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醋-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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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奶面色一凛，两眼含泪地倒在地上痛哭起来，口中断断续续道：“整整二十年。。我为王家。。费心费力，终了。。却只得了一张休书。”
活生生一场闹剧就在眼前，旁人的注意力自然都在大*奶的身上。只有，宝颐望着身前的王仲熙，暗自揪心。
此时，他的背影十分僵硬，微微垂下了头，让他眉眼间附上一层淡淡的暗影。
“仲熙。”宝颐看他如此，不安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王仲熙突然扭头，眼珠定定的看着宝颐，目光中带着深沉地困惑道：“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宝颐一愣，忽然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王仲熙看她的神色便知道她心底一定藏着事儿，不由苦笑道：“你不回答，那就是有了。”
“如果，我不是娘的儿子，那我是谁的儿子？”王仲熙沉默了一下，忽地开口问道。
这一问，引得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包括大*奶也突然止住了哭声。
太夫人的眼圈一红，王仲熙立刻就跪在了她的面前，神情认真道：“奶奶，求您和我说实话，好吗？孩儿求您了。”
他的话还没有落音，太夫人的眼泪就扑扑地落了下来，她的手微微颤抖地扶住孙子，心痛道：“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天色暗沉，王仲宣陪着母亲一同坐在车中往太原驶去。他们一共三辆马车，行李极少。临走时，王中庭派人来吩咐，让王仲宣将大*奶安置于王家大院，短时间内不要再回来。
大*奶缩在斗篷之下，心中五味俱全。多年来，她的第一次的反抗和发泄，却换来两败俱伤的境地。
卯正了，王家上下却还是一片静寂。没人烧火做饭，没人端茶倒水，丫鬟婆子们猫在后堂不敢出去，只得屏息静静地等待前厅的传唤。
天空变得死气沉沉，团团厚实的乌云紧紧压迫在旧宅的上方，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宝颐站在清冷地寒风中，面向着书房紧闭的房门，忧心重重。她已经足足站了一个时辰，手脚都被冻得快要麻掉了。
王仲熙将自己锁在里面，谁也不见。他几乎恨透了自己的每一个亲人，觉得他们既荒唐又可恨。而在同时，他其实更厌恶自己，厌恶自己这个本不存在的孽子。想到这里，他忽地双手抱头，发出一阵阵十分凄厉的冷笑。
侯在门外的宝颐，待听得他的笑声，只觉得心口猛地抽紧，忍不住开口道：“仲熙，你出来好不好？嗯？”
王仲熙本能地捂住耳朵，不让自己听见任何一丝一毫的声响，近乎颓然地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
天色越来越暗，寒风越来越大，宝颐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叩响书房的木门，忧心道：“仲熙，你应我一声，好不好？”
宝颐的央求声，断断续续地传进王仲熙的耳中。他冷凝着脸，护住耳朵的手紧握成拳，用了很大的力气抵住自己的头，咬着牙一句话也没有说。
一旁候着的双喜犹豫了半天，小声道：“三少奶奶，奴婢知道有个人会开锁，不如把他叫来试试。”
宝颐闻言，点了点头。要知道，王仲熙的身子刚好，万一受了凉恐怕就麻烦了。
须臾，一个粗布小厮随着双喜跑了回来。那小厮年纪不大，却很有本事，从袖子中取出几样家伙事儿，将书房木门上的窗纸捅破了，随即将一条铁丝儿伸进去，继而来回鼓捣了几下。
不一会儿的功夫，门后“喀嚓”一声响起，书房的们顺势打开。宝颐匆匆迈进房中，只见王仲熙颓然地坐在屋中的一角。
宝颐叹了一口气，满脸担忧地望着他，开口道：“仲熙。。。。”
王仲熙面沉似水，只低着头一言不发。此时，寒风从门外阵阵透进来，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宝颐向他走近几步，伸手想碰碰他，无奈，手还未碰得到，王仲熙便抬头盯着她的手，眼底竟是悲切和不解的神情。
宝颐动作一滞，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开口道：“我。。。对不起，我只是担。。。”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王仲熙打断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王仲熙似乎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脸色一片灰暗，眼眸中流露着深重的哀伤。
“对不起，对不起。”宝颐心下忍不住后悔，无奈的蹲在王仲熙身前，迎上他的视线。心里想要安慰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得一个劲儿地重复道：“对不起，仲熙，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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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无巧不成书 第四十六章 相见
第四十六章 相见
接下来的几天，王家再次陷入一种不安的沉寂中。这样的情形，已经不是宝颐自己可以改变的。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安静地陪在王仲熙的身边，眼睁睁看着他对自己的亲人渐生恨意。他犹如冷战一般的沉默和漠视，让太夫人很是忧心和痛苦。
如今，宝颐是家中王仲熙唯一愿意见的人。太夫人只能透过她，知晓一些仲熙的情况。
宝颐不免心生感慨，太夫人对仲熙真的是十分重视，甚至可以说是超过了任何人。只是如今，她这份浓厚的关爱，已经被王仲熙看成了是可笑的赎罪。
这会，太夫人还在紧紧拉着宝颐的手，嘱咐着不论如何，都要她好好照顾仲熙。她不想哭，尤其不想当着自己的孙媳妇的面前掉泪。可是，那微微泛红地眼睛骗不了人，宝颐看着她有些心酸。以前的太夫人，是一个多么强势精神的人啊。可如今，她整个人几乎完全失去了生气。。。
须臾，宝颐遣开旁人独自进屋，看着还坐在背光处里的王仲熙，偷偷地叹了一口气。
屋中弥漫着一股浓浓地酒味，王仲熙微微阖眼靠在椅背上，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深刻的颓然。
宝颐看了看桌上的酒壶，微微蹙眉，缓缓走过去扶起他道：“来，我扶你过去躺着。”
“唔？”王仲熙似醉非醉地睁开眼来，看见宝颐，忽地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吁气道：“呵呵。。我的宝颐。”
宝颐微讶过后，望着他泛着红晕的脸庞，轻声道：“赶紧去睡一会吧。”说完，继续扶着他往里走。“你喝得实在太多了。”
不料，王仲熙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低着头，语气中有几分愧疚之意，道：“其实这样也好，喝醉了，我就不会胡思乱想。”
宝颐闻言默然，稳稳地将他扶回床上休息。借着自己头脑中浓浓的醉意，王仲熙睡了这三天来的第一觉。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梦中他的眼前都是黑蒙蒙的影子，她们无一不张着手，口中念念有词地走过来。
王仲熙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却见旁边不知何时冒出一个女人出来。她一身僧袍，双手合十，望着王仲熙，忽地露出一个颇为诡异的笑容。
“我的儿。。我的孩子。。哈哈哈。。。。”
王仲熙立马惊醒了过来，徐徐地喘着气，额头上滚落一滴滴的汗水。他慌乱的动作，也碰醒了身旁的宝颐。
宝颐见他不言不语的样子，连忙抱住他的手臂，轻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梦而已。”说完，还抬手给他顺了顺后背，却发现那里也是一片的冷汗。
王仲熙反手抱住宝颐，在温和地安慰声中渐渐的冷静下来。
须臾，王仲熙忽然开口道：“我们去见见她，好不好？”他的语气有几分沙哑，听起来格外的低沉。
宝颐心头一酸，生生压下了喉间的悲伤，轻轻地“嗯”了一声。
王仲熙闻言，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了，接着道：“不管我是谁的儿子，你都会留在我身边的，对不对？”
宝颐的眼泪抑制不住地落了下来，她十分用力地点点头道：“恩，这一辈子都在一起。”
临近除夕，太原城的大街小巷都是一派喜气洋洋。
年画，对联，灯笼，鞭炮，大大小小的摊位面前都聚集着不少人。人们都沉浸在这种过节的欢庆的气氛之中，唯有宝颐和仲熙坐在马车内，神情带着淡淡的紧张。
马车在拥挤的街道上缓缓而行，不时还会有几个调皮的孩子，追逐这马车拍拍打打，然后马夫大声一喝，他们便纷纷哄笑着跑开。
宝颐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按着这种速度，她们在天黑之前肯定是赶不到净慈寺的。于是，她稍微想了想道：“我们先回府里住一晚，明儿一早出发过去，好吗？”
王仲熙闻言，微微摇头道：“不，咱们直接过去吧，如果晚了，就找一处民宅借宿。”
宝颐点点头没有多言，因为她心里明白，王仲熙现在不愿意见到其他人，特别是大*奶。
傍晚时分，他们的马车停在了城郊的一处农家。许是，怀着心事不想费神，王仲熙对这户简陋的人家并没有挑剔。
宝颐将车中铺陈着厚实垫子和软被，一并铺在了烧的火热的炕上。显然此时，她和王仲熙并无半分睡意。
两人面对面躺着，宝颐的心思却已经飘远了。明天之后，他们母子相见会是怎样的情景，而自己又该做些什么来帮助王仲熙，将这段艰难支撑过去。
次日一早，天还是蒙蒙亮的。宝颐和王仲熙领着两个小厮，一同赶往半山腰上的净慈寺。
因为王仲熙是男子，不能轻易入寺走动，需要有住持师太的允许方可。
许是，住持师太被他们踏雪而来的诚意多感动，或者是从王仲熙满脸的心事中探出一二。二人还算是顺利地走进了净慈寺。
这会，寺中的还没有来祈福的人，空荡荡地院中只有几个小尼姑来回的走动。
宝颐和住持师太说明了来意，住持师太听罢，忽地露出一丝了然的眼神。随即，她看向一脸温和的宝颐行了一礼，道：“女施主，善水师傅还尚在禁足之中，暂且还不能与外人相见。”
宝颐闻言，十分不解道：“禁足？请问善水师傅，为什么会被禁足呢？”
住持师太淡淡道：“善水因为违背寺规，私自下山走动。所以，现被禁足与厢房。”
不用多想，她一定是因为上次探望仲熙而被责罚的。宝颐赶忙客气道：“师太，善水师傅只所以会私下山，全都是为了帮我。还请师太开恩，让我们能见她一面。”
住持师太听完她的话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答应了下来。她派人和宝颐二人一同过去寺中后院的厢房走去。
每走一步，王仲熙的心跳便加快了一拍。虽然，临来之前，他千万次地叮嘱自己不要慌乱，纵使他们是至亲之人，却不存在一丝一毫的情感。可现在，那些准备似乎都不管用了。
小尼姑将他们带到一处厢房门前，一扣一扣地敲响木门，恭敬道：“善水师傅，有两位施主想要见您。”说完，小尼姑伸手推开木门，示意宝颐他们可以进去了。
宝颐闻言，侧首向着小尼姑道了一声多谢。随即望向王仲熙，好似鼓励似地点了点头。
王仲熙微微蹙眉，神情显得有几分犹豫，只是，他很快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她是一定要见的。
厢房的光线灰暗，唯有正中央佛龛上供奉的佛像才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咚咚咚”地木鱼声，异常清脆，宝颐看着那个正背对他们跪坐着的身影，有些紧张道：“善水师傅，我带了一个人来见您。”
敲打木鱼的声音顿时停止，灰暗处的那个身影缓缓站立，待她回身之时，手中的佛珠忽地掉下，黑圆圆的珠子扑愣愣地掉了满地。
善水师傅还在暗处，所以，王仲熙尚且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见一个单薄的身影在不远处，栗栗作颤，发出十分急促的呼吸声。
宝颐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声道：“仲熙他说，想要来见见您。”
那身影闻言又是一颤，几乎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不可能的。。我一定是在做梦。”片刻，善水师傅猛地一步踏出阴影。
她的脸色苍白，目光震惊，待见王仲熙就这样真切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孩子，你。。。。的眼睛好了。。”
此时，相对于她的激动，王仲熙反倒是显得很平静。他紧抿着嘴唇，眼底充满着纠结和防备，显然对这个亲生母亲并没有好感。只是，她们二人的眼睛，鼻子是如此的相像。一切无疑都在准确地告诉他。不论自己有多么的排斥，这都是真相。
短暂的沉默之后，善水师傅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扭头望向宝颐，那眼神中的欣喜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不解。他们为什么会来这里？仲熙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存在？
宝颐看见她困惑的神情，随即坦白道：“仲熙，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有，您的他也知道。”
这种时候，宝颐很乐意成为他们二人的传话筒，毕竟，十几年之后的突然想见，任何一个人都很难直接地和对方说，什么你好，好久不见之类的话。
善水师傅心中遽然一紧，神情微有凝滞，这样残酷又荒唐的身世，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