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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锦绣民国-第1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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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氏容貌不出众,人也温柔,熟悉了,并没有最初见面时的怯懦。

白云展不管说什么,她总能注解一番·说得甚合白云展的心意,他整个人开朗起来。陆冉的算计、龚九小姐的死落在他心头的阴霾渐渐散去,又像画楼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认识的白云展。

风趣、幽默,带了些许的风流不羁。

瞿氏不仅仅跟白云展说话能投其所好,而且多才多艺。她没有留学,跟着贵族学校的老师,学了一口流利的德语、英语,钢琴弹得好·油画更是技艺出众,跟白云展很快情投意合。

仿佛彼此感情多有磨难,磕磕碰碰,就是为了等待对方。

两个月前夫妻两人瞒着家里,出海打渔,海上有风浪·瞿氏晕船,吐得天昏地暗,白云展吓着了。

刚刚出海不久,又折了回来。

送瞿氏才医院·才知道她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老太太自是欢喜,转身又把白云展骂了一顿:“这么大的人,骗我说什么拜访同窗,原来是带着你媳妇去打渔,多混账!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你出这个家门!”

瞿氏如今四个月大的肚子,小腹处微微隆起。

白云灵说笑了一会儿·跟画楼道:“薇儿不能跳舞,只怕要回去了,我先去送送她。”

走出门不久,又折了回来·身边还带了个穿着格子风衣的俏丽佳人,笑道:“大嫂·看谁来了!”

是季落夕。

画楼怀孕的时候,她和章子莫来看过画楼几次。

比起从前的剽悍泼辣·她如今显得沉闷,好似心中有事。跟章子莫一起,她不自在,连带章子莫面露尴尬。

她无法接受章子莫,年纪越大就越想念心中记挂的李方景,日渐憔悴。

李方景是她心中的彼岸风景,因为无法到达,所以完美无瑕,彼岸的风景总是最美的。越是这样,越是放不下。

“夫人,您没有给六哥下帖子吗?”季落夕跟画楼寒暄几句,最终故作轻松问道,“我以为小少爷和小小姐满月,六哥定会送礼来。”

她寒暄半天心不在焉,最终还是不会拐弯抹角,直接便问出口。

脸色唰的紫红。

画楼笑了笑:“从京都到俞州,路途太长,再说他现在是北方政府的军事次长,督军这里属南方地界,他一个北方军界要人,不方便南下。不过我打了电报给他,他回电说会托人送礼。可能路上耽误了,他的礼物还没有到。”

“什么?”季落夕一头雾水,她从来不关心时政,也不知道培养自己得力的人打听李方景的消息,只知道空相思。

“方景现在是北方政府的军事次长,你不知道?”画楼好似后悔自己的失言,故作弥补般笑道,“子莫呢,他今日没有来?”

画楼岔开了话题,季落夕想问,又怕更加尴尬,便讪讪笑,说章子莫来了,在楼下。

然后借机说了几句,转身走了。

白瞿湘一直坐在旁边,好似透明的隐形人。

等季落夕走了,她才笑道:“原来夫人认识北边的李次长?我跟柳局座有过些交情,李次长上位后,她还感叹一番······”

柳局座,说的应该是柳烨吧?

画楼有些惊讶,她记忆中的柳烨很傲气。

不成想居然跟白瞿湘相熟,听她的口气,柳烨跟她交情匪浅,否则不会在陌生人面前感叹故友的升迁。

见画楼疑惑,白瞿湘微微低头,声音若蚊蚋道:“我在学校,骑射课最好,也自己做些小玩意。局座有支枪很喜欢,却嫌太重,叫我帮她改装,这才认识……”

画楼半晌不知道应该接什么。

这姑娘云淡风轻的说,改装武器是做小玩意。

她到底是什么人啊!

楼下,白云归送走两位政界要人,觉得头有些沉,好了太多的酒。

他想了想,折身去了旁边养着鱼的花厅,抽根烟清醒下。

白云灵正好送卢薇儿和贺望书回来,看到了大哥走进了花厅,想去打声招呼,她和张君阳也要回去了。

却瞧见走廊下,淡色月光中,一袭墨绿色旗袍的女子,婀娜多姿往花厅而去。

白云灵不由放慢了脚步。

第二百四十七节羞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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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灵沿着走廊缓慢而行,她袖底被露华浸透,深秋的夜,寒侵锦裳。走了几步,她又驻足而立,斜对面的雨花石小径被客厅里灯光照得明亮,反映着斑斓的虹。

碧落湛蓝,繁星满穹,一弯新月悬挂碧树梢头,似衬在墨色丝绒盒里的一块透明白玉。

她心头微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刚刚的舞会,她看见了慕容花影靠近大哥,然后跟大哥说了什么。

大哥转身,跟她跳了一支舞。

白云灵不知大哥到底什么意思。

她结婚了,张君阳也是生理成熟的男人,她懂得男人的渴望。大嫂怀孕这十个月,大哥从未在外沾花惹草,如今有个和大嫂容貌如此相似的女子,大哥心里是怎么想的?

是慕容花影自己擅自做主去了花厅,还是大哥示意的?

她不禁驻足,茫然望着远方,大哥突然去花厅做什么?

白云灵烦躁起来,袖底的寒意更重了。

有双手温暖宽大,从背后轻轻捂住她的眼睛,那指尖有熟悉的触感和烟草清香,她唇角微翘。

耳边就有那人压低了声音,暧昧道:“在想谁?这样寒的天,一个人站在这里愣神……”

白云灵一瞬间又被刚刚的猜疑布满心头。男人,真叫人捉摸不透。大哥算得上她见过的最有自制力的男人,倘若大哥也……她感觉身子微僵,这个此刻如此缠绵情深的男子,将来会如何?

她若是三五年无子,他会如何待她?

她若是终身不孕,他又会如何待她?

张君阳扳过她的身子,两人站在走廊的乳白色落地大柱后,柱子和黑幕挡住了他们。

张君阳太熟悉白云灵。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从她的气息和动作里,妻子情绪低落,他很清楚。

是因为孩子?

他们结婚快大半年了,卢薇儿报喜的时候,白云灵有些失落,哄哄她,她就开怀了,还能淡然处之;等到白瞿氏报喜,她情绪好几天才转过来;张璐成亲后,半个月前也报喜,有了身孕。

白云灵如坐针毡,好几次夜里张君阳被身边翻来覆去的响动弄醒,才知道她急得夜不能寐。

今天是孩子的满月礼,她是不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失落?

现在,这件事都快成了她的心病。

张君阳明着暗着不知道开导她多少回,她当时强露欢笑,事后又开始闷闷不乐。

总是空洞的安慰,已于事无补,有些事到了应该面对的时候。

张君阳眼眸浮动着几缕淡然心疼,在她耳边低语:“灵儿……”

一语未落,倏然听到花厅有砰的一声清脆响动,依稀是碎瓷声。

白云灵不顾张君阳,敛衽让花厅奔去。

张君阳疾步走上。

宽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看清宽阔花厅里景色精致淡雅,有架用塑料制成的葡萄架繁茂葱郁,栩栩如生。有风从檐下吹进,将茜色蕾丝窗帘撩拨凌乱摇曳,那紫色饱满的葡萄泛出莹润的光泽。

偌大鱼缸,鱼儿原本安静,被这声巨响惊动,慌乱游来游去,缸底雨花石映照出彩色的虹,水波涟漪在灯下异常谲艳。

窗户开着,寒风徐徐送入花厅。

鱼缸不远处,一袭墨绿色旗袍女子狼狈跌坐在地,而黑色礼服的男子斜倚着镂空椅背,后背曲线优雅又结实有力。

白云灵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跌坐在地的慕容花影一脸错愕与难以置信,缓慢又变成了惊慌。

她正欲进去,手臂被人拽住,张君阳冲她使眼色。

白云灵停住脚步。

沉闷窒息在花厅内外徜徉,白云灵感激胸口有抹气,一直堵在那里,上不得,下不得

白云归对面的墙壁角落,一条鱼儿垂死挣扎。

刚刚放在桌上的小型鱼缸,被他举手砸在墙上,玻璃片迸了满地,那只珍贵的五彩燕鱼在碎片水渍里翻滚,艰难求生。

望着那鱼儿,白云灵仿佛觉得,那是跌坐在地的慕容花影。

她一次又一次,千方百计想着进大哥的官邸。

“将军,将军”白云灵听到慕容花影的凄婉哭声,她回神望过去,只见那酷似大嫂容貌的女子,正欲爬向大哥的脚边。

“我……我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守在您身边,跟三姑姑一样。”那女子泪如雨下,姿容柔媚似带雨梨花,令人心生怜惜。

“我什么都不要”她欲起身,将娇艳红唇凑向斜倚椅背默默不语的男子,脸颊娇羞若三月桃蕊初绽。

白云灵那口气,缓缓下沉,越发堵得厉害,她的手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紧紧攥住,眼眸有了些痛色。

男人把持不住是可恨的,这等不要脸投怀送抱的,更加可恨。

一声呼痛,只见慕容花影又被推到在地,她难以置信望着那人,轻缓摇头。须臾,她泪如滚珠,“将军,我已经低入尘埃,您何苦羞辱我?”

撇过脸去,长袖掩面痛哭。

“羞辱你?”背对着的白云归声音里透出不加掩饰的讥讽,“既然你自取其辱,我又何必吝啬羞辱的手段?”

柔婉凄媚的哭声戛然而止。

白云灵见白云归起身,缓慢蹲在慕容花影面前,而慕容花影面露错愕,又噙了半缕欣喜,怔怔望着他。

她纤柔下颌被他擒在手里,缓慢摩挲着。

肌肤的颤栗令人情|欲顿生,慕容花影的呼吸急促起来。夜风缱绻中,花厅里满是暧昧。

张君阳见情况不对,要拉白云灵走。

这女子面容有七分像白夫人,虽然神态迥异,可白将军今晚喝醉了酒。男人醉酒的时候,神经麻木,理智和自制力亦麻木,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不是他们做妹妹和妹夫能看的。

白云灵却回眸,冷漠看着他。

这眼神在花厅里透出的水晶吊灯中,如此秾艳,却世故冰凉,张君阳微震。他从未见过白云灵有这种眼神,他愣住。

花厅里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你想做我的女人?”

这声音里,有笑意,好似是欣喜的笑,又好似嘲讽的笑,张君阳回神间,有些拿捏不准。

慕容花影身子微颤,激动起来,紧紧搂住了白云归的脖子,脸上浮动着得偿所愿的欣喜若狂:“我愿意,我愿意”

柔婉的嗓音发颤,似她弱柳迎风的身子。

“可是,我不喜欢犯|贱的女人”白云归声音平静,他半蹲着,被那个女人撞入怀里,已经一动不动,“更加不喜yin|荡的女人。”

好恶毒的词

张君阳和白云灵都微愣。

慕容花影身子僵住,表情一落千丈,脸上好似开了颜料铺。

她缓慢放开他的脖子。

白云归起身,开始解礼服的扣子。

白云灵刚刚落下的心,猛地一提,呼吸堵得越发厉害,她透不过气来。

黑色礼服下面,是同色羊绒马甲,雪色衬衫。

慕容花影更加不解,她比门外的两个人还要疑惑。这男人一会儿说他看不上她,一会儿又在她面前宽衣。

却见白云归脱下外套,丢在慕容花影面前,鬓丝有些乱,声音却清冽:“这衣裳沾了恶心的体温”

恶心,他说慕容花影的体温恶心

白云灵好似离水的鱼儿,终于遇到了水,她堵在心口的气缓慢而悠长透出来。不知为何,眼睛湿润了。

“你若是有一分脑子,你应该明白,你不是个千娇百媚的女人,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滑稽又可笑”白云归的声音沉稳有力,透出威严,“我的妻子,她聪明又自知。喜欢那个人,才会觉得她的容貌若天仙。而你,不过是赝品,做工拙劣的赝品。”

“凭这个就想爬上我的床?”白云归笑,“可笑的人”

他转身,眼眸清澈,已无醉态。

阔步出来,看到走廊上站立的两个人,他没有惊讶,神态自若冲他们颔首。他早就发现了这两人在这里。

屋子里哭声不再刻意的柔媚,而是凄厉惨绝。

“扶了她,交给慕容大太太。告诉她,好好过日子,官邸这边就不用来了,省出来的功夫,把自己的女儿教教好。别的往后放放,先学学什么是人伦,什么是礼义廉耻”白云归对白云灵和张君阳道。

张君阳颔首,他明白白云归的意思。

白云灵和张君阳扶着浑身瘫软的慕容花影,找到了慕容陈氏。原本一脸势在必得的陈氏见女儿这模样,大惊失色。

张君阳把白云归的话,一字不漏学给慕容陈氏听。

慕容婷婷站在一旁,一瞬间唇色苍白,她羞愧得无地自容;而慕容陈氏,面若死灰,半晌不知道扶慕容花影。

白云归着实醉的厉害。

回房的时候,就抱着画楼闹腾,在她耳边不停低语:“一样米养百样人,慕容家怎么把你教的这样聪明?”

画楼不解,却见他着实是半昏半醒,无奈笑了笑。

第二天,管家说龙先生代替李六少,给少爷小姐送满月礼。

龙先生……

画楼微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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