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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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面对澹台于磬的变心,骨子里还是傲气的,到最后也不肯放低姿态,造成那样的局面,或许他也有错。可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不说他在月晏,估计此生再无相见的可能,就是哪天碰巧遇到了,可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生,早已无法修补。桑落的事,那个失去的孩子,都是横在他们之间的枷锁,牢固而倔强地存在着。
可程严的出现说明了什么?他一度认为,自己和澹台于磬这辈子是不会再见了,但没想到,那人竟会出现在他的飞虎营里,而且就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为他洗手做饭。
她现在有了家室,或许孩子都已经长大,现在为何还要来寻他?既然见到了,又为何不声不响扮作个厨娘,日日为他洗手作羹汤却不愿露面?
远远看到那个单薄的身影站在树下,明明心中准备的都是质问的话,可在那个熟悉的背影进入眼帘的那一刹那,溪玉竟然忍不住心中的悸动。张开嘴,那个禁忌的、许久未曾开封的名字就要从唇中吐出。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旁边的树丛钻出来,向着程严跑过去,溪玉下意识地止住步伐,眼看着程严弯下腰和小枫说笑,平凡无奇的面孔笼在夜色中,竟有种温和宁静的味道。
第一次看到这个笑容的时候,他就该知道的,不管她再怎么隐藏,有些东西不会变,更何况那朝夕相处的一年,再不愿承认,对她的一些小习惯和细节早就熟悉到了骨子里。
溪玉怔怔地站着,风拂过他的白衣黑发,清醒而静默。
那边小枫不知为何拿出一把木剑,笨拙地开始比划起今天偷学的剑招,但因为用力不当,时不时闹笑话。在这个角度,溪玉看见程严抿着的嘴角慢慢弯了起来。
她只是微笑,却让周围的气氛都变了。
溪玉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有些闷,有些堵。刚准备从树后走出来,就看见程严伸手拿过小枫手上的木剑,把刚才她比划的几个招式重复了一遍,然后在小枫惊怔的视线里把剑扔给她,笑道:“再试试看。”
小枫这才回过神,兴奋地满脸红通通的,立马卖力地比划起来。
程严负着手,心道小枫这孩子确实聪明过人,她刚刚不过粗略演示了一遍就记住了大半,懂的融会贯通举一反三,要是好好磨练,假以时日必定出类拔萃。
她面朝着湖心,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大树后,有人因为她这简简单单的动作白了脸。
溪玉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隐没在浓密的阴影里。倚着树干,溪玉闭上眼睛,荒唐的想笑。自己真是疯了,不过是个和她有些相像的普通人而已,怎么就生出如此可笑的想法?
他怎么忘了,澹台于磬虽是享誉京城的才女,可对武道一窍不通,每次他练剑的时候她都百无聊赖的在一旁等着,几乎睡着,等他练完了才讨好地凑上来。
可看程严刚才那几下子,明显是学武多年,还有深厚的内力根基。可笑他当年无聊也曾探过澹台于磬的内息,却发现她浑身一丝内力也无,完全是一个文弱的书生。所以那时他才会说,他会保护她,可澹台于磬根本没当一回事,只当他是在说笑。
时隔这么多年,他竟然会把这两人错认。溪玉慢慢握掌成拳,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苦笑,他大概是魔怔了吧……
程严略带好笑地看着小枫皱成一团的脸,有意不开解她,让她自行琢磨其中的奥妙。
见小枫又一次走错了步子,程严无奈地摇摇头,刚要开口,突然后背一凛,清凉的气息夹在风息里穿过她的发丝,熟悉的让她轻颤。
她慢慢地回过身,看着那人从阴影里一步步走出,月华极盛,几乎全撒在他的身上,越发显得他白衣皎洁,肤如盈露,水盈盈的一双眼,只是这么望过来,就让人忘记了言语。
程严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眼前的男子早已经褪去了当年的青涩,那个总仰着头看她嫌弃自己不够高大的少年已然长大,冷然魅人的眼角微微扬起,挺翘的鼻梁下是暖色水润的唇。
他就这么走到她的面前,墨黑的瞳眸直直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程严几乎要说出很多藏在心底的话,关于她的过去,一切的缘由和深深的思恋。
溪玉似乎没有看到程严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转头对小枫道:“这么晚了还乱跑,还不回去!”
小枫是最听他的话的,连忙手忙脚乱地收起木剑,一溜烟地跑远了。溪玉注视着她小小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过身来,淡淡道:“程姑娘也早些回去吧,这么晚了还到处乱晃,是想惹人怀疑吗?”
程严被溪玉说得愣住了,见他转身要走,下意识地伸手去扯他的衣袖。溪玉却皱着眉迅速后退一步,程严眼睁睁地看着那飘逸到一尘不染的袖子从指尖溜走,茫然地抬起头,只看到那双漂亮的眼睛中满是防备和警惕。
连触碰……也不可以了吗?
程严怔怔地站在原地,心痛如绞。看着他毫不留情转身离去的身影,衣袂决然,漂亮残忍的仿佛暗夜的歌谣。
55
55、算计·追求 。。。
眼瞧见远远而来的身影,小李子心中一喜,连忙迎上去:“殿下你可回来了,安侍卫出任务回来发现你不见了,急得到处找……”话音未落,小李子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喜,目光越过溪玉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的某处:“安侍卫回来了!”
其实在那抹熟悉的气息刚刚靠近时溪玉就感觉到了,但他并没有回头,反而把帘子一掀,率先进了屋。安秋明显是跑着回来的,呼吸略有些急促,在看到溪玉身影的那一刹那脸上的表情迅速放柔了。见溪玉一声不吭地进去了,安秋眼眸微沉,但她什么都没说,跟着进了屋。
屋里烛光跃动。安秋走进去的时候,见溪玉一反常态沉默着坐在那里,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想起刚才得到的消息,安秋突然有些踌躇不知如何开口。
“小秋,宫里有什么事吗?”
听见溪玉淡淡清透的声音,安秋迅速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挣扎,但还是道:“这几天,东宫那边不太平。”
溪玉‘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又听完安秋下面的话,沉吟道:“还有吗?”
安秋见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余都还好,心下稍安。简明扼要地把刚才从眼线处得到的消息复述了一遍,见溪玉始终垂着头若有所思,脸上的神色很淡,不知道在想什么。安秋心中升起一抹古怪的感觉,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到溪玉这样的神情心中很难受。
安秋压下心底古怪的思绪,但瞬间又想起另一件事来:“那个司耀今——”
“东西都给她了,怎么还不回去?”溪玉有些头疼,“这西茨三皇女到底在想些什么?”
安秋闻言看了他一眼,见他虽然面色微白,但仍然挡不住那清丽慑人的姿容,想到那司耀今灼人迷恋的眼神,安秋心中仿佛有股凉意浸过,咬紧下唇,转眸看向溪玉在烛光中越发显得剔透的眉眼,心中突然翻涌起酸涩的情绪。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思竟然变了?
本以为这辈子能注视着他的背影,用自己的力量保护他不受伤害已然足够。可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越不能移开自己的视线。她知道自己已经不能满足单纯的守护者身份,变得贪婪,和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想要更多,自私地想要让这份美好只属于自己。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这般贪婪?无时无刻不想着,要他只能注视着自己,只对着她展开笑颜,再不会为其他不相干的人伤心忧愁。
这样的想法太可怕,安秋忍住心中剧烈翻腾的绞痛。她这样的身份,应该学会知足,如果祈求太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连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失去。
极致的寒冷中,有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安秋的眼睫颤动着,慢慢扬起,露出一双澄清的盈满痛楚的瞳眸。溪玉一怔,喃喃:“小秋……”话刚出口,就被安秋紧紧抱住了。
她抱的很紧,却仍然控制着力道不弄疼他。
溪玉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但还是轻轻回抱住了她。察觉到安秋身子有些僵硬,溪玉心疼地在她背上拍了拍。这孩子从小就吃了好多苦,现在跟着他也没多轻松,不仅要面对朝中的波涛汹涌,还要时时刻刻注意保护他的安全。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定受了太多说不出口的委屈。
安秋一向沉稳冷静,从来没在他面前诉过苦。以至于他常常忘了,她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而已,甚至比他自己还小一岁。可在一起的这两年,却一直是她在照顾他。溪玉羞赧地移开视线,唇动了两下,刚想说什么,身上的温度急速散去。溪玉怔怔地抬头,却见安秋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平静淡然,站起身,低下头退到了阴影里。
“小秋……”溪玉念道,仰头望向她的目光温柔如水。
那样不设防的、完全信任的目光……安秋紧紧握着拳头,只觉得心底的痛感并没有消失,仍旧在心尖来回搅动,似乎要延续到她整个生命。
殿下,公子……
安秋在心中默默念着,每念一遍,疼痛就加深一分。
循环往复,永无尽头。
这是她唯一的温暖,她绝不能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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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虎营住了几日,本以为会远离尘世舒展身心。可溪玉完全失算了,注视着眼前司耀今那张笑盈盈的脸,溪玉真的很是无语。
要不是把这位皇女殿下约到外面见面,说不定她就这么赖在在飞虎营不走了。上次让她看一次已是极限,再看,可就牵扯到利益层面了。也不知道这位三殿下是真傻还是假傻,直愣愣就往人家军营里冲,还口口声声说要见他。见到了,又一直傻笑着不说话。
于是,这个世界的女人都是这么奇怪的么?
溪玉瞟了眼身边的安秋,见她一身黑衣挺拔若修竹,松了口气,还是有正常的好孩子的。
那边司耀今又开始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她身后的小厮叫做小豆子的更是夸张,就差没站到桌子上喊主子加油了。溪玉很莫名,其实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实在没有功夫陪这位悠闲的三殿下谈天说地。求助的眼神还没放出去,就见司耀今一脸笑意地凑了上来。
溪玉头又开始疼了,这司耀今不说话倒还好,俊朗的容貌,挺拔的身材,无论从什么地方看都是翩翩女儿郎一枚。可毁就毁在,生着一张俊美不凡的脸,还笑的春光灿烂捧着个鸽子蛋眼巴巴地瞧着自己,那欢喜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像某种宠物……
溪玉连忙忍住快要抽搐的嘴角,斟酌着开口:“三殿下……”
司耀今脸一苦,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子清朗的声线:“小姐若是把花在礼物上的心思放在别处,想必会更得佳人欢心。”
溪玉皱眉,抬头看向来人。那人坦然迎上溪玉的目光,微微一笑:“微臣见过殿下。”
溪玉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女子二十岁上下,身着暗红常服,自有一股风流气度。她刚才的话,分明是知道两人的身份,溪玉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等想清楚了始末,又开始无语了。
真是江湖遍地是熟人。
这位大姐不是前些日子皇夫极力给他游说的妻主人选,风头正盛的史上最年轻的京兆尹,当朝皇夫的亲侄女——徐舟。那日在御花园见了一次面,相顾无言,默默无语,这回到了外面,怎么开始风度翩翩口若悬河起来?
见溪玉戒备地看着自己,徐舟微微一笑,伸手拂下肩头的花瓣,动作优雅至极,却没由来地让溪玉寒了一寒。
司耀今十分不爽,从这个小白脸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十分十分的不爽。她想尽了一切办法,厚着脸皮赖在月晏不走,才得以见溪玉一面。怎么这个小白脸文绉绉的一句话,就把美人的注意给勾跑了。当下便硬邦邦回道:“本皇女做事自有原则,用不着阁下烦心!”
徐舟听了也不生气,回了一礼:“看来是徐某多事了。”
司耀今毫不给面子地冷哼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趁着两人静默下来的时机,溪玉突然冷冷地看向徐舟。虽然他没有刻意装扮,但那边刚刚才出了飞虎营,这边就有熟人撞了过来,说是巧合也巧合的过分了。
徐舟一愣,随即又露出那副生冷不忌的笑容:“殿下多虑了,微臣只是偶经此地。没想到打扰了殿下和三皇女私下相处,实在是罪过,微臣这就离开。”说完还满脸了然的神情,暧昧的目光在司耀今和溪玉身上来回扫过。
溪玉咬牙,眼见徐舟笑眯眯的神情下,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今天和西茨三皇女私下相会,还没有旁人在场,这情形只要稍加修饰说出去,绝对会是个很好的八卦谈资。溪玉虽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可前阵子才被皇母找去语重心长地谈过,颠过来掉过去也就是一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