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风1276-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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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广州,李恒根本不怕,他知道只要两万久经沙场的探马赤军握在自己手上,什么罪名都不会落到自己头上;若是没了这些本钱,哪怕跪在地上舔大汗脚下的尘埃,也会被他无情的杀害!
趁着南方未平,多捞点金银财宝,将来回祈连山下,便是起家的本钱。李恒嘿嘿一笑:“哼,我本是西夏的王族,蒙古人杀了我父母兄弟,我岂肯屈居蒙古仇人之下!终有一天,我要恢复大夏的荣光,让成吉思汗的子孙,见识党项铁骑的威力!”
“少主,你终于肯反对蒙古,恢复咱们大夏的荣誉了!”费听捷利涕泪交流的跪下磕头:“大夏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费听将军请起,将来一定会有那一天,咱们君臣一定会名垂青史,为我党项男儿万世敬仰!”
李恒、费听捷利表演了一番君贤臣忠的二人转,随后下达了强攻揭阳的命令。揭阳,和他身后的潮阳海阳,三座城市中的财富,将成为西夏复国的基础。
第294章 阿老瓦丁
“城上的人听着,大元江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李大人雄兵十万兵临城下,识相的开城纳款,我大元天兵必不杀老幼一人,不取民间一物!若不投降,待城破后,永不封刀!”党项武士在惠州城下,耀武扬威的来回驰骋,把生存的诱惑和死亡的威胁,赤裸裸的展示在揭阳军民面前。
揭阳城不大,城池也算不上高厚,城中的防守力量,仅仅是战前从琉球占城漳州等处临时征召的一千名警察和一个营的汉军士兵……潮阳和海阳的防守兵力与此完全相同,毕竟兵力相差悬殊,楚风是钢丝绳上跳舞,不得不动用这些后备力量。
“投降?我揭阳子弟,岂不如兴化、常州么?”知县马发在城楼上,戟指骂道:“党项贼虏,漫说你这等忘记父兄仇恨,认贼作父为虎作伥的奴才,便是忽必烈、伯颜亲来,揭阳也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城楼上的士兵们,七嘴八舌的叫好:“大人说的对,做了鞑子的奴才,玷污了姓名,辱没了祖宗,死后就是阎王爷也不肯留,只好做个孤魂野鬼;力战而死,灵位供在忠烈祠里,千秋万世享受香火,祖宗有灵,心头也欢喜!”
“我等只愿学兴化、常州全城死节,也不愿做鞑子的四等奴才!”
马发的喊话,正触到了李恒的痛处,西夏奴身为党项王族,却替杀父杀兄奸母淫妹的蒙古人卖命。便是他这样十恶不赦之人,心头也难免愧疚,脸上微微一红。
仁义道德都是虚妄,实力才是真正要紧!他年光复大夏,谁不举起大拇指夸我句好汉?勾践能卧薪尝胆,终灭了吴国;韩信能忍胯下之辱,终立不世之功。我暂时隐忍,又算得什么?
很快。李恒把愧疚翻作了满腔地怒火,他用雁翎刀指了指小小的揭阳:“儿郎们听了,打进城,永不封刀!”
“万岁!”党项人欢呼着,发起了冲锋。
当年的平夏铁鹞子,变做了探马赤军,战斗力和战斗方式并没有多少改变。马儿全身黑漆皮甲。骑士头戴黑漆铁盔身穿连环锁子甲,人马都是一团漆黑,实在是让人心头发毛,这样的骑兵有千人,威势就非常惊人,而现在小小的揭阳城外,足足有两万铁骑发起了冲击!
单论正面进攻,乘着河曲马。身穿甲骑具装的平夏铁鹞子,比威震天下的蒙古精骑更加凶悍,李恒看了看天色,朝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大概能在揭阳城内吃午饭吧?
党项奴咧开嘴嘿嘿一笑,仿佛揭阳城已经被他握在了掌心。
骑兵冲到城下。护城河地宽度,还不足以阻挡抛射的箭雨,他们凭借高超地骑术,左手一提缰绳,双腿用力一夹,胯下的河曲马就听话的改变了方向,沿着护城河奔跑起来,骑士们取下肩上的弓箭,把尖利的羽箭射上城头。
本城汉军的最高指挥官,出身绿林的海里怪。当然现在恢复了本名。乔慕岳乔营长,将手里地红旗往下一挥。城头上的还击开始了。
轰!三斤炮发射的霰弹,将西夏奴连人带马打成了肉酱。
乒乒砰砰!一阵阵的排枪,把开弓放箭的骑士射出几个透明窟窿。
党项武士们必须小心的控制着战马,即使不幸负伤,也尽量不从马背上掉下,因为每一名落马的不幸者,都会被战友的马匹踩成肉泥,对,强者生存弱者牺牲,这本来就是马背民族地生存哲学,受伤者,失去了利用价值,探马赤军中,没有救护伤员的说法,最多请几位萨满巫师,为生者“治疗”顺便也帮死者超度。
探马赤军的弓箭也落到城头,他们的射术并不比蒙古武士差,这些羽箭都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越过女墙和堞垛,伤害城头的汉军士兵,很多命中了钢铁盔甲,被远远地弹开,但也有不少射到了脖子、四肢和头面,不停的有士兵倒下。
不同于探马赤军对伤员的冷酷无情,汉军士兵刚刚倒下,就有身上裹着厚厚棉袄、头上顶着大铁锅的民夫冲上来,把他运到城下,由军医给以治疗。止血、消毒、包扎,一条龙的处理,远离城墙的地方,老百姓献出自己的家,作为临时的军用医院。
乔慕岳满意的笑了,因为他发现,守城的警察们并没有如最初想象地那样慌乱失措,相反,他们地射击技术不逊于正规军,勇气也一点也不差,在探马赤军的箭雨底下,有条不紊地完成装弹、瞄准、射击的全套程序,把子弹泼风也似的射出,将敌人成排成片的打倒。
这当中,最凶悍的,还是从占城回来的警察,他们一个个横眉毛绿眼睛,嘴里不干不净的乱骂,手里迅速完成射击动作,眼见敌人的羽箭射来,落到头顶,低一低头,让头盔把它弹开,落到身前,胸口一挺,用钢甲把它崩落。
“西夏奴也敢到爷爷面前撒野,爷在占城,杀猴子都杀得没脾气了,今儿换换口味,杀几个西夏奴开开荤!”光头警察叫骂着,崩掉了一名鹞子大半个肩膀,那人怪叫着翻身落马,脚却卡在了马蹬上,被飞驰的骏马在地上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肠肠肚肚稀里哗啦,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暗褐色的痕迹。
“我呸,西夏人、占城人,都他妈一个德性……欠操!”旁边一个警察抬手一枪,却打空了,嘿然一笑道:“狗日的,在马上跑这么块,不容易打中啊。”言毕装好了子弹,又是一枪,把个百户官的锁子甲打得粉粉碎,子弹从前胸进去是个丁点大的小孔,从后背钻出来,就是碗大个血窟窿,那百户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一头栽地上,被后面奔驰的骏马,踏成了肉酱。
原来这伙警察是从占城战俘营调来的,平时以种种凶悍手段对付占人,比正规军更加勇猛嗜血;警部鼓励警察勤练枪法,这些家伙就在占城的森林里打野羊山鸡兔子,一个个练出手神枪绝技。若是排了阵列面对面拼刺刀,或者操弄大炮、骑马冲锋,他们是铁定不如正规军;但站在城墙上对射,真比正规军还要强上几分呢!
城下,李恒的眉头紧紧的纠结在一块,开战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他很快就弄明白了一件事:在这样的对射中,探马赤军的党项武士,并没有半分优势,甚至可以说,射术不逊于蒙古精骑的党项儿郎,被不到十分之一的敌人,死死的压制住了!
城墙,盔甲,为汉军提供了绝妙的防御,只有箭矢直接命中面门、咽喉才能造成致命伤害;党项武士的锁子甲、铁盔和战马的黑漆皮甲,不但不能对高速飞行的弹丸起到丝毫阻挡作用,反而影响了骑兵的速度,影响了射箭的准头和力道。
在没有对城头取得压制之前,投入兵力蚁附登城,纯粹是拿人命去填……而且有很大可能会失败。这两万武士,已经是被蒙元杀了八九成之后,党项族剩下的精华了,他不愿、也不敢拿人命填这座小小的揭阳城。
不行,必须改变这种趋势!李恒下令:“费听捷利,去告诉回回营,轮到他们上了!”
嗖—,伴随着尖利刺耳的激波啸音,一枝三弓弩发射的踏撅箭从堞垛缺口处飞来,就在乔慕岳眼前,像小刀切豆腐一样贯穿了营部卫兵小李高大的身体,把他狠狠的钉在城墙上。
仅仅五尺远!这个士兵几乎是和乔慕岳肩并肩的站在一起,正巧在元军三弓弩的弹道直线上!
大个子姓李,昨天,乔慕岳还和他一块儿喝了点劣质烧酒,这个家伙是个淳朴的农民,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不想懂,清醒的时候唯唯诺诺,喝了酒就把上下统属全忘了,咧着一张大嘴,拍着乔慕岳的肩膀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打跑了鞑子,再回乡下安安心心的种田,娶上一房媳妇,生下一窝子虎头虎脑的小崽儿……他还呵呵笑着告诉乔慕岳,他有个表妹很漂亮,等仗打完了,就要请假去相亲……
可是,这些愿望都无法实现了。李大个子不敢相信的低下头,看了看插在胸前那截酒杯粗的箭杆,和不断扩大的一片殷红,他抬起头,看见营长难过的神色,于是一咧嘴,做出个非常奇怪的表情,然后头就慢慢的垂下去了。
只有乔慕岳知道,那个奇怪的表情是一个安慰的笑……直到死,李大个子还在宽别人的心。
一群金发碧眼的回回人,操纵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机械,把踏撅箭、石弹、裹着狼粪的火球,发射到城头。
自从八年前的襄阳之战开始,阿老瓦丁就和师傅亦思马因在大汗的军中服役,他们用回回炮,用到中原后新学的各式战争机械,把死亡带给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以换取大汗手中叮当响的金币。亦思马因早已去世,阿老瓦丁作为炮手军千户,跟随李恒行动。
“放!”回回人按照古罗马遗法制造的弩炮,把石弹砸到城头,打得砖石崩裂。
第295章 色目人
经过师尊,回回大贤者亦思马因的计算,当世再无武器能把箭矢和石弹抛射到这么远的距离,因此在五百步外设立的射击阵地,是安全可靠,又能对城头实施打击的好地方。
至于那些轰隆作响的东西嘛……阿老瓦丁认为,那根本就是吓唬人的小玩具,所谓千步之外的射程,根本不可能!东方汉人发明的火药,只能做点烟花爆竹,绝对无法和伟大的罗马帝国的发明,弩炮相提并论,更何况师尊最新的研究成果,所向无敌的回回炮!
几年前,就是这种威力无穷的武器,敲开了襄阳城,也敲响了南宋王朝的丧钟,让几千万汉人做了大汗的奴隶,也让阿老瓦丁的腰包里,装满了大汗赐予的金币。因此,他认为这次将一如既往的胜利,而根据战前的协议,揭阳城中的财富,将有十分之一揣进他的腰包!
阿老瓦丁被即将获得的财富刺激得两眼通红,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不停的给手下打气:“虔诚的兄弟们,加把劲儿啊!对面的南蛮子,就是他们,残忍的杀害了亲爱的教友蒲寿庚先生,我要让他们知道,先知穆罕默德举起了带火的剑,正义的惩罚即将来临!”
“惩罚异教徒!”伊儿汗国来的雇佣兵们狂呼乱叫,只奇怪的是,他们所要惩罚的“异教徒”从来没有踏足伊儿汗国的土地,从来没有抢劫他们地财富。倒是他们效忠的大汗,把安拉的代言人,末代哈里发穆斯台尔妥姆裹在毡毯里放马踩成了肉泥。
效忠仇人,杀害无辜者,这是什么逻辑?没人能明白。
“兹……”罗马弩炮发射的标枪,拖着说男ヒ舴缮涠矗悄皆辣ё怕矸⒁桓龇觥Q杆俣愕脚胶蟆�
“夺”标枪如同锋利的凿子。狠狠的钉进夯土城墙。
还没站直身子,又是一个圆溜溜地黑影从天而降,回回炮发射的百斤石弹砸到城墙正面两三丈高地地方,轰的一声巨震,正上方的士兵们像喝醉了酒,东倒西歪的晃了几晃。
震得头发晕,乔慕岳揉了揉鼓鼓胀胀的太阳穴。冲着炮排大喊:“怎么搞的?上开花弹,先把狗日的回回炮给我敲掉!”
三个连,各有两门三斤炮,营属炮排有三门,总共九门炮,就是揭阳城地全部炮兵力量了。
各连的炮,随本连部队摆在东、南、北三面城墙上防守,炮排的三门。随营部守正对敌人的西面,正因为炮少,乔慕岳事先制定的作战计划,是把敌人放近了再开炮,用霰弹横扫。
但现在必须得变一变战术了。
三门三斤炮换上了开花弹,向回回炮发射。三颗炮弹划着低平的抛物线,一头扎向地面。
这、这是什么东西?阿老瓦丁的炮手军相对独立,没有参加上次的闽西会战,他完全不明白那几个拳头大地黑色铁球是什么玩意。
如果火炮发射的,就是这样小小的铁球,可怜的汉人,指望它来替代伟大的回回炮么?我们大贤者的精微设计,岂是你们这些愚昧地异教徒所能超越?
这是阿老瓦丁意识海里最后一个念头,他的思想、他的肉体、他的发财梦,到此刻宣告终结。
三颗炮弹几乎同时爆炸了。细碎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