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子-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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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紫流光顿时睁大眼,失声惊呼。
紫流耀直勾勾看着他。“大哥,下这道命令的不是长老会,”顿了顿,冲着紫流光他一字一句叫他听得明白,“命令是从更上面传来的。”
紫流光睑起双目精光,不敢置信,随即失尽血色。
所谓更上面的命令者——
众所周知,紫家长老会之上,只有一个人!
那个人,立于紫家巅峰之上,却另立族位,冷眼旁观家族百年尔虞内乱,杀戮干戈,云翻雨覆间操纵紫家的一切。从不干涉,从不插手,紫家百年多少英才天妒的背后,却从来离不开他的影子。
“他想干什么?”他无不惊恐,求助的目光指望着弟弟,紫流耀亦只有干涩的叹息。
“我也不知道家主大人究竟如何想,他这一回大张旗鼓的营救,流萤怕是要被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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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不曾觉察,遍布紫家子弟进驻紫家军团的暨溪城中普通宅院,半月前同样悄无声息地住进一名客人。
午后妩媚的阳光洒落盎然春意的院落,小巧别致的庭院中,海棠美人娇滴滴绚染满庭芬芳,如豆蔻清芳的妙龄少女娇嗔柔婉。江谰靠在竹青阑干筑成的凉亭一隅,不知不觉竟醉倒在这片海棠娇艳之下。
梳着飞燕双鬟的女孩巧笑倩倩美眸流转,一口甜甜腻腻软语轻言悸动年少轻狂,浮着浅浅云纹的雪衣法袍,莞尔轻舞,如一抹青烟,从指间滑落。
江谰知道自己在做梦,记忆中的女孩永远停留在十四菁华的纯美岁月,他却不停在长大,任岁月侵蚀年少清纯,任时光将云淡风轻吞没,再也回不到过去那个淡薄了名利,看轻功禄的自己。
学长——
他仿佛听见她的声音,抬头凝视,少女芙蓉娇嫩的殷红双唇一开一合,隔着不知何时升起泡影般的迷雾,间阻黄泉碧落天地阴阳,他清楚的看见她眼中的期盼,却再听不清她的话语。
“你要说什么,彩凰?”
他热烈的期盼,这一回,伊彩凰却没有说话,只是悲伤的看着他,星辰璀璨的美眸流波零碎,教人一见即断肠。
他凝视着少年时代的心仪的女孩儿梨花带雨的楚楚怜容,她眼中那个自来熟拍着紫家世姬大大咧咧的少年又是谁?
定格在十四岁的伊彩凰,一如他失去的少年豪情。
“是这样吗?”恍然间,他大悟一声,拢起和煦的微笑,恰似从前他鄙夷轻蔑的那些挂着虚伪面具的神官。
他有多久不曾真心开怀过了?
“我知道了,彩凰。”微笑的脸仿佛是在流泪,“我一定帮助流萤,连你那份一起,你放心。”
他许出诺言,伊彩凰破碎的哭泣的脸终于恢复彩虹明媚的笑颜,冲他点点头,露出感激来。
“不要这样,”他低下头,轻喃。“原本这就是我来的目的。”
“少主,少主——”
江谰睁开眼,部下急切的脸数倍放大在眼前。撑起身子,看着老人眼中的关切和隐隐的不赞同,他轻笑一声,解释道:“原想在这坐会儿,不知怎么的就睡着了。”
老人低垂了眼睑,叮咛:“如今虽是初夏,但睡在这里还是容易引发风寒,还请少主小心。”
“我会的。”江谰笑了笑,谦和的神情像极了聆听长辈教诲的谆谆子弟,“蔓城有消息了吗?”
“是的,少主。刚传来消息,前殿那位钺殿大人大概就在这几天动手。”
江谰点点头:“算起来也差不多是这几日。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全部人马具已齐备,随时听从少主号令。”
江谰刚要再说什么,就听天际间传来一声凌厉长鸣,黑色大雕宛如一道流星划破长空,冲他扑面而来。
他一扬手,黑雕落在他看似单薄的手臂,俯冲下来的疾风惊起满园海棠风舞。
江谰顾不得其他,一把解下雕儿脚上绑着的小管,迅速拆开,锋利的目光一扫而过,顷刻间脸色一片铁青。
“蔓城大神官已冲破结界!”他咬牙狠狠道。
老人不住惊呼:“不是钺殿大人负责吗,怎么会成了蔓城大神官?”
“这个时候谁还管得了是钺殿大人还是蔓城大神官!一旦冲破结界,施术者就将直面魔族!”江谰拍案而起,眸中已尽是冰雪,“传我的命令,立即出发,援助蔓城!”
第六十章 危澜
学校的网络被雷打坏了,下午才恢复,让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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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无人出入的官路上覆盖挤满的野草,冲锋过后,被践踏得一片狼藉。旌旗招展飞扬,飘然渐远,若隐若现。喊杀呼号声渐渐远去,染血铁甲军士们甩下一地尸骸,策马长驰,追杀而去。
郎夔一蹬马,骁健战马发出一声长嘶,踢踏着停留在原地。银质长剑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圆弧,收拢入鞘。一双利眸扫过地上魔族横七竖八倒毙的尸首,一直伸向远方。
他舒了一口气,仰天长呼:“好痛快!”
“大人说的是!”一旁随军将领听得他大呼快活,咧开嘴呵呵应和。“窝在蔓城大半年,许是没有这般痛快厮杀过了!”
“上阵杀敌才是男儿本色,跟娘们似的躲在蔓城里算什么。”
郎夔也不理睬,骨节分明的指节划过宝剑雪刃锋芒,明晃晃的刀背上映满杀戮之色。“我们出城有多远了?”
上尉队长回头望了望,心中默念几遍,这才回答:“大概已有十里。”
郎夔冷笑一声,俊美脸颊刻上一道狠毒。“我们全军出击,这伙魔族禁不起冲击,溃退得倒是很快。”
“我们要追吗?”上尉紧紧问道。
他摇摇头,沉声道:“如今情势不稳,魔族狡诈,未免敌人调虎离山之计,我军实不易出城过久。”
上尉一愣,双眼即刻迸出火焰,愤然质问:“难道就这样回城去?”
“自然不是!”他提高音,清冷的声音铿锵危利如刺骨刀锋,“几万民众堆满城台的尸骸,不会就这样算了!”
他利眸一闪,狠狠道:“传我军令,就近搜索每一寸土地,方圆十里之内,绝不放过任何敌寇!”
众将大喜,得了将令,跃马而去,五色旌旗从他身旁飞舞而过,他驻马停留,回望视线里模糊了倒影的蔓城主城,遥远处只看得清冰白色的小圆点。
堆满蔓城每个角落的尸骨遗骸,一直缠绕纠葛到梦里,入骨之恨,岂能放过!
还有那时含恨凋落在城南的数千无辜民众——
“大人,”他的副官策马上前,满腹疑惑,见左右已无他人,便轻声问道,“大人所率左右两营军队,尽皆我军精英。若敌人趁我等搜索之际攻入主城,属下担心蔓城约有一半城池无法防御。”
郎夔轻笑一声,道:“咱们不过是在这周围徘徊,又没走远,一旦情况有变,至多两刻即可返回主城,与军团长大人汇合。再说了,本将领的是精英,难道军团长大人所领不叫精英?”
副官剑眉微皱,脸上不见轻松。踯躅半晌,才迟疑道:“方才随行法师向属下提出,他们担心神殿兵力减少,若一旦有变,恐一时无力应付……”
“你是说神殿,”郎夔满脸轻松,嘲笑道,“还当你想问什么呢!”
他笑盈盈看着副官,副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面红耳赤别过头,耳边仿佛隐隐传来轻哼一声,副官疑惑地抬起头,长官脸上依然是善意嘲弄的笑。在他看不见的黑瞳深处,刺骨凉冷在缓缓流淌。
“阁下难道忘了,神殿可有号称堪比帝国中央军团的卫队军守卫,列位尊贵无比的姬君大人们身旁还带有暗卫跟随,守卫亦可称得上铜墙铁壁。哪里会有兵力缺省之忧。纵真有此困,蔓城大神官向以智谋深远闻名,又岂会不做打算?阁下这事杞人忧天了吧?”
副官扰扰头,傻笑道:“大人说的有理,是属下想太多了。蔓城大神官大人如此机智,岂会想不到。”
郎夔黑眸幽闪,眼中闪过狠辣的冷笑,玉树临风的仪态中,却不免多了三分狰狞。“缺省兵力之忧,她怎会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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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深处,残雪犹在,残垣熏黑,断壁青烟,前殿庭外的白玉围栏倒毙在地,凌乱不堪,鲜血妆点白雪之地,像一刀生生剖裂在心间。
群魔乱舞,尹螓带着一队士兵死守在云梯天坛前,半截铁甲浸在血水里,长剑沾满血渍点点,一袭法袍撕裂得只剩下破破烂烂的布帛,赤色流淌着不知是法袍本色还是浸染的血。远远看见于旻在一队暗卫护送下狼狈不堪躲闪着不断试图往这边冲来,却总是有魔族将她逼退回去,他缓一口气,往后接应过去。
刚退得一步,一只魔鹫冲破防御,向他直扑过来。
尹螓眼中闪过一道狠光,手起剑落,魔鹫发出一声刺耳尖鸣,滚落在地,身首两处,结着丑陋疤痕的头颅在殿前残雪烂泥的土地上发出咕噜噜旋转声。
“可恶的魔族!”
尹螓冷哼一声,手腕翻动,剑花飞溅,一路畅通无阻接应过去,身后尽是掉下魔族七零八落的尸骸。
于旻一脸铁青,不待他发问,愤然道:“那边说要搜索魔族余孽,一直徘徊在城外。”
尹螓黑瞳沁凉,脸上杀气未退,满脸狰狞凶光。“意料之中的事!我从没有指望过那些居心叵测之辈!”
“不过,比起二军,我更在意大神官大人的状况。”
于旻杏眼闪烁星碎,贝齿紧扣咬起一抹朱血,思及方才所见一幕,不禁迟疑。“我方才近前打探,据闻大神官大人魔法几近耗尽,状况甚为不安……”
“魔族几番逼近,此地不宜久留。”银质长剑血滴溅溅,铁甲铮决,危机之下,不容辩驳。“无论如何,大人必须移驾!”
于旻为难一阵,却也知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我再去催促。”
“你等等——”
他断然一声低阻,杀气凝聚的脸上迟疑不定,忐忑上下,惊惶交错不安。除了令他守卫,紫流萤连一句多余的也没有透露吩咐,他所选择的大神官大人看似平易亲切,实则心计颇深,若做她的部下,得她交心前,唯有一步不能迟疑的跟随。在杀戮如草芥的险境里拿生命求换富贵,一步踏错,万般皆空。
“算了,你先去吧。”
一句叹息近乎从咽喉深处哽出。
“务必恭请大人移驾。”
于旻张口,欲言却又止,千言万语只凝成一句“我知道”,转身提裙,在一片暗卫们的掩护下匆匆往天坛上去。
第六十一章 黄雀
兵戈声响,满天大雪中但见一抹赤红烟尘滚滚,在一众侍卫的护卫苦苦穿越空中随时俯冲下来的魔鹫和雕鹰。
于旻一身红裳狼狈不堪奔跑进来,才一脚踏入云梯天坛,黑衣暗卫们迎面便将她拦下。
“庆护卫!”顾不得满身残破血污,于旻急急叫住不远处现身人前的黑衣暗卫,“前面吃紧,快要顶不住了,大人可能移动?”
庆成浚摇摇头,干巴巴地道:“不能。”
这两字“哐当”一声砸在于旻心头,她只听得心中咚咚鼓声作响,前方作战的擂鼓仿佛就敲响在心中,她把心一横就要冲进去,却被紫家暗卫们死死拦在门前。
“事态紧急,您且让我见大人一面!”
庆成浚依然摇头,固执无比。他自记事起便是以紫流萤的暗卫标准训练,眼中心里唯认紫流萤一人命令是从。
于旻显然也知道这点,软言轻求道:“前殿外侧已第四次挡回魔族进攻,我方损失惨重,就快要撑不下去。一旦前方失守,大人将直面魔族威胁。事关大人安危,庆护卫且请考虑二三。”
无奈庆成浚只是摇头:“殿下吩咐过,不许任何人入内打扰。”
“情势已变,下官须向大人禀报前殿危状,再做安排!”
一番挣扎过后,于旻已是云鬓散乱,狼狈不堪,她狠狠冲庆成浚大声嘶吼,若不是被紫家暗卫架住,早不顾一切冲了进去。
“难道您只知晓大人命令,却不顾大人安危吗?”
“我们没有多余援兵,右殿监所帅护卫军团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殿下,您必须立即移驾!”
“殿下——”
她悲鸣一声,长嘶如泪,杜鹃泣血,点点滴在绯色裙裾,淹没不见。窈窕疏影被风雪摧折,几欲拦腰而断,日月共泣,天地同悲。
仿佛终感撼天,恍惚中她听到脚步声传来,黑色阴影在紫家暗卫队长面前飘过,于旻只觉身上一松,先前压制着她的桎梏被放开。
“辅神官,殿下有请。”
她茫然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暗卫队长,方才恍然回神,提起满身血污的长裙,跌跌撞撞奔向云梯中央。
通往天坛中央的道路两端滚落满地碎石残断,弯曲回转之间,光线越发黯淡,壁上斜插着松明火节,动静之间似乎无声,眼角余光却隐约瞥见四周人影。
先前金银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