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人物语-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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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闲来无事,随便翻翻,打发时间罢了。”廖炳坤笑道。
“呵,您谦虚了,这本书纸页古旧,应该是有许多年头了,但装订用的线却还很新,似是最近才订上去的,这种情况是反复阅读才能造成,由此可知,您应该是对《道德经》有深入研究才对。”王仲明笑道。
“……呵呵,你的心思很细嘛?”廖炳坤略感吃惊,看出那是一本旧书不难,难的是通过装订用的线断定是自己经常翻阅的结果,这就不简单了。
“哪里,只是平时也喜欢读书,多多少少有些常识罢了。”王仲明笑笑答道。
“哦,你也喜欢读书?呵呵,这是个好习惯,现在的年轻人,喜欢读书的人已经很少了,什么上网呀,打游戏呀,看电影呀,泡吧呀,蹦迪呀,可以玩的东西太多了,能够踏踏实实坐下来读读书的,不容易呀。对了,你喜欢读书,那《道德经》看过没有?”廖炳坤感叹一番后问道。
“读是读过几遍,只不过这本书的内容博大精深,阅历不到,能够真正领悟的东西太少了。”王仲明谦虚的答道。
“呵呵,那倒没关系,所谓书读百遍,其意自见,一般的图书尚且如此,何况是这被称为‘道家至宝’的经典之作呢。而且,领悟与否,重点在于自身的想法,只要自己能够连贯前后,使其顺理成章,那么是不是和旁人理解的是否相同又有什么关系呢?”廖炳坤笑道。
“伯父所言极是,晚辈受教了。”从这番言论中,王仲明看出对方是一个思想豁达,胸怀大度之人,于是心悦诚服地感谢道。
“呵呵,你也别急着给我戴高帽子,所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说自己领悟的太少,实际却未必如此,就好象围棋,论起棋龄,我至少比你要多十几年,但下起来就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你说是不是?”廖炳坤笑着问道。
“呵。”王仲明会意一笑,这倒的确确不是客套,听廖井丹说,她爸连她的四子关都过不去,其水平也就可想而知了。
“既然读过《道德经》,你觉得‘道’到底是什么呢?”借着这个话题,廖炳坤考究起王仲明了,所谓观其言,知其行,通过一个人的思维和理解方式,可以衡量出这个人的知识,品德,性格,好恶乃至于能力,在对集团中层领导的升级面试考核心中,他就曾经使出过这一招,效果还是相当不错的。
“‘道’这个词,在《道德经》中是一种客观规律的描述,是反应事物产生,发展,变化的特有现象,春来暑往,草木荣枯,生老病死,乃至于国家的兴衰存亡,都有其客观规律的存在。规律有很多种,有些是独立而行,有的是交织其间,互相影响,而‘道’,则是其最基础,最根本的存在,世间万物,都要依照‘道’的规律去运行,就类似于各种法律法规条令之于宪法的关系,虽万变,但不得离其宗……”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道’的最高境界就是合乎自然的运行规律,符合事物发展的内在要求,条件成熟了,就成长发芽,条件不成熟,就要顺应天理,等待条件的完备,强行改变,有时固然可以得到暂时的利益好处,但时间一长,往往可能得不偿失,因小而失大,就象寓言故事中讲的那样,一只鸡每日下一个蛋,主人嫌慢,于是杀鸡而取卵,结果自然是蛋没了,鸡也没了……”
“……所以,老子才会在《道德经》中反复强调,要无为而治,顺势而为,不过就我看来,这样的想法有些太过‘理想国’的意味,因为其前提是所有的人都按着‘道’来行事,其最后的结果自然也会是最理想的结果。然而问题在于,那种理想中的状态在现实中是永远不会存在的,实验室中得出的结论在实际应用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
“……因此,我倒觉得,在实际应用问题上,‘道’更应该是指引方向的灯塔,告诉你应该向哪个方向去,但绝不可以把灯光发出来的光线视做唯一的路线,因为,在这光线所指引的方向上,也许有高壑深沟,也许有激流险滩,不顾实际情况而盲目的走下去,或许还没到达目的地,就已经倒在前行的路上。理论上,两点之间直线距离最近,但碰上堵车,或许拐个弯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当然,这并不意味着‘道’失去了作用,而是正应验了《道德经》开篇的第一句,‘道可道,非常道’,能够被语言所描述出来的道理,便不是真正的,永恒的道理,道不变,又是时时在变,规律不是唯一的,但规律却是永恒的,坚信会变为执着乃至偏执,怀疑会导致迷盲乃至迷失,一言以蔽之,‘道之为物,存于一心,心之所变,道之所亡’。”
第346章 相谈甚欢
细心地听着王仲明的表述,廖炳坤并不插言,只是不时地微微点头,显然是对王仲明的观点有赞同的部分,待到王仲明的话告一段落,廖炳坤抚掌而笑,“呵呵,好,好,你这样的年纪,能有这样的理解,可说是已经相当不易了。”
现今世界,物欲横流,世人争名夺利,尔虞我诈,为成为人上之人而苦心钻营,又有多少人能静下心来想想为什么那样做的目的,辛辛苦苦,打拼半生,结果得到的非是自己所想,失去的却不会再有,这就是不知方向所至。
廖炳坤出身于底层人群,家境艰苦,当初努力拼搏,为的只是想过上好的生活,及至后来,创建银海集团,侪身于国内百名富豪之列,可谓是功成名就,但人在高处,方才知道高处不胜其寒,烦心琐事,不仅没有少,劳心费力之处,反而越来越多,相比之下,却还不如年轻之时的日子过得更加充实,踏实,正因如此,所以才研究起了老庄之学,想从前人先贤的思想中得到启发,开解自己心中的迷惑。
所以,他能够明白王仲明所讲的是什么,当然,认不认同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不过显然可以确认的是,面前坐着的,是一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相比于这些,所谓的聪明才智反而变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王仲明笑笑——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虽然那些话是自己说的,但自己又是真的理解了吗?
两个人正在闲扯间,廖井丹去而复返,身后还跟着两个家政服务员,一个搬着把椅子,一个则端着个果盘,里边放着切好的各色时鲜水果,很是丰盛。
两个家政服务员把东西放下后转身离开,廖井丹则在椅上坐下,“刚才聊什么聊的那么投机?”她笑着问道——她知道自己的老爸,虽然脾气和善,长于和人沟通,不过想要让他那样开怀而笑,却也不是那么简单。
“呵,我们在谈天论‘道’呀。”指指圆桌上的那本书,廖炳坤笑道。
低头一看,原来是《道德经》,廖井丹撇了撇嘴,女孩子,而且又是学理工科的,她对这种哲学人生方面的著作很难有兴趣,“道有什么好聊的,之乎者也一大堆,听起来脑袋就疼。”
“呵呵,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老爸和你没有共同语言。”廖炳坤长叹一声道,他此时和王仲明聊的正好,的确不需要女儿唠叨。
“什么嘛!哪儿有你这样当爸爸的,有了聊天儿的人,就不要自己的女儿了吗?”廖井丹闻言后不依不饶地撒娇叫道。
“呵呵,怎么可能,不过是和小王谈谈天,论论道,怎么,就让你吃醋啦?”廖炳坤笑着问道。
“是呀,不行吗?”廖井丹把嘴一撅,故做生气地叫道,她是女孩子,这样的反应可说是理所当然。
“呵呵,行,怎么不行,那你说,我们应该聊些什么呢。”面对撒娇的女儿,廖炳坤可说是非常的宽容,或者说是溺爱才对,女儿不高兴,他也不想故意惹她闹别扭。
“嗯……让我想想……嘻嘻,那还是聊‘道’的事吧。”歪着脑袋,装出思考的样子,廖井丹狡黠地露齿一笑,显得是又调皮,又可爱。
“呃……刚才不是还嫌我们谈天论道太无聊,怎么现在又赞成了呢?”廖炳坤闻听后纳闷儿问道。
“他呀,”指着王仲明,廖井丹拉长声音答道,“总喜欢拿什么看破红尘,想要归隐田园之类的话欺负我哲学方面的书看的少,您要和他谈道正好,正好可以替我出口气,好好教育教育他,年纪也不算大,一身的本事,不想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总想着平平淡淡地过舒服日子。”
这算不算是告状?……不是帮自己牵线搭桥,联系京城棋社联赛的赞助问题的吗?怎么转眼间调转枪口,把目标定在自己身上?莫非是想借老人家的智慧和阅历说服自己去参加比赛吗?
王仲明诧异地望向廖井丹,想搞清楚她是蓄意而为,还是话赶话凑巧说出来的,目光到处,廖井丹却是嘻嘻一笑,做了个鬼脸,摆出一付小人得意的样子,让人是哭笑不得。
“哦?是真的吗?”廖炳坤一愣,这他倒没想到,听女儿讲这个人最近在北京棋社圈子里可是风头很大,特别是在分先对弈的情况下战胜围甲一线棋手,成为弈城网,tom围棋论坛,百度围棋吧里最热门的话题,这样的人怎么会有隐遁之心呢?该不是年轻人打趣逗乐,信口之言,又或者根本是自己的女儿在扣帽子?
“呃……呵呵,想要轻轻松松地过生活的确是有的,不过要说看破红尘?……我自问还没超脱到那种地步,如果真的能看破红尘,也就不会总受她的欺负了。”王仲明略显尴尬,在这样一位饱经苍桑,事业有成的长者面前,说什么看破红尘,归隐田园之类的话实在是有点班门弄斧,圣人门前卖三字经的意思。
“欺负?……哦,怎么个欺负法呢?”廖炳坤对这个问题是大感兴趣。
“爸!别听他糊说,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他!喂,你讲话可得要凭良心,乱讲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廖井丹脸上一红,她知道自己的老爸脑子里想的是什么,连忙一边解释,一边装出恼怒的样子向王仲明威胁道。
“呃……是是是,是我胡说,可以了吧?”见廖井丹杏眼圆瞪,王仲明知趣地闭上了嘴,相比于廖炳坤的好奇心,廖井丹的小姐脾气显然更具危险性。
廖井丹露出得意的笑容,向她的老爸给了个“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廖炳坤则是宽容的一笑,自是明白这种协迫下的答复其可信性能有多大,不过,知道此时点破,自己的女儿肯定会不依不饶地跟自己闹,现在和王仲明是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很熟,就算要逗笑打趣,也要等客人离开以后。
“呵,要真是那样,小王,我可就要批评你了,虽说轻轻松松的生活是每一个人都想的事情,但以为那是人生的唯一目标和行为准则就是错误的了,道家讲出世,儒家讲入世,儒道之争自古及今,已有一两千年的历史。道家的思想追求的是自身的完美,儒家的思想追求的则是人生价值的最大体现,通常认为,道家的思想境界要更高一层,因为追求的是天人合一,自然和谐的大成,但不可否认的是,儒家思想在中华民族的发展史中起到的作用更大更多,为什么呢?因为就象你刚才讲过的那样,这个世界有其自己独特的动行规律,并不以人的意志改变,从这个角度讲,道家的处世之道无疑是最符合世界的发展规律的,但是,在这个基本的,基础的规律之下,还有各种各样的规则和规律,这些规则或规律并不总是完全符合最基本的规律,有时甚至会呈现出完全相反的表象,那么出现这种状态时该如何解决呢?按照道家的思想,大概是不以理睬,任其发展,等到量变变成了质变,用俗话来讲,就是‘是疖子总会出头的’,出了头,自然也就到了尽头,烂掉了,消灭了,好了。这样的结果固然是最好,最理想的结果,问题是,人生苦短,夏日苦长,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到让自然规律的铁律去自动修正,更多的时候,还是需要其他的力量去主动修正,改正,虽然这些修正改正有可能造成一些不好的后疑症,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所以,儒家的入世才更急迫,过于远大的目标会显得虚无,过于完美的方案会显得过于精致而脆弱,就象一盘棋,无论构思怎样的巧妙,也很难避免意外情况的出现,而一旦出现计划构思中不相符的情况,就需要棋手用自己的力量,算路和机智去修改,调整自己的方案,如果把一盘棋比做是人生,把完美的,没有错误的构思想法视为所谓的‘道’,把打乱这种构思,想法的行为视之为‘魔’或者阻碍,那么,修正和改变的行为不也就是儒家‘入世’的所为吗?你是棋手,对棋的理解和运用远比我这个老头子深刻的多,我想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意思——完美的人生顾然是人们的向往所在,但不完美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所求某些目标,必然会以放弃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