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爪王-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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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走了一程,全是很宽的水荡,赶到沿着这北面山根走着走着,船上的掌风篷人把舵往外一推舵,船头往南折转,风篷也略斜,船行略慢。
鹰爪王在后舵上一察看,船行之处,形势大变,渐渐的离开山脚一带,往一道港子穿去。
这道港岔子水面极宽,水流还疾,这种海船,上面张帆,又没装载货物,船量极轻,可是水的阻力极大,船身冲浪头走,哗啦啦一片声喧,船身被浪激得不时颠动。
可是这条水路有许多支流贯着,只有每经过一处,有支流的地方,本船上必要连响两声芦笛。
连经过三处,鹰爪王已经明白,这定是帮匪在这水路也安着暗桩,这里面必有下卡子的小船把守着。
若是外来的船,只要不响信号;想往里走,只怕不那么容易。
自己正盘算着,猛见船走处眼前豁然展开,北面是一丛丛参天古木。
借着星月之光看去,大约很深很广,直到水滨。
南边是一片竹林,被风摇曳着,竹梢相碰,成一片清脆之声。
这两边的天产把这条水路形成天然的门户,水面宽有五六丈,那竹林深处,还似乎闪出一点黄光,看着分外扎眼。
因为这一带经过的地方,绝不象乡民住居的地方,可是本船上芦笛起处,那竹林的一点黄光,倏然敛去。
鹰爪王此时把一身的安危已置之度外,见船走得更较前慢了些,随听得这船上芦笛连响了三次悠长的声音,船走进了两面浓阴夹峙的水路。
这鹰爪王在船尾舵上略长身察看,只是提防近在眼前看帆守舵人。
那前面有船舱挡着,只能看两旁的景物,别处全看不见,突的这只船唰啦的把篷帆落了,船又往前行了丈余停住。
鹰爪王突的一惊,再一看眼前的形势,就知要有事故。
因为刚一进这两边竹木夹峙的水港,水面宽下几达十丈左右,哪知眼前的情形一变,竹林丛树前竟自多了一片芦荡。
当中行船的地方,将将的能容两只船并行,有较狭的地方,还走不开两船。
这里船一停住,只见水手们全从后舱里走出来,分别左右两船舷站立,另有一名水手从舱里拿出一束已燃着的香来,到船头上把那已快燃尽了的香头子全拔去,扔在水内,一根根的把新燃的香全都换上。
鹰爪王见他重布香阵,这一定是到了重要的所在,得用这种香阵表明是帮中船只,免生误会。
那祁舵主站在船头,又把芦笛向口边吹了三声,吹完之后,这位祁舵主扭头向船舷上站的水手们说了声:“你们伺侯好了,龙门桩有人下来验关了,不准随便多言!”
水手们连大气全不敢喘,屏风站着。
跟着两边芦苇荡中哗啦哗啦的水花四溅的声音,越来越近,跟着竟从芦苇荡中射出一片黄光。
鹰爪王心说,“这可要糟!他这船上全有灯光,倘若内中有精细主儿,一提醒,用灯把全船一察看,我的事情非败露不可。自己心里盘算着,只见两边芦荡中已露出船头。鹰爪王见船已露面,自己这时再想着离开船是不行了,除非是从水中溜下去。自己全身旱地衣服,成了落汤鸡似的,把一生的英名岂不全扔到这?不到不得已时绝不肯那么办。只是时机是稍纵即逝,这一犹豫,再想下水是不行了。因为两边芦苇荡中一边冲出两只船来,一字横排的横在水面上,海船上全有两枝火把,这八枝火把,照得眼前雪亮。此时只要往水里一沉,势必把水波激得波纹漩涡,灯光扫着水面,哪有个看不见。当时只好伏身在后舵上,自以为只要挨到匪党验完这只船,自己便好脱身,哪料到鹰爪王此时已经危机一发,只听这芦荡中出来的船只上有人发话道:“来船报字。”
这只船上的舵主答道,“巡江主舵,第七路,星日马舵,祁报字。”
那来船答了声:“方才连接内三堂传逾,凡是出巡回舵的船只,龙口桩必须洗净了才准归舵,因为传谕过严,不论任何人不得徇情私放。祁舵主,我们得先盘盘你这船的外形,恐怕暗船挂进奸细来,你的舵下统带弟兄全要到舱外站一会。”
随说着,跟着就见那四只查验船中,有两只已然移动,抄着自己船头一左一右双抄手式过来。
这船上全有亮子火把,只要这两船绕到船后一封面,鹰爪王藏身的所在,哪会不被发觉?
鹰爪王一看,事已挤到这不动手是不行了,一长身,就先行下手。
就在这时,听得脚下有轻轻低微的声音说:“别动!”
二字,鹰爪主一惊,往下一矮身,跟着船旁的水花一翻,水面上无故的波浪翻腾。
且说鹰爪王已预备要先下手为强,自己不能隐身,也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回,多少要料理几个匪党,也好归去见一班门下。
就在自己一转念之间,身后水面黑影中有人低声发话。
鹰爪王是久经大敌的江湖道,哪会听不出是敌是友。
遂赶紧往下一蹲身,只见船边的水花一阵翻腾,唰啦的水皮下似有巨鱼似的,似箭头子似的,如飞的往北边过来巡船的船头撞去。
这时水面上的灯光照得闪闪作光,哪会看不见?
这时已被来船所见,大喊:“水中有奸细,舵主,快堵截!”
这一声喊,所有船上全听见,这时北边过来这只巡船水手们更是身手灵活,使船的手法绝妙。
立刻啪!
啪!
啪!
轻桨反拨船头,一打旋,船头抖转,往回下就赶。
右边那只船也折回去,所有火把全探到水面上,水中这个巨鱼游得更快,竟擦着那龙口桩主船的船旁过去。
这位验船的舵主喝了声:“下水追。”
跟着扑通扑通地连跳到水中四名匪徒,冲波泅水的追了下去。
这水面上一乱,鹰爪王寄身这只船上,水手原在两船舷上的,此时不约而同地全奔到船头上去察看。
那把守龙口桩的船只,全掉转船头,更派了两只快船,从水面上追下去。
就在这一乱的当儿,所有凤尾帮匪党,没有一个不注目着前面,鹰爪王心里一动,心说;水中这人,分明是给我这个机会,叫我好脱身,我还不趁这时走等待何时?
自己才一长身,头顶刚露出船尾,突见船尾上有个黑忽忽的面孔,顶上还戴着顶马莲坡大草帽,戴得很低,把一张脸遮了个严,鹰爪王被他吓了一跳。
跟着就听这人低声音道:“你还不上边凉快凉快,你这老鹰就快入网了。”
鹰爪王一抬头,也哑着声音问:“什么人?”
这人回头看了看,低低着说了声:“少时自知,上面最妙。”
说了这句,立刻见他身形没怎么直起,半俯着身躯,一晃肩头,飕的如一缕黑烟的往岸上蹿去,鹰瓜王见那人竟落在了那芦苇丛中。
鹰爪王十分诧异,这一带全是水荡,船只才从里面出来,怎的这人竟自能在水上行走,这真是什么出奇的事全有了,这正是:为探贼巢甘冒险,蓦遇奇人解救来。
第七十一回 午夜探贼巢鹰爪王暗勘船坞
淮阳派掌门人鹰爪王一心探查入十二连环坞的道路和帮匪的虚实,蹈危履险,隐身匪船舵尾。
船抵龙口桩,守桩帮匪欲以灯光查验归舵船只,鹰爪王形迹势将败露,不料暗中有人示意,令飞升桅顶,水中更有人惑乱帮匪耳目。
鹰爪王遂翻上了后梢,连用轻功绝技“一鹤冲天”的轻功,双臂往上一抖,身形凌空拔起,身躯擦到船桅。
气微微一沉,身躯往下一沉,双臂把桅竿捋住,哧哧的直盘到顶端。
这才用右臂腋挟住船桅竿顶,右足往桅竿上一蹦,把身形定住,赶到再看那人,已隐入芦荡中。
这时那匪党们互相指点谈论,一片声喧,哪想到暗中已有人作了不少手脚。
鹰爪王寄身在高处,往远处看了看,只看那远处黑沉沉的港岔纵横,形势险恶。
哪知工夫不大,喧声又起,跟着见水花翻滚,冲的水纹起了两道人字的纵纹,还是真快,一会的工夫,已到了近前。
水中追赶的四名精通水性匪党,内中有一名水性最好,离着前面的这水花只差着两三丈,立刻两下里已经全到了这几只船的附近。
这时那名匪徒,往水面上一探身,立刻向他们匪船首领招呼道:“舵主,水中大约是条江鱼,舵主,拿暗器掷它。”
那船头上人被这话提醒,立刻把镖箭全掏出来,哧哧的镖箭齐发,立刻向水中打去,哪知暗器全白发了,那片水花竟自向下一沉,再往上冒,已出去有三四丈。
跟着这班追逐的船也折回来,这时全聚拢来,立刻向舵主道:“我们这真晦气!想不到今夜竟被江鱼戏弄了个够,这绝不是奸细。要是奸细,他已到了分水关附近,竟丝毫没有耽搁,跟着折回来,我看还是让它逃生去吧!”
那龙口桩守桩舵主,看了看情形,点了点头,随向巡江祁舵主说道:“今夜居然这种麻烦事全让我们赶上了,祁舵主,你既是归舵,你就请便吧!”
当时这巡江第七舵舵主听得不再检查自己船只,遂答了声:“好吧!那么敞舵主原船进口了。”
随吩咐水手立刻开船。
这时所有下水搜查的也全回到龙口桩本舵,原船也驶入芦荡中,立刻水面上又黑暗下来。
鹰爪王寄身船桅上,这次这只巡江船竟不扯风帆,仍由船上原班水手们轻桨行船。
这次船行经的地方,是完全贴近了一带高峰下,揣摸形势,仍是雁荡山的边山下。
这片水路,令人十分难以辨认。
走着走着,船身竟进入芦苇丛中,赶到再穿出时,方向立刻一变:原是往东南走的,忽的又变了往正南,走出没有一箭之地,又转入正北。
好在鹰爪王是不用从道路上辨方向,仅看天空的星宿,就能把方向看得不爽毫匣。
约又走出有里许,只见前面黑压压的,涌起一片片山头,横阻水面。
这只船渐渐放慢了,越来越近,这才看出高起水面的是一处探出水面上的一座孤岭。
虽在暗夜中,已看出阻挡水面的孤岭,竟由人工和北面的荒山切断。
这座孤岭,当中形成一道门户,从两旁芦荡又成了两道支流,连来路成为四道水路。
这时本船上祁舵主站在船头,呜呜又连响了三遍芦笛,跟着就见从迎船面的船头上,射出道黄光,光华极强。
鹰爪王大吃一惊,忙用卸骨缩形法,把身形缩作一团,提防着那迎面的孔明灯,光华往高处一扫时,不致为匪党发观了自己的形迹。
幸而上面的灯光并没有往天空扬起,竟向水面船头上射来,略一照射,旋即敛去。
跟着船头上吱吱连响了三声胡哨,鹰爪王以为从岭门定有船只放出来,哪知在两边支流,和自己船左右一阵水花泼动,如飞的撞出四只快艇,来到本船切近。
相距五丈,全都用轻桨倒着啪啪拨水,把船全定在水面。
水手们使船手法,实在特别的灵巧。
船停住以后,立刻船头上站定一名穿水衣水靠的匪徒,一手提着分水蛾眉刺,一手举着一面小旗,由迎面左右水岔子出来的快艇上有人发话道:“来船报万。”
这位祁舵主仍然把自己的所历的番号,报了万儿。
那来船的掌管船只人道:“我们奉分水关香主的谕令,在今夜到分水关报到的,全得由本舵上验关后,才准归舵。”
当时这巡江舵主答了声:“请依帮规调验。”
当时由迎面水岔子过来的两快艇往前欺近了巡江船,由船上的两首领跳上船来,把这只船前后以及舱中生验看一遍。
在这两头目一登船时,后面芦荡中出来那两只艇,已露出严厉监视之态。
只见两快艇上每船上是四名穿水衣,油绸子蒙头,手执三股渔叉的匪徒分站在两船上。
船头上是一名头目,左手提鬼头刀,右手执小旗。
在两船的舱顶子上,各伏着两名执匣弩的匪党,全注定了巡江祁舵主的船上,目不少瞬。
可见对本帮的船尚这么严厉,对于防范外来的侵袭,更是丝毫不肯放松了。
工夫不大,那验船的已把巡江祁舵主这只船验完。
鹰爪王见两名头目,退回原船,两船往后退出有五六尺去,仍停在水面上。
跟着这四只快艇各响了一声芦笛,岭头上两道灯光又射下来。
这两道光却不向祁舵主的巡船上照,分向四只快艇上扫去。
灯光过处,只见那快艇上的头目,挺立船头,把手中小旗向灯光中连举了三举,跟着灯光敛去。
岭头上灯光照处,现出一杆红旗,连连挥动,这四只快艇,立刻拨转船头,各奔原来的水路退去。
跟着岭头上灯光和红旗敛去,水面上只剩了巡江祁舵主这一只船了。
随听祁舵主很带着愤恨的声音,向水手们招呼道:“你们还怔着么?还不归舵等什么?”
鹰爪王暗暗诧异,眼前这分明是分水关,按这祁舵主明是隶属在分水关巡江总舵下,应该验船之后,放进分水关。
怎的那岭下水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