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策 作者:慕时因-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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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没有人留意到不远处那个穿一身银月衣衫的年轻身影,更没有人知道,这个原本不可能被宣之于口的秘密,即将因此揭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8章
苏少衍在李祁毓的注视下足足吐了三盏茶时间才停止,从前,他从未这般失态过,至少在李祁毓面前没有,他不知道今天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甚至在吐完还记得拿袖口擦了擦嘴唇,睐着眼对李祁毓扯了笑,道,皇上您现在可以开始了。
很好,很奏效,于是李祁毓果断被他气的炸毛了。
李祁毓瞪他眼,起身拿过身后摆凉了的茶,才押下一口,这又匆匆放了回去。这涩口的葛根的味道……原是先前让那小黄门端过的醒酒茶,也难怪这人胆敢当着自己面装疯卖傻还……敢情茶端来了愣是压根没动一口!
“朕不会跟个醉鬼计较。”隔着黑漆的夜,李祁毓扫眼被自己弄的衣衫凌乱的男子,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横躺在桌上,唇勾着,眉角眼角刻意的一万个紧要。
李祁毓脑中突然就闪过一个念头,那一刻,他发誓自己是很想一巴掌搧醒面前这人,他的少衍,竟从几何时起竟也变成了如此烟视媚行的模样啊!
他紧了紧拳,理智在片刻后还是变成了将人横腰抱过的动作,嗯,居然已经开始有些重量……果然是自己这么久没召见的缘故吗?想到这,他倏地一阵心悸,搂着苏少衍腰际的手臂也不自觉收紧。
“就你这么个模样也想勾引朕,呵,苏少衍,你还真是……”
“活得不耐烦了么?”不去管这人落在自己面上的撩人发丝,苏少衍替他将话接下去,清澈的湖瞳转向一边,索性否认到底,“臣是从未想过勾引皇上的,哪怕是在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哪个时候?还是说在燕次那个时候么?话堪毕,心头一阵无名之火蹭蹭的就是窜个不停。他抿了抿唇,也不去看苏少衍那分明清淡,又分明坏起来不偿命的脸,只是道:
“朕知道,你又在故意气朕,朕不上你的当。”李祁毓将头仰起,走的大步流星,“苏卿放心,一阵朕亲自会替卿好好洗洗,卿不记得的,朕都会通通替卿记起来。”
一声轻笑,从来非是不清楚这人的软肋在哪里,不过是不屑用罢了。苏少衍一手搭上李祁毓的肩,一边故意往里靠了靠,“呵,那少衍恭敬不如从命。”
一逝的吃惊,李祁毓自是瞧不见怀内的人渐弯起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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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的浴池,自是寻常百姓家不可轻易比拟。白玉制成的莲台中,暖云蒸腾缭绕,四股水流经由四角上雕工各异的螭龙口而出,仿佛裹着层水光的离离月色,缓缓推动螭口中衔有的明珠。
很快,苏少衍便被这水汽弄的是一身湿,想李祁毓一路抱着这么个大活人,自然也是一身湿。
李祁毓将他扶稳,顺手替他脱去外头沾满污渍的外袍扔到一边,道:“这「莲汤」,除了你,朕还没带第二个人来洗过。”
“那是臣有幸。”苏少衍勾着唇任他替自己摆弄,满眼满眼的都像是故意让面前人不自在:“横竖这么大的地方,皇上您一个人洗也洗不完。”
“朕听说,醉酒的人都爱嘴硬。”先替苏少衍脱了个差不离,再替自己脱了个差不离,李祁毓上下瞧罢觉得都还满意了,这将人和自己一并带入池中。十月的天,「莲汤」的池水早被调的极为舒适,饶是苏少衍体质原就惧冷,现下又如此坦诚相待的折腾了番搁下水,纵池水已有些深度及暖度,但还是忍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还冷?”皱眉,李祁毓也不多想就是环过他的腰走来,圈紧,“卿胖了些。”
“知道么,朕后来试过很多人,包括容止,但让朕念念不忘的还是……”俯身附耳,言辞刻意恶劣的对这人道,“苏少衍,因为朕恨你。”
“放……”感觉到这人喷薄的怒意,苏少衍面色一白,忽然本能的就要离开这个怀抱,即便,它很暖,但也,很危险。
“如果朕是你,朕会认命。”猝不及防一口咬上怀中人的肩头,借着水的润滑,李祁毓倏是一个挺进,就势要刺入这人熟悉的幽深,熟料竟因太紧停在了外缘,李祁毓面色一僵,搂紧苏少衍的腰又是一刺,没有开拓,他只想狠狠惩罚这个让自己戴绿帽子的男人,就算,他的疼其实并不比这个人少。
“朕恨你。”他用低沉的声音继续,他发狠的禁锢着怀中的人,不让他脱离自己的怀抱,剧烈的疼痛,让苏少衍一时只想挣脱,然而只是一瞬,苏少衍便改变了主意。他侧过身,偏头向李祁毓最敏感的耳廓处亲吻而去,他的呼吸很轻,如同万千蚂蚁爬在湿腻的肌|肤上。
简直无法让人抗拒。
“你……”
片刻的惊诧,到底改变不了苏少衍此时的心思。没有人回答,李祁毓的耳廓已如红云镀霞,原本,他就是没存何怜悯之心的,因为他恨,不单恨这个人的不坦白,更恨这个人对自己的不信任。
是,也许有些话他的确说的不够透彻明白,但换成谁又不会这样想呢?他身边最强的智囊的苏少衍,不能理解他的用心也便罢,居然还开始怀疑他对他的诚意。
他将全部的心给一个人,结果他错了。
那个人,原来从开始到现在在意的都从来不单只是一个自己,这让他如何不妒,如何不狂?他是个男人,更是个雄踞一方的君主。
所以他没法忍受,因为在他李祁毓的观念里,爱和喜欢是,如果你爱花你会给它浇水,而你喜欢则会摘下它,但对自己而言,就是拔出它,然后把它种在自己的花盆里!
不论错对,也不怕越描越黑,因为就这是他李祁毓的人生宗旨。
“臣还当皇上是良心发现了。”报复似的,甚至话音里还飘了丝笑,已被李祁毓折腾的七晕八素的苏少衍倏地恶意在李祁毓胸前狠掐一记,险些让李祁毓没直接喷射出来,这个家伙……李祁毓敛眉,墨瞳不由激荡出怒意:
“苏卿,你是一定要用这样的口气跟朕说话么?”
“臣不过是……就事论事。”输什么不输嘴上功夫,苏少衍斜挑唇角,故意弯的勾人,“左右是皇上想要,臣又岂敢……唔……”
摆明了这人就是一心要恼怒自己,奈何这人的身体是惯了和自己契合,又一记的挺刺,让许久不曾碰过这人身体的李祁毓顿时血脉扩张,一时仿佛灵魂脱壳到了南山外,誓要让人欲|仙|欲死。
不够,还远远不够。
这如同登峰造极的快感,是换做任何人都不可与之比拟。
从前从前,没有哪次他是舍得这样对待他的少衍的,但是现在,他却宁可被这浓郁的爱火烧死自己和这个人。
他是疯了,但也要拉着这个人跟他一起疯。
显然,一面的苏少衍也早做好了这样的觉悟,不去顾及已然裂开的伤口,只是分明刻意的用身体取悦李祁毓来手段低级的惩罚自己,苏少衍环上他的肩,身子已不自觉有些绵软,还好……这人的手臂还依旧紧实。
依稀中,他感到一个温热的物什贴上了自己的唇瓣,如同探索般扫过牙床,很谨慎也细致,就像那个时候在燕次,那个人第一次亲吻他,是装出来的霸道,以及真真对待时的小心。他没忘,他只是刻意不让自己回想。
因为一想,眼角就开始酸胀,因为一想,就更加让他认清究竟何谓现实,何谓往昔。
毕竟在那个时候,他们是多么多么用力的想要在一起啊。
少衍,他忽然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看见对着自己的一双墨瞳深深。
应该动摇么,在这种时刻?苏少衍伸手想去触他的脸,却在下一片刻僵住,只因他看见那墨瞳渐凝成一片月牙,如刃,更如锋,那个人说:
“苏少衍,你这种把戏,也就是朕才会一再上当。”
是如此,原来是如此,苏少衍垂下眼,没看见一池惊心的红。
比痛更痛的是什么?
是忘了如何会痛……
作者有话要说:
、第079章
重光四年,五月,汶河泛滥,澶渊决口。
河口长官十里加急派人上报朝廷,是夜,紫寰宫上下挑灯商议对策,议事房一时人心惴惴。汶河出西南掖山,蜿蜒盘踞数千里,东流至瀚海,乃是北烨最大的河流之一。
汶河之乱,古已有之。虽自太祖帝始便在中央设水监,地方各处设河渠司,掌管河渠、堤堰事务,而历年来朝廷也对修缮河堤、堵塞河道等拨发款银,但层层剥扣下来,最终到手真正用于汶河的治理的其实也都所剩无几,故而,收效实在甚微。
如今新帝上任,汶河泛滥便成了首要处理之棘。
但令人意外的是,在一片论不出结果的纷纷议论声中,身为从二品光禄大夫的苏少衍意外的主动请缨巡查水情,并言道古时典籍大多只是记载治河的道理,却没有提出具体的治理方法,使后代负责水利事务的人没有可供考察的依据,自己经由多方求访咨询,仔细对照官府公文,终于写成一份『河本经』。内容虽是纲要,但亦足以让在场众人侧目。
当着众朝臣的面,李祁毓看着他的目光几番明晦,终是点头应允。
而那时的苏少衍不会清楚,此行一去,已是山高水远,天苍地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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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州城的雨,已经连下了十八天。
湿冷的空气凝在雨丝里,湿嗒嗒的,吸一口都觉肺也跟着潮腻。四十八骨的素白伞收下来,雨丝便顺着伞骨一路滑到鞋面上,苏少衍蹙眉看了看,才知原来早连这鞋面也已经污浊了。
骆大人还在一旁等自己。
对面便是据说邢州城排第一的青楼「莺莺馆」,这是他们来邢州的第一天,因着暴雨耽误行程,故而其实已是邢州城的州官在莺莺馆为他们备下的第三日宴。这典型一副的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派头,苏少衍心中一声冷笑。
莫非亦步亦趋跟在他的后头,替他拎着伞,乌黑的眼微眯着,仿佛没在看人,苏少衍曾数次让他改掉这个坏习惯,但他总是前头说了后头忘,这让苏少衍很无奈。莫非今日穿了身那时沈殊白送来蜀锦余下料子做的靛紫衣袍,明明都是让师傅专门量过的,如今看着……
苏少衍摇了摇头。
一个至多称得上眉目端正的孩子,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人的醋吃的究竟从何而来。
退一万步讲,他或可以怀疑自己的任何,却怎么能怀疑自己的品味啊?
步入莺莺馆,一股浓郁扑鼻的脂粉香还是让苏少衍面色瞬了一瞬,这邢州虽不比皇城,但寻乐子的地方却不见得相差不少,举目处但见软帐弥漫,红烛飘摇,环肥燕瘦鱼贯穿梭,倒真真是处消磨人意志的温柔乡。
“杜老板,我们开始说好的,晚晴姑娘今夜归我胥某,你如此待客,也不怕……”
“胥公子息怒,您也知道在我们这点晚晴姑娘的人没有一百也有……”
“喂,楼上的,你干什么?!”身后莫非突然大喝一声,苏少衍身形一滞,那还冒着甜气儿的果子酒便擦着脸颊直滑下肩头,目光又在莫非脸上住了住,这才望向莺莺馆二楼:
“哟,这不是苏贤弟——”楼上的声音突然改口,那是种极少有的存在质感的男音,并不如何低,但却异常具备吸引力,简直就能说得上老少咸宜,男女不忌。
是胥令辞?
他怎么在这?
苏少衍顿时觉得头大,说起来,苏少衍平生还真有三怕,怕水,怕花冷琛的冷笑话,还怕听见胥令辞这把迷死人不偿命的嗓音。
是的,就算是他苏少衍是个男人都忍不住的要说:楼上那个男人,你最好别再给我出声了!
“道歉!我要你给我主人道歉!”但可惜,他身后显然品味低下的莫非是压根不吃胥令辞这套,一双乌黑的眼瞪的老大,一副脸红脖子粗的就要冲到楼上跟胥令辞干架。
说起胥令辞,确确称得上苏少衍平生见过的最风骚的男人,是的,是最风骚,且没有之一。抛开他那成天爱打扮的一副轻浮相的衣着不说,单论这扎眼的彻底的长相,就是人群中瞄一眼都知是惹一身风流债的典型。
想罢苏少衍的头略略疼了那么一疼,接着不厚道的捏了把汗。
“喂!你,就你!别以为认识我家主人就不用给我家主人道歉了!”莫非嚷嚷的很大声,引的四周的宾客皆往他们的这个方向看,奈何苏少衍对成为人群的焦点实在没多大兴趣,向一旁杵着发愣的工部尚书骆子显干笑笑拱了拱手,一把拽过莫非,径直上了二楼。
“他都好意思泼酒了,主人你干嘛不好意思骂他!”莫非脸涨的通红,苏少衍扫眼了他,方朝胥令辞略一颔首,“莫非他年少气盛,实在唐突胥先生了。”
“苏贤弟还是这般会说话,可惜了这身顶好的蜀缎——”
“莫非你先在门口守着,我和胥先生有事商谈。”
不情不愿拖出声鼻音,莫非那声哦很快消失在门栓带上的那一刹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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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莺馆的待客厢房布置的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