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手诉心语-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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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就在长廊尽头，两人很快就到了门口。由于聋哑学校【文】是寄宿制的，为方便学【人】生借阅，图书馆【书】关闭较晚，而闻兮跟管理【屋】图书馆的老师又是熟人了，打了个招呼便带着穆心瑶进了陈列室。
陈列室并不是穆心瑶想象中的那样，反而很是干净明亮。一张张一个个奖状奖杯整齐地摆放在玻璃柜里，一张张从黑白到彩色的照片按照年份镶嵌排列在墙上的相框里。
既然来了，穆心瑶便驻足一个个仔细看了过去。
突然，她激动地一把抓住闻兮胳膊，指着某张相片中那个拿着一张奖状，清瘦斯文，浑身透着书卷气的男孩子，“啊！！哎呀！！闻兮，这是你么？！”她紧盯着相片，却丝毫没发现自己的手此时正让那个成年版的男孩子开心又羞涩局促到脸红。
穆心瑶猛地回头，想向闻兮确认，却突然又如触电般缩回了自己紧握着闻兮胳膊的手，咽了口口水后，她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啊，啊你那时候几岁？看上去好年轻啊！”
我现在也才二十六啊……闻兮无语的望着她，“那时候我高一。”
“你得什么奖了啊？”穆心瑶此时倒是真的有了兴趣。
待闻兮告诉她是计算机编程方面的奖项后，穆心瑶不禁憧憬地感叹了一句：“能把兴趣爱好发展为自己的事业，真好啊！”
闻兮笑了，是啊，自己虽然双耳失聪，其实还算是个幸运的人吧，有多少人能把这两者糅合在一起呢？多半是要做个抉择的吧！不过自己的兴趣爱好在旁人看来大概也算是挺枯燥的吧？她会不会这么觉得呢？她会不会因此觉得自己很无趣呢？从未在乎过这些的闻兮突然就有点担心起来。
穆心瑶却恍然未觉，只是回过头去，装作继续看照片的样子，以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可就算是装样子，她仍在不知不觉间搜寻着闻兮的身影。
闻兮也重新举步，亦步亦趋地慢慢跟在她身后，有些失神地看着她线条柔美，认真看照片的侧脸，不禁想起了和她之间的从相识到相熟的点点滴滴，嘴角不自觉地弯出一抹温柔地笑意。
正自想着心事，忽然他的脚步下意识地跟着她一顿，有些散开的视线重新聚拢，只见她定定地看着墙上的一张照片，半天不挪步。他有些奇怪，便凑近些，也看起了那张照片，可仔细找了半天，没有自己啊！再看了看边上说明，原来是三年前Ａ大义工社的成员和部分母校学生的合影。那时候自己早毕业了。哎？Ａ大，那不是她正在就读的大学么！怪不得看那么认真呢。
他了然的笑了起来，侧头瞥了她一眼，可一看之下，却觉着有些不对劲起来。正想问她怎么了，却见她突然低下头，轻抚了一下额头，扭头转向他，眼眸却低垂着，“闻兮，我有些头痛，想先回学校了。实在，实在不好意思啊。”
闻兮一见她不舒服，也未多想，赶紧点点头带她往门口走去。
可一看到外面的大雨，闻兮忙轻拍了下穆心瑶的肩头，让她等一等自己，然后又转身回去，向老师借了把伞。
拿了伞，头一转，却只见她已经独自走到了走廊边，再往前一步就要淋到雨了。闻兮忙小跑几步过去，却发现她正出神地望着走廊外的雨幕，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走到她身边她都没反应。
闻兮担心地拍拍她的肩，她却如惊弓之鸟般猛地转过头来，这一看之下，他却是一惊——只见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蓦然睁大地双眼却在看到自己的一秒后，缓缓地又垂下了眼帘，那眼神里，有一种闻兮从没在她身上见过的情绪——失望！
闻兮踌躇再三，终是用手语问了句：“我送你回学校吧？”他怕她拒绝，又赶紧解释了一句：“雨太大，你又不舒服，所以……”
穆心瑶愣愣地看看他的手，目光又从手，缓缓移到他脸上，看着他轻蹙地眉，担忧地眼神，忽然，她就感到浑身一阵无力。也许是这两年来，自己的背一直挺得太直了，双手攥得太紧了，即便是已经习惯成自然了，连自己都忘了曾经的自己并不是这样的，可是此刻的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真的好累！此时此地，她只想有个人可以依靠一下，可以让自己感觉，回去的路，不那么孤单。哪怕只是一会儿，哪怕，只是送她回宿舍。
穆心瑶勉强笑了笑，轻点了下头。
雨太大，天又冷，穆心瑶靠在传达室门口，额角轻抵着门框，出神地看着闻兮撑着伞站在雨里的执着地背影，心里渐渐变得温暖，身上似乎也不那么冷了。他这么一个温柔的人，刚才居然毫不理会自己要去坐公交车的要求，一把将她塞进传达室，然后自己跑到马路边去拦出租车。穆心瑶对此不是不意外的，但更多的，是感动。
有多久了？自己有多久没被人这么关心过了？不，自己有被人真正关心过么？应该是从未吧……穆心瑶苦笑，脑海中却又不争气地浮现出那人的脸庞、眉目、和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自己从未想明白过……不想去明白，却又忍不住要去琢磨……也许小玮说得对，自己就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傻瓜！
她望了望黑漆漆地天空，想笑话一下自己，未料嘴角一翘，眼泪却不由自主地滚滚落下，她想擦干，却快不过眼泪滑下的速度。
她紧咬嘴唇，边抹眼泪边低头去掏手绢，忽然，泪眼朦胧中，一双深咖啡色的皮鞋出现在自己身前。她忙抬头，只见一张模模糊糊地脸正微微俯下朝自己望着。她心里一惊，赶紧手忙脚乱几下一抹脸，“闻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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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的眼泪，闻兮愕然之后，便是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当做没看见，他并不确定她是否介意自己看到她的眼泪。但心里的焦灼和担忧终究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手语问她，“你怎么了？”
“呵，呵呵，没什么，想起一点儿小事。”她飞快地抹掉了泪痕，吸了吸鼻子，状若无事地探头越过他的肩头看了看。“对了，是叫到车了么？”
闻兮看着她僵硬地微笑，躲闪的眼神，心下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害怕。他不傻，刚才她看到那张照片后，一切就开始不对劲起来了。心里那丝隐隐地不安，让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知道她为什么而哭。
突然一声急促地汽车喇叭声传来，穆心瑶见他对自己的问话没反应，也知道他听不见喇叭声，只得拉了下他的衣袖，“我们快过去吧，司机在催了。”
闻兮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拿伞遮过来，护着她疾步往车那边走去。
虽然闻兮几乎把伞都遮穆心瑶头上了，可因为风大雨大，穆心瑶还是被淋湿了点。洗完澡从宿舍卫生间出来，她边擦头发，边下意识地坐到了电脑前，想起了刚才回来时的那一路，她轻声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上的毛巾。
她不是看不出来闻兮的欲言又止，她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太过失态了，他不好奇才怪。虽然那些往事，也不是讳莫如深，一点点都不能提及的，但是，她不晓得自己告诉他后，他会怎么想，会怎么看自己。
她定定地看着窗台上那盆杜鹃，忽然心下一惊，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觉得那些事，已经不需要再刻意回避了？已经不那么介意向人提起了？
她有些慌乱和无所适从起来。
她承认，看到照片的一瞬间，自己的确是心潮起伏的，是喜？是悲？是意外？是遗憾？她现在已经无从分辨。可是她却知道，刚才自己哭时，那铺天盖地的悲伤，却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离去，更多的，似乎是悲伤于自己曾经的付出，和得不到的回报。这是怨么？自己不是曾经觉得，真正爱一个人，是不求回报的么？虽然这曾被小玮痛斥为“圣母”。
是啊，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不期盼他的回应呢？那时候的自己，究竟是在给自己制造一份所谓高尚的爱的假象，还是在麻醉自己的求而不得？
穆心瑶想的入神，却没发现放在包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了。直到临睡前，她想起要给手机充电时，才发现已经收到三个短消息了。其中一个是妈妈的，还有两个，是闻兮的。
穆心瑶呆呆地看着闻兮这两个字，不知为什么，忽然就有点不敢看他的短信，手都按到上面了，却又硬生生地移到了妈妈的那条短信上。原来妈妈是问她周末回不回家，她想了想便回了一条过去。可是闻兮的……她深吸了口气，几欲放下，却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头痛好些了吗？”
“早点休息，晚安。”
穆心瑶松了口气之余，却也有些失落，他没有一个字是提到自己哭的那件事的，这究竟是他太体贴人，还是他根本不在意？想到后者，她不禁自嘲地浮起一丝笑，自己究竟在期待什么？太莫名其妙了吧！可她的手却不知怎么就翻开了笔记本，开了机，登陆了QQ。
果然，他还在线上。
穆心瑶吐了口气，静静地看着那个想起看到就让人觉得很安静的名字，缓缓地探手过去，指尖轻触……突然，“嘀嘀”声骤然响起，穆心瑶的手触电般地猛然一缩。
“吓死我了！”穆心瑶小声咕哝了一句。
“你才吓死我了呢！”沈默拍抚着胸口从门口进来，放下包坐在自己床边，抱怨道：“这么晚了你也不开个灯，我还以为今晚宿舍没人呢！”
“哦，我本来准备睡了的。”穆心瑶挠挠头发。
“那还不睡？”沈默俯身凑过来，随口问道：“干嘛呢？”
穆心瑶突然就有了点做贼心虚的感觉，特别是她一瞄之下，发现找她的正是那两个字所代表的人时，她更是想也没想，用力按了下关机键，“啪”地一下就合上了电脑，“刚才跟同事说点事儿，睡了睡了！”说着就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把笔记本放回书桌上。
“嘁！还不让看呢！”沈默知趣地缩回了脑袋，嘴上却不饶人，“说情话呐？”
“去你的情书！商业机密！”穆心瑶瞪她一眼。
沈默一听商业机密，倒也有几分信了，她朝着穆心瑶揪了揪鼻子，吐了吐舌头，便站起身来摘下毛巾，拖长声音道：“洗澡去喽！”
穆心瑶见沈默关了门，赶紧拖过电脑想再度打开，却发现时间刚过晚上十点，学校断网了！她无奈地望了望天花板，心里却也隐隐松了口气。她不晓得他找她会说什么，她很想知道，却也怕知道。
她头痛地揉了揉额角，思量再三，还是拿起了手机，准备给他发条短消息解释一下刚才没搭理他的事儿。可发了半天的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说。直到卫生间的水声停了，她才咬了咬牙，心惊胆战地飞速打了几行字，壮士断腕般地发送了出去。
闻兮默默地坐在电脑前，看着那个已经暗了的小猫头像，却迟迟不肯起身去睡觉。她是怕自己问她什么，才突然又下线了的吗？他叹了口气，无力地阖上了眼帘，她其实多虑了，只要她不愿意说，自己绝不会主动探问，虽然，他心里已经恨不得钻到她脑子里去看看，她今天到底为什么哭，她到底有什么样的曾经？她对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闻兮想到这里，不禁抬起双手，紧捂住脸，指缝里，又透出一声长长地叹息。
忽然，他的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一惊，忙回头看——“妈！”他短暂地愣怔之后，轻轻唤了声。
闻妈妈轻点了下他的额头，笑道：“你手机都快震下桌子了。”说着就递过从桌边拯救回来的手机。
闻兮呆呆地接过手机看了看，原来是短消息，可打开一看，一抹喜色却顿时从眼角眉梢透了出来。
“不好意思啊，刚才学校断网了。我头已经不痛，谢谢关心，晚安，祝好梦！”
闻兮轻舒了口气，原来她没有不理自己。想着，嘴角也不禁翘了起来。
“傻笑什么呢？”闻妈妈见儿子笑得傻乎乎地，不由地低头对着他的脸好笑道，“这是谁呀？”
“是，一个朋友。”闻兮突然脸就热了起来，他站起身，装作收拾桌子的样子，扭头不看妈妈。
“女的？”闻妈妈锲而不舍地绕过去看着儿子问道。
“呃……唔。”他瞄了妈妈一眼，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那女孩人怎么样？”
“妈！她只是……她只是……”闻兮有点说不下去了，他突然很迷信的怕自己如果现在介绍她为自己的朋友或同事，就一辈子真的是这样了，可是妈妈这里又不能敷衍过去，他用力挠了挠头，顿感万般烦恼起来。
“只是什么？”闻妈妈追问了一句，但看儿子一副为难模样，却也不忍起来，她知道儿子的脾气，他不愿说的事情，是怎么问都问不出来的，若真有什么，他也迟早会招认的，所以虽然自己已是好奇地百爪挠心了，但她还是挥了挥手，故作大度道：“算了算了，不逗你了，早些睡吧，别整天熬夜了，公司要紧，你的身体更要紧！”
闻兮立马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