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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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学徒，都是机关司从全国各地中招募而来。不说各世家大族，地主阶层，商人阶层拼命的要将自己的孩子往这边送。就连无数农户，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机关司中，能够出人头地。

消息灵通的世家大族地主阶层等等，当然知道如今机关名义上隶属于工部，但却是皇上亲自筹建的军机重地，几乎是受到皇上的亲自垂直监管。那可是一个香饽饽的地方，若是能在那里出人头地，做出点成绩来，肯定会受到皇上的关注。

至于农户猎户等等底层人士，则是看中了宣传中的，即便是学徒，一年也有二两银子补贴。若是有机会成为优秀学徒，参与到了生产之中。每年的补助将达到六两。再进一步，出师成为了工匠，一年能拿二十四两纹银。更别说再往后的中级工匠，高级工匠，还有工匠大师了。一个工匠大师，据说年俸能过一千两百两。根据说，如果成为了工匠大师，能得到皇上的亲自召见嘉奖。而按照工匠大师的标准，如今整个机关司中，也不超过五个。

农户们对于工部和礼部共同的宣传下，只觉得这是一条通往飞黄腾达的大道。不过，他们比世家大族的人实在，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达到出师级别的工匠，一年能拿二十四两纹银便罢。若是家中能出这么一个孩子，那整个家庭的生活将会有极大程度的改善。毕竟，一个农户家庭一年的收入，才有多少？二十四两，那可是数倍于自家年收入了。更何况，哪怕是做个学徒，也有二两银子。钱虽然不多，却总比在家种地强。他们倒是挺实在的，没有考虑到自家孩子是不是能得到皇上的亲自嘉奖和提拔，毕竟那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还有一些少年读书人，不是每个读书人都能考上秀才的，更不是每个秀才，都能考中举人的。事实上，每一个举人脚底下，都垫着无数个秀才。而每个秀才脚底下，则是垫着无数个读书人。一些自觉考不取秀才。或者举人的读书人，也想加入机关司。毕竟在宣传中得知，若是断文识字，略懂算术者，可以优先考虑。说不得，这也是一条升迁之路。毕竟能得天子亲自关注的部门，怎么着也不会很差。

如此一来，各阶层的年轻人，纷纷在各地接受按照机关司标准定下的一场场考核，筛选，最终汇聚到京城机关司中，进行最后一轮考试。合格者留用，不合格者遣回。即便如此，在这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里，机关司中已经留用了两万五千个学徒，其中有一部分，或许有基础，或许训练肯吃苦，已经可以开始参与打造了，得六两一年。

整个机关司，开销极其庞大。最大的开销，并不在于学徒工匠上。动用了数十万民夫建设各种各样的建筑，设施。城墙，广场，生活设施等等等等。用户部沈逸君的话来说，他们简直就是在建造一座城市，不，事实上比城市更耗钱。因为他们有着更多稀奇古怪的建筑和设施。

除此之外，每天消耗的大量食物，煤炭，铁矿，铜矿，锡锭。硫磺，木材。这些钱，直让掌管钱财的户部直跳脚。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铜矿，铁矿，都是属于皇上的。但那些东西挖出来，需要大量的人工吧？冶炼成铁锭铜锭，运输到机关司中，又需要大量的人工吧？只是上，不只是人工问题。以往诸如一些金属，在朝廷自己够用后，会卖给商户，为国库增加一笔收入。但如今看这架势，制造一门玲珑炮得花多少钱？自家还不够用呢，怎么能卖给商户？越是不卖他们，嘿！这些材料还越是涨价。看着那蹭蹭蹭往上涨的价格，也难怪沈逸君和一帮户部的家伙，要在皇上面前跳脚了，这些可都是钱啊！都是国库收入啊！

风和日丽，难得的一个清爽晴天。赵哲懒洋洋地躺在御花园中晒太阳。沈家宝和几个御前侍卫侍立在不远处，那货就看着自家叔父，在皇上面前跪着哭诉这个朝廷大管家是没法当了。好不容易国库中从那些黑心世家中弄了些求和款，如今仗都打赢了，求和款自然要扣了下来。但就是这些求和款，却是蹭蹭蹭地往外花，今天机关司中说是要进两千吨铁矿石。明天各军都督府中又来伸手要银子，说是奉皇上之命，要整顿军备，提高士兵战甲武器等质量不说，还要士兵在训练的时候吃好一些，动不动就是一两百万两的，这还不包括直接要去的各种资源。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有了些的余钱，就这么如流水一般的淌了出去。

赵哲笑眯眯地看着他又跪又哭，上蹿下跳不已，活像个守财奴。心中不觉好笑。不过脸上却是和蔼道：“来来来，朕与你说说。你是户部尚书，朝廷的肱骨大臣，别这么没羞没臊的徒惹小辈看笑话。”

“皇上，这日子都过不下去了，还怕给小辈看笑话啊？”

沈逸君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那个没良心的，还在很开心笑的侄子。转而又是一脸的苦瓜样。

“好了好了，朕可以帮你想想办法，不过得先让朕问几个问题……”

赵哲呵呵一笑道：“咱就先以铁矿石作为例子，你说，这铁矿石虽然是天然的，长在矿坑里的。但是要挖出来，但挖出来，不但要付矿工的钱，还要养活一部分矿场管理人员的钱。这那钱从哪里来？”

“户部调拨的。”

沈逸君微微一愕后道：“这都是矿场向地方官府申请预算，而地方政府又向提督府申请，一级一级再到户部。当然，实际上不会那么复杂，地方官府会找省提督府要这一年的所有开销。而提督府，会找内阁汇报这一年的所有开销，会拿着批文来户部拿钱。至于各地的军队，则是另外一套体系，最终汇报到各军都督府，再由各军都督府去内阁批复，回头来拿钱。”

原来是这样啊？赵哲尴尬一笑，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大赵的经济体系。不过这些日子，总是听到沈逸君来哭诉抱怨，遂也想解决一下这里面的问题。又问道：“那么，矿场挖出来的铁矿石，又是归谁所有？”

第157章　视钱财为性命

沈逸君忽而一个寒颤。立即肃然回答道：“当然是归皇上所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大赵国内所有东西，都是皇上的。”

心中暗忖，莫非是听自己抱怨机关司太多了，以至于惹了皇上怒火？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了起来。

赵哲又是有些好笑这沈逸君的多心，对他一瞪眼道：“朕是问你铁矿石接下来如何运输，归哪个部门管理。朕是在问你问题，不是从你话里话外挑刺。”

“铁矿石一部分会熔炼成铁锭后，运往京城。一大部分都会储存矿场建立的仓库里，由官员登记造册并盖上官印，最后汇总到户部，以后由户部统一调配资源。需要用到什么资源，也是需要像钱财一样申请批复。诸如其他土地申请，粮食申请，都要通过批复后才能调用。但这些东西，都是属于皇上您的。”

沈逸君飞快的回答着，但又是诞着脸补充了一句。

虽然他说这话有着小心的过了头的感觉，不过赵哲却是挺喜欢听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嗯！这话爱听。心中却是琢磨了开来。这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计划经济的雏形。得改改，不然效率都太差。经济这东西，赵哲虽然也不是太过擅长，但好在他那个世界信息膨胀，又是比这个年代的人领先了很多年的视野。

没多久，心中却是有了定论，向那沈逸君道：“朕心中倒是有了个主意，你帮朕也分析分析。还是以铁矿石为例子，如果我们这么做成不成。第一，我们不给矿场一分钱，但让他们留一成的矿自己卖，卖得的钱养活和运转矿场。第二，我们也不给地方官府拨钱，我们给他们留一成矿，自己去卖，然后所得的钱，养活官府，和用来建设地方。第三，提督府也不用给钱了，直接留一成矿石给他们。当然，这只是矿的一部分，其他诸如盐，粮食，商税，等等等等。只要朝廷税收的地方，分润给地方一部分。当然。那部分钱只能用于地方建设，建立作坊，修缮水利，或者增开矿场盐场等等。可不能落入官员们的荷包，必须由户部垂直官员监管审核。如此一来，地方官想要有更多的财政权可用，必须加大地方的生产建设，本地的各项产出越大，收入自然也就越高。而我们中央朝廷呢，则是抽取全国税收，用来建设军队保家卫国，研究最新科技，贴补一些发生自然灾害的地方，又或是建设国家工程等等。当然，朕说的方法，还很粗糙，需要召开朝会，让大臣们一起讨论研究。”

“皇上的这个主意，微臣也听得有些明白了。”

沈逸君蹙着眉头，仔细地听着赵哲的每一句话：“如此一来，地方官可以自由发展其管辖之地了。中央朝廷只需要做到监管得力，便能坐收其成了。这其中倒也有利有弊，利的是，地方官府包括提督府，因为他们的财权和地方的总收入挂了勾，势必会积极提高所辖之地的各行业的总收入。弊的是，地方官员也许会巧立名目，胡乱收税。”

“任何税种比例，都必须按照户部定下的标准来执行。沈爱卿你不提，朕也想说一句，你们户部之中，本来就有对应每一个省的行政科，朕再放权一些，每一个省的对应行政科，都有监管调查这一方财政的权力。一旦查出有胡乱挥霍财政，贪污财政，变相用自己人以建设名义贪污财政，或者有财政决策重大失误者，都有权立案调查。一旦查明属实，本人杀无赦，家产抵充国库，家人或充军，或卖身为奴。朕自己也会在锦衣卫中设立一个单独的暗访部门，无时不刻走访各地以听取民声，便会私下调查，一旦发现贪官污吏，杀无赦不算。其直属上司，关系密切的同僚，还有连你们户部的对应的各省各科。包括你沈逸君，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沈逸君浑身一激灵，忙跪下道：“皇上既然肯将如此权力交给微臣，微臣当竭心尽力，死而后已。”

赵哲的这种方式，在他后世也有不少国家使用的，事实上这是一种极其优秀的方式，问题仅仅出在监管上。若是监管得力，这是一种优秀的方式。若是监管不利，甚至是同流合污，那么这是有害之策。

但在这个封建年代，主意又是赵哲这个皇帝提出来的。那么这种政策也未尝不可一试，因为这江山，天下，都是属于赵哲这个皇帝自己的。贪官污吏偶搞得天怒人怨，最终的受害者会转到皇帝头上。也许在他这辈子不会出现因为此政大规模造反的事情，说不得，到他哪一个子孙手上，问题就会爆发了出来。

正因为这一点，绝大多数皇帝都会比较注重民怨。毕竟老百姓，才是组成这个社会的最为庞大的基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便是这个道理。为了自己。为了皇朝的延续，为了儿子孙子。赵哲也必须将这个监管做好。

做皇帝操作这件事情还有一大好处，作为一个独裁者，可以将其意志彻底贯彻下去。彻查每一个地方官府，一旦查出问题来，皇帝麾下的刀子，也不是软的。为了让自己的权力更加巩固，意志得到最大程度的贯彻。赵哲只要牢牢抓住军权，让自己的实力强盛便罢。

一个皇帝要做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不断巩固与加强自己的地位。再用地位。取得些民心。再用民心，加强地位。手头上呢，不断聚拢一些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当然，这仅仅是对内。对外的话，则是必须用自己的权力，将国家强盛起来，以免遭到欺负，还能有余力去欺负欺负别人。若能做到这样，便算得上是是一个成功的皇帝了。

对内，监管力量的屠刀要利。对外，军队的屠刀要利。

“皇上，微臣手头上收拢的种种资源，若是军队和其他部门要用，又如何做处？”

沈逸君又是提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这也简单，根据户部的财权收入，以及资源总收入。按照比例来恒定下一年军队的预算开销，统称为军费，军费是统一由银两来衡量的，再将这些银两分发到各军都督府，以及朕的亲军都督府。他们发饷银，赏银，可以用这些银两去发，想要兵器，可以用这些银两去购买。所有资源，包括武器粮食在内，以后一切都不再免费。统一由军队的军费购买支出。再例如你最头疼的机关司，以后也将其无休止的给予资源钱财方案取消。如今的机关司，可是香饽饽，其研究并产出的玲珑枪炮十分抢手。自然可以卖给各军队，而各军队，也可以根据自己的军费多少，自行向机关司订购军备，也可以向兵部的兵器坊订购各种武器战甲。再接着，机关司和兵器坊之类的机构卖武器得了钱，也自然有钱继续新的研究，或者购买各种原材料了，这便形成了一个简单的循环。”

“皇上。这主意绝妙啊！就是不知道我们户部，能不能向机关司，兵器坊，养马场之类的地方抽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