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师凶恶-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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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失神间,房门外谢广忽然走了进来,行走之间绝无声响,脚步轻得仿佛在飘没什么两样。若不是苏明海有神识在,几乎都要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来到了身边。
谢广进门倒颇为和气,笑着对苏明海道:“怎么样,十六郎身体可还好一些了?”
苏明海脸上给那汉子湿嗒嗒的手摸着,强装了笑容,有些吃力地道:
“多谢大人关心,在下已经觉到好得多了。”
谢广笑得更为诚恳,温声道:
“昨晚睡得可好?你想了一夜,应该也有些话更我说吧……”
苏明海早已把今日要说的话想好:
“大人……我昨日所叙一切属实,如今三公子正在船山郡秦家作客……此去来回快马不过二三日,大人差了手下前去一问便知……”
他经过一夜休养,已知道待赵弘之得知情况,无论他怎样赶路,自己都可基本恢复完整——到时就是自己这个魔师卖了他赵三公子的面子,没在石柱关大闹一场,而不是赵三公子救他苏明海于绝境之中了。
谢广见他这般回答,知道在三公子到来之前,怕就只有这一句话了。脸色就渐渐地板了下来,开口道:
“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话要和我说嘛?”
苏明海却还是笑着装出一副虚弱模样道:“具体如何,大人等几日就知,我若真说是什么兰斯帝国的奸细,我敢招,嘿嘿,大人也不敢写罢。”
他自忖也算是熟悉这些上位者的习性——他前世那小县城附近若真来了这么一位三公子,几乎可以把九层以上的达官贵人搅动起来——剩下那一层往往还是被人家看不上眼,赶将出来的。
他料这谢广一听这消息,也不知会派出多少兵士沿路保护,连谢广自己都会日夜赶去也说不定。若他还要将苏明海往外国奸细上套,只要他咬牙不认,等赵弘之从船山回来,岂不是往自家主子头上套了个叛国的罪名?他量这钉子脸也没这个胆量!
谢广见苏明海这般嚣张回答,勃然大怒,正容道:
“昨日你虽然遭刺,但现场平民尸首二十三具,其中有十九人皆为你所杀,其中八人都曾被你拿来挡箭!行刺者你反而只杀了四人。莫非你作了三公子的手下……”
“就以为可以把这些武艺低微的平民当作蝼蚁不成!”
“这天下百姓,就给你随意当作挡箭牌不成!”
“只能让你这等无法无天的贼子予取予夺不成!”
他这一口气连说三个“不成”,显是心中真的是气愤已极,近乎语无伦次了。
苏明海心中却知道:他昨日杀的三级以下,平民打扮的刺客不过九人,其余十人,应该是江伯禽等人在补刀时,把他们射杀的平民伪装成了被他用来挡箭,乃至直接一剑杀死的模样。这谢广恐怕性格上有些特殊,也给揽苍山一伙人给绕进去了。
但他也是奇怪:莫非还真有这等体贴百姓的官儿不成?这傻子是如何活得到现在的?就算他爸爸是李刚,象这般做官儿,也早烂成骨头了吧?
其实这世界倒也真没苏明海想象的那样不堪,毕竟百姓世家影响还大,天下还是百家姓氏的天下。上位者虽然也唯利是图、勾心斗角,神智倒还清明——知道这家庭需得由成员组成,而非他个人所有,自己也无非是个管家婆而已——虽然这个管家婆大家都抢着做。也知道自家养的鸡鸭猪狗,需要日日喂食、辛苦照顾。转不是苏明海那个时代,科技昌明、产出极有效益,人人都迷了心窍,只当自己养的是别人家的牲畜,每天都不忘去鸡窝里掏两个鸡仔做火锅底料。反不去考虑这么多食材,自己能不能吃得了。
谢广昨日被连续的凶案激起了心中怒火,他平素颇为体己领民,又因自家身世的原因,对滥杀平民的武者恨之入骨。而且他父亲为石柱关郡守,平时行事虽有一些不畏强权的风格,屡屡侵犯上位者的利益,但大家也看在他父亲头上,不敢去怎么动他。偏偏苏明海昨天无巧不巧的,等他给烙了一下后才道出和赵弘之之间的关系——他当时气愤填膺,倒也没怎么相信苏明海所说,因此今天就盘算着再继续问话:
赵袛等若是永平行省的土皇帝,别说自己不过是个护军参将,就是官做得再大,只要在这永平行省做事,那也是赵大公爵下面的打工仔,因此这等事情,他就算再是不通人情,也知道一定要弄个明白的。
但刚才苏明海说得这般确切,也不由得他不相信三分:
这沮桦帝国一共才两个公爵,一人封在沮桦西部,乃是和金壶嘴交界的平山行省,一人就是赵袛,整个永平行省俱是他的封地。
但他这一烙铁下去,等于是彻底得罪了苏明海——或者苏明海并没这个想法,但谢广再怎么忠义耿直,也是深谙官场风范的护军参将,知道上位者基本都是寡恩刻毒的小人——更知道这些小人的可怕!
谢广寻思了片刻,心中立刻就拿定了注意。无论如何,事情即已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绝不会放过这个滥杀领民的恶贼!
四十九、我为鱼肉
谢广走到了正中桌后,大马金刀地坐下,将手指在桌上笃笃地点了几点,轻笑着道:
“嘿嘿,今日便要你给这些为你挡箭的领民一个说法!行刑!”
那瘦长汉子咯咯一笑,将旁边的一块黑布罩幔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铁椅子:这张椅子,扶手极长,长到手肘靠在后面,手掌伸到了头,外面还有二三寸的扶手余出;凳脚极高,高到人坐了上去,两脚根本够不到地面。
椅面、椅背、扶手上面布满了两分左右的尖刺,只有手掌安放的部位平坦。座位的胸、腰、大小腿、上下臂,乃至颈部的位置,都装有铁环,并可按犯人的身材不同进行细微的调节。
整个椅子上面光泽黧黑发暗,似乎浸润了不知多少鲜血进去。人若坐了上去,这些尖刺就刚好穿透神经密布的真皮层,在自身重力之下,只会越来越疼,疼到你身躯挣扎扭动,然后不断地扎出新的血口来,偏偏血还出得不多,让犯人能熬得下去。
这汉子转头对苏明海嘻嘻笑道:“这椅子可还威武不凡?它有个名字,叫做‘突地吼’,不知道坐了上去,待我一样一样整治下来,看你是不是能吼得地板也翻转过来……”
两个大汉过来,架起了苏明海。他现在身体虚弱,身上伤口皆未愈合,左小腿的断骨更是肿的如葫芦一般,反抗只能吃上更大的苦头,索性由他们将他带到椅子上坐定。
这椅子全由铁制,重量怕不有个六七百斤,苏明海诺大个人坐了上去,竟是纹丝不动。那两个大汉将铁椅上各处钢环锁紧,退到两侧站定。
一股似臭非臭、似腥非腥的味道慢慢接近,却是一旁的瘦长汉子走将上来,伸掌扶住了苏明海的肩膀,猛力向下一按!
椅面上的尖针立时刺进臀下,苏明海吃痛,本能的双肘用力,臂下又是一阵灼热火痛,无数尖刺纷纷钻进皮肉里来。整个身子再无可借力之处,又是向后一仰,背后又是火辣酸麻……整个人腿下臀后,肘底腰背,皆被刺满了钢针,再也动弹不得。
这汉子只按了苏明海一掌,就已考虑了他以后一步步本能的神经反应,立时结结实实地把苏明海固定在椅子上,疼痛让皮肉不由得痉挛起来,但越痉挛,钢针造成的痛楚就越大。苏明海咬牙硬忍,却是越忍越痛,到最后皮肉麻木,才渐渐消停下来。但仍然放轻了呼吸,因为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钻心般的滋味——而且皮肉麻木后,逼迫地全身肌肉都放松下来,从而对痛苦更加敏感,若是碰到了新的痛处,那等痛苦竟比刚被钢针扎入时还要苦上三分。
那瘦长汉子也不着急,一直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到苏明海脸上因为肌肉松弛,显出近乎陶醉般的神色时,方才咯咯笑着,开口道:
“我姓米,叫米绍,以后你恐怕会永远记得我的名字的……”
旁边有人端上了一只茶几,放在米绍面前,又在上面摆了一盆装满了水的脸盆,上面还搭了一块小毛巾。又在旁边放了放了一个小布包,甚至还巴巴地给米绍端了条靠背的椅子来,服侍着他坐下。
椅子吱吱的响了一下,米绍把自己移得和苏明海近了一些,拿那毛巾沾湿了盐水,将苏明海的十指细细擦拭,看到指甲缝里还有些泥垢,又取了剪刀来,仔细的修剪,清理得十分干净。
然后把小布包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堆牙签粗细的竹签来。
米绍拿了一根竹签在手,对苏明海道:
“这是钉手指头用的东西,许多人把这东西做的如筷子粗细……唉……他们是不懂啊……拿了细的,没耐心,就钉不进人的手指头去,只能拿筷子粗的来钉……结果把好好一件事情弄的鲜血淋淋的。”
“行刑,这是一门技术,要把该出血的,做得不会出血;不会出血的做得会出血,才算是真正的高手。当年玉桦的掌刑高手崔时,曾经把一个犯人割了三千二百余刀,历时三天,中间自己还出去吃饭睡觉,那犯人犹自无一滴血丝流出,真可谓是一代宗师啊。而我,虽然没崔前辈那样的本领,但也算是一个老手了。”
然后捏了苏明海的右手小指,道:
“你放心,钉进去的过程会很慢的,呵呵,我可要得罪了……唔……不怕……乖啊……乖啊……不怕……”
右手拿了个小木槌,夺的一下,把那细竹签钉进了苏明海指甲缝里。
旁边站的十余个狰狞大汉眼睛一下睁大,几乎要放出光来,只有谢广还若无其事,半仰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这竹签走的是指甲下神经末梢最丰富的皮下一路,虽只进了半个指甲光景,苏明海仍是觉得指尖如被火灼了一下,同时指甲里面又麻又痛又涨,偏偏全身皮肉被铁椅子上的尖刺扎得麻木,丝毫不得动弹。那疼痛传递进来,就如一张白纸上滴了一点墨水一般清晰得教人伤心。
那米绍计算了半晌苏明海指甲内的血管走向,又是轻轻一槌,把竹签敲穿了整块指甲。抬头牵动了一下嘴角,仿似有些歉意,对苏明海解释道:
“这进签,最忌讳的就是碰上人身血管,这血管里即无痛感,又容易把人弄的出血,偏生各人的手指,即便粗细相等,他的血脉行走也有许多不同,我也是不得不小心啊……”
然后慢慢一槌一槌地开始敲击,这竹签被指甲固定了方向,走的刚好是真皮曾下面的肌肉表层,疼痛非常。苏明海全身又是动弹不得,即使有时努起了肌肉,却又被椅子上的尖刺止住,只能更添痛苦。到了后来,每一槌落下,苏明海喉底就不由得低吼出声,额头汗水淋漓,流到身上被尖刺扎出的伤口里面,已是觉不出痛楚,只有酸痒难耐了。
米绍对此极有耐心,这一根一寸二分长短的竹签,到完全敲进,足足化了半个小时,果真是一滴鲜血未出。
他额头也有汗珠渗出,却是有边上的大汉,用毛巾给他擦干。又递上茶水,给他喝了一口。米绍喝了这一口茶水,就如一个大师将自家的得意之作完成了一个极满意的步骤一般,将身子往椅背上一靠,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旁边众人一个个眼睛睁大,看得情绪激奋,不敢稍懈。此时见米绍终于停手,也俱都出了口长气,只觉眼中枯涩难耐,拼命地眨个不停。苏明海也大大地松了口气——这等痛苦,便是稍有个间隙也是好的——这场中诸人,这一刻的动作几乎全然相同。
这瘦长汉子休息了片刻,伸了手指,捏起了苏明海右手的无名指,开始了他的工作……
如此等到天色大明,日上三杆,方始钉完了一只手掌,苏明海虽然神智还在,却也已浑浑噩噩,恍惚被人提了手脚在云端里旋转了一个早上一般,茫然不知东西。
“米绍,你也有些累了吧,我们先吃些东西饱肚,等他消停一会,再来慢慢整治。”
谢广终于在椅上睁开了眼,开口说话。
苏明海终于稍得了喘息,也坐在铁椅子上沉沉睡去。
突然,夹头一盆冷水浇下!
“哗!”
苏明海一个激灵,立时醒来。
此时尚是初春,这一盆冷水何其冰寒,他身体现在虚弱到和一个低阶战士也没什么两样,被这冷水一激。冰得就连骨髓里都有把小刀一旋一旋地钻将进来,全身血脉经络,痛苦难当,反而是皮肉上都已麻木,全然没了感觉。
但这麻木也只有一霎,片刻之后,他就知道这倒下的,还是一盆盐水!
这一刻,本已松弛的皮肉,痛得如同裂成了一丝丝一缕缕一般,一个个毛孔都象钻进了一个小耗子,竟能感觉到里面在突突跳动。神经绷紧,如同钢丝,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这种安静,静得盐水流淌到地上就好像在耳边撕裂了一段丝绸,而米绍挪动了一下椅子,更是响亮到几乎耳膜都要震破,脑子里都能嗡嗡响上半天。边上众人呼吸的声音,对苏明海来说,都震耳欲聋到已是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