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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爱,我不爱-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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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间医院,同一天。〃 

  〃你查证过这件事?〃 

  〃已经彻查清楚,我还见过区氏夫妇。〃 

  〃他们有无相认?〃 

  〃还没有。〃 

  他俩到了王宅。 

  才开门,就有一个人冲出来,停睛一看,是妖媚的陈百丰,手挽一件红色长大衣,边穿边走,气冲冲道:“王振波,你那女儿,是只妖精,我实在吃不消,我知难而退好了。〃 

  她瞪了本才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杨本才轻轻走进屋内,〃加乐,加乐?〃 

  一想不对,那孩子现在并非加乐。 

  她推开书房门,〃志莹,你在里头吗?〃 

  书桌后边坐着一个人,闻声把旋转椅霍一声转过来。 

  不错是王加乐。 

  俏丽的小面孔,大眼睛,尖下巴,疑惑的神情。 

  本才太熟悉这张面孔了,她曾经借用她的脸生活了个多月之久。 

  〃记得我吗?〃 

  加乐微微张嘴,好似认得,可是终于说:“不,我不认识你。〃 

  声音的确属于加乐,可是语气不驯、嚣张、任性。 

  〃你叫区志莹?〃 

  她一愣,反问:“他把一切都告诉了你?〃 

  本才微笑,〃记得吗,我是你的前生,你此刻经历的事,我都经历过。〃 

  本才占了上风。 

  区志莹反驳:“可是,现在是我住在这里。〃 

  本才怎么会输给她,她闲闲地问:“还习惯吗?〃 

  区志莹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她打开烟盒子,取过一支烟,点着吸一口,盯着本才。 

  呵一个七岁的孩子做出这连串动作,令人震惊。 

  本才不由得生气,〃你要好好珍惜加乐的身躯,老实告诉你,你这生这世未必还可以离开。〃 

  区志莹缓缓放下香烟,慢慢转过身子,〃你可以走了,我没有心情听你唠叨。〃 

  本才啼笑皆非,她竟把她当老太太办。 

  一时不想争吵,本才退出书房,与王振波会合。 

  他们坐在会客室中,两人沉默良久。 

  是王振波先开口,〃你看怎么样?〃 

  本才回答:“的确是另外一个人。〃 

  〃我该怎么做?〃 

  〃翁丽间不是打算同孩子一起搬出去吗?〃 

  〃交给她?〃王振波反问。 

  〃加乐是她亲生女儿。〃 

  这是最合情理的做法。但王振波低下了头。 

  本才看着他,〃你不舍得加乐。〃他不出声。 

  本才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你不是真打算等她长大吧?〃 

  王振波踱步到窗前,不置可否。 

  本才暗暗心惊,原来他真有这个意图。 

  本才试探地问:“你爱的,一直是加乐?〃声音已微微颤抖。 

  王振波仍然没有直接回答。 

  本才再作进一步推测:“在我之前,已经有人入住过加乐的身躯?〃 

  〃你真聪明。〃 

  本才的确不是笨人。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本才,这种现象实在太难解释。〃 

  〃我可以接受,因为我也是当事人。〃 

  〃这是我与那人之间的事。〃 

  〃她是否一个可爱的女子?〃 

  王振波答:“是。〃 

  〃她在加乐身上生活了多久?〃 

  〃一年。〃 

  〃啊,那么久,后来呢?〃 

  〃她觉得实在太闷,离我而去。〃 

  本才张大了嘴合不拢,外人只以为王振波深爱继女,实则上不是那么一回事。 

  王振波悲哀地说:“看,现在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看我?〃 

  本才不答。她一背脊都是汗。 

  她鼓起勇气问:“那,又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是个女演员。〃 

  所以才能够把秘密隐藏得那么好。 

  〃你认识加乐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走,〃本才忍不住问,〃走往何处?〃 

  〃我不知道。〃 

  〃消失在世上?〃 

  〃或许是,或许在另外一个地方,另外一个人身上寄居。〃 

  〃你答应替她保守秘密?〃 

  〃正确。〃 

  〃她叫什么名字?〃 

  〃怨我不能透露。〃 

  〃她原来的身躯是否完好?〃 

  〃本才,我不想再说什么。〃 

  王振波低下头,黯然销魂。呵他至今还深深悼念她。 

  本才一时间解开了那么多谜语,不禁疲倦,用手撑住头,不想动弹。 

  一个小小身躯忽然出现在门边。 

  加乐尖刻的声音传来:“你们还在谈?你,你还没有走?〃 

  小小的她一手撑住门框,说不出的刁泼,一看就知道不好应付。 

  难怪连姣媚的陈百丰都吃不消兜着走,落荒而逃。 

  本才说:“加乐,我不是你的敌人。〃 

  〃你早已知道我的名字是志莹。〃 

  〃我们做个朋友可好?〃 

  志莹笑了,伸出舌头左右摆动,〃成年人,我才不会同你做朋友。〃 

  本才瞠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王振波这时开口:“本才不是那样的人。〃 

  本才十分感激,刚想道谢,加乐眼睛一红,哭了出来,一边顿足,一边转身就走。 

  她嘴巴嚷着:“没有人爱我,人人都欺侮我。〃 

  本才服了。可是,她做加乐的时候,不也是利用过这种特权吗? 

  她站起来,〃我告辞了。〃 

  〃本才,我叫司机送你。〃 

  王振波急急追上楼去安慰区志莹。 

  不,是加乐,他一直以来深爱的,也就是加乐。 

  本才站在王宅门口,天气冷得要命,司机并没有出现。 

  她打手提电话叫计程车。 

  〃小姐,今日车子非常忙,你愿意等四十五分钟到一小时吗?〃 

  本才只得致电殷可勤。 

  可勤二话不说:“我马上来接你,你穿够衣服没有?这是我一生所经历过最冷的冬季。〃 

  本才落了单,孤清地站在人家家门口,呆呆地等救兵。 

  越站越冻,足手指都有点麻痹,鼻子冰冷,她想哭,却不甘心。 

  王振波根本不理会她去了何处,再也没有出来看过她。 

  本才又急又气,是他叫她来,现在又把她关在门外。 

  幸亏可勤的车子随即驶至。 

  〃本才,快上车,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干吗站在王家门口,为何不按铃?〃 

  跳上车,可勤把自己的手套脱下交给本才戴上,本才方觉得暖意。 

  〃快走。〃本才都不愿多说。 

  可勤看她一眼,把车驶进市区。 

  〃去什么地方?〃 

  〃想喝酒。〃 

  可勤说:“我不反对,可是你身体状况……〃 

  〃可以应付,放心。〃 

  可勤说:“我从前总以为像你那样的天才处理俗世的事必定会得不落俗套。〃 

  本才给她接上去:“不过渐渐发觉天才还不如蠢才机灵。〃 

  〃对,这两封信由纽约寄出,在出版社压了已有两个星期。〃 

  〃多半是读者信。〃 

  〃那更应立刻处理。〃 

  本才学着可勤的口吻:“读者才是我们的老板。〃 

  到了相熟的酒馆,本才坐下,叫了六杯苦艾酒,一字排开,先干掉两杯。 

  情绪略为稳定,取过信件一看,〃嗯,是辜更咸博物馆寄来。〃 

  可勤心向往之,〃法兰莱怀特设计的辜更咸博物馆。〃 

  信纸抽出摊平,本才读过,一声不响,折好又放回信封。 

  〃说什么?〃 

  〃邀请我去开画展。〃 

  〃那很好呀,真替你高兴。〃可勤雀跃。 

  本才微笑,〃三年前已经来叫过我。〃 

  〃你竟没答应?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任何事情都得有所付出,不划算。〃 

  可勤大奇,〃你怕什么?〃 

  〃怕我其实不是天才,曝光过度,自讨苦吃。〃 

  本才喝下第三杯酒。 

  〃好了好了,别再喝了。〃 

  〃我已经痊愈,除出一背脊的伤疤,没事人一样。〃 

  可勤一点办法也没有,徒呼荷荷。 

  她一抬头,不禁笑了,救星来啦,〃看是谁?〃 

  向她们走近的正是刘执成。 

  本才诧异,〃可勤,是你叫他来?〃 

  刘执成坐下,一声不响,看看桌子上空杯,也叫了六杯苦艾酒,酒上来,他学本才那样,干尽三杯。 

  本才不禁劝道:“喝那么多那么急做甚……〃 

  刘执成笑了。 

  本才这时不好意思不放下酒杯。 

  她说:“哎呀,你的头发胡须都清理了,这叫洗心革面,为着什么?〃 

  刘执成笑笑,〃谈生意比较方便。〃 

  可勤真是个正经人,〃这种地方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走吧。〃 

  本才说:“可勤开车,可勤没喝酒。〃 

  可勤嘀咕:“真不明白为什么一叫就六杯酒,表示什么呢?〃 

  本才答:“豪气。〃 

  可勤嗤笑出来。 

  刘执成陪她坐在后座,她把沉重的头靠在他肩膊上。 

  这个铁胆忠心的好人要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感动她。 

  本才默默到了家。 

  可勤叮嘱她:“早点休息。〃 

  〃你们呢?〃 

  〃回公司赶功课。〃 

  〃有工作真好。〃 

  刘执成:“本才,要是你愿意到敝公司来上班,我马上替你装修办公室。〃 

  这样的话自然中听。 

  本才进屋,甫坐下,忽然想起还有话说。 

  辜更咸那边,得请刘执成代为婉拒才是。她出门追上去。 

  到停车场一看,不见人,心里想:只得呆会补个电话,可是刚转头,就看见刘执成与殷可勤自转角处走出来,本才想迎上去。 

  本才忽然凝住,她随即躲到大石柱后边去。 

  本才看到刘执成紧紧的拉住殷可勤的手,朝吉普车走过去。 

  拉手本属平常事,但是也分很多种,看他们的姿势,立刻知道是情侣。 

  本才躲得更严。 

  他们走到车前,忽然紧紧拥抱,随即分开上车。 

  可勤潇洒地把车驶走。 

  本才嗒然低下头。是她撮合了他们二人。 

  这两个人在同一间写字楼工作已经好几年,相敬如宾本无他想,直到杨本才把他们拉在一起。 

  看,谁也没有等谁一辈子。 

  本才沉默了。 

  她缓缓走回家,关上门,倒在床上。 

  终于求仁得仁,完全寂寞了。 

  屋内静得掉一根针都听得见。 

  大难过后,必有落寞,现在,又该做什么才好。 

  电话铃刺耳地响起来。 

  去同这个人谈几句也好,无论是谁,不论说些什么不着边际的话,都能解闷。真没想到他会是马柏亮。 

  〃本才,是你?听到你的声音真好。〃 

  他没期待她会亲自来听电话。 

  不知怎地,本才的气已消,只是轻轻同:“还好吗,婚姻生活如何?〃 

  〃过得去,托赖,听说你痊愈了,十分庆幸。〃 

  〃是,差些更换生肖。〃 

  〃我知道你一定会挣扎下来的。〃 

  事后孔明。 

  〃柏亮,好好过日子。〃 

  〃钱老不够用。〃 

  这句话本才一早听得麻木。 

  〃省着点花。〃 

  〃已经不敢动弹,可是一出手就缩不回来。〃 

  他哪里还有得救。 

  本才以为他会开口问她借,终于没有,始终尚有廉耻。 

  一个男人,向身边的女人要钱已经够不堪,居然向前头的女人要钱,那真不知用什么字眼来形容才好。 

  他最后只说:“听到你声音真好。〃 

  本才轻轻放下电话听筒。 

  那时年轻,不懂事,糊涂到极点,自有乐趣,他们也有过快乐时光。 

  看护来了,又去了,十分关注病人那颓丧情绪。 

  那晚本才睡着后,没有再梦见母亲。 

  或是任何人。 

  杨本才做回自己,才发觉有多大失落,她的生命何其苍白。 

  午夜醒来,沉思良久,累了,再睡,心中已有决策。 

  第二天一早起来,沐浴更衣,刚想出门,王振波来访。 

  〃本才,打扰你。〃客气得像陌生人。 

  他与杨本才根本不熟,也是事实。 

  本才原是个大方豁达的人,她招呼他进来。 

  〃有什么事?〃 

  王振波把一叠文件放在桌子上,很含蓄地说:“本才,你卧病的时候,我自作主张,替你办妥一点事。〃 

  本才取过文件看,哎呀,她低声叫出来。〃罗律师终于把遗产承继权批还给我了。〃 

  王振波微微笑,〃她擅于经营,不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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