有的没的,想都不要想。”
崔夙自然不知道那个小圈子当中已经发生过一次争论,站在陈诚安面前,她所能看到地就是对方眸子中那股无论如何掩饰,也挥之不去的怅然。想来陈家昔日那么一个大家,如今幸存于世地也就只有陈诚安这一支。太皇太后再这么一倒,陈家就真地靠山全无了。
陈诚安虽然不是什么省油灯,但是独自面对一切的压力,年老地他迟早会力不从心的。
“长公主,陈家日后便要倚靠您了。”陈诚安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虽然低沉,却听得出几许斩钉截铁的味道,“我教女无方,以前更是多有得罪,还请长公主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今后多多照应。朝堂上的事情,我一定会竭力周全。”从陈诚安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并非第一次,但是,崔夙这一回却听出了更多的凄惶。没有了太后,陈家便犹如无根浮萍,再加上当今皇帝和陈家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不由得陈诚安不心生疑虑。此时此刻,她身边并不止陈诚安一个,还有徐肃元等人。而当着别人的面说出这些,足可见陈诚安的心意。
“陈相放心,治国当以文武之道,就算翌日皇上主政,也绝对会记得这一点。陈家之中还有后起之秀,你也不必过份操心。到了皇上需要选择太傅的时候,我也会竭力选择天下贤良,让皇上从小便循着正道。”
刚刚说完这句话,崔夙便看见侧门那边出来了几个宫女,遂向身旁众人打了个眼色。须臾,便听得一个小太监高声叫道:“太皇太后有旨,诸位正殿朝见!”
第四卷 日落碧山庐 第四章 当断则断
第四卷 日落碧山庐 第四章 当断则断 太皇太后正位御座,众人朝见礼毕,几个有心人便看到太皇太后面色红润,不觉全都在心里犯了嘀咕。历来君上有恙,真假难辨的事也曾经发生过,此时此刻,暗自骇然的人不在少数,全都怀疑起太皇太后的所谓重病是否属实。
毕竟,这些时日能够获准进入慈寿宫的不过崔夙等寥寥数人,就连宰相鲁豫非等人都未曾允准。倘若太皇太后真的没病,那么岂不是……
用犀利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太皇太后就知道大多数人都在想什么。果然,很少有人想到她是色厉内荏,大多数人都以为她是在假装。很好,只要是这样,那么,她的雷霆手段就不会遭到多大反抗了。
“兵部尚书冯万深,吏部侍郎蔡准!”
忽然听到太皇太后亲自点出两个人的名字,大殿下头顿时有些骚动。而被点名的两个人在愣了一愣之后慌忙出列,诚惶诚恐地弯下腰去,心中连连叫苦。
“哀家病倒的这些天,你们两个很有能耐啊!身为六部重臣,一个月告假的日子居然有十几天,你们当的什么官,管的什么事!”太皇太后猛地用手一砸扶手,声音更是提高了一倍不止,“指望哀家早死是不是,不把镇国长公主放在眼里是不是?既然是养病,你们怎么还有时间会见官员,怎么还有时间和朝廷亲王和那些国公眉来眼去!”
“哀家是老了,是不中用了。但是,诸卿如果记性好的话。应该还记得哀家上次说过地话!至少有一件事哀家是不会忘的,那就是杀人!”
再一次重重捶了扶手之后。太皇太后终于淡淡地道:“冯万深,蔡准,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在这里再站着了!”
虽说这一次没有再声色俱厉,但是谁都能听得出那话里头地刺骨寒意。所谓的回去。只怕不到一天就会有禁卫拿人,若是流放岭南只怕还有回圜余地,但若是直接编排一个罪名处死……太皇太后用这种法子杀的人,难道还少么?
见两个昔日同僚如同活死人一般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拉出去,大多数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而原本想出来求情的崔夙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两个人地行径她也不是不知道,能够在那种时候就心存侥幸的人,只怕在万一有事的时候更加指望不了。救了这样的白眼狼而让太后最后一次强撑白白浪费,那就太不划算了。何况。这并不是计划之内的事。
由于这一变故,众人自然而然地噤若寒蝉。接下来的一连串人事措置便没有任何人反对,横竖便宜的都是剩下来的这些人。太皇太后足足说了一刻钟方才停下了话头。然后又环视了众人一眼:“皇帝如今还小,但再小也是皇帝。诸卿当初读书的时候。应当全都读过春秋左氏传,既然如此。君君臣臣地道理不用哀家再挑明了!既然没事……”
听到太皇太后起了这么一个头,崔夙立刻站了出来。这是当初早就说好的事情,但是,当群臣听见崔夙说,早日正位任贵仪,并册封已故永乐公主为永乐长公主的时候,全都大吃一惊。再看太后阴沉地脸色,谁都认为这一次只怕崔夙也难以讨好。“任贵仪出身微贱,这皇太后之议哀家还没死,用不着再议。至于永乐……当初因为她是舍身救父而死,孝行足可旌表,所以哀家才破例封她公主,陪葬陵寝,这已经是额外的加恩,若是册封了长公主……”
“若是册封了长公主,天下人便会更知道孝行可贵!”崔夙立刻接上了话头,郑重其事地下拜道,“自从我朝太祖以来,便一直以孝治天下,所以才能让天下宾服。如今永乐公主节行天下皆知,不旌表何以为天下楷模?请太皇太后三思!”
“迂腐!”太皇太后晒然一笑,忽然仿若自语仿若取笑地冷哼道,“只怕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