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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世泣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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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等我回去告诉大家,你就是格格了,我看立刻会有人过来巴结。”

“我有什么好巴结的,她们没说错啊!一个不受宠的新妇哪有地位可言?”

“也是哦!我想你真的把将军给惹火了,不然他也不会在大婚之夜就往康园跑,这会儿好不容易回了家,又命人到风月楼去找那些下流女人来。”

“你是说他……”算了,还能计较吗?他都存心把她打入冷宫了,再去想谁将要躺在他床边,不嫌太愚昧。

“是啊!刚刚总管到下人房找人来服侍你,再要人到风月楼去找几个姑娘。”

他要人来服侍她?难道这是关心?不!她想太多了,充其量是……“不落人口实”罢了。

“夫人,我让人烧来热水,你洗一个澡好好休息,其他的我来就行了。”

“好,谢谢你。”

“不用谢我,这是当丫头应该做的呀!”她对着紫儿笑一笑,回身往外跑,那阳光笑颜像极了嫣语。

不知道阿玛、额娘、嫣语和睿儿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会牵挂她吗?她该修封家书报报平安吗?报平安?她用了好奇怪的字眼,难道她在这里很不平安?

不想、不想……她不要想了,至少她是渐入佳境,至少有人会为她送来三餐,奇QīsuU。сom书也有专人来服侍她了,对于当个冷宫夫人,她实在不该再要求太多。

倚着门外的绿竹,望向天边夕阳余晖,她的泪又默默垂落。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这不正巧是她的写照吗?只可惜她从来未曾当过“新人”,就成了鄙屐。

小容她天天往书斋跑,再回来告诉紫语,将军的一日活动,她催促紫儿缝制新衣裳,好送给将军穿。她硬是要帮紫语扭转这种恶劣情势,让她当上名副其实的“夫人”。

从没想过小容的积极对自己有无帮助,至少在她的大力鼓吹下,仆人们对紫语的印象大大改观了,偶尔,她们闲来无事会晃进她的房里聊聊;偶尔,她们会拿着信来央求她帮忙看……渐渐地,大家不再避她如蛇蝎,反而多了份同情和怜惜。

像现在,林大婶和王嬷嬷就坐在她的小木凳上,拿着一包种子教她如何播种。

“记得哦,洒完种要覆上土,不然那些机灵的小鸟没两天,就会把种子全吃光了。”

“我知道了。”紫语感激地收下种子,在她的妆奁里寻出一块金锁片。“王嬷嬷,昨日我听小容说,您的媳妇儿给您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孙子,这金锁片给他,保佑他长命百岁。”

“夫人,有您的金口,这小子就算有福气了,他哪配有这种好东西。”

“别这样说,新生命的诞生总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留着它,将来好叫他做个纪念。”她径自把金锁片放入王嬷嬷的手中。

“夫人,真谢谢您了。”

“要说谢谢,我才真要对夫人说呢!”林大婶立刻接口说。“上回我那口子跌断了脚,成天不上工,闲来没事晃到赌场去欠下一屁股债,要不是夫人出手解危,我看我早成了寡妇。”这事若真闹到总管那里去,她和阿郎就不能留在将军府工作,因为将军早明令大家不准沾上个赌字。

“反正……我留着这些,也没多大用处。”她心酸地想。

如果这些能换得一丝丈夫的宠爱,她不会吝惜一分一毫,而今,既然它们帮不了自己,不如就拿去给那些能帮得上忙的人吧!

“我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拼死拼活,就为了攒足银子做棺材本。是夫人好命,嫁了个好夫婿,从此锦衣玉食……”林大婶忙推推王嬷嬷,示意她别再说话。

王嬷嬷见夫人红了眼眶,猛止住口,左一个耳光、右一个耳光,打得啪啪响。

“都怪我这张坏嘴惹您伤心,您别多想,您这么善良慈悲、温柔贤慧,将军大人迟早会知道您的好,会回心转意喜欢上您的。”

“是啊!大伙全在总管面前说您的好话,将军早晚会知道,自己娶了一个多贤淑的妻子。”林大婶也忙着帮衬。

“没事的,只是眼睛进了沙子。”紫语忙用手绢拭去眼泪。

“那我们先告退,下回有空我们再来看看夫人。”她们起身告退后,紫语再不用瞒着自己的情绪,让泪水痛痛快快滴落。

“夫人,快!我弄了糕点,这是将军最爱吃的荷花饼,你给他送去吧!”小容自屋外兴冲冲地走进来。

“我……”

“你又哭了?早告诉你几百次,掉眼泪没有用,要想掳获男人的心,就要放大胆量,主动黏上去。你看风月楼那些姑娘,哪个有你一半漂亮,她们只是够不要脸,才会得到将军大人的青睐。”

紫语被她夸张的模样逗笑。擦去泪,让小容帮她重新上妆,她告诉自己要勇敢,未来会怎样没有人知道,但起码她要站到他面前,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她不介意他纳妾,她能容得下那个和他相恋相爱了五年的媚湘姑娘。

为了成就自己的爱情,去斩断别人的情丝,换了任何男人都要憎恨起她这种肚量狭小的女人,他的恨有理啊!

想和他把事情谈开,并不是指望他会解开心结,从此拿她当妻子看待,而是心疼那个在康园里,和她一样夜夜拥被自泣的女子,也是心疼那个夜夜笙歌、怀念旧情的男人。

既知他们郎情妹意,她又何苦卡在中间作梗?她还不起媚湘一个“将军夫人”的名分,那就让她把“将军大人”还给她吧!

含悲衔泪,她端着小容带回来的糕点,慢慢走向他居住的咏絮楼。

站在门外,她让门口的侍卫给挡了下来。

“夫人,请稍等一下,将军大人正在办事。”

紫语点点头,站在门外等候。一阵阵淫秽的字句冲入她的耳膜,她咬住唇,不教自己哭出声。他怎可以这样,大白天这样明目张胆,他可曾把她放在眼里?

这问话,问出一肚心酸。是啊!他几时把她放在眼里过?嫁入将军府两个多月,她只在那晚见过他。她怎能指望这样的丈夫会把她放在眼里?

紫语转过身,对侍卫低言:“我先到亭子里等候,若将军忙完了,请转告将军一声。麻烦您了!”她无力地端起盘子,走向亭旁的水池边。

手捻起一块小点心,掐碎了丢进池里,看着鱼群纷纷游来抢食……若人是鱼就好了,没有太多的情绪,就没有太多的伤心……

樱花落尽阶前月,象床愁倚薰笼。

远似去年今日恨还同。

双鬟不整云憔悴,泪丫红抹胸。

何处相思苦?纱窗醉梦中。

她等过一刻一刻,等得落英沾满髻发,始终等不到召唤,轻风拂过,吹干她满颊泪湿,难道她要等到了白头,或是入了黄泉,他才肯见她一面吗?

他的恨和他的爱是旗鼓相当的吗?他爱媚湘姑娘多深,就恨自己多浓?

若是这样,就请你开开门,让我把你的爱寻回来,让我的罪孽少一点吧!

至于……她自己的爱,她该拿把剪子,狠狠地把那满腹情丝切断,断了妄想,死了心,往后她才能在那个僻静的小屋子里安度余生……

她站起身迎向门前侍卫,等过许久,他才懒懒地唤她进屋。

手上没了糕饼,没了小容给的借口,她准备开门见山把事情一口气说完,然后,把他在她脑海里的身影,连同那个下午的美好回忆一并拔除。

门开,她走进去,垂头细数着自己的步子……

“你都敢走入咏絮楼来,怎不敢抬头看我?”

他冷冷的声音让她全身泛起疙瘩。深吸口气,她仰起头,落入眼帘的一幕叫她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话。

他身上坐着一个半裸女子,淫荡地扭动着下半身,口中还不断逸出让人不解的呻吟。而他的手正在她胸前摩掌搓揉……

他竟这般糟蹋她?她的心是肉做的啊!怎禁得起他一再的伤害?终有一天,她的心会破碎得再也缝补不起呵……“怎么?看不下去了?是啊,她们不过是低贱下流的女子,哪及得上你这冰清玉洁、贞雅高贵的格格?”

他讥讽的笑,酸了她的心。“为什么要这么做?好歹……我是你的妻子啊!”她虚弱地问。

“我哪里做错了?你在指控我宁可和妓女行鱼水之欢,却不愿和高贵的格格行夫妻之实?”他刻意扭曲她的话。她频频摇头,泪水漫过双颊直落云肩,他眼中的恨昭然若揭,真是阿玛的私心维护害了她吗?给她说话机会,她可以解释清楚的啊!

“你忘记了吗?你是尊贵的格格啊!我这种‘贱民’怎高攀得上?”

“格格是人、青楼女子也是人,你怎可以这样作贱我们?她有自尊,我也有啊!你要她当着我的面做这些事,你到底把我们看成什么?”

“好个正义凛然!不愧是格格,有知识、有道德、有涵养。”

他用力推开身上的女人,女人就这么滚落地面,紫语下意识奔过去扶起她。

“尽管这社会上男子占尽优势,可不管男人或女人都是人生父母养,都是一条该被尊重的生命啊!想想,若是你的女儿或是妹妹被人这样欺侮,你心中作何感想?还会这么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吗?”

“我没要求你站在这里接受我的欺侮,你大可留在自己的地盘,过自己的日子,永远都别来招惹我。而她……”他粗鲁地环过女子的腰,把她刚整好的衣服褪下腰间,用力在她颈边吮吻出一个鲜红印子。

“你看不出,她是心甘情愿被我‘欺侮’吗?”

像是附和他的话般,女子的两只手臂立刻像章鱼般,紧盘住他,把自己整个人送进他怀中。

“你……简直……”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无耻吗?我不在乎你的任何看法。”他轻嗤一声。

“我承认自己做错,不该一厢情愿想嫁给‘卓大将军’,却拆散您的鸳鸯情梦。今日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不要管那道圣旨,不要担心皇帝哥哥的想法,你尽管去把媚湘姑娘接回将军府。”

她真的后悔,若是她终身不嫁,或嫁予他人,最少,她还可以怀抱着对他的思念和美好回忆度过此生,不似现在,一场婚姻扎扎实实地粉碎了她的爱恋。

“是吗?你该不会是想把敌人放在身边就近看管,然后趁机歼灭吧!女人的嫉妒心,可不是常人所能消受的。”他放掉身上女人,挥手要她离去。

只见她不依地嘟嘴瞪了紫语一眼,扭着屁股走进内室。

“你恨我!是因为媚湘姑娘吗?”

她仰起头,无辜地望着他的眼睛,望出他浓烈的罪恶感。

他猛甩头,甩脱这不该有的念头。

“不因为媚湘、不因为其他女人,我恨你就因为你是端康紫语、是语歆格格——

一个让人讨厌到极点的女人。我后悔娶你、憎恶娶你,但不管如何,你已经是我这辈子再也挣脱不掉的恶梦了。”话未歇口,他已经后悔,然而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

她的脸色蒙上一层灰黯,心房开了口子,汩汩流出鲜血。

她归纳了他的话,原来……是阿玛额娘疼惜,才会把她当掌上明珠哄着、疼着,褪下那层保护膜,她就什么也不是了,她只是一个教人讨厌的娇贵格格,而这一切,不关圣旨、不关其他人,单纯是他讨厌她。

“你肯放了我吗?你肯领一纸休书回家当你的格格吗?我想你不会肯的,所以,我们只能这样继续耗下去,哪一天你再也受不住委屈,我不介意你回家诉苦。”

如果他不能休了她,那就让端康晋颜面尽失、让他在其他皇族面前抬不起头来,就让他为女儿的抱怨、委屈而难受吧!

她踉跄了一步,凄楚地垂下双肩。“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了吗?”

说不定只要你肯试着接受我,就会发现,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惹人厌,或者我可以努力让自己变得可爱一点,让自己不再是你的恶梦。

她肯努力的,真的!只不过……他不要她的努力……

“是的,除非哪一天你不再是端康紫语!”他说得绝然,脸上再无一丝表情。

他的话断了紫语最后一丝希望,心好沉好痛,再隐藏不住伤心,她颤抖着身子、抢住被揪得疼痛的胸口,夺门而出。

望着她的背影,勖恺的心被她的泪牵扯得好痛……能留住她吗?不行!这是他们的宿命!

看见一路狂奔而返的紫语,小容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站起身迎出去,却发现她泪留满腮。

“夫人,你怎么了?”她走近,欲相携扶,紫语却退步闪过。

“我没事,请你让我静一静。”她将门掩起,落了闩,把小容挡在门外。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告诉我啊!让小容帮你分担,不要一个人躲起来伤心啊!”这些日子的相处,她早和平易近人的紫语结下手足情。

“我真的没事,给我一点时间独处,拜托……”她靠着门,缓缓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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