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师-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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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在外面第一眼见到齐书记时,我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么平易近人的人就是堂堂的省委齐书记,官以不显为贵,齐书记举止随和,言谈如清风,已经过了显贵的境界,上升到了高雅的层次。”施得再次盛赞了齐全的为人,当然,他的话发自真心,而不是曲意逢迎,“而且刚才和齐书记一番深入的交谈之后,我感觉齐书记距离清静的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所谓千人千面,是说每个人都是有不同的人生追求,如果施得面对的是另外一个醉心于名利沉迷于权欲的官场中人,他才不会赞叹对方上升到了清静的境界,而是会实话实说说对方正处在大富大贵的境界。齐全则不同,根据他对齐全的观察,以及刚才齐全以四知堂命名自己书房的高雅,说明齐全确实至少达到了高雅的人生境界。
“呵呵,言过其实,言过其实了。”齐全自谦地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刚才你说你之前见过的最高级别的领导是副市长,是哪个市的副市长?”
施得顿时心跳加快,他刚才故意这么一说,是想在齐全面前逐步引出月国梁的话题,原以为他刚才随口一提,被齐全直接忽略了,没想到,齐全记忆力惊人,而且对谈话细节的留心也让他暗暗吃惊。
微一思索,施得决定大胆地说出月国梁的名字,尽管他也担心现在交浅言深,万一一句话不对,说不定就会前功尽弃,让他和齐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初步良好印象毁于一旦,但现在又是一个和齐全面对面的大好时机,以齐全的涵养和为人,齐全对月国梁莫名其妙的排斥难道是有什么内幕不成?
以施得的推断,按说以齐全的性格,应该欣赏月国梁的为人才对,但种种迹象表明,月国梁的升迁之路受阻,齐全首当其冲是罪魁祸首。
“单城常务副市长月国梁。”施得心一横,一咬牙说出了月国梁的名字。
“哦……”齐全脸色不变,但在不动声色的表象之下,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愠怒,一闪而过,不留痕迹,“你怎么认识了月国梁?”
“来石门之前,我一直在单城……”施得简单一说他的经历,旨在让齐全对他有一个大概的了解,在他的介绍中,他是一个毕业于下江复旦大学的学生,从下江回到单城后,开始经商,然后认识了月清影,通过月清影认识了月国梁。
其中,他过滤了一些容易引起误会的细节,详细说到了月国梁为了植物园和孤儿院项目费心费力,最终促成了植物园和孤儿院落成的幕后,当然,他也提到了他在其中所起到了推动作用,否则一味儿地盛赞月国梁,有为月国梁说好话之嫌。
“原来你和月清影合作做生意……”齐全的态度冷了下来,脸色也由刚才的风淡云轻变成了阴云密布,“今天就先这样吧,耽误你的时间了,施得……”
很显然,齐全这是要逐客了。
果然,齐全对月国梁有很深的成见,才一提到月国梁,他就态度大变,而且听到施得和月清影一起做生意,连带对施得也不友好了,施得就明白了一个事实,要么是月国梁在什么事情上得罪了齐全,要么是月国梁的所作所为让齐全极度不满,从而让齐全在心中否定了月国梁的为人。
施得对月国梁在省委的关系网一无所知,并不清楚月国梁和齐全有什么交集,又是怎样让齐全对他大有成见了,但施得坚信一点,从本质上讲,月国梁和齐全是一路人,二人在人生理念上,很有相似之处。
人生理念相似,政见上即使不是完全相同,也不会相差太多。也就是说,如果月国梁和齐全有沟通的渠道,如果月国梁可以让齐全认清他的为人,他应该是受到齐全赏识的一类人才对,而不是被齐全列入黑名单的一类。
齐全对月国梁的误解在哪里,成见的症结在哪里,施得不去猜想,也很难猜想得到,但他现在认识了齐全,并且有了一个和齐全单独面对面谈话的机会,等于是说,他现在就充当了月国梁和齐全桥梁的作用,如果他不能在齐全面前呈现一个真实的月国梁,那么他不但错失良机,而且也会让他在齐全心目中的印象由好变坏,从此,齐全会对他也关上大门。
尽管施得不想走,想继续和齐全深谈下去,但既然齐全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不能死皮赖脸地坐着不走,就只好站了起来,一边朝外走,一边说:“有一个听来的故事——700年前一天,北威尔士王子出去打猎,留下他最喜欢的狗在家看护婴儿。王子回来后,看见被毯上全是鲜血,却不见婴儿。而他的爱狗,正舔着嘴边的血摇头摆尾地望着他。王子大怒,抽刀刺入狗腹。狗惨叫一声,倒地死去。忽然,从血迹斑斑的毯子下面传来了婴儿的哭声,这时,王子才发现屋角躺着一条死去的恶狼……”
话说完的时候,施得已经站在了门外。
齐全再一次被施得的故事所包含的暗喻吸引了,不由一愣:“你的意思是说,很多错误都是在冲动时做出的决定?”
第093章 清者自清
“不是。”施得摇头,“有很多事情,你看到的和听到的未必就是你想像中的真相。就如历史一样,有时历史所呈现的不是全部历史,只是别有用心的所谓的历史学家精心选取的一部分,你眼中的历史,不是真实的历史,而是所谓的历史学家眼中的历史,是断章取义的历史,是以偏概全的历史,比如蔡伦其人……”
蔡伦在历史上是名人,以改进了造纸术而闻名中外,他的造纸术成为中国古代四大发明之一,对人类文明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美国人麦克·哈特在《影响人类历史进程的100名人排行榜》中,将蔡伦排在第六位,远远排在人人熟知的哥伦布、爱因斯坦、达尔文之前。
但实际上在改进了造纸术之外的蔡伦,在政治上的作为不堪入目,在人品上,也是不值一提,身为太监的他,凭借为皇后诬陷其他嫔妃上位,皇后死后,他立即又傍上了另一个皇后。他一生在内廷为官,先后侍奉四个幼帝,投靠两个皇后,节节上升,身居列侯,位尊九卿,最终却因当年诬陷案告发而自尽身亡。
“等一下……”见施得话一说完,即将消失在门外之时,想起了蔡伦为人的齐全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解之意,“施得,你是想为月国梁辩解吗?”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非得说得明明白白,只需轻轻一点,对方就可以领会到,施得本来准备迈出的脚步就又收了回来,他站在门口朝里面张望了一眼,诚恳地说道:“我不知道齐书记对月市长有什么样的成见,但我相信,齐书记对月市长的看法,既不全面,又失之偏颇,月市长不是齐书记想像中的那种人。”
“那他是什么人?”齐全点头示意施得进来说话,虽然他脸色还是阴沉如水,不过和刚才相比,还是舒展了几分。
“月市长是什么人不要紧,要紧的是,不知道他在齐书记的眼中,是什么人。”施得一步迈进了齐全的办公室,心中暗道好险,差一点儿因为维护月国梁而被齐全逐出门外,由此可见,齐全对月国梁的印象得有多差,所以,他要先知道齐全对月国梁的误会在哪里,才好对症下药,消除月国梁在齐全眼中的负面形象,“月市长的书房虽然不叫四知堂,不过他的书房有一副对联,也多少表明了他的心声。”
一向对古诗词感兴趣的齐全,再一次被施得成功地吊起了胃口,问道:“什么对联?”
“上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下联,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施得一心要消除齐全对月国梁的偏见,倒不是因为他和月国梁关系不错,而是认为如月国梁一样为国为民的好官,就应该身居要位,这样,贪官赃官和庸官才没有机会上去,才是国家之幸是百姓之幸,也是为国家挑选好官的齐全齐副书记之幸。
“对联是好对联,但月国梁做到了吗?”齐全对月国梁的成见由来已久,不可能因为一个对联就改变,他轻轻“哼”了一声,“施得,你一心为月国梁开脱,是不是因为你和他有利益关系?”
“我认识月市长半年多来,去过他家里多次,一次也没有提着礼物上门,更没有送他一分钱!”施得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为他开脱,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齐书记的名声和国家人民的利益。”
“这么说,你的发心还很高尚了?”齐全不以为然地笑了,“还打着为了我的名声的名义,很光明正大嘛。”
施得当然可以听出齐全话中的反讽,也淡淡地笑了笑:“我说的是实话,齐书记,如果在古代,您相当于吏部大员,肩负着为国家选拔优秀官员的重任,而且以您的品行,肯定是任人唯贤任人唯才而不是任人唯亲。如果一个在单城口碑极好了单城的建设和发展鞠躬尽瘁付出了一辈子心血、并且清廉自律的好市长,一直在卡在副市长的位置上,十几年不能前进一步,会让同样诚恳踏实的干部怎么想?会让单城几十万百姓怎么想?如果月市长升不上去,等于是老实能干的干部上不去,投机取巧的干部步步高升,长此以往,燕省的官场风气如果因为月市长的升迁受阻而败坏下去,齐书记,连带也会连累您的名声呀。”
听了施得一番高论,齐全没有说话,沉默了片刻,起身打开了窗户。正是冬季,室内暖气很足,温暖如春,窗户一经打开,冷气迅速涌进房间,受到了冷气的刺激,让人感觉全身为之一振,连精神也振作了也不少。
果然是生活太安逸了,工作就会被生活所累。怪不得无数英雄豪杰一到江南就再无豪情壮志了,气候太舒适了,生活太安逸了,就消磨了斗志,温柔乡,英雄冢。中国几千年的历史,一直是受到北方民族的威胁而不是南方,就很是说明了问题。
“月国梁的工作值得肯定,但他纵容子女在单城以权谋私,短短时间内,月清影就赚了几千万元,为国家和人民造成了不可弥补的重大损失,就凭这一点,我就不同意他再前进一步!”齐全回身,目光坚定地对施得说道,“施得,你和月清影合作,应该比我更清楚月清影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你自己说,月国梁的所作所为,是一个严以律己的党员干部的所为吗?”
原来事情的症结在这里,施得长舒了一口气,他很怕齐全对月国梁的成见是带有个人情绪化的偏见,是对月国梁个人的不认可,现在看来,齐全为人还算公正,他之所以卡住了月国梁的升迁之路,还是因为之前付锐曾经散播过月国梁以权谋私在三姓村地皮中贪污了上千万公款的谣言。
虽然后来月国梁在施得的建议下,回应了谣言,以月清影的资产是继承了外公外婆的遗产的事实来抵消了大部分谣言,但也只限于在单城之地,估计在省委之中,月国梁的形象还是受到了事件的负面影响。
就连齐全对此事也是信以为真,相信月国梁的老领导也是因为此事对月国梁大有成见,不愿意再提拔月国梁更进一步。
想通此节,施得不得不感叹,在和付锐对抗之中,月国梁虽然大获全胜,但还是受到了付锐还击的冲击,直到今天,还深受其害。如果不是他意外和齐全相遇,再如果不是他和齐全言语投机,别说他会一直猜不到月国梁升不上去的原因了,就是月国梁本人,恐怕也会一直想不明白。
人生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就在于你不知道别人对你的误解是什么,而你又没有机会当面和他解释清楚,由此,误解就如一道横亘在二人之间的鸿沟,从此没有填平的机会,也没有跨过鸿沟握手言和的可能。
付锐的背后是杜清泫,那么是否可以说,月国梁现在仕途受阻,还是因为杜清泫的出手所遗留的后继影响?杜清泫果然了得,一次付锐事件居然可以影响月国梁一辈子的运势,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月国梁估计永远升迁无望了。
运师果然厉害,不但可以害人于无形之中,而且还可以长远地影响一个人一生的命运起伏,确实有夺天地造化之功。
见施得半天不说话,齐全以为施得无话可说了,轻叹一声:“施得,我很欣赏你的才学,但才学不等于人品……同样,月国梁也很有能力,但一个人如果品行不端,能力再强也没用,因为没有品行的能力,能力越大,危害就越大,小,为害一方。大,祸国殃民。”
“齐书记……”施得自顾自在坐了下来,淡淡一笑,气定神闲地说道,“我的品行如何,就先不说了,只说月市长的为人吧……”
施得先是将月国梁这些年来在单城所做的大事实事一一列举出来,然后话题一转,说到了月清影财产的来源问题:“月清影有非常有钱的外公外婆,她的外公外婆只有月清影妈妈一个女儿,外公外婆去世后,遗产就过继到了苏姝娥名下,苏姝娥为人低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