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黄打非风云录-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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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鹏却发作不得,他确实像是做了坏事的孩子被大人拿了一个正着那样尴尬,红头涨脸,手足无措,仿佛一盆冷水从头而下,将灼热的欲火浇灭,心却像熄灭的炭火那样颤抖着发出“滋滋……滋滋……”的呻吟声。
他失望地退到洗浴间,对着淋浴头用热水猛冲一气,用香皂猛烈地搓揉着身体,仿佛要洗去浑身的污秽,仿佛要搓碎自己挡不住诱惑的身体。他哭了,伴着“哗、哗”的流水声,热泪无声地挂在两颊,又被哗哗的水流冲去。他放了一缸水,将自己洗净的身体泡在热水中。脑袋里却情不自禁地出现那脱衣舞女迷人的身体,鼻腔仿佛又嗅到那女人身上醉人的芬芳,于是他下意识地自己安慰起自己来。直到泄尽了体内的污秽,他才拖着疲惫麻木的身躯从浴缸中爬出来。他像是被掏空了身子的行尸走肉那样,毫无知觉地上了床,迷迷糊糊地与那个同床异梦的女人睡到天亮。
第二天他们去了亚龙湾。朱伯仁特地安排他们住在海南最豪华的五星级大酒店凯莱大酒店,感觉了一番现代化酒店一流的服务。之后,他们又随着老师与常小姐去了三亚,观赏了海底珊瑚,游了南山寺。
恍惚如梦,充满着愉快和失望,交织着美丽和丑陋的海南之行结束了。那些刻骨铭心、使人兴奋恐悚的画面将永久定格在他们的人生画面上。有如风和日丽的晴空下在松软如茵的草坪中埋藏的一颗定时炸弹,终有一天会把这海市蜃楼似的美好景观炸得粉碎。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他们上班、下班,带孩子、烧饭、编杂志、编书、会朋友,一切如常,水波不兴。
三个月后,时至仲春季节,段玉芳感觉体内异样,例假中断,不时出现呕吐,她开始惊悸地感觉她恐怕是怀孕了。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刘鹏的时候,刘鹏却冷冰冰地告诉她,这绝对不可能,他们每次都是有避孕措施的。但是,丈夫还是冷静地陪同她去医院做了流产手术。这时段玉芳似乎变了个人样似的,对丈夫嘘寒问暖,关心异常。在休息期间,家务活也开始主动去干了。妻子出人意料的转变,好比原本凶悍泼辣的面孔戴上了一张温柔敦厚的假面,显得虚伪而做作。她开始抢着接电话,捂着话筒耳语似的说话,全无过去的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贵妇人气了,显得鬼鬼祟祟、神秘兮兮似的。两人心照不宣地,怀着各自的心思随着生活的流水将无聊的日子一天天向前推进。
原本沉默寡言的刘鹏变得更加沉默了,他经常独自一人在黑暗中抽烟,家中仿佛潜伏着巨大的危机。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死亡,那么就只能选择爆发,只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刘鹏原本是从来不翻弄段玉芳的皮包的,那天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她随身带的那只鳄鱼牌小坤包。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信,那信用的是海南椰风出版公司的信封,那字分明是老师朱伯仁写给段玉芳的:YFbaby:3号的信,7号才收到。
别的暂搁,我要问的是,你现在的情况怎样了,望即告。我现在只感到周身难受,坐卧不宁,也许你此时正在(或已经)遭受痛苦,我真想替代你受此罪!我一直不忍心让你受这个苦,却又多么希望你能接纳我们的后代,可事与愿违,命运偏不作如此安排,心中实在不是滋味。疼在你身上,痛在我心上!我感到有人蛮横地亵渎、伤害我惟一最最亲爱的人,却又无从去泄此愤恨。
尽管你那么怨恨我离开陵州,但我要告诉你,我是多么想在这个时候陪伴着你,和你说说话,帮你舒舒心,为你分担痛苦,为你倒茶、洗漱,烧些可口饭菜,让你依偎我小憩,领略一下静谧和温馨。我大体知道你作为女人所承担的灵与肉的重荷,但既已如此,还望你安心静养。听人说,有时处理得好在静养中反而可以除却往日的创痛,但若不注意,则会加深新的不适。我只希望你在任何时候,特别是在遇到困难、创痛和挫折的时候,多想想我,我永远和你心灵相通。我这辈子命中注定四处飘泊,灵魂与身心均如浮萍,任凭风吹浪打,但是我的心是追逐着你的。我不敢自诩我的心是如“金子般”闪光,但对于你,也仅仅是对于你,这颗心是透明和赤诚的,尽管它伤痕累累,残破不全!我自然希望你能了解我,给我温暖,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同床异梦的保姆,而是爱人;但我更应该多疼你,我知道你也需要有一个人百般爱抚你、理解你,我认为我是做得到的,希望你不要把这些作为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我在这方面确有些笨拙,但我不是孔子般的“巧伪人”。我不懂得传统爱的艺术,讨人欢喜,但我自始至终对于你,我惟一挚爱的Y是一片滚烫的心!此时此刻,我在想什么呢?我在想,我也许不该向命运索取什么,而应该多为所爱的人做些什么,多去奉献,在付与中体会自身存在的价值,而不图报,何况命运安排给我什么,早已注定。我这种人注定不能在官场久混,乘我还在官场,我想为你做些什么。不!那是为我们俩做些什么。我在海南提的建议你是完全可以考虑的,乘当前出版体制有待改革之机,谁先面对市场谁便得利。狭路相逢勇者胜。趁旧的规范逐渐冰释,新的规范有待建立之隙,抢滩登陆,总会有所收获。在陵州的第二编辑部由你挂帅我便放心了。这其实就是我们在现行体制外的一块小自留地,这自留地当然尽可能用集体大田里的种子、肥料,收获的却是我们自己的东西。80年代过去了,90年代已经到来,我要加倍地呵护你,维护你,促成你所说的:“人的欲望导致由愚昧到觉醒,由野蛮到文明的过渡”,使你完成“内在与外在美的统一”,成为众人所尊重的真正的成功的女人。这些当然都需要金钱,而赚钱最好的机会则是旧规范瓦解之后,新规范未建立之前的混乱,在混乱中抓住机遇,挑战人生。我们只有在这种努力的过程中去体会生命的意义。我们既没有服务人类的宏大愿望,当然只能最大可能地服务自己,尽全力促成自我的发展,哪怕忍受再大的创伤,折去数十年的阳寿也在所不惜。
我的好baby,坐起来,披上衣服,别受凉,桂圆红枣汤热好了……书还是要编下去的,尽管有很多困难,尤其是你为我们社编的那本《智仁法师传》(“大德高僧系列丛书”的第一本)一定要编好,封面要设计得精美一点。这一方面我无力代劳,因为我受丛书投资限制,必须到处约稿化缘,乞求施舍,佛界之人自称“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其实哪里净得起来,世间的名利对他们一样有诱惑。我有暇一定陪你上五莲山拜会一下那个老和尚,我看他对出书还是很有兴趣的。从你离岛至今,我没有一天不做梦,都是关于你的。至今只字未写,我是红尘中的情痴情种,哪里写得了和尚们的书,还是让别人胡诌去吧。我想,你若感兴趣,是可以编发的,我倒是可以利用职权,给你审稿编辑费多开点的,等你到了编辑部,这些书的出版就由你操作了。和尚们不食人间烟火,香火钱却来得很容易,从化缘款中挖他一大勺,我觉得是不为过的,这钱都是人民的血汗钱,和尚用得,我们也用得。
希望你多听听我的话,注意保重身体。心律不齐、头疼、失眠一类主要是心情问题。我不敢保证你一直心情愉快,这不可能,但大体上要保持心理平稳,望你能将近况告我,以免悬念。
Yours,BR刘鹏看了这信,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他像是发了疯似的冲到卧室,揪着段玉芳的头发将她拖下床来,劈头盖脸给了她一个耳光。这时的段玉芳知道事已泄露,家庭的分裂已不可避免。她不哭,不叫,不求,只是用愤怒的眼睛对视着发怒的丈夫,上唇紧咬着下唇,嘴角流着血。她的挑衅性目光激怒了刘鹏,他接着又给了她两脚,方解心头之恨。段玉芳拨电话报警,暴怒的小丈夫被带到派出所教育到半夜才回来。
以后的日子,仿佛像是电脑黑客安排好的无聊程序:刘鹏打报告离婚,向法院民庭递诉状,法院调解,开庭。没完没了的诉讼,把刘鹏整得精疲力竭。这离婚案一直审了两年。两年中间,他们分别像老鼠搬家一样把名人字画、存折、金银细软,各自能弄多少,先下手为强地弄出这个等待斩割的家。
两年后,判决书下达:因段玉芳与第三者朱某关系暧昧,导致刘、段婚姻破裂。原住房归刘鹏所有,段玉芳坚决不要三岁的女儿,女儿刘薇归刘鹏养育,后面就是长长的财产分割清单,大到存单、钱财,小到桌椅板凳一一分割清楚。段玉芳拎着小皮箱走了,离别之前她在丈夫仇恨的目光注视下,抱着女儿大哭一场。一个和睦的家庭就这样解体了。段玉芳这时已调到了海南椰风出版公司第二编辑部任主任。她搬到朱伯仁帮她在陵州市购置的办公用房去住了。
离婚判决书下达后不久,一封封打印好的匿名举报信飞向陵州市纪委、检察院、出版印刷局,主要是举报刘鹏在海南旅游期间观看Se情表演并偷偷跑到苗寨中嫖妓。举报信附有多张刘鹏与苗女合影的彩色照片,刘鹏裹着黄丝头巾,长着一脸青春痘的苗家胖姑娘趴在他身上,摸着他的耳朵,十分亲昵的样子。当然那张他抱着人妖苏丽雅的纤腰与之合影的彩照,更使他嗜“黄”如命的形象丑陋不堪。此刻的刘鹏被离婚弄得焦头烂额,又遭遇性丑闻的袭击,他真正是百口莫辩,欲哭无泪。在干部处长显微镜似的目光审视下,他无法解释他在海南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克林顿总统遇到了独立检察官斯塔尔,他张口结舌,难以自圆其说。最后此案因无法查证,只好不了了之。而刘鹏却像被打入另册的“贱民”,无法堂堂正正做人了。他实际上是被挂了起来,像一具挂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干尸,形象是美好不起来的。
当然,刘鹏的故事是秦东方根据宋瑞诚的介绍和干部处长的描述综合而成。在宋瑞诚和他看来,这只是年轻人在人生旅途上的失误,因而决定接纳刘鹏同志为稽查队员。至于王文江同志的问题,根本不成其为问题,只是当今社会党风不正,社会风气不正而导致的对人才的压制、对反腐败者的打击报复而已,他不便指责杨敢之同志,心中却对这种动不动把人挂起来的传统很不以为然。他又从其他处室抽调了两名同志,由当公安出身的魏武斌出任稽查队长。A省出版印刷局“扫黄、打非、反盗版”稽查队这支没有编制的队伍总算拉了起来。
魏武斌事后不无幽默地对秦东方说:“我们这支队伍,四五个人,三四条枪,还不如胡传魁的忠义救国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当然,我不会辜负秦局长您的希望,一定会尽量把工作做好的。”
秦东方则十分严肃地说:“小魏,这话你只能在我屋里说,出去不要说了,影响不好。要相信这些同志,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关键是多看他们的长处,调动他们的积极性,同时还要严格管理。开始就要养成好的作风,建立严格的管理制度,才能在实践中带出一支好队伍。”
魏武斌郑重地点点头。
第六章 梨庄风云录
人高马大的“大甩子”垂头丧气地坐在A省出版印刷局“扫黄”办的办公室里。
“大甩子”是隋大成的绰号,不仅因为他个头长得高,而且他的相貌奇特,圆圆的脑袋,理着平头,脑后的槽头肉很厚,肉褶子叠起来足有几层。两个大眼睛滴溜圆,细看却是一双对对眼。“大甩子”原来在枣县梨庄乡开过饭店,开始红火过一阵,后来他的几个哥们儿经常在饭店海吃海喝,再加上大甩子的热情,镇党委书记稽胜利也隔三岔五地来打打牙祭,大甩子点头哈腰地上酒端菜,那架势就像是稽胜利的三孙子。慢慢地那爿小店就被整垮了,他自己反而落了个“大甩子”的绰号。
那年大甩子想扩大一下饭店规模,在乡里找了一块宅基地。找到了稽胜利,稽书记大笔一挥给批了。大甩子感恩不尽,就想送些洋酒洋烟给稽书记。而稽书记硬是廉正得了不得,晚上递上门去的,第二天早上就叫镇政府秘书王世牛送了回来。搞得大甩子很是过意不去,嘴里不住地念叨:“这稽书记倒真是共产党的好干部呢。”王世牛却“嘿嘿”冷笑着说:“大成哎,稽书记叫你到他那里去一下呢。”
大甩子立马说:“世牛哥,好哩,好哩,我马上就去哩。”说着脱下脏乎乎的围裙,擦擦就屁颠屁颠跟着世牛去了。
到了稽书记的家,大甩子瞪大了牛眼像是看到西洋景似的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发出由衷的赞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