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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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厂长下楼去开门。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进了门。
他说，他在附近一个窑里看窑，刚刚睡下有人敲开了他的门。这个人身穿雨衣，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的，低着头，给他五元钱，一包香烟，要他送一盒药给Y厂长，说是Y厂长托他从城里带的，他去有急事不能亲自送来了。老人肯定这人是个青年，本地口音，却没有看清他的脸。
打开药瓶后，里面有一张纸条，上写：“接此条后，速到X地电灌站去，电杆上绑着一封信，信上会告诉你怎么做的，出门后打亮手电筒，一直到给了钱后才能把电筒关掉。”
侦破小组果断决定，按纸上写的要求去办，Y厂长和杨渭清打着的手电寻着那条上写的地址赶到了X地。
这是一个人迹罕至，周围八百米内没有人住的河沿。一个孤零零的电灌站，无人看守，电灌站旁有一电线杆，杆上绑了一个纸条：
“看完信立即打开白色油壶盖，把钱塞到油壶内，盖好盖，扔到河里，马上离开！”
条子下面系了根红塑料绳，绳的这一头系了个白色塑料桶，一头显然通在河的那一头，Y厂长用手电照了照，发现绳子在河的中央，半途还有一根绳系着，斜着向两边延伸，整个绳子呈“丁”字形。罪犯很有可能在对岸的两个点上。
罪犯太狡猾了，他选了这段两座桥之间相距1700m的河岸的中央。即使被人发现，无论从两座桥上转过去还是从河里淌过去，都会被发觉，而且也来不及。杨渭清一面让Y厂长在抓住绳子上的油桶作往里塞钱状，一面低声用步话机命令潜伏侦察员绕过两座桥，向对岸包抄，他自己也从怀中掏出手枪。
潜伏的侦察员原先伏在桑树田中，麦地里，身上被虫子咬得发痒发痛，衣服已全被雨淋湿。下半夜了，又饿又冷，侦察员张成根烟瘾较大，平时一天至少要两包，但为了不暴露目标，他忍住不断上涌的烟的饥渴，嘴里含块糖坚持了四个多小时。谢梅坤埋伏在桑树田里，身上被虫子咬了好几个大疙瘩，痛痒很难熬，忍受不了时就和泥土贴紧，仍然不呻吟一声。一只癞蛤蟆爬上他右脸，他也不去触动它一下。当他们接到命令后，就一跃而起，向河对岸包抄过去。
雨越下越大，田间小路又滑又窄，不能打手电，天又漆黑漆黑，稍不小心，就会跌个咀啃泥。五分钟，十分钟，待赶到对岸，只看到一大滩混乱的脚印及罪犯未及收回的绳子，狐狸又一次蹓了。
“寻着脚印，跟踪追击！”
……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四个小时……不知追下去了多少路，和罪犯一样，逢田过田，遇沟跨沟，临塘涉塘。也不知摔了多少个跤。十多位同志身上已辨不清哪是水、哪是汗，哪是衣，哪是泥；泥乎乎、水淋淋，汗和雨和水流在一起，泥和衣和肉连在一起。手电筒的电也用光了，追到了一条河边，脚印消失了……
这时已经是夏时凌晨五点了。
侦察小组结合到了一起，再一次分析案情大家重新构画出罪犯的脸谱，罪犯果真是一个诡计多端，狂妄胆大，嗜钱和不顾一切的狂人。而且罪犯可能是平时表现好，从没有过劣迹，善于伪装，阴险狡诈，能够躲得了两次全镇大规模排查的隐藏极深，危险很大的亡命之徒。
为了不让罪犯有喘息的时间，杨渭清，谢梅坤他们当即决定，召集附近几个村的干部，进行突击排查。罪犯肯定一夜未归，全身湿透，查那些符合侦破小组构画的“罪犯脸谱”的人。
侦破小组当即兵分两路，一路留下来协助排查，一路赶回镇，从侧面向纵深侦察。
狐狸尾巴
天刚一亮，黄伦村干部就来提供一个线索，他们村有一个叫李XX青年，此人身高，高中毕业先后两考大学未取，家境不好，平时阴冷，在镇供销社工作。昨夜一晚未归。
上午九时不到，一农民在昨夜油桶附近的油菜籽田中发现一只黑色皮包，皮包里有一双崭新回力鞋，底模与“五。五”晚现场的采撷到的一模一样，还有一张上海某商店开出的购买拳击手套的发票，购买单位：D镇供销社，时间5月2日。
又是“D镇供销社”，罪犯肯定与供销社有联系。
D镇供销社领导也讲到一个可疑的人。这个人5月1日请假到常州游玩，可他去了四天时间，常州离D镇只有三十多公里，四天有必要么？会不会借机去了上海？这个人平时是沉默寡言，喜欢体育活动，有人曾发觉他偷偷练功。拳击手套会不会是他买的。更为巧合的是去年有一次，这人与顾客争吵，被领导批评了一顿之后，他写了五张纸的信交给领导，中伤威胁、扬言：“用残酷的手段把官僚主义者从地球上统统消灭掉！”这语言口气与前两封写给Y厂长的何其相似乃尔。这人就是李XX。可有人说，李XX平时文质彬彬，爱好学习，沉默寡言，喜欢体育锻炼，去年在县青年技术表演赛中得过奖，还是共青团员。他会是个罪犯？
李XX究竟是人是鬼？
狐狸面目
放在杨渭清面前的是从供销社取来的李XX以前写的字，与上两封恐吓敲诈信一一对照，杨、谢几乎异口同声：就是他！出自一人之手。
当晚，侦破小组从李XX在供销社的单身宿舍里的床底下，找到了牡丹18吋彩电，还有一身脏湿尚未来得及洗的衣服。在箱子里还发现了假发，假面具以及大量的有关破案，侦探方面的书籍。富有戏剧性的是，当天晚上供销社一职工家中建房，李XX也去喝上梁酒。席间有人说到“五。五”案件时，有的人说能破得了，有的人说破不了。随即李XX也说是破不了的。
这自以为用二十一世纪作案手段作案的刁猾狐狸此时不得不垂下了头，发出了“我自导自演了这出悲剧，自己设计了自己的下场”的哀叹，当晚就交代了他的全部罪行。
李XX今年二十五岁。高中毕业后，连续考了两年大学，均落第。到供销社工作后，不满足，总认为：自己这块材料不该用在当营业员上，又挣不了几个钱，靠这点工资何时才能富起来呢？他看到近几年出现的一些万元户富裕户，妒嫉他们，心中便存了偷诈的念头。
他去年下半年便开始筹划，订了上海出版的《剑与盾》买了大批《案例选》，还想方设法找来有关侦破书籍看。研究如何消迹，如何作案。他想：要么大胆干一下，弄他几千上万，洗手不干。平时表面上纹丝不露。等他自以为“一切都计划，算计好后”，便开始物色作案对象。
D镇A 厂是近两年发展起来的较有名气的乡镇企业之一，A厂Y厂长因为治厂有方，按规定多收入了一些，富起来了。但因为有人捕风捉影，便也有一些关于他的讹传，有些人对Y有偏见，而住地比较僻静。李XX就选定了这个目标。
“五。五”晚，李闲荡到Y厂长门口时，见Y厂长不在家，便想化妆威胁其妻交出钱来但当他发现Y厂长又回家了时，就先偷了Y的彩电。在得手回走的路上，他猛然意识到未戴手套，留下了痕迹后，又一次返回Y厂长家，敲了敲门，便又回到了文章开头的那一幕，以故意使Y以为是A厂的人，扰乱公安人员侦察视线。
电视机的轻而易举得手，他更狂妄了，便又一而再写信敲诈，总以为Y厂长会乖乖地把钱交出来，他也总认为“自己策划，手段高明”公安人员侦破不了……
中国有句古语：“狐狸再狡猾也斗不过好猎手。”这一场狐狸与猎手的较量不正是又一例证么！
（1989．7）
“”案件侦破纪实
仓库大盗案
10月21日上午10时，丹阳市D镇派出所响起急促的电话铃声，不祥的预感催促着所长蒋金火，他从椅子上弹起来，飞快抢起电话，很快他的浓眉跳跃起来，他低沉而威严地回答“保护好现场，我们马上到！”他搁下电话，命令道：“镇无机化工厂经营部发生大盗窃案，马上向市局报告，火速赶到现场！”
经营部报告，仓库失窃20卷水松料、发泡尼丝纺料的皮包料和2000码尼龙拉链，价值15000多元。
仓库门窗无明显撬砸痕迹，无指纹，更没发现作案者任何遗留物。围墙外稻田里发现紊乱的脚印，附近有板车轮印。
从作案现场来看，作案者系两人所为，而且手段狡猾，胆大妄为；从被盗材料来看，犯罪分子有选择有目的专偷高档昂贵的皮包材料而未偷普通低价料，说明作案者不是开皮包厂的，就是与皮包厂有关系的。
这是一起大盗窃案。市公安局和D镇党委政府明确要求，尽快破案，打击罪犯，保护集体财产。以刑警大队朱副大队长和刑警一中队宋队长及蒋金火同志为首的“案侦破组”于当天就成立了。
“板车行动”
侦破组决定从现场留下的板车轮胎印和脚印为突破口，以排查与皮包厂有关的人为重点。
D镇是个有3万多人口的大镇，且是有名的“皮包之乡”。该镇集体和个人的皮包厂不下300家，从业人员少说也有5000多人，全镇拥有的板车不下4000辆。要找到同样的鞋子，轮胎无疑于大海捞针。
技术组同志根据鞋印大小和着土深浅进行分析得出，犯罪分子一高一矮，年龄在20…35岁之间。
深夜两个人拖了载重物的板车，这么大的目标，总会遇到或碰到人的。
女青年小D来反映了一个极为重要的线索，她在同学家玩，出门方便时，见有两人拉了一板车东西走过，由于路灯太暗，她也没十分注意，但她肯定两人一高一矮。
侦察员启发她再想想，是否还看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板车刚过去，一辆面包车也开过去了。”小D又说。
“面包车和板车是相对开的还是同向开的？”
“同向开的，都是往东村那边去的。”
这辆面包车又是干什么的呢？
侦破组认为，这辆神秘的面包车是个关键的线索。
排查了全镇的面包车，驾驶员小B证实，小D看到的车正是他开的。
小B回忆说，那晚他送客去本镇东村，在医院附近的路上是与一辆板车擦肩而过的。他借着灯光看到那个拉板车的好象面熟，还喊了他一声，可那人却低着头，后面一个推车的也没吭声，也就没再管。
“你的车开过去有没有回头？”
“回了，我把人送到东村后，马上回头了，不过回过头再没看见板车。”
“看到板车和回头这中间有多长时间？”
“到东村就1里多地，我又开得快，没打停，最多不超过5分钟。”
“你好象认识那个人，你喊他什么了？”
“我看象黄村的癞皮，就喊一声‘癞皮’！”
“找癞皮！”……
两个癞皮
在医院到东村的村级公路上，干警们在反复来回跑动试验着。面包车来去只要5分多钟，这5分钟里，板车拉哪去了？
路的北边是河岗和割完稻子的稻板田，要藏板车显然不可能；路的南边是条小河，也没有任何房子和遮掩物。
当蒋金火的眼睛落到河上的桥时，他猛然叫了起来：拐弯过桥了。
癞皮就住在桥南边的黄村，家里开了皮包厂。调查结果却大失所望，10月20日晚，癞皮在家打了一个通宵的麻将，有几个人为他证明。他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又有人反映，和黄村相邻的小楼村也有一个被人唤作癞皮的，此人长得和真癞皮极为想象，可调查发现，那几天，他出差在外。
“老板鞋”帮了大忙
现场鞋印的调查已有结果。这种鞋是本镇一家厂几年前生产的，人称“老板鞋”，当时生产的数量不多。
分工调查板车轮胎的同志，在小河南的几个村发现了14辆与现场留下的轮胎相同纹印的板车。
是不是还有与两个癞皮长得相象的人？索性以两个癞皮的照片、身材为依据。构画出罪犯的脸谱，在河南几个村20…35岁间的男人中对照。这样一对照，发现了新大陆。
河南的洪村也有一个长得象癞皮的人，叫黄大河，27岁，身高米左右。此人正准备筹办皮包厂，有人反映，他家板车的轮胎好象刚刚调换过了。案发后，黄就不在家了。
又发现，黄与同村的李小方关系相当密切。李米，前几年偷过东西，开皮包厂赔亏了好几万，常有人上门讨债。
侦破组上门借口查板车，却意外发现，李小方也不在家，他妻子脚上穿的就是“老板鞋”。她无意中说他丈夫也有一双“老板鞋”，前几天扔掉了，她还说，发案那晚小方很晚才回家。
