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宫缭乱-第1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很庆幸你不在庭州。不必看这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庭州城内已经涌入了不少流离失所的难民,但大都护已经下令紧闭城门不再收纳难民,可以想见这样下去死的人会更多。我宁可领兵在外与敌厮杀,也不愿意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些。如果说先前大唐在西域的基础已经岌岌可危,那么这一次面对默啜西侵却不采取任何行动,更是让大唐失却了大义名分和民心。
重回长安城,你又要孤身一个人面对一切了。我虽然很想回来。但庭州有裴家的根基。还有娘地亲人,我不能一味坐看着。我打算悄悄去外公那里看看能做什么,所以已经令包括张二哥和骆五哥在内的五十家将护送二郎和紫陌前来长安。二郎机智聪明,在待人处事上胜我百倍,必定能够帮助你。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无事地回来……”
看到最后几句,凌波神色大变,竟是恨得猛然间将信笺揉成一团扔了出去。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三步并两步出房门下了台阶,将那纸团捡了回来,这才转身回到书房。就着案桌将它一点一点完全抚平了。
她早该知道那个愣小子就是这样冲动的性格。他确实不够聪明不机智,但他素来有一颗坚定的心,那就是她最喜欢他的特质。她希望的只是他平平安安,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家伙就是不明白?北庭都护府既然采取了放任不管地态度,那么默啜必然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引兵攻庭州,既然这样,他老老实实呆在里头就行了,为什么偏偏要去冒险!
“这个笨蛋,大傻瓜……”
这时候。喜儿也蹑手蹑脚跟了进来。见凌波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她便低声问道:“小姐。刚刚姑爷地信送来之后,门外又来了一个人,说是小姐的故人之子,有要紧事相告,门上要留他却没留住,他只说了一句西市永嘉楼就匆匆走了。”
故人之子?凌波本能地猜到了来人的大约身份,立刻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以后此人若是再来,你让武宇他们随便哪一个跟上去,务必探明了他落脚的地方!还有,吩咐门上不要收了人家地好处就胡乱通报,家贼难防,让你父亲驭下时严厉一些。还有你,如今你朱颜姐姐她们几个都嫁人了,这家里头的事情你也得多多上心。”见喜儿点头之后便出了书房,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当初只想着这辈子就索性在庭州不回来,因此答应了芳若的请辞,也任由云娘离了身边四海游历,又将朱颜陈莞紫陌先后许配了人,结果如今再临长安,身边竟是无人可用。若不是武宇四人一如既往地忠心耿耿,她如今这捉襟见肘地窘境只怕会更严重。
尽管不想去永嘉楼见那个神秘人士,但许久不曾出门着实闷得慌,用过午饭之后,凌波还是决定出门散散心。换上一身轻便的胡装,又从马厩中选出了一匹骏马,她便带着武宇四人出了门。宽敞的大街上四处可见衣色鲜亮地仕女,四处可见打马疾驰的年少公子,几乎看不到什么寻常百姓…………纵使有,那些人也都是贴着路边坊墙的边上走,唯恐触犯了贵人们。
路过玉真观的时候,凌波只瞧见那里头重重殿阁座座楼宇,竟是数不尽的奢华道不尽的华贵,进进出出的几乎都是锦衣华服的年轻人,还有不少道装女冠。情知玉真公主出家志在自由,此时必定是在行文会之类的盛事,她便懒得凑热闹,一拉缰绳正预备离开,却看见一个熟悉地人影从道观里头出来,而且偏偏看到了她。
薛崇简几次到平康坊都不曾见到凌波,今日正巧遇上当然不会放过,疾步上前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一把抓住了那缰绳:“想当初跃马长街谈笑无忌地十七娘,如今却变成了深居简出,可是难见得很!既然撞上了就是有缘,今天正好是十五,一起去永嘉楼说说话喝杯酒可成?”
看到薛崇简露出了一个微笑,却是丝毫不避忌,凌波不禁心中一动。薛崇简是太平公主的次子,但同时也和李隆基相交莫逆,这种比她当初难度更大地脚踏两只船行为,实在是令人称奇。于是,她莞尔一笑就答应了下来。
永嘉楼原本是凌波和李隆基私下里见面的地方,如今重临故地,她却不由生出了一个念头………不知道某人如今贵为太子,原先那个包厢她如今是否还能进去坐坐?可看见满座济济一堂的酒客,看到那显然换了一拨的伙计,她不禁晒然一笑…………物是人非,阔别这里少说也有一年半了,还会有谁记得她?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却是掌柜亲自迎了上来。大约薛崇简常来常往的缘故,他很是客气殷勤地打了招呼,正要往楼上引的时候,他却瞧见了凌波,登时愣了一愣。使劲眨巴了一下眼睛,他立刻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笑容,竟是撇下薛崇简,上前很是恭谨地行了一礼:“小人眼拙,竟是险些没认出凌公子。想当初凌公子和太……那一位公子来永嘉楼商量大事的时候,小人还常常送酒食上去的。”
不等凌波开口,他又是自说自话地一拍额头道:“当初那一位就吩咐过,说是那个包厢凌公子可以随便使用,如今空着也已经有好久了,今日凌公子既然来了,可不是正好?还请各位随我来!”
那掌柜急匆匆地上了楼,薛崇简却是回身走到凌波面前,轻声笑道:“十七娘,敢情这上头就是你和三郎幽会的地方?啧啧,真是闹中取静的好所在,俗话说中隐隐于市,大约就是如此了。”
凌波懒得理会薛崇简的调笑,径直蹬蹬蹬上了楼梯。这时候,薛崇简方才耸肩一笑,紧跟在后头上了楼。落在后面的武宇等四个人却是警惕得很,四下里扫了一眼,确认并无可疑人物,方才一个接一个地跟了上去。
入座之后,那掌柜搓着双手还要说亲自服侍,凌波却着实受不了这个自来熟的家伙,三言两语打发他走了。没了外人,薛崇简说话就更没了顾忌,直截了当地卷起了袖管,却见那粗壮的手臂上赫然有一条青紫的鞭痕,看上去异常可怖。
“看到没有?这就是我和三哥走得近,规劝了母亲几句被她打的。昔日则天大圣皇后可以诛子杀孙,如今母亲也可以为了权力鞭笞我这个亲儿子。但凡野心勃勃的人都是心狠手辣,三郎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说着便放下了袖子,没事人一般地晒然一笑,“与其畏首畏尾,还不如放开手脚一搏。”
凌波被薛崇简这通话说得一噎,正预备答话,外头忽然响起了一阵叩门声,紧跟着那大门便被轻轻移开,却是一个手捧条盘酒菜的伙计。那伙计低眉顺眼地对外头守着的武宇等人道了几句什么,随即弯腰走了进来,一样样地把酒菜摆放整齐。就在他伸手去放最后一盘鱼的时候,旁边却斜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子,紧跟着又是一道寒光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专诸刺王僚就是用的鱼腹藏剑,你隔了一千年却还是用这一招,是不是太老套了?”
第二百零七章 死
薛崇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凌波吓了一大跳。直到这时候,她才陡然想起今天有人以故人之子的身份找上门,还说出了西市永嘉楼这五个字。她刚刚遇到薛崇简的时候就把这一遭抛在了脑后,就连踏入永嘉楼之后也没有想起来。于是,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把武宇四人叫进来,但却被薛崇简的一个眼神止住了。
然而,那伙计虽利刃加颈面色苍白,话语却仍镇静得很:“薛大人如何知道这鱼腹藏剑?”
“这鳜鱼我吃得多了,却从未看见用这样累赘的盘子封装。”薛崇简手上丝毫不曾放松,继而冷笑了一声,“你虽然装得很像,却不知道这上菜也一样有上菜的规矩,前后次序根本马虎不得。你既然不是伙计,这鳜鱼中又有猫腻,我若是还猜不出鱼腹藏剑,那就该一头撞死了!”
“果然不愧是镇国太平公主之子,小人佩服。”
那伙计仿佛忘却了脖子上还架着寒光凛然的宝剑,放下条盘便拢手下拜道:“小人郑裕,家父乃是郑。今日原本想单独见见永年县主,想不到还能幸会薛大人,实在是不胜荣幸。”
“郑?”
薛崇简心中一惊,持剑的右手不禁微微一抖。就是这么一小个疏忽,那郑裕便身形一晃摆脱了挟制,连退数步之后方才跪坐了下来。见此情景,凌波抄起桌上的割肉小刀便往那盘鳜鱼中一插,深入之后只听叮地一声金属碰撞声响,她登时勃然色变。
要不是薛崇简机警,到时这伙计猝不及防行挟持之举,她还确实未必能躲过去。
然而。在摆脱了利刃加颈的险境之后,郑裕却没有进一步的举动。他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那里,神情自然地说道:“小人在鱼腹中藏剑不过是为了自保,并没有什么恶意。再说此时外头那四位都已经惊觉了过来,若是有变,小人无论如何都没法逃出生天,县主和薛大人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小人只想说,家父身犯大逆之罪,株连九族原是罪有应得,可同犯大逆之罪的也是大有人在。凭什么那人却能贵为宰相?当初要不是他暗中命人蛊惑了家父,家父怎会犯下如此愚蠢地罪行!”
凌波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名字,遂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说的人是崔澄澜?”
“正是崔!”郑裕面露狰狞之色。忿恨不平地说,“他和家父一样同附武三思,再附韦庶人上官昭容。一样都是逆党余孽!可惜家父不曾像崔澄澜那样生了一张好脸孔,巴结不上太平公主!眼见崔有人庇护可在任所继续风光,父亲忌恨交加,就在这时便有人向父亲建议,谯王李重福乃是先帝长子。凭借迎立之功便可东山再起,还说博陵崔氏早有此意。可笑家父竟然深信不疑!后来事败,父亲方才恍然大悟,遣旧部告知我那些和崔往来书信藏匿之处,我起出那些之后便立刻隐匿踪迹,这才逃过一劫。”
说到这里,他额上已是青筋毕露,随手甩出一叠书信之后,他的袖中竟是再次滑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刃笔直地对准了自己的胸口。死死瞪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家父当年冒称荥阳郑氏。可死到临头诛九族的时候,连累的却都是昔日贫贱时的亲戚。他们活着地时候不曾享到多少福分。却一个个都受了牵累,所以我并不求其它,因为我一门确是罪有应得。县主对家父的举荐之恩,我全家向来铭记在心,今日便只能用这些物证来报答。薛大人,崔前后已经换过三位主人,武三思韦庶人上官昭容皆不得好死,若是你真心为太平公主着想,就请早日清除这个祸害!”
此话说完,他竟是径直将匕首往胸口一送,脸上痉挛了一阵便无声无息地栽倒在地,至死也不曾发出任何呼喊声。
凌波昔日救下郑,不过是因为人家径直找到了家门口;把人推荐给武三思,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至于后来蛊惑郑对抗崔,更完全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此时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大活人死在跟前,她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薛崇简原以为郑裕既然费尽心思逃脱朝廷诛戮,今天又跑来见他和凌波,必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所以眼见郑裕拿出匕首地时候,他还并不十分在意,根本没有料到对方话一说完便引刀自尽。看着那伏倒在血迹中的人,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乱糟糟的,许久方才怒气冲冲地重重捶了捶桌案。
这郑裕死在这里,岂不是惹了个最大地麻烦!而且,他原本是有不少要紧的事情和凌波说,这下更是全都泡汤了!
“崔,崔!”
他对于继父武攸暨虽然没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但对于这个老实本分的继父也没有多大恶感,所以对于母亲身边常常出现的某些俊美少年,某些年轻英俊地官员,乃至于崔这样年近不惑却依旧风度翩翩的高官,他一向是深恶痛绝。一想到今天这一大堆事情都和那个讨厌地崔有千丝万缕的关联,wωw奇書网他更是恨得心中火烧火燎。
“十七娘,今天看来是说不成话了。你带着你那四个护卫先走吧,我会让人知会雍州廨,反正这对于他们来说好歹也是一个功劳!这些信函我会转交三郎,看看他有什么办法。也不知道母亲究竟看中了崔的什么好处,竟是鬼迷心窍一般重用于他,甚至为了让他拜相还在陛下面前涕泣求恳!这郑裕还真是白死了,就算我说上三天三夜,母亲也不会丢开那个崔!”
凌波几乎是被薛崇简硬拉着出了包厢。看见外头四个护卫那紧张中带着关切的脸孔,她微微点了点头,转头往回看的时候,却见那包厢的门已经严丝合缝地关上了。想到郑裕临死前的激愤,想到薛崇简明言无法达成那人的愿望,她很想深深叹一口气,但所有的气息却憋在喉咙口根本透不出去。
对于长安城地高官显达来说,郑裕地死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尽管郑曾经贵为宰相,但之后偕同谯王李重福犯下谋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