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奇案演风雷-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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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福林拿起简报仔细看这段,是这样写的:“……伙房白某,系日伪时期侦缉队厨子,此次引发轻微骚动,疑为日特行径,尚无定论。”
“简直一派胡言!”刁福临扔下简报匆匆下了楼,跳上吉普车立即来到王府,看见过江龙正在荷花池旁,悠闲地欣赏彩云的遗留金鱼,便急可可地招呼他,“过江龙,把李元文给我找来!”
李元文从美军顾问团回来,把租界的房子退了也搬进了王府,他的房子和刁福林的一般大,此时对着镜子正试穿他的少校军服。肖四德在一边跟他商量,要求跟过江龙和旱枣也能沾上他的光,一道搬进来住。李元文不同意,“虽说让你归我指挥,但是你不能暴露,这个活儿得明里一套暗里一套。你不懂这个,跟着我好好学两手,往后还愁没有好地方住。”这里正说着,过江龙进来喊李元文,“刁处长回来了,看来又有好事,让你马上过去。”
李元文急匆匆来到刁福林房间,刁福林并没有给他带来好消息,一照面就骂上了,“好你一个汉奸卖国贼,竟然把你的人马安插到监狱里面来了,你跟我说说,那个姓白的侦缉队怎么回事?”
这不能怪刁福林多想,谁让李元文瞎吹牛,说他手底下还有人马呢。当然这是肖四德跟刁福林说的,还记得吧?在警备司令部,肖四德为了加大自己的砝码,亲口说:“俺和李元文还有自己的人马属下,这些人怎么办,要不要算在编制里面?”就是这句话,让刁福林把白老头联系到一块了。
猛地提到白老头,李元文没有想起来他说谁,跟刁福林急赤白脸地争执起来,“你他妈的又跟老子这样说话,老子现在是堂堂国军少校,跟你平起平坐,你说谁汉奸卖国贼?我看你才是误国误民呢!嫉贤妒能藐视盟邦,不说精诚团结剿灭匪患,整天弄些咸的淡的少盐没醋的,我看你是不想吃这碗饭了。”嘿,他倒来劲了,反客为主把刁福林教训了一顿。
社会上不是有这么一句俗话吗,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嘛?不要命的怕不要脸的,李元文就是这种不要脸的,刁福林再有高招也不顶用了,只好缓和下来问他,“你说实话,原来侦缉队里,有没有一个姓白的厨子?”
刁福林提到白老头,李元文脑子里过电一样闪现出,何太厚袭击侦缉队那天的情景。当时院子里面打成一锅粥,白老头浑身筛糠已经挪不动窝了,站在厨房门口,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见强子上前一把揪住他,“快走,不杀你!”老白跟着强子刚到前院,李元文怕白老头落在何太厚手中,瞄准白老头后背就是一枪,然后顺着地道就……后边就不说了,怪寒碜的。咦,明明看见打中了老白,怎么现在他还活着?
想到这里,李元文换了副嘴脸,故作轻松地问:“你说嘛?老白在监狱了,他现在混了个嘛差事?”
猜猜李元文现在怎么想的?虽然他不知道白老头的现状,但是,刁福林说了“安插”两个字,正好表明自己的本事大,想想吧,监狱里面都能按插进去自己的心腹,还有他不能涉足的地方吗?于是他借这个话茬演义开了,“我也是很长时间没跟他联系了,怎么着,既然他已经暴露了,现在就让他归队?”这话的意思,好像他一呼百应,到处都是他暗藏的人马一样。
刁福林恨不能马上查清李元文的底牌,于是顺水推舟地说,“他在监狱里面混得不错,干脆把他接出来吧,咱们现在就是缺少人手,等把你的人马集合齐了,该开始行动了。”
李元文恨不能马上见到老白头,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控制住白老头兴许还能继续在白蝴蝶身上做文章。可是他心里想的不能说出来,故意跟刁福林玩花活,“我的人马不能全部暴露,必要的时候,自然一呼百应。把你的汽车借给我用一用吧,我一个少校不能腿儿着给你接人呀。”这句话有水平,让老百姓评价,叫做得便宜卖乖。
刁福林无奈地抄起电话,“等着,需要跟几个部门联系好了,才能把人接出来,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正文 六十七回传消息暴露身份、留后路奉献国宝二
旱枣掌握的情况就到这儿,老何问他,“你是怎么出来的,老白接来没有?”
旱枣说:“我出来的时候,李元文已经带着吴贵出发了,涝梨已经替俺回去,在王府大院候着呢。”
何太厚无不担心地问:“这样太危险了,李元文和肖四德他们鬼得很,发现你们哥俩捣鬼怎么办?”
旱枣说:“这些日子,俺们哥俩互相替换好几回了,放心吧,俺们哥俩随身带的东西都一样,贺彪大叔每天查问俺们俩,有时候,连贺彪大叔都让俺们哥俩给闹糊涂了。”
何太厚说:“你赶紧回去吧,省得贺彪同志不放心,回去就说我知道情况了,会妥善处理这边的工作,你们那边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完全听从贺彪同志的安排。”
旱枣走了之后,何太厚正式通知蔡老板,从今天开始,重新起用大通车行这个联络站,他的主要任务是掌握李元文的动态,必要的时候主动接触李元文。
时间紧迫,他要立即赶到吴家大院和欧阳亮建立联系,根据各方面的反映,对欧阳亮的思想还吃不准,必须由老何出面才行。于是,向蔡老板布置完工作,马不停蹄带着赖五直奔吴家大院。
临走,老何又跟蔡老板交待,如果花筱翠和麦收跟他联系,一定要负责她们的安全。她们在市里大概要呆段时间,并且强调,轻易不要让她们随便出门。
何太厚知道,此时涝梨去了王府大院,旱枣也回到贺彪那里,现在身前身后再没别人为他们暗中保护,所以尽量抄僻静地界走。因为一会儿要和花筱翠见面,何太厚生怕再生意外,路上提前给赖五打预防针,何太厚细声细语地说话,外人看来就像路人说闲话,“在咱们队伍中,不少的人,存在狭隘的复仇主义思想,一些人犯错误就是这种思想作祟!我希望你能克服这种思想。咱还说花筱翠,一个人的过去纵然是有罪,也要拿尺子量一量。且不说花筱翠和李元文不能用一把尺子量,她的过去和这些年的工作也不能拿一把尺子量。现在跟你说这个,是因为一会儿可能见到花筱翠,所以我再次提醒你,现在你和花筱翠,不仅是私人之间的关系,还是一种特殊的战友关系。你要知道,心胸狭窄的人算不上男子汉,更算不上真正的革命者。”
赖五现在成熟多了,听了何太厚推心置腹的一番话,不说冠冕堂皇的,而是实事求是掏心窝子,“要说从心里一点疙瘩没有也是假的,但是俺还分得清轻重好歹,心里的疙瘩确实一下子难以解开,但是对于花筱翠这些年的表现,俺又不是瞎子聋子,说句公道话,的确不简单。你老放心吧,俺在嘛时候也会服从大局,更不会把个人恩怨带到工作中来。”
这下何太厚放心了,说着话走得快,不知不觉到了禄安大街,何太厚指指吴家大院的高墙,“前面就到了,进去串串门儿。”
爷俩迅速经过大门,拐入旁边的胡同,奇怪的是,原来靠在厢房后墙的废弃岗亭子不见了,赖五左右张望了一下又抬头看看,“是不是走错地界了,怎么这里变样了?”
何太厚把两只手搭在胸前,“地界没错,来,托你一把照样上去。”
赖五见状倒退两步,冲着老何就来了,在他腾空而起的瞬间,老何双手往上一兜,赖五“嗖”地声上了房。
花筱翠和麦收完成今天的任务,当然,她们并不知道任务完成得不很漂亮,因此俩人整天都沉浸在亢奋之中。何太厚让她俩到吴家大院来等他,并不是为了在这儿听她俩汇报,也不是让花筱翠来做欧阳亮的工作,而是另有别的目的。
眼见着天津岌岌可危,可是欧阳亮对自己的前程出路,越来越拿不准主意。他在政府这边算是彻底没戏了,他不说,别人也猜个八九不离十,他贪污的款项足可以杀头。只是他做得巧妙,没法查得清楚,再说这个时候也没人有闲工夫查他了。不管怎么说,他的政敌不会再给他东山再起的机会。现在战局不利正经人都在忙活备战,把他晾在一边没人管了,他愈发感到莫名的失落。
从心里讲,欧阳亮很佩服以何太厚为代表的这些八爷们,而且他已经看出来了,八爷很可能大功告成坐天下,他曾经起过归顺八爷的心思。但是作为军人,他认为临阵降敌是种耻辱,他还想要个名节,当然这是糊涂想法了,且不深论。他实际的顾忌,乃是他聚敛的金钱和财产,八爷们是穷党讲究共产,做了降将不说寒碜不寒碜,也别管什么名节不名节,聚敛的这些金银财宝算是交待了,这些年投入的心血也就付诸东流了。
到了这个时候,他有些理解古典那个土财主了,他这一辈子费心思、冒风险、舍脸面、跟各类人等打交道玩花活,说了归齐也全是为了财产。财产这个东西,聚敛起来不容易,丢弃更不容易。他忽然意识到,欧阳亮呀欧阳亮,你有时也在忧国忧民,可是跟抗战时期忧虑的不是一码事了,现在你忧虑的是成了累赘的财产呀。想到这里他兀自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是自嘲自讽还是自怜自哀,那就说不清了。
“莫怪自个在屋里偷着乐呢,想必知道今天来贵客啦,您快看是谁来了?”听到陈副官报告,欧阳亮定睛一看,发现花筱翠和麦收站在门口,这实在令他感到意外。
花筱翠还是上次来时的那种打扮,只是小纂上没有别的装饰物,花筱翠把那根当啷玻璃球子的簪子还给李三家的了。由于花筱翠和麦收为解决天津粮荒,显示出了奇特的本事,在陈副官眼里这娘俩就是充满传奇色彩的巾帼英雄,花筱翠再怎么打扮也不奇怪,怎么看都透着不凡的气质。
陈副官,亦如欧阳亮忠实于吴胖子那样忠实于欧阳亮,体现出军人那种生死与共的特殊情谊,绝不会因欧阳亮倒运而生他心,而是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分外忠于职守。陈副官把花筱翠和麦收安顿好坐下,带上房门马上出去了。院子太大,显的人手不很富裕,因此他不敢在房间里面耽搁太久,对于这个院子的防范,他头脑中的那根弦绷的忒紧。
正文 六十七回传消息暴露身份、留后路奉献国宝三
中国人待客的习惯进门就张罗吃饭,花筱翠忙说:“俺们娘俩在外头吃过了,坐下说说话吧,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欧阳亮猜测,这娘俩突然造访必有大事,肯定与自己的命运前途有关,而且深知她们的背景,于是不敢怠慢。“我还没吃呢,就算陪着我吧”,说着,还是出去张罗去了。
这间屋子,花筱翠别提多熟悉了,累计起来至少住过两年以上,她这次来主要看看有嘛变化。趁着欧阳亮出去的工夫,她先不看别处,给麦收使了一个眼神,麦收假装看稀罕望着外面,花筱翠迅速来到里屋,打开依旧立在墙边的大衣柜,实际上那个衣柜根本移不开,除非把它砸了。打开衣柜,好像里边一切照旧,可是那些衣钩再也转不动了,敲敲后搪板也没有那种空洞的声音了。
花筱翠看不出别的名堂,赶紧观赏衣柜的玻璃门,坐下审视屋子里面有没有别的变化。除了床下看不到,其他地方并没有发现太大变化,只是地面变成紫红色水泥抹面了。当然她不知道,这种洋灰是二战剩余物资中的美国水泥,标号非常高,既有坚硬度也有韧度,抹地面还不打滑。花筱翠正在东瞅西看满屋子乱踅摸,随着麦收一声咳嗽,欧阳亮兴致勃勃地回来了,“今非昔比,比不得以前了,我让厨房自己整几个小菜,别嫌寒酸呀,现在到处都盯着我,不敢铺张了。”
不等花筱翠客气,随后陈副官带着厨子就进来了,偌大的石面硬木桌子上,很快摆满了美味佳肴面点酒水,象牙筷子水晶杯往眼前一放,你想推辞都不行了。
麦收的那张嘴又不拾闲了,“我说专员大人,你老这还不叫铺张呀,俺们镇子上的大财主古典,过年也未必这样开荤呀,他们家哪有这么透亮的酒盅,怕是他连见都没有见过呢!”
欧阳亮笑着拿起酒杯,每人到了半杯红葡萄酒,“麦收姑娘说的也是,古典他不会喝咱这种酒,咱这酒看着喜兴,喝着也不伤脑子。来,让你婶子带个头,然后你们随便,看哪个菜顺口就多夹两筷子。”说罢,不等花筱翠带头自己先仰脖把酒喝了,“快吃,我猜你们娘俩这次来准有话说,你们要是不吃好,你们说嘛我也不听,那样可就白跑一趟了。”
花筱翠只好端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