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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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眼前的多情男,落羽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对方甘冒杀头之罪将她救下的那一刻,就已经选错了对象。陪着“救命恩人”在巴掌大的院落里转了一圈,给供奉在正殿里的菩萨进过香,寒暄拜别,径自回到简陋的禅房。
庵里仅有的几个尼姑一大早都出去化缘了,只剩下她和身在正殿礼佛的老师太。禅房里难得一人独处,轻轻锁闭了房门坐在席褥单薄的大炕上。迎着窗前不算明亮的阳光解开襟口的白袍,低头望向半敞的胸怀,轻轻抚过粉红而突兀的伤疤。隐约忆起帝王唇边那抹刺眼的猩红,霎时间觉得身发冷。
今后,她不当尼姑还能干嘛?这里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的温哥华。胸口带着这方丑陋的耻辱,她今后还怎么嫁?那个山王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救了她,照理说她本该答应对方的求婚,可这块伤疤……没人会不介意吧?
常常在深夜里被噩梦惊醒,常常梦到那张骄横而凶残的面孔;有时又会梦到在军营的冰天雪地里拼命地奔跑,那个被她用斧头砸爆脑袋的家伙满脸是血,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梦不到George的脸,没有鼻,没有眉眼,只剩下惨白一片……
苍山覆雪,山间小路上驰过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两名青衫男身背长刀紧扯缰绳,跟在高大挺拔的汗血马之后一路狂奔,剃成“葫芦瓢”的脑门上密布着一层薄汗,编束在脑后的发辫随着马匹奋蹄而上下颠簸。
“主公,翻过前方那座山就到了!”
“进了城再歇!”话音未落,打马扬鞭……
天边的斜阳褪去了刺眼的光焰,羞红的俏脸大半沉入如黛的远山。天色渐晚,出入城门的人影寥落。三匹良驹终于放慢了脚步,大摇大摆地走向门前。
守城的小兵打老远就看见正高头大马上身穿玄黑狩衣,带着张苍白面具的高大男,手握长戈,连忙迎上前去盘问,“站住!干什么的?”
“混账!瞎了你的狗眼!”侍卫木古林一扯缰绳紧跟上几步,马靴一扬照着小兵的胸口就是一脚。
城下见多识广的老兵赶忙冲上前来解围,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猛一抱拳,“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不知死的憨货是新来的,冒犯了大人,请大人开恩!”料想这位带着面具的人物一定大有来头,此人玄袍加身,又不便在庶民面前显露贵像,若非皇亲国戚,便是一等王侯。
端坐于马背上冷眼旁观的“苍白假面”扬手示意两名侍卫停手,一语未发,打马进了城门。那张雕刻得略显伤感的“大白脸”名为“梨花带雨”,是宫伶人演出悲剧时的装饰面具。
散漫的马蹄在城南热闹的坊间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一所整洁的小院门外,侍卫拾寅下马敲了敲院门,扬手塞给探头张望的主人一锭黄金,凑上前去小声低估了几句。不久,返回正屋的男主人领着一家老小卷包袱离开了小院,一路点头哈腰地消失在三人的视线里。
“主公。”木古林砰的一声跳下马背,小心翼翼地伺候主下马。待主进门之后,将两匹马相继拴在院内的大树下。
拓跋焘举步跨入房门,环视四下,终于摘下那张“梨花带雨”放在画堂的供案上。拾寅紧跟着进了门,放下刀和装着随身衣物的包裹,赶忙上前伺候主更衣。
帝气宇轩昂,伸展了双臂,任凭站在身后的男帮忙脱掉宽大的狩衣,口淡淡说道,“看来,这皂色穿不得,刚刚在城门外几乎暴露了身份。想必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告知拓跋辰,某个宗室王侯来了山。”
“可那山王一定猜不到是陛下微服出巡!”拾寅的话颇具阿谀拍马之嫌。
“有些事用不着猜,朝廷上上下下有的是眼线。朕私下里出京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有人乐得朕出宫走走。”寇天师能算出“和鸣东南”,崔司徒就能算出他会巡幸山。手握重兵的拓跋辰早就成了他人的眼钉肉刺,某些人是专门给机会让他借故拔了这根芒刺。真真是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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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古林,拾寅*
均是鲜卑人名。“木古林”来自锡伯语“圆”的意思。“拾寅”仿佛是柴火的“柴”。
时空岔口,穿越千载 第36节 假面苍白烈血玄黄
夜色深沉,诡异的残月在浮动的浓云时隐时现,悄然窥测着惨淡的人间。幽静的小院里亮着灯,栖息在枝头的寒鸦忽然嘎嘎地叫了几声。
帝心一惊,竹筒内莎莎作响的三枚铜钱哗啦啦一声落在案头的“河图洛书”上,眉宇赫然纠结出深刻的“川”字: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凶?”
房门咣当一声——
拾寅端着一盆烧好的热水进了屋,殷勤一笑,“主公,连日奔波,卑职伺候您烫烫脚。”
凝神沉思的拓跋焘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了一跳,摆手示意对方将水盆放在一旁,起身收起桌上的“王卦”焦虑地说道,“卦象主凶,此地不宜久留。”
拾寅看似不以为然,低声嘀咕道:“主公当真相信汉人这些打卦负笈之术?”自知失言,赶忙改了口,“天地阴阳之道玄妙,寻常之人可弄不懂。”放下水盆一抱拳,“主公切勿担忧,卑职这就去告知木古林连夜就走。 ”
拴在树下的马儿在暗夜里嗤嗤喘鸣,看上去异常焦虑。拾寅掩蔽了房门迈着急促的脚步匆匆离去。
拓跋焘径自换上一身青灰,勒紧腰间的革带,刚要拿起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具,耳边隐约听到嗖嗖嗖几声箭鸣。栓在院的马匹长嘶一声,焦躁地跺着四蹄。
心乱跳了几拍,疾步冲向房门,一股焚烧柴草的焦糊味直冲鼻翼。猛一推房门,心骤然一沉,“该死!”房门上了锁,隔着门缝窥见屋檐上随风落下大片暗红的灰烬。
覆在屋顶御寒的稻草燃起了大火,耳边回荡着噼噼啪啪的爆鸣声。翩然飘落的火星如漫天的落红,又像是屠刀下飞溅的血迹……
迅速放弃了夺门而出的想法,料定藏在暗处的冷箭正在得意地等着他。浓烟顺着瓦片的缝隙汩汩冲入房间,隐忍地咳了几声,双眼愈发刺痛。
一片烧红的屋瓦砰然坠落……
怔了片刻,扬手带上面具,一侧臂下夹着质朴的条案利落地攀上屋梁,猛一扬手,砰的砸开一道天窗。
屋瓦稀里哗啦地落了一地,梁上男刺啦一声扯下长袍的下摆缠在掌上,强忍着掌心的阵阵灼痛,攀着屋脊燃烧的木架一个弹身蹿上屋顶……
在几近塌陷的屋顶上行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哗啦啦一声踩塌了一片烂瓦,身一个踉跄悬在半空……
“朕是真命天,朕是太平真君转世,没那么容易死!”心暗暗咬牙,凭着惊人的臂力缓缓撑起身体,再次爬上了房顶……
嗖的一支冷箭擦过苍白而哀伤的面具——
顾不得回头,飞身跃过院墙,在一片未知的黑暗急速狂奔。脑海翻腾着无数的疑问:什么人,又因何而斗胆弑君?脑海虎踞龙盘,幻想着一个又一个狰狞而狡诈的身影。
前有虎狼,后有追兵,幸而坊间的小巷交错纵横。乌云埋葬了残月,黑暗遮蔽了眼睛。身后细碎而紧促的脚步声如索命的厉鬼般阴魂不散,擦身而过的乱箭如阎罗的令牌般支支催命……
噗——
顿觉脊背窜起一阵凉意,身一抖,随即感到剧烈的刺痛。背后袭来的箭矢没入肩头,脚步片刻未停,热血撒了一路……
夜寒更深,庵其他的尼姑都回了禅房。唯有雁落羽满怀心事跪在佛殿里,仰望着一脸慈悲的菩萨像。双手合十貌似虔诚,想的却都是爱怨离合、生死相思一般的红尘俗事:一个孤单的灵魂搁浅在一千几百年前,再也回不去了。她从没幻想过人死后还能复生,更没幻想过会复活在一个与她格格不入的时代。
在这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一随水的浮萍,不知来自何方,亦不知去向何处?在阴山为奴的日她想过自杀,却每每因为炉灶里残灰的余温而庆幸自己还活着。她不知道再死一次有什么意义,还能回到温哥华吗?
痛苦,却只能活着。
对于一个死而复生的妖孽来说,何处才是归宿?
掩蔽的殿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以为是风,转头之间却闪过一袭鬼魅似的背影。鬼影踉踉跄跄地蹿进了主龛垂地的帷幔之后,仿佛是个男人。
正要开口询问,落在地板上的几滴血迹让人心赫然一惊:受了伤?这月黑风高的夜里,莫不是被什么人追杀?
心小鹿乱撞,起身走向淡黄的帷幔想要看个究竟。墙头上黑影接连闪过,三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大汉相继跳进了院。只因躲在帷幔里的男人受了伤,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镇定了片刻,抬脚擦掉地上几点殷红的“落梅”,举步迎出殿外,凛然大喝一声,“什么人?”
提刀的蒙面人互看左右,为首的一个抄着低哑的嗓音轻问,“见到个男人进来吗?”
“胡说什么!佛门净地哪里来的男人?”
旁边的一个凑近“老大”咬起了耳朵。问过话的男人点了点头,继续问到:“明明看见人跳进这院儿里!看你这身打扮不像是这庵里的尼姑,老实交代,干什么的?”
“贫尼在这里带发修行是山王的意思。你们几个半夜三更擅闯尼姑庵,是何居心?若不赶紧离开,我现在就唤醒师太。到时候,免不了带到衙门里治你们的罪!”
三名男凑到一起小声嘀咕,貌似一时间做不了决定。雁落羽一脚跨出殿门,平静了片刻扬声催促道,“还不快走?”
几个飞贼仿佛是碍于山王的威名,没再说什么,相继窜上墙头跃出院外。落羽短暂停跳的心终于砰砰一阵狂跳,长舒一口气随手掩蔽了殿门。
厚重的帷幔微微抖动,恍然发现沿着砖石的缝隙缓缓流出浓重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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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出自《周易·坤》。意为群龙在荒野大战。比喻群雄角逐。龙为阳,此爻为阴,龙战指阴阳交战。玄黄,分别指天、地之色。天地为最大的阴阳,其血玄黄,指阴阳交战流出了血。喻朋党之祸,与国家相始终。
时空岔口,穿越千载 第37节 红颜恻隐地窖藏身
夜风窃窃穿过大殿的门缝,推动佛前的油灯。暗红而粘稠的血液漾出龛前的帷幔,沿着砖石的缝隙缓缓流淌,在昏暗的烛光下晃动着诡异的光芒。
落羽惶恐地咬着下唇,视线顺着殷红泛滥的石缝移上微微抖动的帷幔。夜阑人静,隐约听到断续而隐忍的喘息声……
心惊肉跳,犹豫了片刻,忽然长吸一口气扬手掀起帷幔——
“啊!”被豁然坐起的“大白脸”着实吓了一跳,忍不住尖叫出声。还好,不是鬼。是张面具——一名身负重伤的男人。
下意识地捧着胸口,按耐着差点跃出喉咙的心。一只折断的残箭落在男人身下的血泊里,洁白的箭羽上沾染了粘稠的血迹。
拓跋焘赫然一愣,几乎不敢相信眼下发生的事情: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本以为是追兵发现了他躲在这里,奋而起身正打算做最后的顽抗,孰料掀起帷幔的却是个女人——
居然是那个,差点害他送了性命的混账女人!
女一袭白衣,襟袂飘飘,缓缓蹲下身,有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愈加温婉而圆润,“追杀你的黑衣人已经走了。伤得这么重,要赶紧去看医生!”
医生?
她说的是——“郎”?总觉得她讲起话来怪怪的,不知是哪个郡县的口音。鲜血渗出指缝,紧压着伤口的大手染尽猩红。
他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吗?
不!他毕竟伤过她。如果对方知道是他,保不准会乘机报仇雪恨!
颤抖的手撑着粗糙的墙面晃晃地站起身,虚弱地喘着粗气,断续低语,“在下乃是异乡过客,在这山郡举目无亲。还要烦劳姑娘指点,哪里能找到郎?”
“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本地人。”隐约听到后窗传来手杖触地的当当声,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直冲向殿门,“快跟我走!师太来了,你不能呆在这里。”
“去何处?”强忍着疼痛和阵阵眩晕,只觉得步下绵软。
“地窖!”话音未落,架扶起举步维艰的男人跨出殿门,一路呼呼急喘,直奔前殿。
撑着身型足有她两倍的男人绕过前殿的天王塑像,扶着对方靠在持剑的毗琉璃天王背后,阵阵恐惧,声音低到只剩下气息,“你还好吗?等下,我去把地窖的盖弄开。”
殿内昏暗一片,只有前墙上的窗洞透进一缕暗淡的月光。依稀看见女人吃力地掀起地窖的盖,从轰轰的闷响来判断,仿佛是沉重石盖。不久,因疼痛而微微痉挛的手臂再次感觉到女人微凉的小手,“振作点,再坚持一下,我扶你进去。”
大半体重压在女人单薄的肩膀上,顺着陡峭而狭窄的阶梯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